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徒孫很慫很聽話

那怪物的三只眼睛轉了轉,直直地盯向貓眼,仿佛視線穿透了貓眼再看向裏面的人。

喬揚與它對視許久,扶着門把,雙腿發軟靠着門轉過頭道:“門口有妖怪恐吓我。”

勾天的臉對着門口,一雙眼睛卻盯着喬揚,“去乾坤鏡閉關一天。”

喬揚滿臉的不可置信,“師祖,我這次又沒犯錯。”

“說謊。”勾天頓了下道,“它都沒有說話怎麽能吓到你?你居然對我說謊,還敢和我犟嘴,去閉關兩天。”

“它的臉就很吓人。”

“呵呵……”一道渾厚低沉的笑聲穿透了門板,“小友真是有趣。”

這股氣息,門外那位修為不遜于他,勾天神色一正,廣袖一卷,卷起一陣風把喬揚帶到身邊,“徒孫頑劣,道友見笑了。”

喬揚羞的滿臉通紅,這旅館的隔音也太不好了。

房門慢慢打開,怪物踏着步子,不急不緩地走進來,“是我長得見笑了。”

喬揚垂頭,羞愧道:“對不起,我只是沒見過世面,不是在說你長得難看。”

怪物點着頭,腦門的一撮長毛飄來飄去,“是啊,不是難看,就是吓人而已。”

“……”

勾天坐在床頭打量着怪物,緩緩開口道:“道友是人。”

喬揚看向勾天,師祖你落了個“不”字。

“我果然沒有看錯人。”那怪物一臉欣慰地瞧着勾天,“淩霄宗的弟子到底比其他修士強多了,不過你怎麽收了這麽個徒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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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天眉峰微抖一下,臉上浮現一絲不悅,神色淡淡道:“道友如何知道我來自淩霄宗?”

“前兩天我在街上見過你,你身上挂着淩霄宗的腰牌。”

勾天低頭看向腰間,一塊巴掌大的玉牌綴在腰帶上,薄唇微泯,道:“道友尋我可是有事?”

“過幾日此地将有黑市開市,我想與道友結個伴。”

“可是我不想與魔修同行。”話音未落,勾天手裏多了一把長劍,他将長劍往空中一抛,劍鋒劃出一道白光,白光劈向怪物的身體。

“劍修?”傳聞劍修很厲害,但這個世界修習劍道的人很少,此道極其考驗人的毅力,稍有退卻的心思,修為便可能再也無法精進半步。勾天當初決定修習劍道,也是因為他師父大長老便是一個劍修,而且還是被困在元嬰期困了二百多年的劍修,即便如此大長老也已經是劍修中修為最高者之一,可見劍道有多麽難修。

那怪物未曾想到,區區一個小城裏居然會有一個心動後期的劍修,不過劍修也未必真的如傳聞中那樣厲害。他長得粗笨,但移動的速度卻不慢,身影一閃便退到了牆角,立定時手裏多了兩面小旗。

勾天從容地伸手一抓,将空中的長劍抓在手裏,手腕翻轉連發數道劍氣。

那怪物見此反倒笑了出來,他手下的動作飛速,操控小旗落在西北角和東南角,将屋子斜線劈成兩半,把他和勾天之間隔出一條楚河漢界。

與此同時劍氣打向怪物。兩角的小旗閃過一道紅光,劍氣被“斜線”擋了回來,反而以雙倍的速度擊向勾天。

勾天不避不閃,任由劍氣穿過他的身體,“劍修,并不是你想的那樣脆弱。”說罷,他從床上站起來舉起手裏的劍,沒有過多花哨的動作,沒有其他的技巧,就那樣直接往前一劈。

劍氣在空中散開,卷起一陣大風,喬揚閉上眼睛,待他再睜開眼睛時,牆角的怪物已經碎成了數塊。

勾天收劍。

喬揚捂着嘴,幹嘔了一會兒,扶着牆哆哆嗦嗦地走向衛生間,他懷疑師祖把一輩子的善良都用在了他的身上,畢竟師祖生氣時只是把他關進乾坤鏡,而沒有直接砍成七八塊。

勾天神色如常,拿出一張符紙扔向牆角,符紙落在地上燃燒起來,待火光熄滅,牆角的污穢消失無影。

當白如意回來時,屋子裏與她離開前沒什麽兩樣,她将房門關好,“主人,一顆築基丹賣了三百萬,妾身将錢都存在少主的卡裏了。”

勾天微微颔首,“可有什麽消息?”

“嗯,黑市開在一家叫聚賢閣的茶館,具體時間實在九天後。最近此地已經來了不少的修士,不過,”白如意頓了下道,“這兩天有很多修士都失蹤了,有人懷疑是魔修潛入了城中。”

勾天道:“黑市有魔修很正常。”

白如意有些驚訝,主人甚少下山,怎麽似乎還挺了解黑市的?

“方才已經有魔修潛入我的房間了。”勾天道,“如意,你最近戒備一些,我擔心那魔修還會有其他同夥。”

“是。”

勾天從儲物袋裏拿出一根白玉如意,“吐了兩個小時,還不出來?”

半晌後,喬揚磨磨蹭蹭地從衛生間裏出來,小聲道:“師祖。”

“最近城裏比較亂,我也有顧及不到的時候,這法器暫時讓你帶在身上以防萬一。”勾天将如意交給喬揚。

喬揚心情複雜地看着手裏的如意,暴力師祖其實也沒那麽可怕,除了喜怒無常,對他還是挺好的,而且師祖爺爺那麽厲害,以後他的小命可以有保障了。

白如意一臉訝異道:“主人?”

勾天看向她,安撫道:“只是暫時。”

喬揚擡頭看着正在“含情脈脈”對視的二人,心知這如意便是白如意的本體,頓時感覺自己是棒打鴛鴦的法海,他心裏酸溜溜的,剛剛把自己和師祖歸位一夥,結果轉眼就因為女人散夥。

勾天一轉頭,見喬揚一臉幽怨地看着自己,這孩子心思太多又不知道想到哪裏去了,“喬揚,這白玉如意并非殺器,只是可以用來編織幻鏡,不過對方陷入幻鏡的時候,你可以及時逃走。”

“這個好。”喬揚立刻抛開心裏的酸澀,喜滋滋地把如意塞進衣服裏。

白如意眼角微抽,少主猥瑣的樣子簡直不忍直視。

勾天見喬揚笑得極為高興,開口道:“打坐。”

喬揚臉上的笑容一僵,默默地爬到床上盤腿打坐。他猶豫許久後忍不住開口道:“師祖,你聽說過一個研究嗎?”

“嗯?”

“如果一個人要哭,你要記得遞上紙巾,千萬不要阻止他,不然他會憋出毛病,嚴重時會危及生命。”

“嗯。”

喬揚攥起拳頭給自己鼓了個勁,繼續說道:“同理可推,一個人如果很高興,我們可以不跟着笑,但千萬不要去打擾他。”

“哦?”勾天的眉頭微挑,右手食指抖了一下。

喬揚下意識看了一眼牆角,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我只是想說,打坐真是令人身心愉悅,請師祖千萬不要中途打斷我。”

“好。”勾天回答的十分爽快。

白如意抿嘴笑道:“主人,少主才剛剛入門,逼得太緊會适得其反。”

正在閉眼打坐的喬揚在心裏拼命點頭,還是女孩子貼心。

勾天好似沒有聽到白如意的話,低頭翻着手裏的儲物袋,他們的處境并不好,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去慢慢進步。

半晌後他輕嘆一聲,本來還想再給徒孫兩件法器,可他是一個劍修,平日裏又不下山,手裏的法器實在不多,除了本命劍,就只有那個白玉如意,看來他有必要趁這次黑市弄幾個法器擴充一下資産了。

屋內的光線漸漸變暗,喬揚的肚子發出咕嚕一聲。

勾天下床,拿出一個小香爐,點了一炷香,“吃飯吧。”

喬揚立刻睜開眼睛,神色古怪地看着香上明滅的火光,“師祖,其實我是活人。”活人是不吃香的,只有死人才吃。

“那香是凝神靜心的。”勾天拿出一顆辟谷丹。

喬揚看着那顆丹藥,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本來想趁着吃飯的時候歇一歇。他把辟谷丹塞進嘴裏也不咀嚼,唉,也不知這辟谷丹含多久才會化。

“快點吃。”

喬揚口齒不清道:“我牙口不好咬不動,師祖請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慢慢含完。”

勾天瞥了他一眼,“吃完了早點睡覺。”

喬揚的牙瞬間變好,兩口将丹藥咽了下去,“原來這丹藥還挺軟的。”

勾天嘴角微動,似乎露出一個笑容。

喬揚哆嗦一下,趕緊鑽進被窩裏躺好,随後感覺被子被扯了扯,他轉過頭,只見師祖爺爺慢慢躺在了他旁邊還把被子扯過去一小塊蓋住了肚子。他在心裏嘆了口氣,果然一分錢一分貨,這旅館便宜,但屋子也小,還只有一張床一床被子。

勾天閉上眼睛,“睡覺。”

“……嗯。”身邊躺了一只猛虎,喬揚輾轉難眠,側頭看着勾天的側顏,發覺師祖爺爺的耳朵上居然戴着一只小耳環,那耳環的顏色幾乎與師祖的皮膚一樣,若不仔細看還真的不易發覺。

啧啧,想不到古板的師祖爺爺內心如此悶騷。

看似熟睡的勾天忽然開口,“若是睡不着就去打坐。”

喬揚趕緊閉上眼睛,不知過了多久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将至淩晨,勾天的耳邊傳來低聲抽泣,他轉過頭,見喬揚面目猙獰滿臉淚痕,猶豫一下,他伸手按着喬揚的肩膀搖了搖。

喬揚猛然從夢中驚醒。

“做噩夢了?”

喬揚的心跳還沒恢複平靜,抹了把臉點點頭。

勾天沉默片刻道:“可是因為白天的魔修?”

喬揚低聲回應,“嗯。我以前從未見過這樣的死人。”

“修真長路,把無謂的善心收一收,你若不傷人,也會有人來傷你。”勾天臉上浮現一絲冷意,“更何況是魔修。”

喬揚郁悶道:“魔修也是修士,而且一開始他并沒有想害我們。”

勾天道:“修道大體可分三種,仙修、魔修和妖修。其中魔修不僅僅是因為修煉方式與我們不同,他們的心性十分惡劣,若是找上你那必定非奸即盜。”

喬揚臉色微紅,“我還以為魔修只是随性灑脫一點呢。”

“我們仙修同樣随性灑脫,只要有足夠的實力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勾天道,“這個世界沒有哪個好人會主動想做魔修,若是好人成為魔修固然會有各種理由苦衷,但那些苦衷并不能為他們的種種惡行開脫,魔修最擅長巧言善辯,你若是見到他們能打死便直接出手打死即可,打不過就趕緊離開,萬不可聽他們妖言惑衆。”

喬揚點點頭,明白了,魔修就是一群喜歡搞傳銷的騙子,無論是被動入夥還是主動入夥,都應該繩之以法亂劍砍死。

“謝謝師祖。”喬揚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這麽大的人了,還需要人心理輔導。

“不必,你叫我一聲師祖,我自然要把你照看好。今日那魔修能找過來絕非巧合,這城中危險未知,你要小心。”

喬揚熱淚盈眶,感動的不能自已。

“不過,”勾天道,“你既然有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那從明日起多修煉一個小時吧。”

“……”喬揚揉了揉臉,感動來去匆匆,他還沒來得及好好體會。

勾天輕斂眉峰,暗道,看來得讓喬揚受點磨難才能明白他如今的處境,修道者的世界與凡人的世界還是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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