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紋身
酒吧前臺。
“讓開!”李青紅着眼,“這都半小時了,你家姜導在裏面做什麽龌龊事你不清楚?你現在攔着我是什麽意思??”
面前人平靜回答:“姜導的意思。”
李青:“去你媽的姜導的意思!”
樂魚傳媒名氣小,他們這些人就跟蝦米似的不起眼。
李青也沒想到自己會被人攔在門口。他罵着髒四處掃視,最後拎起角落裏一根鐵棍,硬着頭皮要沖上去。
酒吧的自動門無聲打開,冷風猛地灌進來,把他凍得一個激靈。
李青下意識扭頭去看,
看見來人是誰後又瞬間愣住神,半晌沒反應過來,“魏總?”
魏準沒理他,直接往裏面走。
剛才攔李青的那幾個人又要去攔他,只是态度有明顯好轉,“魏總,許淨洲正在裏面跟姜導聊戲,您稍等片刻就,”
魏準說:“我找姜于生。”
說話那人瞬間噤聲,老老實實低頭讓路。
這裏一看就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魏準按照李青給的號碼找到房間,眉頭蹙起。他攥住門把的時候停頓一瞬,非常讨厭這種類似于捉奸的感覺。
很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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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點後悔過來。
魏準推開門,卻并沒有看到自己預料中的場景。
光線不足的包間裏并無狼狽痕跡,諾大沙發上也只坐着一個人。
青年襯衫上有被拉扯留下的褶皺,脖頸處的扣子也被解開兩顆。他察覺到有人開門,受驚般倏然擡起眼,整個人都往角落裏縮了一縮。
剛哭過,眼睛有些紅腫,明顯受過欺負。
許淨洲看見他,跟委屈小孩見到家長似的,眼睛輕眨間便掉下豆大的淚。偏偏哭得不聲不響,乖得讓人心疼,
“哥哥。”
·
來人卻并沒有因為他這幅可憐模樣心軟半分。
氣氛變得愈發緊張,仿佛有把冰冷的劍在無形中懸在他頭頂。
魏準盯向他的眼神冰冷,“你跟姜于生睡了?”
“沒有。”
許淨洲跳下沙發,跟只小雛鳥似的一股腦往他懷裏鑽,臉上的淚全抹在他衣服上,“姜導讓我脫衣服,我沒脫,姜導被我氣走了。”
魏準擡手準備推開他,動作卻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倏的頓住,他剛才大抵聽到什麽笑話,一扯嘴角,“被你氣走了?”
許淨洲趁這會功夫抱住他,擡起明亮眼睛注視他。
魏準稍一怔神。
“是啊,就在之前幾分鐘,姜導剛走,”許淨洲眨了下眼,“哥哥沒看到嗎?”
魏準盯着他,“你最好不要騙我。”
“姜導還說我爬床,他大概真的很生氣,所以胡言亂語了很多東西。”青年像是在較真,“怎麽能這麽說我。”
魏準覺得好笑,“他說得不對?”
窩在他懷裏的人似乎僵住一瞬,但很快恢複。
許淨洲小聲咕哝:“當然不對。”
他撲過來的時候動作太猛,襯衫衣角被別在袖口的扣子上,露出半截腰。
腰身窄細,膚色細白。
許淨洲跟他對視,懵懂純然的眸光跟他此時動作截然相反。
他抓住魏準的手伸進自己褲腰裏,緩慢往後處挪。動作直接意圖明顯,絲毫不給這些羞恥加半點遮蔽布。
男人近在咫尺的呼吸灼熱急促,
許淨洲迎着對方恨不得食他入髓的視線,坦然道:“我跟姜導說,就算我爬床也不是誰的床都爬,我挑人的。”
魏準嗓音沙啞:“你什麽意思?”
對方湊過來咬他耳尖,用講秘密的語氣小聲告訴他:“我只爬哥哥的床。”
·
許淨洲這次倒是很聽話。
從頭到尾沒出聲,就黏在他身上,手臂輕輕勾着他脖頸,在他一次比一次的狠勁當中悶住哭腔,無比溫順。
像是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
魏準盯着他的臉,時不時會陷入他的眼底,其間清澈幹淨的光格外灼人,灼人到他立即就能意識到這是假的。
“閉眼。”他啞聲命令。
許淨洲眨了下眼,做出今晚唯一一件忤逆他的事:
“就不。”
他不出聲,一出聲就這麽氣人,魏準直接被氣笑了,毫不憐惜的使勁掐他的腰,把人掐得哭出聲,後脊骨一陣輕抖。
他松開手,又捏着身前人的下巴,強迫他擡頭。
許淨洲抿住唇角,委屈得不行。
魏準折騰得他幾乎發不出聲,又刁難似的吩咐:“叫我名字。”
許淨洲開口:“哥哥。”
魏準捏住他下巴的手幾分用力,“聽不懂?我讓你叫我名字。”
他現在這個姿勢對許淨洲十分不友好。停在中央,許淨洲吃不上力,渾身又酸得厲害,剛得上的重感冒又隐隐發作,頂得他頭腦發昏發脹。
他在這片茫然怔忡中盯了男人一眼,眉頭很輕的蹙了下。
但又很快恢複。
許淨洲依舊沒出聲,也沒聽他的話。
他低下頭,像小貓崽似的蹭開他的手,然後張嘴含住他的指尖。柔軟舌尖繞着口腔裏的手指溫柔舔舐,最後擡起眼。
宛如無聲無息中盛開的豔色玫瑰,熱烈而鮮豔。
魏準喉間幹澀:“算了。”
他沒再執着讓這人叫自己名字,也沒管他不聽話非要睜眼的事。似乎在那時候忘了很多本該堅持的東西。
意識不由自己控制,一些反應完全由身體下意識做出。
魏準只将這些歸結于做爽了。因為許淨洲夠騷,會勾引人。
也确實如此。
·
李青在酒吧門口等得昏昏欲睡。
正迷糊時,看見男人別着西裝袖口從裏間走出。李青怔了幾秒,立即反應過來,他晃着腦袋清醒過來,緊接着就看到自家藝人也一歪一扭跟了出來。
就很像只小企鵝。
李青立即怒火上頭,沖過去扶住他,“姜于生那個王八蛋居然真敢動你??”
“不是姜導,”許淨洲擡頭去看已經拉開車門的魏準,咕哝道:“是哥哥。”
李青:“……”
李青:“啊,哥哥?”
他以自己直男的思維揣測幾秒,覺得應該是因為這次意外,魏總跟自家小洲關系進展神速?已經進展到小洲親昵喊哥哥的地步?
李青沒想那麽多,更沒多問,只洩憤似的唾罵姜于生,“我出來沒多久就發現門被他帶來的人堵上了,他一開始就想為難你。”
許淨洲偷偷吸鼻子,嗯了聲。
“我跟,”李青原本想說魏總,但是又想起自家小洲不願意提魏準的模樣,硬生生把名字又咽回去,“我跟你哥打電話,他一開始好像不打算來,後來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又來了。”
“青哥,你沒事不要總給哥哥打電話,他生意剛起步,平時很忙。我這段時間都沒讓他來接我,”許淨洲叮囑他:“姜導的事應該還要再處理,但你也不要跟哥哥打電話麻煩他,這件事我自己來就好。”
“小洲,魏總生意都做好幾年了,怎麽會剛起步?他的公司現在做那麽大……”李青瞪大眼睛,伸手摸他額頭,“你該不會是發燒吧?”
許淨洲牌倔企鵝如是說道:“我沒有!”
“沒有個屁!”李青被燙得縮了下手,急得直嘆氣,“你這額頭都能直接烙餅了,小洲,不舒服怎麽不早點說?”
許淨洲掙開他,“哪個演員沒帶病演過戲?”
李青:“……”
他直接把這位敬業演員送到醫院。
到醫院後,醫生按部就班盤問幾句,愣是把這孩子問得耳朵根通紅。
“都重感冒了,就不能收斂點?你家那位也真是夠可以,”醫生嘆了口氣,開出幾個藥給他,叮囑:“最近一定要養着,不能再受涼了。”
許淨洲紅着臉:“好,謝謝醫生。”
好在李青已經幫他搬好家,不需要再折騰。
因為許淨洲生病這事,李青還特意跟另外一個校園劇的導演打好招呼,把約定見面的時間往後推了幾天。
這個劇組整體沒什麽名氣,導演也是最近幾年新入行,很好說話。
許淨洲在家養病這兩天,也沒做別的事,就每天躺在床上吃藥喝水,眼睛幾乎沒離開過手裏的劇本。
今天也不例外。
他早上一睜眼,就順手拿起枕頭邊的劇本,悶着腦袋不知道在琢磨什麽。
“小、洲!”
從卧室門口突然冒出一個人的聲音,差點把他吓得從床上彈起來。
許淨洲驚得扭頭去看,發現來人留着一頭齊耳發,五官張揚穿着個性,宛如一個行走的廣告牌。
廣告牌沖他舉了下手裏的早餐,笑着說:“沒想到吧。”
許淨洲也跟着笑:“米啦?你來怎麽不打招呼?”
“你搬家也沒跟我打招呼,”米啦啦把小桌子撐到他床上,幫他把早餐放好,“要不是青哥跟我說你發燒這事,我都不知道你居然搬家了。”
“這麽生分,”他嘀嘀咕咕:“可別忘記你還有求于我。”
許淨洲湊過去要抱他。
米啦啦滿臉拒絕,“別矯情,你現在可真矯情。”
“那我不抱你,”許淨洲立即收回手,“米啦,你是不是來找我商量畫冊設計的?”
“是啊,就算咱跟你心有靈犀,咱也不是你許淨洲肚子裏的蛔蟲。”米啦啦咬了口油條,從包裏取出畫冊,“今天先來第一步,你男朋友畫像。”
許淨洲不大情願的別過頭。
對方反而得意笑起來,“先前怎麽死纏爛打都不肯給我看,現在還不是要乖乖交出來?”他一伸手,“放心,我又不跟你搶。”
許淨洲這才摸出手機,從相冊裏找出一張照片。
米啦啦頗為做作的舉行了一個洗眼儀式,莊重接過手機。
目光落在屏幕上的一瞬間,
他表情一陣怪異,盯向許淨洲,“是我的錯覺?我怎麽覺得這人好眼熟。”他冥思苦想片刻,“而且小洲,你是不是給這照片胖了個臉?還微調過五官?”
面前人扳起臉,“他就長這樣。”
“啊,”米啦啦覺得自己這樣糾結人家男友長相也不好,立即收話,“好的好的,那小洲你還有別的細節要加嗎?”
“我再想想,”他蹙起眉,“你先做別的事,我很快就想好。”
米啦啦也就随他去了。
說實話,總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清道不明。米啦啦覺得自己八成是最近忙瘋了,忙到開始犯糊塗。
他點開網頁,準備刷點新聞洗洗腦子。
剛一刷新,
界面上突然出現篇文章,文章标題直接把他整個人雷貫全身。
“米啦,他比較愛笑,還有,”許淨洲終于想得差不多,準備一條一條慢慢列舉時,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愣住神。
“小洲!”米啦啦突然瘋狂扯拉他,“你看看這文章!這個姜導什麽人?他長一張嘴就是用來诋毀別人??”
“某許姓演員觊觎角色盡走歪門邪道,說好只聊戲,一上來就要跟我聊點話題外的事,一言難盡。望以後演藝圈都不會再出現這樣的敗類???”米啦啦念完微博,整個人都要被氣昏過去。
他把手機遞到許淨洲面前,“你快看!”
許淨洲沒接手機,只說:“我知道了。”
米啦啦:?
米啦啦:知道了?
“米啦,”像是完全不在意這事,許淨洲突然扯開自己衣領,指着脖頸偏左的位置:“哥哥這裏有個紋身,紋的是X。”
說完後,這人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變得無比焦灼起來:
“他這裏沒有,他這裏也該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