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懷疑
拜烨匆匆将容玉送回房間,怕萬事如神中途返回傷害容玉,或是抓他威脅菩清,就在外面布置了封印,守候了一個時辰才準備離去。
“法師,太子歇下了嗎?”闌珊異靈也未歇下,雖說一直與容玉分房睡,但每晚都會按時過來探望一番,也就只有夜晚容玉才不會露出厭惡的神色,他醉了,醉的一塌糊塗,唯一還記得的是,那個消失無蹤的蛇妖菁殇。
“已經歇下了。太子妃請回。”拜烨對接近容玉的人都有些警惕心,包括拂蘇。何況是萬事如神出現之後,他更是小心翼翼,怕出了半點錯害了容玉。而如今,事情已經牽連容玉,怕是菩清會在多一分壓力。
闌珊異靈看了一眼房門,暗自哀嘆,想去看上一眼“法師,可否允許靈兒看一眼,就一眼。”
拜烨搖頭“殿下有命令,此地是囚禁太子的地方,沒有口谕,不得相見。”
“可…可我是太子的妻子啊!”闌珊異靈哽咽道。與容玉成婚确實離開了北陌之城,然而卻進入另一座北陌之城,她以為成婚會束縛容玉忘記菁殇,可他非但沒有,還記得如此深刻。菩清更是阻止他們夫妻見面,這讓她在失落悲哀還有些許後悔,悔當初天真,相信菩清說的話。
拜烨當然知道,只是,這是命令,“太子妃請回。”
拜烨已經伸手示意她離開,闌珊異靈咬唇忍受,猶豫再三還是離去。走出長廊,回頭看向關閉的房門,心中一狠。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蛇妖,唯有,他死。
拜烨剛回無心殿便被菩清喚去,兩人沉默了許久,菩清才問“見到萬事如神,沒有動手,是于心不忍。”
聽不出疑問的拜烨垂眸埋首,他确實不是個好人,大心仁慈。柔兒是他使手段奪來的,但卻是萬事如神自己抛棄在先,柯雲是他的兒子沒錯,可萬事如神一直以為是他的。柔兒沒有背叛萬事如神,柯雲本該是萬事如神的兒子,偏偏他在其中玩弄手段。可是,成親後,他待柔兒何嘗不是真心,甚至柔兒心甘情願的為他生下柯雲,最後,為他而死。
沒有動手,忍受五千多年的仇恨,沒有動手選擇忍,真正是因他有愧于萬事如神。
抛開衣缽繼承之事,他們在遇見柔兒之前是妖界最生死的兄弟,只是,這一段感情被權力、女人擊破。
“既然選擇忍,五千年是忍,那一輩子何嘗不是。”
拜烨道“不,我不會忍一輩子,遲早,我會殺了他。妖君殿下,我知道你法力無邊,知道很多事情,包括仙界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甚至超越我父上。請求您,”拜烨跪身懇求“告訴我如何才能殺死拜琴?”
果真是一個被仇恨蒙蔽的苦命人,五千年的時間都不能泯滅,哪怕是親兄弟。
拜烨的話沒有讓菩清感到高興,反而有種無能的挫敗,他若真是萬事皆知,便不會在當年撫養拂蘇。仙界那些醜事,他知道太多,包括天後白紫彧的秘密,那魑漠疆的痛心事,知道的越多越是厭煩,知道太多醜陋,知曉一切都沒有眼中那麽美好。萬事如神、料事如神何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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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嗎?”
拜烨堅定“恨。”
“如何恨?”
“恨不得我為一座沒有透風的城,他為我城中人,一世不老不死,哭而無淚,悔不當初,眼睜睜看着柔兒母子、父上的過去。”上次菩清處理堰犀的法子讓拜烨改變殺死萬事如神的決定,死對他是寬恕,是仁慈,反而,活着,才是最狠的報複。
“我便成全你。神妖大戰之後,你為妖界一座城,拜琴為你城中人,永世看着他痛苦。”這樣的報複連菩清自己都想不出來,拜烨想再懲罰拜琴的同時懲罰自己,為過去贖罪。
“多謝妖君殿下。我定助您榮登大寶,一統六界。”
菩清斜視下面的拜烨,竟無語相回。
繁花簇擁的花海,一位淡紫裳男子漫步走入花海之中,臉上帶着甜蜜的微笑,好像藏着什麽幸福的秘密在心中。近時,才發覺這人衣裳寬松卻沒遮住凸出的肚子,似是女人懷孕一般。
走了片刻,這人覺得有些累,又伸手扶着腰繼續往前走,直到瞧見紅色彼岸花才停下。幸苦的彎身踩起一朵拿在手中,含笑的轉身往回走。
穿過花海,越過小竹林,又上百步石階,方才繞進籬笆栅欄壞繞的小屋子裏。
此人走到後側的湖面小居之上,推開半掩的門扉,帶着滿身花香撲到正回身看他的男子懷裏,像是小孩子般的嬌嗔“五郎。”
白衣男子寵溺的含笑親吻他的發絲,将他摟緊幾分“又出去了?”
紫衣人撒嬌似的蹭了幾下,擡起頭看着他,舉起彼岸花說道“我出去采了一朵花,看。”
白衣人似是無奈,接過看了看,擱在旁側。“這般來回也不嫌累,快,去休息片刻,我給你揉揉腳。”
“嗯。”
紫衣人坐在床邊,因為肚子大的緣故,只能身體傾後接着手撐着身子,着怪異的身子在他眼中似乎很正常。
白衣人将他扶好,委身蹲下替他除去鞋子,很有力道的替他捏腳。
“還有四個月,楚軒便出世了,你說,我們在無龍谷生呢?還是回皇宮?”
白衣人微微一笑,道“便在此處,皇宮路途遙遠,怕會傷了你。”
紫衣人開心的晃晃腳,臉上的笑容一直不肯下去。
而這此刻,菩清猛然從床上坐起,神色有些慌張,點開紅燭,看了看四處。
掀開被子就着一身亵衣出了門,路上的步伐有些着急,以往冷漠的眼眸沉着疑惑、急切。
推開容玉的門,點開紅燭,坐在他的床邊,施法解開他的酒力。
被喚醒的容玉一點也不覺得昏沉,起身看向菩清,有些疑惑。
“三更半夜,你…你怎麽來我這了?”奇怪!
“來妖界之前你叫什麽名字?”那個紫衣人與他生的一模一樣,除了眼睛的顏色,而那白衣人竟然是拂蘇的模樣,如假包換的兩人。而且,他怎麽會做夢,一夢便是那。
容玉有些懵,也沒看出菩清的異樣“玉楚軒啊!”
“你父母是何人?”
“我爹叫玉清風,小爹爹叫慕容策。”容玉伸手扶額,想要清楚到底發生了何事。
容玉、容玉,菩清在心裏念着容玉的名字,漸漸明白過來,施法讓容玉睡去,起身離開。
走後兩步又回去,伸手一團紫光裹住容玉的脖子。“拂蘇心心念念之人竟是你爹,我守護這麽久的兒子竟是他人子嗣。”一想到拂蘇幾次把他當作前世情人,菩清又不是滋味,那個紫衣人不會是他的,定是那人與自己相似而已,他與拂蘇不可能同劫。拂蘇對容玉那麽好,是因為拂蘇知道容玉便是他與玉清風的兒子,而對自己卻是因為相似的面容。
菩清沒有殺念,也無恨與悔,但在此刻,他竟覺無比痛心。
容玉沉睡不醒,沒有半點意識。看着這樣的容玉,被他傷的傷痕無數的菩清竟然下不了手,殺了別人的孩子。
他嫉妒,嫉妒那個人,嫉妒拂蘇心心念念的人。
可是……
菩清終究是收起法術,轉身離開這個傷心的地方,他還是在乎容玉,在乎他的安危,在乎他的快樂,只是,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曾經,他找過他與容玉之間的聯系,卻沒有結果,等如今一夢,才覺,一切比料想的還要醜陋可笑。他一直替別人撫養兒子,可他喜歡容玉。
為何容玉會出現在妖君殿?為何他會成為妖君殿的小太子?為何自己記不得一些事情?包括歷劫時的事情,還有他的心去了何處?
歷劫回來,許多事情都變了,拂蘇變了、
菩清坐回床邊,捂着心口的位置看着床上的另一個枕頭。那個是拂蘇的,他鮮少在這邊留宿卻也抱了個枕頭過來說是占位置,一直都不拿走,而他這些年也熟視無睹一直多放一個枕頭。只是這些年,拂蘇了無音訊,也欺騙他,讓自己為他撫養容玉。
睹物思人,說的如此。
施法讓多餘的枕頭消失,菩清垂眸揮掉紅燭。
“你心念着清風,我心念着司徒,互不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