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從客棧裏面出來,花滿樓和公孫策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随處找了一個茶攤坐着。
習慣性的胳膊疊在一起放在桌上,公孫策側耳聽旁邊的閑談。
“聽說了嗎?城裏知府兒子的親事要黃了,說是那家姑娘不肯嫁,死活也不肯嫁,要是逼着上花轎,就上吊。”
“你可別瞎說,不是說馬上就要成親了嗎?”
“嗐,沒上花轎沒拜堂之前誰說的清楚,可這不嫁了就是不嫁了,問不出原因,兩家正為這事發愁,那姑娘連那知府公子都不肯見,去過一次,給趕了出來。”
“唷,這事可了不得,這裏面怕是有什麽蹊跷啊。”
“可不是嗎。”
公孫策低聲道:“這樣看來,那位知府公子的确是有一些可疑,陽城知府……似乎和我爹有一些交情,我們明日前去看看。”
“恩。”
攤主給兩人上了茶,花滿樓點頭示意,伸手将茶杯推到公孫策手邊,“我看你似乎已經有了思路,找到突破的線索。”
聞言公孫策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要是真的找到就好了,不過我在想啊,那封信到底有什麽秘密,你說,一封信只有署名,但是卻用火漆封上,意味着信很重要,如果不重要的話,這樣做是在掩人耳目嗎?那要掩蓋的東西是什麽呢?”
“自然是不想要別人知道的東西,知道那是可以讓自己身敗名裂的東西。”
“身敗名裂……”
公孫策重複了一遍花滿樓的話,像是想到什麽,“如果是有關自己的名聲,那說明死者很有可能掌握了什麽東西,是那封信主人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會殺人滅口?可如果是這樣,為什麽不把那封信拿走,這樣我們也就失去了一條線索。”
“或許這封信的主人不是兇手。”
花滿樓放下杯子道:“一切等……仵作那邊檢查出來,或許就有結果了。”
公孫策一怔,笑着點頭道:“包大娘說過,死人也會說話。”
死人也會說話?
早上兩人剛用過早飯,捕快就敲響房門,“公孫公子,花公子,我家大人讓我來請你們到衙門一趟,說是仵作那邊已經有結果了。”
聞言公孫策立即站起來,“多謝相告。”
花滿樓聽得公孫策剛起身往門口走時,雜亂的腳步,不由得搖頭上前,伸手握住公孫策手腕,“不急,仵作在那裏等着不會走。”
這話的語氣讓公孫策想起自己剛學走路時,父母也是這樣對自己說,臉上微微發燙,對着捕快道:“抱歉,剛在是我心急,勞煩前面帶路。”
“公孫公子急于破案,是幫我們的大忙,不礙事。”
捕快倒是不介意,帶着兩人往外走道:“二位公子請跟我來。”
公孫策任由花滿樓握着他的手腕往前走,到了客棧外,還未開口,手腕上的力道一下消失,身邊響起揮開扇子的聲音,公孫策一怔,随即笑了起來。
花滿樓這個人,太懂得如何照顧一個人。
來到衙門時,直接繞到後堂,張如虎和仵作已經等在那裏,見到兩人進來,張如虎起身道:“公孫公子和花公子來了?請坐。”
“多謝。”
“你檢查屍體的發現都告訴公孫公子便是。”
“是,大人。”
仵作起身,對着兩人施禮後道:“死者年紀應該在十七到十九,身體無病,也不曾有過骨骼受傷的跡象,死因乃是咽喉致命的傷口,傷口很整齊,可以看得出兇器必定很鋒利,兇器應該是匕首一類,刀身應該有三張普通的紙那麽厚,在死者身上還發現了一些迷香,普通的商人手裏都能買到,不過還在他的指甲內發現了一些皮肉,應該當時指甲陷進皮膚下。”
仵作說完,公孫策皺起眉頭問道:“死者其餘地方還有什麽奇怪之處嗎?”
“死亡的時辰應該是前夜子時過後,還有……”
公孫策正想往下聽,卻聽仵作忽然猶豫着不接着往下說,卻又看不見仵作臉上的神情,頓時有一些着急,催促道:“還有什麽?”
一旁的張如虎見仵作猶豫的模樣,瞪一眼道:“有什麽不能說的,盡管說出來,現在是在破案,難道你做了幾年仵作還不知道任何意思線索都有可能成為案件發展的關鍵嗎?還不快說!”
花滿樓伸手拍了一下公孫策的肩,示意他不要着急。
仵作拱手道:“剛才是卑職之錯,死者身份暫不知道,但是昨日卑職在檢查時,發現他身上有指痕淤青,像是與人歡好所致,可指痕不像是女子所為,女子一般若是在歡好之時情緒過激,會在男子背上留下抓痕,可死者身上像是被人大力揉搓所致,所以卑職疑惑之餘檢查了一下……這男子,有龍陽之好,或者是為人所強迫,行龍陽之歡。”
聞言公孫策一時愣在那裏,竟不知道要做出什麽表情,微張着嘴,臉上盡是吃驚。
饒是在此地當了多年捕頭的張如虎也是吃了一驚,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聽到的。
盡管知曉有人喜好男風,更有富貴人家養男妾,可——
張如虎看向花滿樓和公孫策,見公孫策盡顯少年氣的臉龐上寫滿吃驚,而再看花滿樓則是處驚不變,依舊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頗有閑情逸致的揮着扇子。
“可還有其餘的發現?”花滿樓問道。
仵作一怔答道:“指甲裏的皮肉應該便是從施〡暴者身上抓下來的。”
“若是有疑犯,或許可以從這裏入手,這個發現,真是讓案情變得明朗了不少。”
從衙門回客棧的路上,公孫策一直低着頭,似乎在想什麽事情。
花滿樓知道他在想事情,也不出聲,一直到旁邊的公孫策一個踉跄撞上旁邊的小攤,惹來攤主不滿抱怨時,才出手拉住公孫策道:“天下之大,許多事情不單單是你以往的認知那樣,公孫策你一向博學,怎麽到了這裏卻将自己給繞進去了。”
終于從恍惚中回神的公孫策道:“只是覺得,怎麽會有這般可惡之人。”
“我見過更多的大奸大惡之途,滅滿門,殺婦孺,我能做的只是在我遇上時出手。”
“我只求真相大白,無愧于心。”
公孫策說完這句話,杵着竹杖丢下花滿樓一人離開。
站在原地,花滿樓愣了有片刻才露出一個了然的笑。
剛回到客棧,準備上樓時,忽然客棧裏來了一人,在掌櫃那裏問道:“掌櫃的,我來找天字甲號房的人,他可有在這裏?”
掌櫃一愣道:“這位姑娘來找天字甲號的客人?可是——”
“他人呢?”
“前夜死了。”
掌櫃話音落下,公孫策和花滿樓在樓梯那裏停住,等着那女子接下來的話。
豈料靜默片刻後,桌子被踹翻在地,發出一聲巨響,碗盤摔碎的聲音就在旁邊,公孫策縮了縮腳,悄悄往樓梯上挪了一步。
“兇手是誰?!這裏當官的是誰?”
花滿樓不動聲色的攔在公孫策面前,準備随時出手。
公孫策感覺到花滿樓的背朝自己這邊靠,放下心來的同時卻在猜想,這忽然冒出來的女子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