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薛氏醫館內,藥味比其餘藥鋪的味道更讓公孫策覺得舒心,不光是舒心,還有一些迷戀。
從他察覺自己眼睛快要看不見時,開始研讀一些醫書。薛偲是名醫,卻和陸明不一樣,聽得出來,薛偲平日有一些散漫甚至不拘小節,和陸明那種嚴謹又刻板古怪的性格完全相反,不過唯一相似的就是說話的方式。
真是能活生生把人氣死。
白玉堂和花滿樓分開後,進醫館就看到公孫策和薛偲低聲交談的畫面,腦子裏第一反應出來的是花滿樓坦露心意的模樣。
皺了皺眉上前,橫□□兩人中間,一臉天真的問道:“公孫大哥,剛才我來的時候見到花大哥了,花大哥說他去去就來。”
“你不是去找四鼠了嗎?”
“他們已經不在這裏,走了,所以我就回來了,不過公孫大哥你怎麽和薛大夫在說悄悄話?說什麽啊,告訴我,我保證不和花大哥說。”白玉堂拐來拐去的想知道剛才公孫策和薛偲談的事情,因為剛才公孫策看上去很開心。
公孫策一愣,揚手拍了一下白玉堂的腦袋:“你在打探什麽,難道我還能把你們給賣了來換藥錢嗎?”
“我就是好奇嘛。”
“薛大夫醫術高明,我就想要跟他讨論一下。”
薛偲坐在櫃臺那裏,擡眼看了兩眼一下又低下頭撥弄着算盤,“公孫策心情好當然有我的功勞,因為他的眼睛可以治好了。”
聞言白玉堂望着公孫策眼睛上蒙着的白布,嗅了嗅,一股淡淡的藥香味,很好聞:“這個藥待會兒也得敷着回去嗎?”
“睡前有一貼要換的,到時候你們給他換上就好,我已經放在旁邊的藥包裏,等一下我再替他紮兩針,你們就可以回去了。”薛偲說完不再管兩人,看向門口出現的一個奇怪的人。
戴着鬥笠蓑衣,握着一把劍,站在那裏一言不發,帽檐遮住了大半張臉只能看到下巴,下巴上還能看到發青的胡渣。
白玉堂湊到公孫策耳邊低語了幾句,警惕的盯着這個不速之客。
薛偲一笑道:“若是來看病,大門常開,若是來鬧事,出門左拐不送。”
“你可能醫已死之人?”
“已死之人?既然死了,那便不叫醫了,那叫做……還魂。”薛偲倒是不惱,“死了的人,你該送去衙門裏,讓衙門的仵作替他診治,我這裏是醫館,送來死人,可是來砸招牌的。”
門口的人聽了,眨眼消失,然後回來時,手裏抱着一個女人。
“不過女人的話,倒是可以例外。”
說完薛偲向藥童示意,藥童走到門口,挂上畫着一個紅叉的牌子後,關上門道:“先生,好了。”
“下去吧,這裏有什麽動靜你都當做沒聽到。”
“是。”
小藥童下去,薛偲看了一眼公孫策和白玉堂:“你們跟着他一塊從後門出去。”
公孫策站起來,杵着竹杖點頭示意道:“明日我會按時過來。”
“恩,那個小子,記得晚上睡前叮囑他換藥。”
“知道了。”白玉堂打量一眼抱着女人站着的男人,帶着公孫策掀開簾子走進醫館的後院。
藥童把兩人送出門,“兩位慢走,明日按時來這裏便是,先生會等着你們的。”
“多謝。”
白玉堂打量了一眼巷子,很僻靜,連一戶人家都沒有,在前面帶着公孫策往巷子口走道:“剛才那一男一女不像是夫妻,那個女人,似乎得了什麽怪病,戴着面紗,垂下來的手背我掃了一眼,有紅斑,應該是中了什麽毒。”
聞言公孫策點頭道:“那個男人進來時,我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還有……他抱着那個女人回來的時候,那個女人身上有一股很奇怪的香味,像是兩種味道混合後形成的,不過既然薛偲這樣做,必定是看出什麽,才會支開我們。”
“哼,那個薛偲真是一點也不讨人喜歡,讨人厭得很。”
“你啊……”
回到客棧裏,兩人都沒料到花滿樓已經在大堂裏等他們。
“回來了?”
“你反倒是比我們先回來,花家的事情如何?”公孫策問道:“聽你剛才說話的語氣,我猜肯定是出事了,而且事情還不簡單,還有一點麻煩。”
花滿樓上前握着公孫策的手腕帶着他往樓上走,邊走邊道:“恩,有些麻煩。”
被丢下的白玉堂看了看自己伸出去要扶公孫策的手,搖了搖頭默默鼻子跟上去道:“不止你遇上了麻煩,我們也遇上了一件怪事,我倒是想要知道一下,花大哥,花家那麽家大業大,誰敢欺負到他們頭上?”
“這才說明,來的麻煩不小。”公孫策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
花滿樓點點頭,推開房門,三個人進屋坐下,“梅花镖的事情還沒查出頭緒,死了一個人,在擂臺上被人用梅花镖殺死的,沒有找到可疑的人。”
“一樣的镖?”
“恩。”
公孫策沉吟後問道:“剛才我們在醫館遇上一對怪異的男女,女的中了毒,男的應該也受了重傷,正在薛偲那裏醫治。”
“薛偲能留下他們,必定有原因。”
“梅花镖的事情一點眉目都沒有嗎?”公孫策道:“如果要暗殺的人是武林中人,那麽昨天飛向我的梅花镖應該是誤傷,也就是說他要殺的另有其人,加上剛才你說的,擂臺上有人遭到暗殺,接下來……如果還有人想要殺我,那麽說明這一次的兇手不止一個,而且不是一夥人。”
殺他的是一夥,而另外一個家夥針對的是花家,不過是投了機取了巧,借着公孫策險些被梅花镖暗殺的事情作為掩飾,也用梅花镖來殺人。
白玉堂一愣道:“那公孫大哥你豈不是很危險?”
“啊?你們不是說我那個是誤傷嗎?”
“呃……這個,其實……”
“我讓他瞞着你的,你的眼睛還沒好,不宜操心。”
公孫策剛升起來的火氣被花滿樓一句話就被壓下去,改口時差點咬着舌〡頭:“對了,花家的人不是對暗器很了解嗎?有什麽發現?”
“這梅花镖有獨特之處,天下不過二十枚。”
“二十枚?!難道這就是那位鬼斧神工號稱魯班弟子的封六打造的形似臘梅,卻在內測嵌有機關的梅花镖?”
“你認得?”
“我只是聽說過而已,畢竟也闖蕩江湖不少年嘛,對了,這東西天下不過超過二十枚,卻有一枚在你手中,今日死的那個人身上有嗎?”白玉堂問道:“如果沒有的話,那才真是奇怪了,能不動聲色不讓人發現将東西收回——”
公孫策對于武林事是不了解,但是聞言卻想到一點:“這是在像花家發出挑戰還是來尋仇?”
“何出此言?”
“就像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不滿花家暗器第一的名聲,想要挑落這個頭銜。”
“不無可能。”
“對了,剛才玉堂你說,這梅花镖有一個機關,怎麽回事?”
白玉堂聽公孫策問自己,清了清嗓子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樣子道:“這東西可是有一點厲害,武林中再有其餘的能人巧匠也打造不出來,就說封六打造的機關,一枚梅花镖能有多大?和小孩掌心一樣,內裏中間還嵌有機關,裏面是六根毒針,一在中五在外,擊中後,針孔像是梅花形狀,因而這封六打造的梅花镖才無人能人模樣,他死後,這東西也僅存二十枚。”
“這樣的能人應該有弟子吧。”
公孫策想了一下,或許可以找到他的弟子或者家眷,從那裏入手。
花滿樓搖頭道:“花逸軒說,封六沒有後人還在世上。”
“這下可難辦了。”公孫策才說完,忽然想起花滿樓提到的名字,問道:“這個花逸軒是你大哥?”
花滿樓一怔,這個問題可有點難住他了。
大哥?這輩分怕是亂了。
“算是吧……算作是一位長輩。”花滿樓有些犯難的回答完,用扇柄習慣性的敲打着自己的手心。
白玉堂打了一個哈欠,看兩人不說話,站起來道:“時辰不早,我去讓小二的送午飯上來,對了花大哥,剛才公孫大哥和薛大夫不知道聊什麽很開心,我打聽不出來,我這人好奇心重,不如你幫我打聽一下。”
公孫策愣住,然後搖頭輕笑,笑罵道:“你的好奇心怎麽那麽重?比展昭還可怕。”
“我什麽都要比展昭強多了。”
關上門,白玉堂丢下這句話。
“不知道公孫公子和薛大夫聊什麽,聊得那麽開心,不如也說與我這個朋友聽聽。”花滿樓忽然開口。公孫策聽着他倒茶的聲音和說話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忽然覺得有一些奇怪,有一些心虛。
“原來你也會開玩笑啊,我還以為你是一本正經的人。”
聞言花滿樓笑意更深:“剛才的話,哪裏看出我不是一個一本正經的人?”
“花滿樓,你——”
“好了,他走了。”花滿樓輕聲說,把茶杯推到公孫策手邊。
公孫策擡手摸着茶杯,跟着笑道:“他忘記告訴你,我睡前得換眼睛的藥。”
“現在我知道了。”花滿樓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