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9】

衛淵将她抱出來的時候,單元門外等着的人群紛紛歡呼起來。

她只覺得滿眼都是紅色,太陽光透過絨絨的紅蓋頭發出鮮紅的光,有些晃眼。

“新娘子出來喽!”随着人們的歡呼,紅色的爆竹炸裂在空中,熱鬧極了。

“快看!出來了!”

“臉擋上了,衣服真漂亮!”

“那是新郎官嗎?”

“不是不是!”

...

大抵是這樣的中式婚禮不大常見了,很多人看到她着一身精致考究的鳳冠霞帔,覺得新鮮讨喜,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賤橙的嘴角不自覺上揚,忽然感到很喜悅。喜悅中又透着點絲絲微微的害怕,便緊緊的摟着衛淵的脖子,眼下只能看到蓋頭下面透出來的,衛淵的鞋子。

衛淵将她抱至花轎處,彎身,小心翼翼的将她放進了轎子裏,賤橙的繡花鞋踩在地上,不禁用手抓緊了轎子的門沿,慢慢坐進去。

聶丹丹站在轎子前,手扥着那紅色的門簾,忍不住輕輕的哭了起來。

這麽多年,她早已把她當做自己的至親骨肉,沒有一種心情能夠形容割愛的忍痛。

可是怎麽辦呢,那孩子那麽幸福,那麽的想要嫁給自己愛的男人。

賤橙蒙着蓋頭,自然是看不到聶丹丹哭的,只覺得性子急了,便隔着蓋頭喜悅的問道:“丹丹丹丹丹,轎子怎麽還不擡起來呀?”

聶丹丹咬了咬牙,眼淚落下了兩行,臉上的表情與每一位嫁女兒的母親一樣的複雜,最終終于扭頭,撒開手任門簾落下。

衛淵站在轎攆前,看着那紅彤彤的門簾漸漸遮住了她的身影。

那鏡頭,慢放到了極致,布簾子慢慢的蓋上,她的嫁衣一寸一寸隐去,如同隔世。

心中忽然有座山轟隆隆的倒塌,從此天荒野茫,一別兩寬。

耳邊忽有一個尖銳的人聲響起,刺破了他妄圖的神經。

“起驕啦——”

轎子被擡起來,坐在裏面的新娘還正貪玩,“哎呀”了一聲,咯咯地笑了起來。

衛淵慌慌亂亂的從口袋裏掏出幾個紅包,他向來冷靜自持,從未像今天這樣慌亂過。

“給您。”他将紅包遞給擡轎子的,又小跑兩步遞給其他幾個轎夫。

轎夫很滿意,現在很少有想到給轎夫紅包的。

按照規矩,出嫁的娘家若是沒有打點好擡轎子的,轎夫們就會故意顫動花轎,給新娘點颠簸嘗嘗苦頭。

衛淵負手立于轎側,耳邊的唢吶聲和越鼓聲尖銳的彌漫在低空,那轎子漸漸越過他的身邊,擡了出去。

他就像是獨自站在瑟瑟秋風中的高處,懷揣着甸甸心事,為前塵往事而殇。

春化街的街道飄來一陣微風,那風絲打了個卷兒,将地上的爆竹皮掃得飛了起來,追着轎子而去。

追随,或許是超乎于愛的一種寄生。

就像這炸裂的爆竹屍體,毀了自己,靈魂才能與風為伴。

前輩的恩怨何苦要後人來嘗,衛淵常常恨不能寐。

愛一個人,不能禀明,無夢相贈。

索性還能免她颠簸,縱使要沉情埋名,也就夠了。

...

【40】

婚禮的另一邊,新郎剛剛被造型師弄完着裝...

造型師手拿的是紅色軟腳幞頭,漢代的一種帽子,帽檐周邊繡着蔚藍的祥雲紋飾。

造型師剛要戴到祁限的頭上,就被他用手擋住了。

新郎伸手摸摸那帽子,安靜的皺皺眉:“這個拿走。”

造型師為難的說:“祁先生,這是一套的啊...”

祁限:“你們說穿中式的衣服,我可以配合,但漢服可以穿,這帽子我肯定不會戴。”

造型師:“可這是您的婚禮啊...這...”

祁限坐那不動,面色很堅決,他決不想任人擺布,嘩衆取寵。

造型師一見他這樣,也就不敢動作了,這婚禮的費用都是人家出的,何必跟財主作對呢。

小高知道祁限心中的苦悶和被迫,趕緊過來做和事老,扶住祁限的胳膊道:“師傅,不想戴就不戴!你結婚,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何況這婚禮的錢,哪一樣不是咱們出的,不戴不戴,把這帽子拿走!”

小高:“師傅,你站起來我看看。”

祁限從椅子上站起來,紅色的漢服,內裏是黑緞子裏襯,身披喜紅的富貴花衣緣曲裾,袖口和領緣繡着黑色雲紋,做工精細,修長挺闊。

這量身定做的漢服布料本就硬朗,恰好祁限身材修長,穿上去更是相得益彰。

造型師将鮮紅的綢緞紅花打斜圍在他的胸前,就更多了幾分新郎官的喜慶。

黑硬發絲稍稍被發膠定了型,灑了些細致的亮片,膚白瞳深,俊朗異常。

祁限轉過身來,雖看不到自己的樣子,卻總覺得悶熱難忍,撣了撣身上的袍子,側過頭對小高道:“一定要穿成這樣麽?”

小高笑着說:“人家婚慶公司就這麽設計的,得按照流程走啊,不過說真的,挺帥的,像拍電視劇一樣的男主角一樣。”

祁限睜着眼睛,卻沒有一絲光線入眼,只聽見外面的爆竹聲響起,大概是新娘的花轎到了。

她今天,會是什麽樣?

心底隐隐有些可惜,失明了這麽久,總覺得習慣了這憋悶的黑暗,但卻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如此渴望能看得到。

哪怕一個模糊的影子也好。

化妝師見他劍眉星目,便拿起眉筆朝他眉上描了描,道:

“您這眉形都不用修,天生的劍眉,您長得這麽标致,新娘子一定也很漂亮吧?”

小高在一旁撇撇嘴:“湊合吧!”

祁限沒說話,唇角微微動了動,很安靜的任造型師擺弄,片刻之後,所有的造型全部完成。

他們現在在的這間裝修雅致的新房,正是祁限為了大婚特地買下的。

在決定結婚之前,大家都在商量兩人婚後住在哪的問題,祁限和小高本是在春化街租了一間民居,但總不能結婚了還住在那裏,賤橙和聶丹丹又住在一塊,更不方便。

後來祁律師自掏腰包,在春化街的新私享區買了套金質斐麗的精裝房,雖說春化街的治安不好,附近的房子都賣不動,價格低廉,但私享區還是極致奢華的精品小區,一套房也要百萬以上的。

起初買這房子的時候賤橙不同意,如果讓他把事務所賣掉的錢用來買房和她結婚,那麽他眼睛好了之後怎麽辦。

誰知他對她說...

“沒關系,這筆錢本是我用來給我弟弟結婚的錢,但如今看來,他是用不上了。”

賤橙掀開轎子簾,将蓋頭拎開一腳望向上方,這棟嶄新而漂亮的大樓,就是他和她未來的家。

轎子咔噠一聲落下,賤橙用力的抓緊窗欄穩了穩身子,偷偷望向窗外尋找他的身影。

今天來了好多人啊,加上許多圍觀的人,空氣中到處彌漫着爆竹的香氣。

她一眼就看見了他。

他背着手站在小區門口,和身邊站着小高,和人群的喜氣洋洋相比,他像是靜默的黑白相片,安靜而冰冷。

賤橙放下蓋頭,左手搓搓右手掌心,右手搓搓左手的指頭,手心裏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轎子邊站的是菜市口賣魚的長腿婆,她曾經給賤橙喂過奶,今天賤橙初嫁,她自然也要擔任重要角色。

長腿婆手上拿着綁着紅繩的弓箭,掀起轎簾遞過去,眉開眼笑道:

“橙子,這弓箭你拿着,呆會兒下來的時候,你就拿着這弓,朝轎子裏射三支箭,驅除着這路上沾染的邪氣。”

呵呵?這麽好玩?

賤橙很想開句玩笑,可撩起那蓋頭,發現那麽多人在看着自己,再看看自己未來的丈夫,終究還是收起了頑皮的笑,鄭重的接過功箭。

“從此以後,我就是祁限的妻子。”

腦海中突然回想起她自己說過的話。

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靠譜、任性、頑皮、冒冒失失。她要學會女子該有的穩重溫婉,做一個合格的妻子。

長腿婆替她撩着蓋頭,她拉開那小小的弓箭瞄準驕子門,“嗖”的一聲,射中了前方的轎子。

小高禁不住股掌,一邊看着一邊給失明的祁限做現場直播:“嘿嘿,中了!中了!”

祁限抿唇一笑,眉眼中終于有一絲喜悅纏繞。

賤橙拉弓,“嗖嗖”兩箭,完成了儀式。

人們都鼓起掌來,長腿婆一邊放下她的蓋頭一邊說道:“好好好,從此以後你的婚姻一定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好!好!”人們紛紛喝彩起來。

那祝福聲此起彼伏,讓賤橙打心底裏感到幸福。

嗯,一定會幸福的。

長腿婆挽着她問道:“閨女,接下來就要拜堂了,你追備好了嗎?”

賤橙雙眼彎彎,重重的點點頭。

她馬上就要,成為祁限的妻子。

新郎和新娘在拜堂之前是不能說話的,她掀開蓋頭偷偷的望向他,只見他被小高扶着,在人群的簇擁中走向酒店。

她笑了,笑得好開心,放下蓋頭,雙眼陷入一片晃眼的紅色。

終有一天你會了解。

當你死磕到底的去愛一個人的時候,不知哪兒來的信心。

就算宇宙滅亡的最後一秒,你也願做誓死無悔的輕騎。

一意孤行,朝他奔去。

就算他喜歡的那個人,不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入V之後,謝謝這些小夥伴們還是一如既往的留言

【Echo】【蒙擎擎】【深深】【旗】【荩嬈】(荩嬈名字很好聽哈)【柯若溪】【藍星星】【愛書的小蟲】【春暖秋涼】【開心憂憂】【linringring】【朗明月】【采菜鞅變法】【咿呀】【11379325】又落下哪個孩子沒?

這場婚禮寫了很多篇幅,也反映出很多細節,希望大家能夠關注。

明天也是中午12::00哦,記者小愛舉着小彩旗現場直播我們祁大律師和橙子的洞房,是洞房呦伴娘團們要準時來參加踴躍撒花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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