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惡有惡報
潘達報警還是挺及時的, 相貌描述的也清楚,警察同志們一聽就知道到底是哪些人了, 這些小混混們都是幾進幾出的老面孔了, 早就都有案底子了,這次可不是前面那幾次小打小鬧, 兩張大團結, 還弄傷了人。
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內出了這麽大的事兒,要是一直處理不好, 那影響可不是一般的大,警察同志們辦事很盡力,從确定犯罪嫌疑人到抓捕成功,也就只有半天的時間。
前面已經打過好幾次交道了,他們已經很熟悉這些小混混們中意的地方了,這些小混混們被抓的時候, 連那兩張大團結都還沒來得及分贓,就被抓住了。
他們倒是也沒有想得太多, 畢竟以前他們也因為打人被抓了好幾次,每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批評教育一頓讓他們蹲一陣子局子也就出來了, 那裏面對他們來說不是啥壞地方,有的吃有的穿有的睡, 裏面也都是和他們臭味相投的人才, 偶爾出現那麽一兩個老實人, 正好也能夠給他們解悶, 因此盡管被逮住了,他們也沒有任何驚慌失措的意思,反而是嬉皮笑臉和警察套近乎。
“你們都這麽懂我們啦?行了不用抓那麽緊,我們又不跑,多大點事兒。”
甚至混混頭子還主動從口袋裏面掏出煙來往身邊的警察嘴裏面塞:“來來來咱們都混的臉熟了,都差不多是朋友了,這點兒面子可別不給我啊。”
警察看着他的臉色就帶着幾分同情,還在這裏潇灑呢,根本不知道他們要大禍臨頭了,可是想想受害人安卡,這些警察們又覺得這幾個小混混不值得同情。
都是好端端的大男人,身強力壯的,就算是啥本事都沒有拉排車去幫人家板磚,一個月也能填飽肚子,這些人完全就是懶,還想要賺大錢,想要找刺激,才一直當小混混的,爛泥巴扶不上牆,同情這樣的人根本就沒用的。
誰都沒有收下混混頭子的煙,混混頭子也算是半個聰明人,自然是感覺出來不對了,這不是平時的氛圍啊,他趕緊就仔細瞅了瞅這些條子們的臉色,一個個都是非常嚴肅的,他心裏面頓時就是一凸。
他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勉強也算是道上的一員,雖然地位比較低只能幹打手這樣子的活兒,也多多少少知道一點內部的消息,前幾天老大發話,讓他們最近夾緊尾巴做人,他雖然聽到了,但是也沒有當做一回事兒,現在看看這些條子們的樣子,他猛然覺得,這事兒可能不簡單。
他頓時就警惕了起來,決定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活動了一下手腕,這些警察們大概是沒有察覺到他的心思,雖然抓得比前面幾次都要緊一些,對于他來說倒是也不是啥問題,混混頭子一直保持警惕,等到路過一片小巷子口的時候,一下子把抓着自己的警察放倒掉頭就跑,三下兩下就消失在了這些羊腸小道裏面。
老大突然跑了,剩下的那些小混混才猛然發覺事情可能不像原來那麽簡單,也都想跑,可是這會兒警察們反應過來了,直接咔咔咔給他們上了手铐,還铐在了一起,他們只能老老實實的跟着去了局子。
混混頭子這次可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要是他不跑,打架傷人在特殊時期也就關個一年兩年,這次可是又加上了一個畏罪潛逃并且襲擊警察的罪名,槍斃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了。
一聽說老大可能會被槍斃,原本還覺得沒啥大事兒的小混混們都慌了,從坐在局子裏面開始,喊冤的聲音就一直沒有停止過。
“不管我們的事啊,我們就是跟着老大混口飯吃,老大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啊,要是我們不做,他就打我們,我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
Advertisement
“是啊是啊,其實我們一直都是老大讓幹啥就幹啥,這次也是,老大和我們說有人花錢讓我們教訓教訓那家修理鋪,讓他們知道搶人生意是要遭報應的,給他們一點厲害看看,我們都不知道原來老大竟然是要廢了那個人嘛,要是知道,我們肯定是要攔着的。”
說的好像他們幾個真的多無辜一樣,可是在安卡被他們老大拖到小巷子裏面的時候,這些人沒有一個站出來說一句話的,現在卻在這裏一個個放屁,深知他們本性的警察們沒有一個被他們蒙騙過去的,反而敲了敲桌子。
“我勸你們幾個最好老老實實交代了,你們老大逃跑以後可能會去哪裏,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要是你們還抱着包庇他的心思,到時候一塊兒槍斃,正好做一對黃泉兄弟。”
我的個娘,小混混們都縮了縮脖子,眼神都帶着驚慌。
一邊是虛無缥缈的江湖義氣,一邊是自己的小命,這些小混混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出賣曾經的大哥出賣的毫無一絲隐瞞。
“我們說!他經常去他情人那裏,他情人家住在拐子胡同三十五號,嘴邊長着一個痦子,大屁股大粗腿,好認。”
“還有,他情人做過別人的小三兒,現在找了個老實的男人嫁了,那男人經常不在家出門做生意,她是憋不住了就勾搭了我們老大。”
“他還可能去的一個藏身之處是雲腿大橋下面的第一個橋洞,那橋洞和旁邊的地兒形成了一個隐蔽的小窩,外面看着小,裏面的空間得有個七八平,他經常帶着那婆娘去那邊野戰,還讓我們幫忙盯着路人。”
連大哥屁股上有三個痦子,這些人都說出來了,到了最後他們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只能扯着嗓子鬼哭狼嚎。
“我們可都是良民啊,大大的良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可要幫我們說兩句好話啊!我今年才十九啊,還沒有娶上媳婦兒,我不能死啊!”
另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也毫不示弱:“我小娃才剛一歲,剛剛會喊爹,我不能死啊,我死了我小娃和媳婦兒該怎麽辦啊?還有我的老娘老父親,他們都指望我賺錢回家養家吶!”
現在開始哭可憐了,打砸別人家的時候怎麽一點都沒有反應的,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的家夥,警察同志們見得多了,并沒有給他們什麽保證,只是把他們說的地方全部記載了下來,和上面申請了一下,準備立刻抓人。
混混頭子也知道自己今天這事兒怕是善了不了了,想要回到自己家裏面收拾收拾東西跑路,他要是就這麽直接跑路,其實還是來得及的,畢竟現在買個火車票又不要身份證,去哪裏都來的自由,偏偏他英雄難過美人關,在最後時刻想要回去和自己的情人先道個別的。
這一下可謂是自投羅網了,正好和來捉他的警察撞了個正着,這次是以無心算有心,他毫無抵抗能力直接就被捉了。
故意傷人搶錢,襲警,毫無懸念的直接就是槍斃,沒有一點質疑的機會。
混混頭子聽到這個判決的時候整個人都僵了,他根本就沒想到只是和往常一樣威脅一下那些店鋪竟然會弄到這麽一個下場,在法庭上就當場喊了起來:
“這是咱東邊同城的收破爛的和修理匠他們集資讓我弄得,以前也都是他們花錢找我,讓我帶着手下去打砸新店鋪的,不是我的本意啊!至于這個錢,這兩張大團結,明明是他自願塞給我的!我,我冤枉啊!”
再喊冤也沒有用了,反正槍斃這件事兒已經板上釘釘了,茉莉和新來的兩位村民在旁聽席上把他的大喊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朵裏,看看今天同樣來到旁聽席打探消息的城東的同行們,給他們比了一個中指。
那幾家同行過來旁聽,自然是因為害怕混混頭子會暴露自己,這會兒聽到他的大喊大叫,沒有一個承認的,反正他們當初交易的時候也沒有第三方勢力在場,除了混混頭子以外的大家又都是經濟共同體,自然是理直氣壯地就反嗆了回去。
“你胡扯八道!你這明明就是狗急了亂咬人!我們坦坦蕩蕩做生意,清清白白做人,在你嘴裏就成了這樣的人了!有本事你拿出來證據啊!血口噴人,我們還說是因為你狗急跳牆呢!”
證據?
他們之間為了麻煩一向都是先收錢後辦事的,哪裏有什麽證據,為了保險也為了自己能夠獨吞數量最多的金錢,混混頭子也是沒有告訴自己的任何一個小弟,他到底收了這些人多少錢的,現在想要找出來一個和自己一起下水的都沒有,整個人面如死灰,心灰意冷的被法警拖了下去。
商家們在下面松了一口氣,他們其實心裏面怕的要死,要是法院相信了混混頭子的話,直接審判起他們了,他們的心理素質可不是多好,可能還真的會一不小心把以前的所作所為全部說出來的,到時候問題可就大了。
現在這樣子,雖然和那一家新店徹底翻臉了,不過他們已經聽混混頭子說過了,那家店最厲害的修理師傅的手已經被他給廢了一只了,就算以後用那只手還能修理東西,也比不過以前了。
他們還是挺仁慈的,最起碼給那個修理師傅留了一條活路不是?
這些人甚至在看着混混頭子被拉下去判了刑之後還有心情一起吃個飯,足足吃了大半個時辰才酒足飯飽的拍着肚子往自己家店鋪那邊走去,進去看了看,提醒了提醒自己家的夥計們注意安全,這幾天看着點不要讓人過來鬧事,完全沒有料到茉莉躲在遠處把這一幕幕看的清清楚楚。
這些同行裏面實力最強的也是一家修理鋪子,號稱世界上沒有他們不能修的東西,在潘達他們過來之前,這一片的收音機洗衣機電視冰箱啥的也确實都是他們修理的,就是要價特別高,一個收音機要十塊,修個洗衣機冰箱要三十。
價錢是有些貴,不過這一片只有這麽一家能修大家電的鋪子,其他地方的都修不了,要是找廠家,一來一去得浪費足足大半個月,這年頭能夠用得起這些家電的也都不是啥普通人家,十塊二十塊的也能拿的出來,兩邊倒是也相安無事。
然而潘達他們過來了,這平衡自然就打破了。
潘達他們要價低,修收音機五塊,修大家電才十五,還修的更快更好,兩邊一比較,大家夥兒自然是更願意去潘達他們那邊。
畢竟錢還是挺難賺的,能省一點是一點。
聯合其他人合資找小混混排擠掉其他想要分一杯羹的計劃就是這家的老板想出來的。
混混頭子進了局子了,馬上就要吃槍子兒了,他也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後怕,只是在煩惱以後應該咋排擠其他新來的。
有了這一次的殺雞儆猴,恐怕這一片的混混們以後都不會再承擔這樣的生意了,以後想要弄些人來,就只有自己親自去下面的小縣城裏面找一些人了,大老板摸了摸下巴,滿腦子的雞鳴狗盜之事,就在這時候,一群老頭老太太直接就拿着大鍋小件的進了屋。
“你們這是修理鋪子吶?”
生意送上門兒了,老板趕緊露出一個笑臉,“大娘,我們這是修理鋪子,你想修啥啊?哎呦,這旱煙槍可真俊。”
那大娘一笑,露出嘴裏僅剩的兩顆大黃牙:“這是俺家老頭子最喜歡的,前陣子俺在家裏打掃衛生,一不注意給弄掉了,你看看,這邊磕了一個口子,俺家那老頭子要是看到了非得罵俺不可,正好這個大妹子拿着東西想要來找你們這邊修,俺一合計就也帶着東西來了。”
老板往其他大爺大媽手裏看看,都是些小件兒:磕了一個角的旱煙槍,缺了一個腿兒的凳子,少了一個眼珠子的鐵皮玩具……
這些東西能賺幾個錢,老板頓時就興致缺缺了,态度就不咋地了,也不再親自招呼了,只是給夥計使了一個眼子,夥計趕緊走過來接客。
“大媽,您這些東西,都不值當修的,扔了買個新的也花不了幾個錢,我們這裏要價還挺貴的,那價錢都夠你重新買一個的了。”
老太太兩個眼一瞪:“咋地?俺就是喜歡這個不行的?這東西對俺來說有特殊意義的好吧?你們到底能不能修啊?”
小夥計看了一眼老板,老板郁悶的點了點頭,這些東西送上門了,人家又不走,他自然不能往外面趕客砸了自己家的招牌,本來因為那家新鋪子,他們這邊的生意就已經受到了不小的影響,要是再拒絕上門的生意,恐怕以後就不用過了。
反正這些東西也都不咋值錢的,随便修修就好了呗,象征性的收個一毛兩毛的,就當做是讓這些老東西們給自己宣傳一下口碑了。
大爺大媽們就喜滋滋的圍了上來,小夥計拿着本子在一個一個把他們送來了什麽登記了下來。
等到這些老頭老太太們歡天喜地回去了,這鋪子裏面的修理匠開始查看這些東西,不查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些東西盡管外表看起來,非常簡單又容易修理,其實裏面已經千瘡百孔,根本沒有地方能夠下手的。
想硬生生恢複原樣,那是不可能的,只能讓東西的損壞程度更加變本加厲,饒是他已經修理過不少東西了,損壞成這樣子的也是第一次看到,修理師傅不敢含糊,直接就告訴了老板自己無從下手的事實。
一聽自己家修理師傅不能修好這些東西,其實對修理一竅不通的老板就直接翻了臉:“你說你不能修?這不是笑話嗎?你是專門修東西的,這些東西看起來也壞的不厲害,你怎麽還不能修呢?”
修理師傅是真的拿老板沒有辦法,換做今天之前,你和他說有這麽多東西能壞成這樣子的,他也不信的,可是今天就是巧了,就是碰上了這麽多東西全部損壞到那種程度了,他是真的不能修,別說他了,放在整個城裏,他都敢保證找不出來能修好這些東西的。
光拿那個旱煙槍來說,別看它外面看起來就是磕碰了一個角,其實裏面已經長滿了繡,那個磕碰的地方又是長長的煙槍上,本來就脆,想要弄好又得磨磨打打,一不小心就能直接碰斷喽。
再說那個缺了一只眼睛的鐵皮玩具,這東西更是麻煩,眼睛被小孩子按到了身子裏面,想要打開身子取出來眼睛吧,他們這裏還沒有那麽細的螺絲刀。
再說說那個缺了一條腿兒的凳子,這凳子根本就不是一般貨色,是用梨花木做成的,還用熏香熏過,整個凳子上都帶着淡淡的香味,上面刻着一些很喜慶的祥雲圖案,整個凳子全部是采用榫卯結構做成的,沒有用一枚釘子,這門手藝都已經快要失傳了,就算是他,也不會的。
聽他這麽一五一十全說了出來,老板也是沒轍了,只能罵了一聲晦氣,對小夥計交代道:“你明天拿這些東西,在廢品收購站看看有沒有相似的,好的,直接買回來。”
他這也是無可奈何,早知道就不為了那點子名聲承擔這門生意了,一分不賺不說,還得往裏面賠錢。
小夥計對着這些東西,在外面轉了好幾天,還真讓他找到了款式顏色都差不多的,屁颠屁颠就買了回來,老板左看右看,也沒有看出來這些東西和原來的東西有啥不同的,最多就是顏色有點變化,他也能用修理的時候重新上了遍色來解釋,于是等到那群老頭老太太再次過來詢問進度的時候,他直接就拿出來了準備好的東西。
原本他以為會迎來老頭老太太們的贊美,沒有想到這些人才剛剛把東西拿在手裏,就全部皺緊了眉頭。
“我咋感覺這手感不對呢?”
“我也是……哎呀!俺家煙槍被換了!俺家煙槍底部原本刻着俺的名字,是俺送給俺老頭的,這個下面沒有的!”
老板的心頓時就是一沉,知道自己這次恐怕是要栽了,不過他還是厚着臉皮來解釋,想要蒙混過關:“我們的修理師傅修理的時候往你的這個上面整個噴了一邊防鏽漆,可能是噴的時候沒有注意,直接就給你噴上了吧,哎呀,這師傅真是,得扣錢!”
“真是噴了一邊漆的原因?”老太太半信半疑,不過看看老板坦坦蕩蕩任人打量的樣子,又覺得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正打算寧事息人呢,就聽到那邊一個自己的姐妹大喊一聲。
“我們家凳子面上面本來有一個小窩窩的,得側着看才能看出來,這個咋沒有的?仔細看看,這個縫好像也不太對勁的,坐上去的感覺更是,俺家那個感覺要比這個舒服多了呢!”
“這個也是因為噴漆的原因……”
“還有俺這個鐵皮娃娃!俺家這個鐵皮娃娃是俺孫子改造過的,眼珠子是兩顆玻璃珠子,這個還是原來的眼睛!這不是俺家的東西!你們是把俺家的東西給私吞了!”
老板根本沒有想到這些大爺大媽今天觀察力如此敏銳,身上的虛汗一個勁的往外冒,濕透了他的後背,還有心想要說啥,人群裏面冷不丁響起一個聲音:“奸商!黑店!沒良心!換我們東西!”
這聲口號就仿佛一束扔到幹柴裏面的烈火,直接把這群老人的憤怒點着了,老頭老太太們嘴裏面全部喊着這聲口號,老板咋勸都不行,就連他喊還你們東西還你們錢的聲音都被淹沒了,老板哪裏受過這樣的待遇,解釋了半天沒人理會,他也是一肚子的火氣,直接就是一砸桌子,放了狠話:
“就你們那點子破東西的,老子才不稀罕換呢!趕緊給老子拿了東西走!就這麽點子破爛玩意兒還當寶,真是一群寒酸的沒見過世面的。”
整個店鋪裏面鴉雀無聲,老板正覺得有些過瘾呢,就聽到一聲慘叫,其中一個老頭捂住胸口倒喘着氣就躺在地上了,眼看着臉色就變得青紫,他的臉刷的一下子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