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途徑一個小鎮,兩人在鎮上暫作休息。
公孫策對于眼盲這件事情不是那麽的排斥,卻還是不能夠适應不能夠看見東西的生活。
兩個人走進客棧,車夫替兩人要了房間,知道花滿樓才能照顧公孫策,識相的替兩人要了一間上房,自己要了一間普通的房間。
“還是不習慣嗎?”
“對于自己瞎了這件事情,我估計是永遠也不會習慣。”公孫策有些洩氣的坐在凳子上面,可坐下去只坐到一半,險些翻倒在地,幸好讓花滿樓給接住。
花滿樓扶着公孫策坐好,摸到茶杯的位置,給兩人倒了茶坐下,“你不要把自己瞎了這件事情看得太重要,你當做是你只是蒙着眼睛而已,這樣或許你能好過一些,否則,在你好之前,你要怎麽度過這之前的日子。”
聞言公孫策皺眉,像是聽出了什麽,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瞞着我?”
“恩?”
“去江南……你出身江南住在江南,花滿樓,你到底是什麽人?”公孫策本就不是一個好糊弄的人。
這段時間因為看不見的緣故才會一直被牽着鼻子走,可不代表他完全失去了自己的判斷力。
握緊茶杯,公孫策等着花滿樓的回答。
花滿樓好似不知道公孫策的緊張,端着茶杯輕抿一口,“我只是花滿樓,并無其餘的身份,你可以不用擔心,帶你去江南只是碰碰運氣,或許在那裏,能醫好你的眼睛。”
“你早有打算?”
“在陸神醫那裏時沒有這個打算。”
公孫策以為自己和包拯已經足夠聰明了,可是在花滿樓面前,公孫策卻覺得自己的聰明沒有什麽用處,因為花滿樓這個人——滴水不漏。
看似把自己完全暴露在你面前,可你卻又找不到一絲的破綻。
這樣一想,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得不太好,公孫策捏緊茶杯,‘砰’一下放在桌上,跌跌撞撞的摸到床的位置,翻身躺上去不再搭理花滿樓。
花滿樓停在半空的手緩緩放下,無奈搖頭。
公孫策真是太年輕了。
“公孫策,你想這樣一輩子嗎?”
花滿樓坐在那裏,手擱在桌上,“我所認識的公孫策不該是這樣的,即使我看不見我也能從別人的話裏知道,從我自己的感覺知道,公孫策是一個很自信的人,對自己的判斷很自信,對于案子很自信,就算是在心儀的人面前,也頂多是嘴硬了一些,可他滿腹詩書,出口成章,是廬州才子。”
正說着,忽然外面傳來一聲大喊,緊跟着就是一陣哄鬧。
花滿樓幾乎是下意識的走到床邊,一把将公孫的給拉起來,護在身後,“待會兒小心。”
“你——”
“外面出事了。”
不一會兒車夫敲響門道:“兩位公子,客棧裏死人了,在對面的房間,客棧裏的人正在退房,我們要不要換一間客棧?”
聞言花滿樓一怔,身後的公孫策已經杵着竹杖往外走,“已經有人去報官了嗎?”
“好像是。”
“不用換客棧,除非是官府那邊讓我們搬走。”公孫策打開門,繞過車夫,正打算往對面走,腳步剛邁出去就收了回去,轉身打算往回走。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硬是拉着公孫策轉了一個方向,“我想過去看看,陪我過去看看?”
“……好。”
“跟着我走,記住腳下的路。”
花滿樓一邊走一邊提醒,而車夫目瞪口呆的看着花滿樓像是一個正常人一樣在前面給公孫策帶路,甩甩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可那名姓花的公子分明是看不見啊。
帶着公孫策到了案發的房間,花滿樓和公孫策在人群後面,慢慢往裏走,正要進去的時候,被人喝住。
“你們是誰?竟敢想要闖進案發現場?讓開讓開,官府辦案,你們這些不相幹的都各自回自己的房間去,這裏會被我們官府的人封鎖,快離開。”說完,領頭的人便帶着其餘的人往裏走。
花滿樓數了一下,一共進去的有四個人。
除去領頭的,剩下的三人中,應該有一名是仵作,另外的兩個是捕快。
“裏面的人,有中毒的跡象。”
花滿樓在門口,忽然這麽說了一句,裏面的仵作和捕頭都楞了一下。
“什麽?”
“我略懂一些,不如讓我們跟着檢查一下,我身邊這位是剛在京城破了軍用物資一案的公孫策。”百姓間可能不知道這個案子,可是衙門和衙門之間,官府和官府之間不可能不知道,所以花滿樓将公孫策搬了出來。
捕頭有些懷疑的看着花滿樓和公孫策,卻又見公孫策斯文白淨,身上的衣服也如傳言一般,習慣繡竹紋,可旁邊這人可就不想傳言裏面那個黑炭一樣的包拯了。
花滿樓像是猜到了一般道:“在下花滿樓,帶着公孫策到江南尋醫,途經此地,碰巧遇上這個案子,不才略知一二,聽聞捕頭辦案能力過人,便想跟着學習一二。”
一旁的公孫策聽得花滿樓的話,似乎略有不滿,卻道:“擱下可是一葉鎮的捕頭張如虎張大人?”
“你當真是公孫公子?”
“正是晚生公孫策。”
“有公孫公子在這案子就好辦了,不過……剛才——”
“我已眼瞎,但有花滿樓在,張大人不需要擔心。”公孫策杵着竹杖往裏走,張如虎給兩人讓開一條路。
花滿樓帶着公孫策走到屍體旁邊,小聲在他旁邊提醒,公孫策按着花滿樓說着,詢問了仵作檢查的結果。
憑着嗅覺,花滿樓聞到屋子裏面有異常的香味,不致命但卻能讓人進入睡眠狀态,會一直睡,至少有解藥為止。
仵作有眼睛,而且有多年檢驗屍體的經驗,将發現的怪處一一說給公孫策聽。
公孫策蹲在那裏聽着,過了一會兒才站起來,和花滿樓一塊做到張如虎面前:“這案子……死者可知道身份?是本地人還是外地人?若是本地住在客棧必定是有什麽原因,如果是是在外地來的,那麽在這裏被殺,一定是得罪了什麽,或者仇家追殺到這裏。”
“包袱裏面有一封信!”
“信?”
張如虎道:“把信拿來我看看!”
“是,大人。”
張如虎見周圍還有探頭探腦的人,命令道:“把客棧裏面的人全部抓起來給我一一盤問,待會兒我要知道他們的口供。”
“屬下立刻去辦!”
“兩位可是住在客棧裏,可否借一步說話?這裏人多眼雜,怕是不方面。”
“哪裏哪裏,張大人請跟我們來。”
公孫策一直皺着眉,像是在思考什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麽,想不起來。
花滿樓領着張如虎來到兩人的房間,扶着公孫策坐下後,替張如虎倒了茶道:“張大人有什麽不妨直說。”
“這信上內容有一些怪異。”
“怪異?有何怪異之處?”
“這信上什麽都沒有,可是看着信上火漆,應該是很重要的東西,可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署名不是很奇怪嗎?”
無字信?公孫策本就皺在一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這人是單獨出門,在房間裏被殺,案發時,有沒有人看到有人出入這個人的房間呢?還是說,在這之前就已經就已經被殺。
“張大人先忙,還煩請有線索了第一時間通知我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請張大人告知這裏看守的捕快,準許我們進出那個房間。”花滿樓從凳子發出的聲音判定這個張如虎怕是等不及要去外面聽客棧裏其他客人的口供,便先開口道:“那些客人的口供,說不定有什麽發現。”
張如虎沒料到花滿樓竟然這般觀察入微,站起來道:“那在下便先告辭了。”
“張大人慢走。”
公孫策站起來,杵着竹杖走到床邊,然後踩了踩地板,又回到剛才的位置踩了踩,耳朵動了動。
此人,到底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不聲不響被殺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