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畫冊

男人盯着手裏剛被熱好的牛奶,怔愣出神。

車窗因為溫差蒙上一層霧。

聽到有人在外面敲車窗,周鯨方才回神,歪頭看向霧氣外的人影。他抽了張紙巾擦掉霧氣,看到自家經紀人正在外面打手勢。

“開一下車門,”他對前排助理說。

車鎖咔嚓一聲撥開。

付東義罵罵咧咧坐上車,還沒坐穩就扭過頭跟他告狀。

“魏家那個臭小子算個屁!也就這兩年風光,說到底不也是他爹在外面跟野女人生的狗雜種?等他哥緩過這兩年,以後有他苦日子受!”付東義罵道:“你是不知道今天他有多甩臉,要是你在,我看他還好不好意思甩臉!”

“付哥,先喝點水,別太生氣。”

周鯨示意助理,助理取出瓶礦泉水給他。

“我他娘的能不氣嗎?你倆好歹是大學同學,以前還談過戀愛,他不給我面子,怎麽着也得給你面子吧?”

付東義灌了口涼水。依舊沒壓下腦袋頂竄起的三丈怒火,“但你知道他說什麽嗎??你知道他管你叫什麽嗎?”

周鯨垂下眸,眼睫很輕的顫了一顫,

他問:“說我什麽?”

“他說你算什麽狗屁玩……”似乎是覺得後面的話太難聽,付東義把那些字眼咽回去,翻了個白眼,“操他媽的。”

周鯨扯起嘴角,自喃似的補完後面的話:

“狗屁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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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街道巷口處的燈還沒修好,

少年每次都會默不作聲陪他走一路,在最後拐角分別的時候,才會擡起頭,用那雙明亮熱烈的眼睛注視他,

“小鯨。”

“我這次算白跑一趟了,不過沒事,你跟他說說,他指定能同意。”付東義漸漸恢複冷靜,“這部劇對你來說很重要,少遇到這麽适合你的角色。”

周鯨從片段記憶中抽回神,點了下頭。

“你別看他今天兇,我聽說他最近一直在找人陪·睡,你猜他找什麽樣的?”付東義意味深長看向他,“專找跟你長得像的。”

周鯨這才松開眉心,不自覺笑了。

他在手機通訊錄裏翻來覆去找了好幾遍,最後才在一個名字上停頓指尖:

“魏準。”

周鯨深吸口氣,撥通那串號碼。

音孔那邊卻始終是忙音。

·

床頭櫃的手機震翻天,也沒惹它主人投來一眼。

魏準抱着人釘在牆上,發了狠勁的欺負。

許淨洲的手被他用領帶吊在頭頂,因為過度用力甚至綁出淤紅。他看見這張臉在他身下露出沉迷依賴的神情,久抑在胸口的情緒像是終于找到纾解口。

“哥哥,”許淨洲眼尾被做得豔紅,悶鼻腔跟他撒嬌:“疼。”

魏準命令道:“疼就求我。”

許淨洲默了幾秒,

眼底似乎有過一瞬間清明,但又很快消逝。他悶着鼻音:“那我求你。”

換來的反而是更加不留餘力的蹂·躏。

冰水更能刺激人的感官,能使被揉捏到發紅的皮膚更加柔嫩。

許淨洲被抱着在冷水裏做了一個鐘頭。

倒是很聽話,不哭不鬧不抱怨。

唯一的缺點就是太愛撒嬌,這點跟那個人屬實不像。

“下次不許出聲,”魏準皺眉起身,走去洗漱間簡單清洗。臨走前聽見許淨洲趴在床上輕哼,以為他是不情願。

他冷冷道:“不然我把你嘴堵上。”

他正洗着,聽見身後突然傳來啪嗒啪嗒踩進水裏的聲音。

魏準扭過頭,看見許淨洲歪歪扭扭走過來,身上滿是剛做完留下的痕跡。他大抵實在走不穩,一下子撲到自己身上。

魏準條件反射接住他。

許淨洲偏頭看向他手腕,像是看到什麽極為恐怖的東西一樣,整個人僵住。

“你把表戴上。”許淨洲急得視線亂飄,最後在挂鈎上找到了表。

他手忙腳亂替魏準戴好表,看到對方腕骨上的小痣被藏在表後,方才松口氣。許淨洲人還歪着,轉身想回去。

淋浴頭噴灑下的水滾燙,跟剛才的冷水形成強烈反差。

他被溫差刺得太陽穴吃痛,正要邁步時,卻被人抓住手腕狠狠摔回浴室瓷磚上!

剛消失不久的桎梏再次籠罩。

男人壓抑到極致的沙啞嗓音透過水聲,“你欠操麽?”

·

期間魏準幾次想把手表摘掉,但都被這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堵回去。

他低估了許淨洲撒嬌的能力。

就算把這人嘴堵上,他輕輕眨兩下眼,湊過來蹭耳朵,總能使出各種法子跟他親熱。許淨洲在床上一點不似他外表那麽安靜乖順。

魏準最後也就沒摘表,反正不是什麽大事。

清晨五點。

他拎起西裝外套,從口袋裏抽出一張名片丢到床上,

“電話在上面。”魏準說:“後天之前讓經紀人幫你搬家,搬到名片背後那個住址。”

“該注意什麽,到時候保姆會跟你細說,你照做就是。”

床上的人閉着眼,不知道有沒有在聽他講話。

魏準也沒在意,

他履行諾言,當場把電話撥出去。

“姜導演,”魏準垂眸撥弄手表,“有關劇裏的角色,我有個人推薦給你,稍後我把信息發過去,你找個時間約人談一談。”

床上的被褥緩慢蠕動,大抵聽到了他的話。

“嗯,好。”

魏準挂斷電話,沒再多說別的。

他掐準時間離開房間,關門時留意到昨晚有幾通未接來電,

是陌生號碼。

·

“好好好!謝謝姜導!”李青倒滿一杯熱水,沉思幾秒,“那就聽您的,明天晚上我帶小洲過去跟您聊一聊。”

許淨洲坐在床上,沒忍住打噴嚏,默默裹緊身上被子。

“我就說小洲你是個聰明人,看得清利弊關系。”李青端着熱水轉身,看見青年盤腿坐在床邊,把自己裹成個粽子。

許淨洲看向他的眼睛發紅,眼底泛着血絲。

“不是,我不太懂。”李青皺眉,把熱水遞給他,“男的跟男的做會感冒嗎?不就睡了一次,你怎麽感冒這麽嚴重?”

許淨洲心虛似的看了眼浴缸。

李青:“……”

李青:“魏總該不是把你按冷水裏了吧?”

他想着就心疼,自己親手帶出的藝人,自然知道身子骨有多弱。

“今明兩天好好養病,明晚去見一面姜導。”李青突然想到什麽,從包裏取出一樣東西,“還是把手機還給你吧,只要你別再發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許淨洲接過手機,“好。”

“對了,你朋友剛才還跟你打電話來着,”李青說:“你正好回一下。”

是原主的朋友,叫米啦啦。

許淨洲把電話撥回去,在幾秒鐘的忙音以後,聽到了對方的聲音。

“小洲你都多久沒主動聯系我了!”對面上來就興奮得不行,“過兩天出來玩啊!帶你去看帥哥,說不定能找個男朋友呢!”

“不用。”

許淨洲瞥見床上的名片,話音一頓。

他連忙從床上翻身下來,也沒顧上穿鞋,直接赤腳往外間客廳走。因為走得太急,電話那端都能聽到他的急促呼吸聲。

“怎麽就不用了,”米啦啦嘟囔,“你以前不是最愛看帥哥?”

許淨洲從工具箱裏翻出手工刀,聽到他這話後突然笑了下。

他壓低聲音,像是在說什麽甜蜜至極的秘密似的:“我有男朋友了。”

“啊????”

米啦啦的尖叫聲直接透過音孔穿破他耳膜,“靠!許淨洲你丫居然背着我脫單了!你居然!有!男!朋!友!”

許淨洲飛快小跑回去,拿着手工刀,仔仔細細把名片上的“魏準”二字刮掉。

米啦啦奪命追問:“誰啊?叫什麽?我認識不認識?”

許淨洲從包裏取出中性筆。

米啦啦又問:“長得帥不帥?”

許淨洲把名片上的紙屑吹幹淨,在空白位置工整寫下另一個名字。

他盯着那個名字出神,幾秒鐘後方才十分滿意的悶聲笑。許淨洲飛快扭頭看一眼,發覺李青還沒回來,這才偷偷告訴對方答案:

“很帥。”他說:“叫韓晝,是個企業家。”

米啦啦一愣,“韓晝?”

“嗯。”許淨洲默了幾秒,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米啦,我能求你幫個忙嗎?”

“咱倆什麽關系,談什麽幫忙不幫忙,”米啦啦诶了一聲,“什麽事?”

許淨洲說:“我想做本戀愛畫冊。”

電話那邊十分奇怪的陷入寂靜。

幾秒鐘後。

音孔那邊猝不及防蹦出一聲爆笑,似乎這是個多麽好笑的笑話。

“靠,我沒想到啊!許淨洲你居然也會搞這種酸掉牙的東西,果然戀愛中的人都是脫胎換骨。”對方笑得喘不過氣,“行,沒問題,那你回頭把你想畫的東西告訴我,我幫你設計出一個絕對高逼格的畫冊。”

“嗯。”許淨洲彎起眉眼,“謝謝。”

·

魏準給他安排的住址離名片上的公司很近。

因為自家藝人病的實在太重,李青閑着也是閑着,就把這次搬家的大小事務全都攬到身上,只讓許淨洲好好休息,準備跟姜導的見面。

據說姜導很忙,所以見面時間定在了深夜十點。

“你先看看劇本,對角色有個大概了解,稍後在姜導面前好好表現。”李青叮囑他:“也不用太緊張,有魏總推薦你,這事本來就十拿九穩,你只要今天別發揮失常就行。”

許淨洲拿起劇本翻了兩眼,這才回憶起原書裏的相關劇情。

“青哥,你手裏是不是還有個劇本?”他蹙眉看完角色設定,合上劇本,“不是姜導的,是個校園劇。”

“啊對,”李青想起來,“我上次給你看過,那劇時間跟這部沖突,而且那部劇的熱度和演員陣容都不強,最近也不熱那種青春傷痛校園劇。”

許淨洲垂眸撥弄頁腳,若有所思幾秒。

李青問:“怎麽了?”

“青哥,”他溫聲開口:“我想演那個。”

李青愣得差點沒看見前面的紅燈。

“那部劇的男二很适合我,”許淨洲說:“相比較而言,我更喜歡那個角色。”

李青是想不通他這個“更适合”怎麽就比得過熱度和流量,比得過演員陣容和幕後投資,他不理解許淨洲的思路。

但還是忍着怒氣問了一句:“你喜歡有什麽用??”

“我喜歡的話,可以迅速表演出角色核心,可以延伸出人物真正的靈魂。”許淨洲認真跟他解釋:“這樣才叫演員。”

李青:“……”

十字路口的信號燈變了燈。

李青連做幾個深呼吸,意識到只靠自己可能說不動這人,他發動車子,很是為難的看向後視鏡,“可是這劇是魏總剛給你的。小洲,你覺得你這樣做好嗎?魏總應該會生氣吧?”

青年聽見他的話,緩慢撩起眼皮,從後視鏡中跟他對視。

許淨洲茫然看向他,清澈幹淨的眼睛分外有神,他很乖的笑了一下,輕聲詢問:

“魏總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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