第80章 争吵
“查清楚是誰做的嗎?”
“還沒有。不過……”
“不過什麽?”
“有人傍晚時分看到趙大人手下的文吏鬼鬼祟祟地站在那棵樹下,不知道在觀望什麽。”
“趙覃?”慕鶴軒不說話了,這是很明顯的伎倆,拿趙覃當槍使,目的只是為了小小警告他們一下。那麽會是誰呢?他和魏景行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裏看出疑惑。
他們在丹陽大興水利,實在是礙着不少人的眼了。趙覃那夥人覺得他們不僅有可能拿不到朝廷撥下來的赈災款,還要被抓去幹活,看起來的确是最有動機的。可丹陽的商戶也不滿啊,因為建壩修渠的錢大部分要出他們口袋裏出。
可這都不能成為他們有膽量将大壩捅個窟窿的理由。
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官署裏有魏炎均的耳目,他不僅将這裏的一切事無巨細地報給了魏炎均,而且還按照魏炎均的吩咐小懲大戒了一番。
可是他們在這邊大張旗鼓弄出這麽多動作,可不是故意要借這些耳目之口,全都講給魏炎均聽嗎?一想到魏炎均放任他們在這裏“胡作非為”,還不能做什麽的時的表情,慕鶴軒覺得他都可以笑出聲來。
的确,現在魏景行的“賢名”已經傳出去了,他如果不做出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或者企圖謀反被人抓住了把柄,魏炎均還真不能對他下手。不僅不能辦他,他還要大肆褒獎他。
魏炎均确實是氣炸了肺,他沒有料到這兩個人在楚國會這樣如魚得水。他原本以為他們幾個什麽都沒有,一入楚國應該就會被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夥拆吃入腹才對,沒想到人家剛到丹陽什麽都沒說就砍了陳福歆!
一方大員眼睛不眨就砍了!這個兒子心狠果斷不亞于自己。
一下子打亂了自己的計謀。
不僅如此,他還給自己寫了一個折子,上書陳福歆的十大罪狀,還呈上了趙庸通敵叛國的所謂證據。
這件事最終鬧得朝野盡知,他能怎麽辦?默認了他的做法,然後褫奪了趙卿的官職,将他流放。
他是真的老了,被兩個二十出頭的小兒拿捏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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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榻上,慢慢擦拭手中的劍,外面來報,“陛下,丹陽的信使又回來了。”
時間飛逝,幾個月的時光匆匆而過。
轉眼就到了開春的時候。
往年這個時節,萬物複蘇,百川消融,整個楚國該籠罩在一片汪洋當中才對,但因為今年提前修了大壩和引水渠,又推廣到各地,所以只淹了少許荒地,大部分的水也都順着魏景行叫人改建的渠道流向農田加以利用。
百姓一片歡欣鼓舞,溢美之詞頻出。
成功規避了洪澇之災,這不僅令百姓們感恩戴德,也改變了商戶們對這位“空降”王爺的看法,使他們對之前為修大壩被迫出錢的不滿減少了不少。再加上魏景行發出王令,今年全年的“鹽引”全都拿出來競拍,價高者得。
此消息一出,全城的商戶都沸騰了。
要知道這地方臨海,最普遍最容易的自然是海鹽生意。可因為這行暴利極大,一向把持在官府手裏。
每個稍微有點品階的官員以及有爵位的人手上都握有十幾份“鹽引”、“酒引”,但他們只會分一兩份給跟自己沾親帶故的商戶。而沒有人照拂的商戶只好“望引興嘆”。
這次開放競拍鹽引,這對他們來說,簡直意味着大大的餡餅擺在眼前,誰不心動呢?
而且魏景行那王令上寫地清清楚楚,他們只要三分利,其他的七分利由持引的商戶全占了。
他們都摩拳擦掌,準備在過兩日的競拍中各顯神通。
那麽此時魏景行在做什麽呢?他在寫信,一封表明想去拜訪袁天師的信。言辭懇切,詞藻額、樸實……
好吧,其實是袁成書收到消息,說神醫已經到山谷了,但是他只在袁天師處待一個月,本來慕鶴軒的意思是越早去越好,免得生出變故。只是現在手頭一下子多了好幾件事,不先解決的話實在走不開。
魏景行就想說先寫一封信過去,詢問一下袁天師的意見,如果可以的話,就将時間定在半個月後,并請他想辦法拖住神醫幾天。
“怎麽樣?寫好了嗎?”
魏景行吹吹手中薄薄的紙,将它放到一邊,嗯的一聲,才轉頭道:“回來了?百姓情緒都安撫好了嗎?”
“嗯,這次還好沒釀成大災,一些善後工作還算比較容易。百姓們很高興,都說大壩幫了大忙,有一些還商量着要給你建造一座生祠呢。”
“生祠就算了,沒得折壽了。”
話音剛落,一只帶點寒意的手就貼了上來,捂住自己的嘴巴,“什麽壽不壽的?你要氣死我是不是?”
魏景行拿開他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說道:“我不說,再也不說了。阿慕,這次,我自己去吧,讓阿書陪我。”
“不行,我不放心。讓我陪你去,這裏有二哥守着。”
魏景行:“......阿慕,你跟二哥現在感情這麽好了?”
“二哥人挺好的,對我們好,學問也大……”慕鶴軒正想往下說,卻發現魏景行臉色不對,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性,“阿行,你不會是吃味了吧?”
“……”
慕鶴軒想到自己最近為了鹽引的事情經常跟魏景瑢在一起,冷落了這人,他又覺得有些愧疚,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來,在他的嘴角上親了一下,“別這樣,我也是想早點把事情做完,好陪你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一個健康的身體,所以才這麽縱容我。”
“……”
“其實你也認為我給不了你承諾。”
“……阿行,你怎麽了?”慕鶴軒被這突如其來的兩句話砸蒙了,他摸摸魏景行的額頭,想看看他有沒有發燒,卻被魏景行拿開。
他固執地直直和他對視,最後慕鶴軒先敗下陣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這麽想,但我知道我從沒這麽想過。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與你并肩,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至于承諾,我是個男人,不需要什麽承諾。”
“唉,”他嘆了一口氣,“你總是這樣,安慰的話信手拈來。”
“魏景行你……”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