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公孫策幾人坐在廳內,白玉堂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在幾個人身上掃來掃去,最終落在公孫策身上。
一邊的公孫策聽到門口有人進來的聲音,耳朵豎起來,辨別出腳步聲時,心上懸着的石頭終于落地。
花滿樓進來,自然坐在公孫策身邊,“剛才的人,是沖着公孫策來的。”
“公孫公子沒有受驚吧?剛才那兩人是花家護衛巡查不周才會放進來,還望公孫公子見諒。”花逸軒坐在上座,看着公孫策客氣的說。
聞言公孫策搖頭道:“花少爺客氣了,是我招惹來的麻煩,理應是我賠不是。”
白玉堂聽兩人客氣的對話,無聊的打了一個哈欠,靠在那裏湊到花滿樓耳邊道:“剛才我看公孫大哥可是擔心你得很,就是嘴硬。”
“我知道。”花滿樓竟然這麽坦然的應下來,讓白玉堂準備捉弄的話盡數咽了回去。
果然,還是逗公孫策比較有意思。
時辰不早,幾人在廳內又說了一些話,花逸軒便讓家仆帶着他們下去休息,剩下的事情明日再商量。
白玉堂自然是自己跟着一個漂亮的丫鬟一塊走了,臨走時還對公孫策和花滿樓道:“你們兩個可記得明早要去那個姓薛的那裏換藥,別起晚了。”
給公孫策和花滿樓領路的丫鬟面色緋紅,低着頭在前面帶路,低聲細語,只敢偷偷打量兩人,飛快低下頭時,臉上的紅色更加明顯:“兩位公子,小心面前臺階,前面再走幾步就到了。”
“恩,多謝。”
回到房中,簡單洗漱後,花滿樓正打算将燈滅了睡覺,卻想起來公孫策的藥還沒有換。
“該換藥了。”
“你不提醒,我自己都要忘了。”公孫策有些懊惱的說完,把藥拿出來,方才想起花滿樓也看不見,猶豫了一下開口:“要不把那個丫鬟叫回來,幫我換一下藥。”
花滿樓沒有接話,從他手裏拿過藥包,又取出布條,站在公孫策面前,手繞到公孫策後腦,替他把之前的布條取下。
公孫策坐在床沿,花滿樓站在面前,伸手過來時,整個人都被圈住,花滿樓身上幹淨的味道就在鼻尖前。剛想說話,頭頂就傳來花滿樓溫和的聲音。“換個藥還是能做到的。薛偲給你這樣醫治,有些感覺了嗎?”
“白天能隐隐看到一些光。”
“恩,這樣就說明有效果了。”
聞言公孫策沒接話,是因為又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了。想到剛才在書房裏是,花逸軒的一番寒暄,挑起話題問道:“你在家中兄弟裏排行第七?所以花逸軒才會叫你七童?”
“家中人這樣稱呼,倒也不是排行第七,只是我爹說這樣叫着順口,又是七月出生,小時候這樣叫,大了也就懶得改了。”
“原來是這樣。”這個理由還是真是新鮮,心中好奇早上花滿樓有沒有将被人追殺逃到他那裏的事情說出來,微微擡頭問:“那你大哥知道你在廬州被追殺的事情嗎?難道追殺你的人就是這次尋仇的人?”
花滿樓想起早上見過花逸軒後,本來離開卻又在半路被請回去的事情,兩人在書房裏的談話,略微愣神後才彎腰将布條拿起來,替公孫策纏在眼上,一邊理着一邊道:“這件事情還是不要說出讓家裏擔心,我還活着就好了。”話音落下,布條在公孫策腦後打了一個利落的結,收回手,稍微往後退了一步。
公孫策臉上忽然被帶着薄繭的指腹擦過,有點幹燥的熱意傳了過來,怔了怔神,一時沒接上花滿樓的話。回過神時才感覺到布條上的藥傳來一陣涼涼的感覺,有些不自然的撇撇嘴摸了摸鼻尖,點頭道:“也是,時辰不早,早點睡了,明天還不知道要出什麽樣的事情。”
“恩。”
花滿樓彈指滅了燈,走到自己的床上躺下,側耳聽着那邊公孫策翻身的動靜。過了一會兒,公孫策那邊傳來平穩的呼吸聲才放心的睡下。
夜半,整個別院都陷入安靜,一陣敲門聲打破安靜。
‘砰砰砰——!’
“誰?”
“花大哥,不好了,花逸軒中毒了!”
花滿樓掀開被子披上外衣打開門,一邊系衣帶一邊道:“什麽時候的事情?”
“剛才我睡不着就打算晚上在城裏轉轉,轉了一圈回來就在花家轉了轉,到花逸軒那裏時忽然看到管家匆匆忙忙跑出來,和一個大夫說着什麽話,我隐約聽到一些。”白玉堂說完,看着面前已經穿戴好的花滿樓,再看向睡在靠裏面的已經穿戴好,杵着竹杖出來的公孫策,“公孫大哥……”
“去看看。”
“是。”
花逸軒的毒,肯定是在剛才打鬥中就已經被下毒了。
三個人來到花逸軒院子外,護衛見到花滿樓,瞥見花滿樓腰間的玉墜後拱手道:“少爺,大少爺——”
“我知道,我身邊的朋友或許可以試一試替大哥解毒。”
“少爺和兩位公子裏邊請。”
公孫策皺着眉,一邊往裏邊走,一邊想既然剛才花逸軒就中毒了,為什麽要隐瞞他們呢?中毒之人,越早解毒越好,時間拖得越久,毒就就會順着血液漸漸侵蝕全身,到時就算是華佗再世也難妙手回春。
推開門時,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公孫策顯然對于這種味道已經很習慣,擡腳進去,側頭道:“玉堂你過來,替我指路,我想看看花少爺的脈象,還有我想檢查一下他吐出的血。”
“好。”白玉堂上前替公孫策帶路,花滿樓也跟着往裏走。
花逸軒閉目打坐,聽到三人進來的聲音睜開眼睛道:“有勞公孫公子了。”
“不必客氣,這是應該的。”公孫策坐下,一手握着竹杖,另外一手替花逸軒號脈,又檢查了一下其餘的症狀,詢問道:“花少爺,身體可有什麽不适?”
“丹田無法聚氣,四肢發麻……”
花逸軒說完這幾句話已經有一些喘不過氣來,公孫策收回手皺眉道:“可有呼吸不暢和心跳不齊的情況?”
“恩。”
白玉堂正按照公孫策吩咐,用施針的針在花逸軒指尖上取了一滴血,落在裝了水的杯子裏,剛轉身把杯子放好,就聽到有人倒下的聲響,連忙回頭,花逸軒已經倒在床上,不省人事。
公孫策坐在那裏,只覺得手心發涼,“玉堂,把杯子拿給我。”
“公孫大哥……”
“你在這裏替我找穴位,我替他施針,能控制住毒性蔓延,再想解毒的法子。”
“恩。”
花滿樓站在一旁,擡腳在房間裏面轉了一圈,忽然走到門口,問道:“管家,剛才的大夫可有交代,不能講這件事情透露出去?”
“大少爺交代了,不能透露出去,那大夫是花家的老朋友,不會說的。”
“恩,還有,明日的擂臺照常進行,我會到場。”
“……少爺,這事……”
“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老奴知道了。”管家退下,花滿樓回到房裏。
公孫策坐在那裏,聽得管家離開的聲音,出聲道:“花滿樓,這件事情,怕是來者不善,一定要取我的性命。”
“我知道。”
公孫策接着道:“這是烏頭之毒,剛才我替花逸軒檢查了,他中了梅花镖的毒,在肩上。”說完,把用紙包着的梅花镖放在桌上:“和那天在擂臺那裏偷襲我的是一樣的。”
聞言花滿樓手指在桌面輕輕的叩着,低聲道:“公孫策,你和包拯得罪的并非是一般人物。”
“我知道,所以……”公孫策沒說下去,只是道:“烏頭一般是軍用,抹在箭上。”
白玉堂站在一旁,聞言明白了什麽,盯着公孫策筆直的背影看。
“玉堂你先回去休息。”
“明早我送公孫大哥去醫館,花家的少爺中毒昏迷不醒,花家不能沒有管事的。”
“恩。”
白玉堂自然識趣得很,不再多說,打着哈欠回房。
公孫策和花滿樓坐在那裏,公孫策杵着竹杖站起來,慢慢往外走:“回房睡覺吧,花逸軒的毒已經控制住,解藥的配制還需要一段時間,明天去醫館我向薛偲打聽一下,對了,花家的擂臺一定要擺嗎?”
“不擺,暗處的人怎麽能現身?”
花滿樓跟上來道:“想明白了?”
“你這人也是怪得很,和包拯一樣怪,前面有人舉着刀要殺你也不知道躲。”
“因為我知道,他殺不了我。”
公孫策搖頭,回到房裏關上門,剛要往自己床鋪那邊走,花滿樓走到他身邊,這段時間養成的習慣,捏了一下他的手心道:“早些休息。”
待公孫策察覺到手心因花滿樓帶來的暖意散去時,花滿樓已經鑽進自己的被子裏。公孫策甩甩腦袋,回到床邊解開衣服上床鑽進被子裏,剛才外面的一身寒意讓被子裏的熱意烘暖:“薛偲醫館裏的兩個人太不尋常。”
“你憑直覺,是好人還是壞人?”
“我只相信證據。”
活人會騙人,但是死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