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長風島
“我餓啊……”祁羽靠在樹幹上哼哼。
天天喝露水, 啃野果,這才幾天時間,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用事實證明, 減肥的最佳方法就是, 進行一次野外求生。在恐懼, 寒冷, 饑餓中艱難度日。
“嘭——”
背後傳來一聲響, 祁羽警惕回頭, 貓着腰, 眼睛四處亂瞅。
“嗯?什麽也沒有啊。”
等等, 地上這團白色是什麽?祁羽皺起眉頭,用樹枝扒拉兩下。一只,摔死的鳥?地上還有一灘血跡。
“這, 這,天上掉野味了!”祁羽驚呼。守株待兔,守樹待鳥, 古人誠不欺我, 好大一只鳥!
她艱難吞咽口水,摸着這只鳥蓬松羽毛下肥碩的鳥腿,軟綿綿, 熱乎乎……肚子更餓了。
祁羽提着鳥翅膀跑回山洞, 在洞門口架起火堆, 想了想又去摘了一大沓寬大的樹葉。
條件有限, 只能做叫花鳥了, 烤熟了再把皮剝掉直接吃好了。
不過得先放放血,掏幹淨內髒,拿到溪邊去洗幹淨!
不知是激動的還是餓的, 祁羽慌慌張張,一會忘了這一會又忘了那。她再次起身,記得前幾天磨了一塊鋒利的石頭,放在睡覺的幹草下防身用的。
從洞裏拿着那塊匕首狀的石頭出來的時候,祁羽停下腳步,發現一個七八歲大孩子正坐在門口,背對着她。
一身白衣,玉冠束發,背對着她坐着,像一只小熊貓,矮墩墩的。
她環顧一圈,就這麽一會的功夫,這孩子從哪來的?自己在洞裏住了這麽久沒遇見活人,怎麽剛撿到一塊肉就來人了?
她伸長了脖子看,果然,她的鳥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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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羽怒從心起,可惡,實在是可惡!
“喂!臭小子!坐那幹什麽呢,把我的鳥交出來,饒你不死!不然就休怪本姑奶奶對你不客氣了!”
那孩子懵懂回頭,一雙水朦朦的大眼睛看着她,問:“什麽呀?”奶聲奶氣的。
“嘶——”祁羽上前圍着他轉了兩圈,摸着下巴,這小子,有點眼熟啊。
“你叫什麽名字?”祁羽問。
他嘴一癟就要哭,看着祁羽,說:“我叫小白。”
“小白?”祁羽走到他面前蹲下,這才看到他腿上一大片血漬,“你受傷了?”
“哇啊啊啊啊……”不問不要緊,一問就開始哇哇哇哭起來。祁羽扶額,這誰家孩子,領走成不成……
好不容易把他哄好,祁羽把他的外衣撕下一條,給他包紮腿肚子上那條細且長的傷口。
小家夥痛得直哼哼,小手摸着後背,“還有這裏。”
祁羽扒了他的衣服,一看,果然,背後蝴蝶谷的位置一大片淤青,巴掌那麽大,烏黑烏黑的。
“沒事,死不了。”祁羽捏捏他的小胳膊,又捏捏他的臉蛋,軟軟肉肉的,可愛。
“先不管你是哪來的,我就問,我的鳥是不是你吃的,你是人還是妖怪?”
她猜測,這也許是叢林裏的妖獸修煉成精了。受傷跑來偷東西吃的,家長肯定還在附近,得趕緊把他扔了,不然會惹上大麻煩。
“我是人,我沒偷吃。”小白反駁,嘟着嘴。
好吧好吧,随便了。祁羽看着洞外,日暮夕垂,這一天又白費,好不容易撿個死鳥被他吃了,還死不認賬。
她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走吧,我帶你去找你家大人。”
小白掙紮着爬起來,站也站不穩,祁羽嘆了口氣,背對着蹲下,“上來吧,我背你。”
天就快黑了,夜晚是妖獸的世界,血腥味會吸引它們。要是這小家夥的家長找來,誤會她偷了它兒子的話,她這一晚上就別想安寧了。
祁羽背着他走在樹林裏,與她平時活動的方向背道而馳,小家夥安靜的趴在她的背上,呼吸均勻。
祁羽把他放在一顆大樹下,轉身欲走時卻猝不及防被抱住雙腿。她低頭,對上那雙如水晶般剔透的眼睛,心中一時不忍,但還是狠下心說:“我去找水給你喝,乖乖在這裏等我。”
小孩子果然好騙,他當即說:“那你快回來,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祁羽被逗笑了,等你家長來,抓我回老巢煮了吃嗎。年紀不大,心眼不小,小壞蛋!
“行,我先走了。”你随意。
祁羽杵着樹枝走了,趕在太陽徹底落山之前回到了山洞。
夜幕降臨,洞外的叢林裏傳來妖獸的嗷嗚和嘶吼,祁羽燃起火堆,抱着膝蓋坐在草堆上啃果子。
只是心裏怪怪的,好像做了什麽錯事一樣。那個孩子看起來才七八歲,天真無邪,真的是妖獸所化嗎?但是看他穿着那一身白衣,看起來不便宜的樣子,頭上還戴着玉冠,叢林裏的妖獸會有這麽好品味嗎?
不,那一定是它們迷惑人的手段!不能上當,不然她的鳥哪去了,連根毛都沒看見,指定給他生吞了!
對!一定是這樣!祁羽想起那只花妖,說不定它們都是同一物種,為的就是降低對方的警惕,用蘿莉正太的形象來迷惑人,乘其不備再一口吃掉!壞得流油。
祁羽歪着躺在草堆上,看着面前的火光,樹枝被燒得噼啪作響。她努力說服自己,那孩子家長肯定會找來的,不用管他了。
肚子還是好餓,為了保存體力,還是早點睡覺好了,祁羽嘆了口氣鑽進草堆裏,閉眼睡覺。
“轟隆隆——”
睡到半夜,祁羽被驚醒。
火堆已經熄滅,洞外雨幕如簾,閃電亮如白晝,水流彙聚成河。
又下雨了。
祁羽縮在幹燥溫暖的草堆裏,看着洞外的傾盆大雨,心中莫名焦躁。
那個孩子……被家長找到了嗎。
她重新燃起火堆,看這幕天席地的雨簾,好像要将整個世界淹沒。萬一他真的是個人,或者家長沒來認領呢……
祁羽在洞裏背着手轉來轉去,心緒不寧。
她站在洞口,看到洞口處的一株野花被暴雨璀璨得不成樣子。那麽小的孩子,不管他是怎麽出現的,他自己真的可以嗎,萬一他真是個普通的人族小孩呢?
“哎,不管了!”祁羽擺手,終于硬着頭皮沖了出去。
只看一眼就好了,只看一眼,要是不在就算了。她說服自己。
這晚的雨,下得比依萍找她爸要錢那天還要大。
祁羽奔跑在雨中,跑到那棵樹下,一眼看到那個男孩。
閃電照亮他的面頰,蒼白如紙,倚靠着坐在樹下,還在等她。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看到他身旁還有一具妖獸屍體,黑乎乎看不清形狀。但那具妖獸身下,紅色的血跡被雨水沖刷得像一條小河。
看到她來,他沖她虛弱的笑笑,祁羽送了口氣。
突然,他臉色一變,擡手一道白光直向她面門而來。
祁羽眼睜睜看着那道濃稠夜色中的白光,朝着自己飛速而來,一時反應不及竟動彈不得。
只一瞬,她聽到了一聲嗚嚎。回過頭借着電光看到她身後一只堪比小山的,擁有巨大獠牙的妖獸。那道白光貼着她的腦袋擊中背後那只妖獸的眼睛,它瞬間倒在地上。
來不及細想,祁羽奔到樹下抱起他,拔腿就跑。
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氣,祁羽愧疚不已。夜晚視物不變,腳下泥濘不堪,她好幾次跌倒,又掙紮着爬起來。
一路上,她聽到背後時不時傳來妖獸的震天吼叫和嘶嚎,懷中的人時不時喚咒擊中那些追擊他們的妖獸,祁羽甚至已經聞到那些妖獸口中的腐敗惡臭,好幾次差點被那些巨掌拍中。
回到山洞的時候,她身上又添了不少新傷,被雨水浸得生疼。
兩個人摔在地上,祁羽臉貼着幹爽的地面,嗅着塵土的味道,第一次覺得,泥土也這麽好聞。
祁羽飛快爬起來,火速把他全身的衣服拔光,一件不剩。撕下褲腿給他包紮胸口的新傷,然後塞到幹草堆裏,只露出一個圓圓的小腦袋。全程小少年都睜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
“別看了,快睡覺吧,把腦袋轉過去。”祁羽把他的眼皮抹下來,他又睜開,抹下又睜開,如此反複。
“你沒看到我也受傷了嗎,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乖一點好不好?”
少年不說話,只是看她,不哭也不鬧,異常乖巧。
祁羽沒法子,幹脆不再看他,把他的衣服搭在樹枝立起的架子上,放在火堆旁烘幹。然後脫下破爛的外衣,只對他留下一個光潔瘦削的背影,被火光渡上一層暖色。
祁羽處理好自己身上的傷口,她自己的衣服已經爛得不成樣子,只好穿上小家夥的外套,在腰間系好。
小白的外袍堪堪只到她大腿,好在她現在已經瘦得不能再瘦了,勉勉強強能穿下,褲子還能将就一下,不至于太過暴露。不然再過一段時間,她恐怕只能弄身夏威夷草裙了。
祁羽收拾完回頭,小家夥還瞪着一雙在看她,她沒好氣的說:“非禮勿視懂不懂,小小年紀不學好!”
說完又嘆了口氣,毫不心虛的扯謊,“其實我是迷路了,我沒想丢下你,知道嗎?”
“我知道,你是好人。”他說。
祁羽沒搭理他,摸摸他的內衫,差不多幹了,又從火堆底下扒拉出一個地瓜,沖他招手,“過來。”
小少年還知道害羞,捂着小鳥爬起來,祁羽迅速給他穿上衣服。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很多黑色的污漬,再順着看去,我去,他頭發掉色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腰疼,我老鐵說我腎虛???我怎麽可能腎虛,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