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女裝戲靈風

從老爺子院子裏出來,重明看到君鳳正站在院前的花壇前發呆,走上前,問道:“娘子,看什麽呢?”

他湊過去一看,發現有一隊螞蟻正從花壇裏搬運糖果,一看就知道這些糖果是老爺子房裏的,也不知道是賀家的哪個不孝子孫,一出門就把糖果扔花壇裏了。

君鳳沒理會重明,轉身就走,重明追上去,笑問道:“娘子,你剛才一直站在那裏,是不是也想把糖果丢進去?”

君鳳不答。

重明了然一笑,表示理解。要不是發現君鳳站在那裏,他肯定也會把手裏的糖果扔進去,又不是小孩子,吃什麽糖啊。

現在沒辦法扔了,他只好撥開一顆丢進嘴裏,嗯,好甜,甜到發膩。不過含上一會兒,便會覺得滋味不錯,勉強能接受。

“娘子,你也來一顆?”重明撥開一顆糖果,遞到君鳳唇邊。

本以為娘子會落荒而逃,沒想到她只是盯着重明看了一眼,竟然一張嘴唇,把糖含走了,舌尖還舔到了重明的手指。

一股異樣的暖流從指尖傳遍全身,最後傳到心裏,害得重明心髒猛地一跳,有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這女人是在挑逗自己嗎?有點意思。

當天晚上,重明在君鳳的攙扶下,悄悄跑去廚房找肉吃,發現賀重斂,賀重悅,以及賀重陽都在,三兄弟正排排坐,等肉吃,顯然以前沒少這麽做。

重明和君鳳不敢聲張,安安靜靜坐在三人旁邊,等廚房裏的大師傅給大家做葷菜。

八大家族齊聚一堂,共同審問黑衣人,最後使用了北堂家獨有的攝魂術,才終于從黑衣人那裏得到了更多線索。

據黑衣人說,他從一位老樹妖那裏聽說,心鏡是被魔尊重明的左護法遲逍帶出明鏡裏的。

在那場大戰中,遲逍被人控制後傷害了重明,後被北堂戚威一劍刺死。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轉而去對付重明,無人理會他的屍首。

沒想到他非但沒死,還返回明鏡裏,帶走了天神心鏡。他本來想修煉裏面的神功,為重明報仇,卻被其他魔界中人發現,紛紛争搶。

衆魔族在争奪之時不小心将心鏡打破,碎片散落人間,不知去向。

黑衣人好不容易尋着線索來到竹林,卻發現,碎片被君鳳帶走,這才冒險來到賀家,偷取君鳳嫁妝中的碎片。

八大家族嘗試着根據黑衣人所念咒語進入心鏡碎片,可惜,沒能成功。

據黑衣人說,一塊碎片只能使用一次咒語。若再想進去,必須找到其他碎片合而為一才行。

北堂戚威試圖查明黑衣人的身份,但他死活不肯透露半分。八大家族中無人認識他,便認定他為魔族中人,将其嚴密看守起來。

八大家族當即決定派出幾隊人馬尋找其他碎片。為防止某一家私吞,每一支隊伍中都包含八大家族的弟子。

賀家大部分弟子都派了出去,只留十幾名弟子,聯合其他七家的弟子一起,保護黑衣人和那枚碎片。

重明對黑衣人的話有些懷疑。明鏡裏靈氣精純,生活在裏面的魔族受其影響,不知不覺間變得心境平和,與世無争,對所謂的天神心鏡和無上神功根本不感興趣,怎麽可能跟遲逍争搶?

而且,他之前就發現,那名黑衣人進入心鏡碎片之前的靈力非常精純,不像邪魔外道,反而像個正經的修仙者。他到底是什麽人?

他才離開明鏡裏一個月,竟發生了這麽多令人難以相信之事。難不成有人在背後搗鬼,故意引起這場騷亂?

看來,他必須出去走一趟,親自查個明白。

接下來的幾天,重明多吃飯,少吃藥,泡溫泉,勤鍛煉,終于可以不用攙扶獨自走路,氣色看上去也跟正常人差不多,這才得到賀冥允許,離家去尋找碎片線索。

君鳳堅持同行,重明不得不帶上她。怎麽說君鳳都是他的保命神器,多跟她親近對身體有好處。

賀冥指名讓賀重悅同行,并帶上五名弟子,以确保重明和君鳳的安危。

賀重悅對此非常不滿,但又不能不聽,正要安排兩名修為不錯的弟子帶重明和君鳳禦劍飛行。

“娘子,你會騎馬嗎?”重明問君鳳。

“會。”君鳳問道:“夫君想做什麽?”

“你很快就知道了。”重明拒絕了賀重悅的安排,竟跑去馬廄挑選了一匹好馬。

這馬渾身雪白,沒有一根雜毛,跑起來時鬃毛和尾巴飄來蕩去,飛楊灑脫如落雪。重明給它取名雪兒。

賀重悅見重明選擇騎馬,大為不滿,但也沒有辦法,只能帶領其他弟子牽來各自的馬。

以前,賀家弟子出門,都是禦劍而行,飛來飛去,潇灑飄逸,周圍的百姓們都習慣了。

如今見他們竟騎馬,不,牽馬而行,紛紛圍觀議論。除非軍情戰報,否則城中不許騎馬,這是歷朝歷代的規矩。

道路兩側店鋪林立,繁華熱鬧,重明正想借此機會好好欣賞一番。禦劍而行,實在無趣。

人間之繁華,比明鏡裏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明鏡裏的很多人都向往人間生活。可惜,他們身份特殊,無法生活在光天化日之下。

羽仙國人熱衷修仙,無論是世家大族,還是鄉野小家,都希望能得道成仙,長生不老。因此,街上有不少修仙之人。只聽他們都在談論心鏡碎片之事,想必已經得知此事,正尋找線索。

只聽“砰”地一聲,有兩個人糾纏着,從一家賣鏡子的鋪子裏飛了出來。

聽兩人彼此之間叫罵個不停,重明猜了個大概。

原來這兩人跑到鏡子鋪裏尋找天神心鏡碎片,最後為争搶一塊藍色鏡子大打出手。

重明發現,周圍有很多修仙者跑進鏡子鋪裏尋找線索,還有些人看到發光的東西便要上前查探一番,顯然,諸位修仙者對心鏡碎片志在必得。

重明倒也不急,路過一個樂器攤子時,還興致勃勃地買了一只洞簫,并親手刻字作畫,當做此行尋芳獵豔的工具。

他以前當魔尊時,時常用洞簫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屢試不爽。此行雖說是尋找心鏡碎片,但也不能錯過美好生活。

這是一柄通體白色的洞簫。上面被重明畫上了雌雄莫辯的美人兒,并刻上詩句: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重明會吹很多首曲子,但他通常只吹某首曲子的高潮部分,只因這是全曲精髓,最為吸引人。

摩挲着洞簫上的美人兒,重明想起他曾用洞簫戲弄靈風的事。

那時,他跟靈風很不對付,兩人在擎雲山拉幫結派,互相對抗。跟随靈風的那些人一心修仙,心無旁骛,憎惡重明壞了山上的風氣,當他是洪水猛獸,每次見到他便躲。

而跟随重明的那些人講究勞逸結合,享受生活,覺得靈風那些人沉悶無趣,便想方設法戲弄他們。

當然,重明也曾多次戲弄靈風,可惜,靈風總不上他的當,次次令重明吃癟,導致他對靈風念念不忘,做夢都叫着靈風的名字。

得知靈風喜歡上吹簫後,重明想到了戲弄靈風的好注意,為此不惜跟狐朋狗友們打賭。

他扮成女子,假裝無意中碰到躲在山頂練簫的靈風。他說自己很喜歡聽靈風的簫聲,有一種令人心醉神迷的功效,還問靈風,以後能不能經常來聽他吹簫。

靈風不善于拒絕人,并沒回答,而是微一拱手,扭頭便走。

重明知道,靈風不拒絕便是答應了,第二天同樣的時間,他又扮成女子,靜靜地坐在一棵樹上傾聽,并不上前打擾。

之後的十幾天,他都扮成女子去聽靈風吹簫。他喜動不喜靜,根本坐不住,在靈風看不見的地方張牙舞爪竄來竄去,在靈風看向他時又故作沉靜洗耳恭聽。

就這樣,終于讓靈風習慣了“她”的存在。

重明發現,靈風吹來吹去,只吹一首曲子,婉轉幽深,玲珑缥缈,仿佛一腔思念無從訴說,只能通過嗚嗚簫聲傳遞出來。

重明不禁懷疑,靈風這家夥到底在思念什麽人呢?他性情淡漠,向來不與人親近,總不會思念心上人吧?

重明偶爾跟靈風交談,但靈風始終不答,專注地吹着那首思念之曲。

後來,重明買來一只洞簫,時常跟靈風合奏,簫聲空宛靈動,随風飛舞,而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短。當然,是重明主動靠近,而靈風始終站在原地。

直到有一天,重明站在靈風面前,擡手拂去靈風臉上的發絲,輕觸他的臉頰,用一種深情的眼神望着他,哀怨道:“公子為何總是這般冷漠,不願看我一眼,難道,公子不想跟我交個朋友嗎?”

靈風沒動,定定地看着重明。重明以為自己的奸計即将得逞,正打算再接再厲,沒想到靈風一把捏住他的手,将他向一邊丢去,力道之大,令他猝不及防,好不容易才站穩。

只聽靈風恨聲道:“重明,你找死。”

見靈風惱羞成怒,重明邊躲邊問道:“哎,你怎麽認出我的?”

他自認裝得像模像樣,毫無破綻。當初他扮成女子在狐朋狗友們當中走了一圈,可沒一個人認出他。

“我就是能認出。”靈風越發生氣,出招更狠。

重明跳向一邊,低頭聞了聞身上的味道,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是不是因為我身上的酒味兒?”

他向來喜歡飲酒,每日都會喝上一些。這段日子為了戲弄靈風,一直忍着沒喝,昨天晚上實在忍不住了,就抿了一小口,結果竟被靈風聞出來了。

狗鼻子麽,這麽厲害!

見靈風臉色越發難看,重明得意道:“怎麽樣,是不是很好聞?我親手釀的,改天送你一壇嘗嘗。”

重明好酒,自己也會釀酒。除了師尊,沒人能喝到他親手釀的酒,肯送給靈風,已經有道歉之意。

哪知靈風不依不饒,非要跟他動手,一劍攔住他的去路,怒道:“戲弄了人便想走,沒那麽容易。”

“好說,打一架賠罪如何?不過先說好,點到為止,你不能不依不饒。”重明壞事做得多,認錯也認得快,極為知情識趣。

若重明發揮真實水平,靈風未必打得過他,只不過靈風個性沉穩,步步為營,不惜耗費時間和精力引重明露出破綻。

而重明自恃修為高深,打架時容易心浮氣躁,若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勝,他便會不計後果地急追猛打,以致被靈風反客為主。

兩人每次打架,開始時都是重明占據主動,可打到最後,他卻成了被動的那個。

這次,兩人大打出手,從山頂一直打到山腰,最後打到山腳,把前來求救的平民百姓吓得哇哇大叫,還以為遇到了兇神惡煞。

重明和靈風雙雙被罰。

重明被罰打掃整座擎雲山,而靈風只需要整理書館。

在月光下打掃階梯,累得腰酸背痛的重明萬分感慨:這就是問題學生和好學生之間的差別。兩人明明犯了一樣的錯,得到的處罰卻天差地別。

自那天以後,靈風的簫聲變了,變得壓抑克制,仿佛憋着一口氣,無處發洩似的。重明竟從中聽出了一種心煩意亂的情緒。

他都被重重責罰了,靈風這家夥還心煩意亂個什麽勁兒啊?

“夫君愛吹簫?”君鳳的問話拉回了重明的思緒。

不知怎的,最近總想起靈風。難不成,是因為君鳳這張臉?

重明将洞簫抛到半空,又潇灑地接住,笑道:“自然,娘子若喜歡,我以後吹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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