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跌宕
章延送陸靜姝回到鳳央宮,準備留下用午膳。他卻尋了很好的借口,與陸靜姝提起了關于陸靜好的婚事。
陸靜好今年已是有十六的年歲,然而婚事尚無着落。
現今這一年已經踏入十月,只餘兩月便又是嶄新的一年,等過了年節,陸靜好便有十七歲了,确确實實是個大姑娘了。
陸靜姝作為陸靜好的嫡親姐姐,又是皇後的身份,為自己妹妹謀劃一下婚事未嘗不可。
章延确實是不怎麽适合插手這事的,只不過他也沒有想着要怎麽管,不過是詢問詢問、以示關心而已。
陸靜姝對妹妹的婚事有些頭疼,可她更知道,婚嫁之事,不能着急更不能催促,須得仔細挑選才好。一則要妹妹自己願意,二則是要家裏人滿意,卻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阿好的婚事,到現在也還沒有着落嗎?”
章延一本正經問出來這麽個問題,令陸靜姝吃了不小一驚。縱然怎麽說阿好的身份是章延的嫡親小姨子,可他竟關心起阿好的婚事?陸靜姝難免覺得驚悚。
她細細的上下打量了章延一番,很誠懇的問,“陛下為什麽說起這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是皇帝,突然間聞起來這個,難道是準備來個賜婚不成?
陸靜姝不好直接問章延是不是有給陸靜好賜婚的意思,只得退而求其次詢問一下他提起來這個的原因。
對上陸靜姝一雙烏潤潤、充滿神采的眼睛,章延心中一動,含笑颔首,“阿好是朕的小姨子,小姨子的終身大事,朕過問、關心一下也是應該的。”
他說得十分的坦蕩,十分的理所當然。陸靜姝對于章延這麽厚着臉皮的行徑無話可駁,她跟着一臉正經的颔首,“陛下有心了,臣妾替阿好謝過陛下的關心。”怎麽都好,只要不是莫名其妙要給阿好賜婚,都好。
兩人正這般說着話的時候,偏偏有不怎麽令人愉快的事情發生。
彼時,安錦清不得不送莊思柔回華音殿,她雖即刻命了宮女去請太醫,但看莊思柔腹部絞痛得臉色慘白,額頭冒着虛汗的樣子到底心慌。
在想着該求誰的時候,安錦清一下子就想到了陸靜姝。在安錦清的眼中,陸靜姝是個脾氣蠻好的人物,至少表面上的功夫會做得很到位,也不像是不講理的人。
陛下和皇後娘娘伉俪情深,陛下對莊思柔肚子裏的孩子雖然沒有多熱情,但也不是全然不關心。莊思柔這麽着,九成九陛下是要來探望她的,既然是這樣的話,幹脆便将皇後娘娘也請過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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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錦清稀裏糊塗想了通,自己也沒有怎麽鬧明白是怎麽得到的這麽個結論,總之,她便是命了宮人到鳳央宮把莊思柔的情況禀報給陸靜姝。
陸靜姝聽說了這事,首先看了一眼章延,然後才冷靜吩咐備辇去秋闌宮。秋闌宮住着的妃嫔,品階高一些的有陳夢如、莊思柔,以及孟悠。
陳夢如在妃嫔裏面是脾氣最好,也是最為安分的一個,為人不卑不亢又十分低調,并不是愛生事的。阖宮上下,将她和有身孕的莊思柔放在一宮裏面,可以說是十分恰當的決定。
陸靜姝不得不去秋闌宮,章延少不得要跟着一起去。若是在過去,他大概會覺得理所當然,陸靜姝是她的正妻、嫡妻,管理後宮的事務不是她的本分嗎?
可現在,章延卻覺得十分的羞愧。他竟然還要讓陸靜姝去管那些和他分享一個丈夫的女人麽?
他想到當初陸靜姝還不是對他這麽疏離、還沒有對他死心的時候,看着他今天有這個女人侍寝,明天有那個女人侍寝,會是怎麽樣的難受?
難受了還不能夠表現出來,否則便是善妒,也不可以苛待了那些個妃嫔,否則便是不大方、不大度,不夠賢惠。
于是,他們前後乘着轎辇往秋闌宮去,走到半道上的時候,章延要求停下來。章延的龍辇突然停了下來,跟在後邊的陸靜姝的鳳辇便唯有跟着停下來。
陸靜姝以為是發生了什麽事情,鳳辇乍然停了下來,她很快就問跟在轎辇外的阿禾,“發生了什麽事?”
并沒有得到阿禾的回答,陸靜姝心裏疑惑,準備掀了簾子看看是怎麽了,一只大掌卻先她一步,将簾子給掀開了。
陸靜姝這般對上臉色不大好、驟然出現在她面前的章延,心裏的疑惑唯有更多,她微微蹙眉,想要章延怎麽了,章延先她低沉着聲音發了話。
“皇後還是回去鳳央宮好好的歇息着罷。”
章延的話并不能夠讓陸靜姝解開心裏的疑惑,她也沒有立刻回答章延的話,而是沉默的看了章延一會。
确定章延真的不是在開玩笑,陸靜姝只是輕聲問他,“陛下确定麽?”沒有詢問任何緣由。
章延無聲點頭,十分莊重,神情竟顯露出了肅穆之色,可見态度是堅決的。陸靜姝抿唇,微蹙的眉頭反而松了開來。
她略一點頭,道,“臣妾明白了。”陸靜姝依舊是什麽都沒有多說多問,只是沉靜的吩咐宮人回鳳央宮去。
陸靜姝下了轎辇,看着章延坐着龍辇繼續去往秋闌宮,雖然不清楚他心裏的想法,但是對于不必插手管莊思柔今日的事情,還是樂意占了上風。她樂得不用替章延管他的妃嫔啊。
醫正和醫女比章延更快趕到了秋闌宮的華音殿,安錦清聽說莊思柔落了紅,一顆心立時懸得高高的。倒是不能夠完全怪她杞人憂天,誰讓裴蟬嫣那件事情帶給她的印象和陰影都那麽深刻。
屋內隐約傳來了莊思柔的呻||吟,安錦清快要被吓破膽了,只希望陸靜姝趕緊到來,自己先求求情、為自己辯駁一番。
安錦清沒有能夠等來陸靜姝,只等來了章延。她急得在殿內坐不住也站不住,不停歇的走來走去。
這會兒,同樣住在秋闌宮的陳夢如和孟悠早也都趕到了華音殿,看起來都頗焦心的等着太醫和醫女出來。
她們剛剛聽見太監傳報陛下到了,便已看到邁步進來的章延,陳夢如連忙領着安錦清和孟悠,還有殿內的一衆宮女太監與章延行禮。
章延掃了一眼殿內,見沒有太醫或者醫女在,便知道這個時候莊思柔的情況大約還沒有穩定下來。他看到在最前面行禮的陳夢如,免了衆人的禮,便看着陳夢如問,“莊嫔怎麽樣了?”
陳夢如略有些低垂着頭與章延道,“回陛下的話,太醫和醫女正在裏面診斷,此時尚未出來,妾亦不十分清楚。只是,莊思柔似乎是落了紅,卻不知道是怎麽一回事。”既沒有過分誇張事實,也不刻意渲染什麽。
章延了解了一下當下莊思柔的情況,又再問安錦清一句,“莊嫔突然身體不适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安婕妤且與朕說說看。”
安錦清聽到章延問到了她話,又見他似乎對陳夢如的回答很滿意,便學着陳夢如,只實事求是,不說任何多餘的話。
“回陛下的話,妾亦不是十分清楚。當時,妾讓貼身宮女陪同着到禦花園去走一走,恰巧碰上了莊嫔娘娘,便上前去與莊嫔娘娘問好請安。那個時候,莊嫔娘娘看起來沒有什麽異樣。”
“妾不過是與莊嫔娘娘說了三兩句話,莊嫔娘娘便讓妾繼續去逛園子并說不礙事,莊嫔娘娘當時說自己已經逛夠園子了準備歇息會便回去,因而妾便與莊嫔娘娘告退了。”
“熟料,妾不過才走了幾步路,便聽到身後有異樣,待回過身來看,便瞧見莊嫔娘娘正捂着肚子,臉色十分的不好看。”
“妾當時慌了一下,馬上讓宮女去請太醫,又讓宮女将莊嫔娘娘送回華音殿。在路上的時候,還差了宮女去将這事情禀報給皇後娘娘。”
安錦清偷偷看章延的臉色,還是很想要為自己辯駁上幾句,可到底忍住了,就怕畫蛇添足說了多餘的話,反而惹得他不開心。
章延幾不可見的點頭,便又聽見了一聲細碎而模糊的來自莊思柔的呻||吟。他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安錦清忍不住去偷看他的表情,見狀頓時咬住了下唇。
而卻正當這個時候,太醫和醫女從內間出來了。他們看到章延的瞬間,都馬上放快腳下的步子疾走到了章延的面前去行禮,“臣(女)拜見陛下,陛下大安!”
“孩子怎麽樣了?莊嫔的情況呢?”
章延先問了孩子而後才問的莊思柔的情況,這讓安錦清和孟悠都不免多想,陳夢如則沒有任何的想法。
太醫立刻重又回了章延的話,說,“雖是動了胎氣、落了紅,但現在已無大礙,只須服幾貼安胎藥,便不會有什麽事了。”
“莊嫔為什麽會動了胎氣,原因診斷出來了嗎?”
章延又發問,太醫卻略略擰眉,微頓之下,他看了一眼陳夢如幾人的方向。見章延沒有任何的吩咐,太醫才繼續道,“如若診斷無誤,莊嫔娘娘應是誤食了藏紅花、益母草一類活血化瘀的藥物……”
安錦清聽到太醫的這麽一句話,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反正她是沒有給莊思柔吃什麽東西,怎麽也怪不到她身上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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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靜姝乘坐的鳳辇剛剛在鳳央宮外落了地,那邊盈露和盈霜則正帶着兩名大力太監扭着一名宮女往外走。
盈露和盈霜見陸靜姝這麽快就回來了,心裏難免奇怪,但她們沒有細想,更在乎手頭的這一件事。
陸靜姝還沒有從軟轎上下來,就聽到外邊阿苗問,“這是怎麽了?”她掀開簾子,看到外邊的情況也是不明所以。
盈露和盈霜帶着身後的人一并走上前來,與陸靜姝行禮,而後盈露解釋道,“方才娘娘去往秋闌宮時,這麽宮女趁着奴婢們不注意,偷溜進了娘娘的房間不知想要做些什麽。”
“奴婢們讓兩位公公将她擒下之後,竟從她的身上搜出來了這麽個東西。”
陸靜姝方才就看到盈露手上拿着什麽,但等到這會兒盈露展開來在她面前,她才看清楚——這是一個被紮滿了銀針的小人偶,上面還寫着不知道是誰的生辰八字。
作者有話要說:眨眼 大家還記得娘娘上輩子中了巫蠱事件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