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宮繡坐在那裏,怒火中燒的瞪着兩人,大有你們不把事情說清楚,就會在這裏守着他們的架勢。
公孫策握着竹杖站起來,“宮小姐,你的身份我們的确有過懷疑,但是你那天的行為出賣了你,太刻意了不是嗎?既然你是假扮的,那肯定是帶着目的來的,既然有目的,又為什麽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我不擔心你們知道,喜歡暴露身份,不行嗎?”
“但是提到宮雲的時候,你不會騙人的,那是你弟弟,你打小就寵愛的弟弟,你自然是不會放過殺害他的人,所以你生氣,不過你既然有心想要考驗我們,我和花滿樓将計就計把人引到陽城,你一去陽城,立刻到傅家去找傅鑫,傅鑫見到你,你模樣我想……肯定和宮雲有五分相似,所以傅鑫一見到你,就立刻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才會在陽城逗留,這兩日都不在一葉鎮。”
“你們把我引到陽城是為何?”
聞言公孫策走到門口,道:“傅鑫和宮雲的事情我們并不确定,你出現了,既然你們是親生姐弟,那必定長相有些相似,所以你引你到陽城再合适不過,你出現在傅鑫面前,傅鑫肯定會因為你的樣貌想到宮雲的事情,只要他稍微有一些良知,就該将宮雲的事情和盤托出,例如為何要在成親前來客棧見宮雲,兩人見面說了一些什麽,況且……另外一枚鴛鴦玉佩在你那裏對不對?”
“你怎麽知道?!”
“因為花滿樓不小心撿到了你掉在我們房中的玉佩。”公孫策把玉佩拿出來,宮繡一把搶了過去。
“這玉佩竟然在你們這裏!”
“宮小姐,傅鑫告訴你的事情,你該告訴我們了吧?”
宮繡聞言一怔,回到桌旁坐下。房間裏其餘的人都在等着宮繡開口,過分的安靜後,宮繡開口了,“傅鑫和小雲的确是那樣的關系,我……發現的時候,小雲已經動身來這裏找傅鑫,我打探了一陣子才知道他來了這裏,趕來的時候他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公孫策一愣,站在原地并沒有說話。
“傅鑫要成親,他是一個傻子,跟着過來說想要見最後一面,沒想到真的是最後一面,傅鑫說,他只見過小雲一面,然後就離開了,當時小雲已經情緒很糟糕,但是傅鑫顧不得那麽多,成親的日子已經定了,他……要對父母盡孝。”宮繡說出口時,帶着恨意,“真是一個混蛋,那個混蛋居然讓小雲自己回去,就這麽絕情的走了,我知道你們有小雲的消息,還有無字信,我問他,那信是什麽意思,他沒說,我罵了他一頓之後就走了,第二日你們來時,他就自殺了。”
到底是誰的錯?
公孫策有點糊塗了,這案子……
“宮姑娘,你把傅鑫逼死了,和他有什麽區別?”花滿樓問道。
“我哪有逼死他?分明是他自己想不開自殺,死了也好,去陪小雲,小雲一個人在下面,會難過的,那個男人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就是在欺騙小雲的感情!”
“傅鑫并非欺騙宮雲的感情,他只是在盡孝和感情之間選擇了盡孝。”
“哼!你們是男人當然幫着他說話。”宮繡冷哼一聲,拍桌站起來,“既然傅鑫死了,我也覺得解恨,我要帶小雲回家了,傅鑫不值得小雲和他葬在一起!”
公孫策搖頭,“宮雲是自殺的。”
聞言宮繡一驚,看向公孫策,見公孫策抿唇不再說話,又看向花滿樓,卻見花滿樓坐在那裏,似乎并未打算解釋公孫策話裏的意思,“你們什麽意思,不可能!小雲那樣怎麽可能會是自殺,你們——”
“你自己騙了自己,你用自己胡亂猜測的答案蒙騙了自己,所以你想要逼死傅鑫去給宮雲陪葬。”
“不是、不是這樣!”
公孫策卻忽然道:“你認為他把宮雲給帶上了一條不歸路,你痛恨他讓從小和你無話不說的弟弟變得陌生,所以你說謊了,你對傅鑫撒謊!”
“我騙他,我弟弟是因為他自殺的,他信了,沒想到……”宮繡低下頭,“公孫策,你知道他是自殺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你難道不會去找傅鑫嗎?”公孫策問道:“你會,你還是會去找傅鑫,而且比你現在做的過分一倍,你會讓傅鑫和你一樣痛苦,讓傅鑫和宮雲生前一樣痛苦,你想要的不過是報複傅鑫而已。”
花滿樓忽然出聲道:“宮雲的屍體還在衙門。”
話音落下,房間裏陷入沉默,沒有人再開口。
宮繡沉默了許久,轉身離開,輕輕地關上門。白玉堂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想了一下開口,“大人的世界怎麽這麽複雜,那個傅鑫和宮雲既然喜歡了,為什麽還得成親?雙雙自殺了,什麽都沒有了,真是搞不懂。”
花滿樓笑道:“不是大人的世界複雜,是原本心思複雜的人長大了而已。”
公孫策一聽怔住,一直緊繃的神經忽然放松,“準備一下繼續往江南走吧。”
“恩。”
“對了公孫大哥,你是怎麽發現宮雲是自殺的?他不是被人割斷咽喉死的嗎?如果是自己的話,兇器不是應該在附近嗎?當時除了那封信之外,不是沒有什麽發現嗎?”白玉堂奇怪的問,“怎麽會是自殺呢?”
公孫策心頭壓着的石頭消失,臉上帶着輕松的笑意道:“這個你就得問花滿樓了,如果不是他發現那東西,恐怕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辦法。”
“哎?花大哥,是什麽東西?”
“天蠶絲。”
白玉堂一驚道:“這東西不是……”
“你在翻動書頁的時候,可有被書頁劃傷過?或者你握着一根線,有人猛地從裏手裏把線抽走。”
“我知道了,他是利用天蠶絲自殺的。”
“恩,就是這樣,我們在房間的凳子腳發現了天蠶絲,不過宮雲真是為了讓傅鑫不發覺自己是自殺的,竟然費盡心思,設計了一個機關,可以營造出自己是死于別人之手的假象,加上迷藥,我們自然以為這是一樁密室殺人的案子,可惜,真相終究不會被掩蓋。”
公孫策忽然想起了相國寺裏的那件事。
“可是無字信的秘密,不是還沒解開嗎?”
“這個問題值得思考,但他們倆都死了。無字信,不過水鏡兩個字代表什麽?”公孫策喃喃念着這個字,并未發現聯系到什麽,只得道:“或許只是……鏡花水月罷了,一場夢而已,哎不說這個了,好餓有沒有吃的?”
正等着聽公孫策把答案說出來的白玉堂嘴角一抽,憤憤站起來,看着公孫策一臉笑意,咬牙切齒道:“我給你拿吃的去!”
“好啊,記得點我們愛吃的。”
“知道了!”白玉堂氣結。
花滿樓笑道:“我發現有錦毛鼠在,你似乎很高興?”
“有個小家夥跟着,總是會有趣一些,否則你不覺得我們上路太無聊了一些嗎?這家夥再狡猾啊,那也是一個孩子,是個孩子嘛,自然就有對付他的辦法,雖然比對付展昭來得麻煩一點。”公孫策笑着說,“你不喜歡他跟着?”
“倒不是,只是很少見你這麽高興。”
“案子破了,當然高興,即使這案子挺讓人難受的,但問心無愧不就好了嗎?”公孫策說完,伸手摸了摸竹杖,“再走幾日,應該能到揚州。”
“恩。”
花滿樓應了一聲,公孫策想了想站起來走到床邊,“這次不用再有車夫跟着我們,有錦毛鼠在,我們兩個出門就有了能識路的,再買三匹馬,這樣會方便一些。”
“馬上入冬,還是馬車好一些。”
“也倒是。”
房間裏面安靜下來,公孫策坐在床邊按着眉心,覺得眼睛有一些不舒服。花滿樓起身,走到公孫策身邊,抓過他的手腕,公孫策一驚,随後笑着問,“你還會診脈?原來你不止功夫好,連醫術也不錯。”
“皮毛而已。”
“倒是會謙虛。”即使看不見公孫策也能想象到花滿樓現在臉上是什麽表情,臉上帶着笑意,笑容裏還帶着調侃和無奈。
弄不明白,怎麽會有人不會被任何事情擊倒一樣。
白玉堂推開門,拿着一袋熱乎的板栗,見到兩人坐在床邊,手握在一起,楞了一下,小心的問道:“那個……剛才在客棧門口,有人賣板栗,我就買了一些回來,你、你們要嘗嘗嗎?”
公孫策也不知為何,迅速收回手,走到桌邊,憑着感覺伸手敲了一下白玉堂的腦袋:“算你小子這次有良心。”
“很疼啊,你下手真重,肯定是報複!”
白玉堂揉了揉腦袋,把袋子放在桌上,“在你手邊,你能剝吧?”
“眼瞎了而已,又不是手廢了。”公孫策伸手抓過一把在手裏,剝殼塞進嘴裏,扭頭問,“你不吃?”
花滿樓一手握着扇子,另外一手攏在袖中:“有東西吃,幹嘛不吃。”
兩人坐着,白玉堂卻覺得如坐針氈,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見兩人神色坦然,決定還是埋頭剝栗子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