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1)

什麽東西都得趁熱吃才好吃, 尤其是魚, 一旦涼了總是會有些不是滋味兒,蘇君緣一直等到下午快要吃飯的時間才開始做魚。

最先開始的自然是兩條紅燒魚,先把鍋子加熱,緊接着燒油,把姜片放進去炒香,把兩條控幹了水分的鲫魚放進了鍋子裏面煎, 煎到兩面金黃,再倒入了适量的料酒稍微悶了幾分鐘, 又把早就調制好的醬汁倒了進去。

這醬汁一倒進去,鍋子裏面的魚頓時就變了顏色, 從金黃金黃的兩條變成了紅潤的兩條, 香味也一下子就出來了, 蘇君緣用勺子把魚身上沒有淋到的部分灑了兩下子湯汁, 蓋上了鍋子改成小火讓它稍微焖一會兒,打開鍋蓋加入了蒜末,改成大火最後收了收汁, 裝盤。

裝好了盤,她撒了一把小香蔥段在上面,色澤誘人的紅潤魚肉被嫩綠的小香蔥襯托的更加美味了。

簡單的刷了刷鍋,蘇君緣又倒入了一鍋底的油, 倒入幹辣椒煸炒, 等到變色之後把一半左右的油和辣椒倒了出來, 把魚頭魚尾巴扔到了鍋裏, 加水到正好蓋住了魚,用大火燒開,開始把處理好的魚肉一片一片夾到鍋裏面去,等到魚肉邊緣開始打卷,她就趕緊撈起來,放到一旁早就準備好的放着菌類的碗裏面。

等到所有的魚肉都鋪在碗裏面了,蘇君緣又把鍋刷了一遍,把之前倒出來的一半的油和辣椒重新倒到鍋裏面熱了一下,趁着滾燙的時候立刻倒在了碗裏面,那些菌類頓時就發出一陣吱吱聲,熟了。

蘇君緣挑選的是前明坡村土生土長的小野蘑菇,一個個個頭只有直接蓋那麽大,稍微在熱水裏面滾一滾就熟了,這玩意兒産量也大,一下雨,一顆腐爛的老樹下面就能長出來滿滿當當兩大叢。

兩道菜出來,正好是平時蘇家吃飯的那個時間,蘇君緣用提籃把兩道菜裝了,回到奶奶家那邊一看:茉莉還是和以前一樣負責看三個孩子,三個大老爺們笨手笨腳的坐在堂屋那邊,跟着自家的大人們一起學包餃子。

這三個人包的餃子格外的有特色,一眼就能看出來到底哪個餃子是誰包的。

潘達包的餃子方方正正的,連菱角都有,能把軟軟的餃子包成這樣子也是有本事,蘇君緣搖了搖頭,又看向安卡。

他的餃子特別的圓滑,和湯圓差不多,一看就知道內料十足。

再看看木乃伊小哥哥的,長得像個正常餃子,可惜是個扁的,根本就站不起來,只能躺在那裏。

蘇君緣:……

你們也都是人才。

那邊的大圓桌上已經擺好了一桌子的好吃的,最中間空出來的兩個位置正好足夠蘇君緣擺下她剛剛做好的兩道魚,把這兩道魚擺好,整個桌子的菜色就全了,盡管不能和城裏的大飯店相比,也已經和以前的窮日子截然相反了。

潘達他們盡管笨手笨腳的,好歹也是能幫上不少忙,一會兒的功夫各種各樣的笨餃子就鋪滿了一層,喻傑的老娘拿去煮了,潘達和喻傑一起把擺滿各種菜的桌子擡到了屋子中間,喻傑帶着一臉驕傲的表情打開了電視,兩家子人坐在一起一邊看電視一邊吃年夜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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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做飯的人都拿出來了自己的看家本領了,這滿滿當當一桌子的好菜都又好看又好吃,尤其是蘇君緣的兩道魚,就算是不能吃辣的的三個小孩都忍不住吃了兩塊魚片,辣的一邊大口大口喝涼水,一邊還是忍不住想要伸筷子,被蘇珍給擋住了。

“吃辣的考不上大學。”

三個單純的孩子就不吃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大人們一邊吃一邊大喊過瘾,氣的把目标轉移到了另外的兩條魚上面。

飯吃的差不多了,壓軸的節目春晚開始了,餃子也上來了,家裏面第一次有這麽多人一起過年,喻傑的老娘臉上帶着藏不住的喜氣,一邊把餃子放到桌子上一邊對衆人眨了眨眼睛說道:

“今兒啊,我在餃子裏面包了兩個鋼镚兒,誰要是吃到了,保準今年發大財!”

就算知道這都是沒有道理的迷信,大過年的大家夥兒也都想要這個好彩頭,聽到喻傑老娘這麽說,一個個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盤子裏面,這仔細一瞅,都樂了。

“哎呀我這裏有個大胖子餃子,一看就是安卡你包的吧?你咋還突然這麽實惠呢,以前談生意的時候不見你這麽大方呢?”

安卡被潘達笑話的不好意思,也不甘示弱的從盤子裏面找出來一個有棱有角的:“那這個就是你包的了,我也不明白了,餃子這種東西多好看又好吃的,你到底是怎麽包成菱角的?”

“……菱角咋了?不就是兩頭餡少了點捏的力氣大了點嗎,能吃就好。”

“能吃就好你還說我的?”

木乃伊小哥趁着他們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趕緊就把自己盤子裏面的幾個趴趴餃子給吃光了,以為這樣就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力了,沒想到他動作過于明顯,反而是硬生生把那幾個人的注意力給吸引過來了,看了他一眼,就低下頭在他們面前的盤子裏面扒拉了幾下,找出來了他包的餃子,夾起來仔仔細細看了看。

“哎呀媽呀,這是誰包的餃子啊?一個個和軟腳蝦似的趴在盤子上,夾起來都往下垂着,這能吃嗎?”

木乃伊小哥哥:……

既然跑不了,那就互相傷害吧!

在這三個人互相傷害的時候,茉莉和蘇君緣突然同時皺了皺眉,從嘴裏面拿出來一個硬幣,三個小男孩頓時就大呼小叫起來:“兩個姐姐吃到硬幣了!兩個姐姐新年要發大財了!”

發大財?

蘇君緣也不知道到底是心理因素還是其他原因,反正就是覺得心裏面突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自信,覺得自己在新的一年裏面一定能夠實現自己的目标。

有說有笑熱熱鬧鬧的吃完了年夜飯,餃子也吃完了,一群人搬了個馬紮子坐在那裏看電視,這一聊就直接等到了晚上十一點,三個小孩早就和家裏說好了,只要他們能夠堅持住,今天不管到幾點都行,對于小孩子來說大人允許熬夜可是一件天大的大事兒,都下定決心一定要熬到第二天天亮,可是到底是人小精力跟不上,在半個小時之前就已經睡着了,潘達他們又熬了一個小時,等來了電視上面的倒計時。

“5、4、3、2、1,新年快樂!”

喻傑就起身準備放鞭炮,潘達他們也趕緊有樣學樣,回到家把他們買回來的鞭炮也拿了出來,兩家子找了一個空曠的地方往竹竿上一挂,一點火,引線就着了起來,沒有幾秒鐘就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

蘇君緣在一旁捂着耳朵,仍然擋不出音波,側耳聆聽,村子的其他地方也都紛紛響起了鞭炮的爆炸聲,紅色的紙皮簌簌往下落,配合上屋外挂的紅燈籠,門上貼的年畫,屋子裏面的炊煙,好一番熱鬧的樣子,幾百響的鞭炮很快就放完了,留下一地的紅紙皮和煙霧,在一片煙霧中,蘇君緣突然看到了一個人影正在慢慢往這邊走進,人影越來越近,終于露出了自己的廬山真面目。

是一個樣貌周正的年輕人,應該也是上大學的年紀,樣貌雖然還沒有完全長成,但是也已經能看出來絕對是個帥哥,更重要的是還有一股子紅色家庭出身的英氣,蘇君緣在腦子裏面轉悠了整整一圈,都沒有想出來前明坡村到底是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個人物。

原本以為是附近村子的過來找親戚的,沒想到那個年輕人在看到這邊的時候卻兩眼一亮,直接就走了過去:“君緣,叔叔嬸嬸,潘達叔叔,好久不見。”

這下不管是蘇君緣還是其他人都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了,這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說話的口氣好像和他們早就認識一樣,可是這麽優秀的年輕人,他們的腦子裏面實在沒有印象,喻傑只能尴尬的笑了笑:“這位小兄弟,我們以前認識嗎?”

蘇君緣也想這麽問,不過她倒是感覺出來這個年輕人走路說話的樣子都帶着幾分熟悉,就連聲音也是好像以前經常聽到,她歪着腦袋看了年輕人一番,冷不丁福靈心至,一個人名脫口而出:“沈子桉!”

那個年輕人頓時就忍不住得意的笑了,渾身的英氣都消失不見,變成了傻氣:“對,就是我,以前那幾年我都是來接爺爺到爸媽那裏過年的,今年我覺得也得來陪陪爺爺了,就回來了。”

這麽多年他口不對心的毛病還是沒有改掉,明明就是他自己擔心君緣上了大學被大學裏面的壞男人迷住了眼睛,才火急火燎的準備回來前明坡村子的,偏偏說的好像遷就沈立國老爺子一樣。

一聽年輕人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尤其是喻傑的爹媽,他們兩個可是看着沈子桉長大的,明明沈子桉就是一個皮小子,怎麽還突然就變的這麽人模人樣了呢?

“你真的是老沈家的沈子桉?”

“咋變的這麽人樣了呢?”

沈子桉聽着這樣的聲音并沒有感覺到一絲生氣,甚至隐隐有些自豪,他可是為了能配得上君緣特意在爸媽那邊刻苦精修的,他的爸媽都是要求特別高的人,經常拿他和少年班的那群怪物相比,要不是他天賦好,早就被打擊的一點信心都沒有了,哪裏還會堅持這麽多年,最後反而超過了少年班的一些人了呢。

本來他是打算在上了大學之後,學有所成了再出現在君緣面前的,可是前幾天他無意中聽到爸媽的談話,某個媽媽認識的阿姨家的閨女,一向都是個乖乖女,特別的懂事的那種,在去外地上大學脫離了父母的管教之後竟然在短短三個月的時間裏面就交了男朋友,本來在家裏的時候別說和男孩子搞對象了,就連牽手都沒有,去了大學可好了,三個月時間牽手親吻啪啪啪一條龍全齊了。

聽得沈子桉頓時就是危機感爆棚。

他守了好幾年的人了,從小守到大的,就等着兩個人都長大了,自己有能力給她幸福了以後成家呢,要是半路上被哪個不長眼睛的程咬金蹦出來給截胡了咋辦?他倒是不會因為這樣就嫌棄君緣的,可是便宜了哪個小子,他到底是做不到,索性就趁着今年過年直接回來看看。

看到君緣了,他心裏面有一肚子的話想要和她說,比如你可千萬不要在大學裏面被一個男孩子随便哄哄就決定在一起了啊,比如你等着我以後出息了我們兩個在一起吧,再比如你要是敢找別的男人我就把他的腿打斷,最後只能變成了一句話。

“叔叔嬸嬸你們繼續,我先回家看看爺爺了。”

說完這話他就目不斜視的往沈立國那邊走了,一直走出了老遠,他還能感覺到身後傳來的視線,不由得把腰杆子挺得更加筆直了。

等到沈子桉走遠了,喻傑才收回了眼神,感嘆了一句:“我們真的是年齡已經大了啊,不服輸都不行了,年輕人都已經成長的這麽出色了,真不知道沈子桉最後會娶一個什麽樣的老婆。”

“人家娶什麽樣的老婆和你有什麽關系,”蘇珍就瞪了他一眼,“有胡思亂想這個的功夫,你還不如好好擔心擔心咱們兒子,你這年齡都三十多了,孩子們才幾歲,三個兒子呢,這時代發展的步伐這麽快,不趁着現在努力賺錢,等到以後孩子們要結婚成家了,我看你怎麽辦。”

想想蘇珍說的那副場面,喻傑就頭疼,他這半年是混的還算不錯,也正是因為他混的不錯,他才能越發清楚這裏面的一些事情。

不管是目前賺錢多的還是賺錢少的都知道一個事情:國家目前正處在需大于供的階段,做生意還有的賺錢,等到過幾年做生意的越來越多了,供大于求了,這生意就開始艱難了。

一聽說喻傑有三個兒子,不管是合作的生意夥伴還是競争對手,都先是一愣,緊接着面露同情,嘴裏面還得說着:“兒子好啊,還是三個,有福氣啊。”

喻傑越想就越覺得壓力大,猛地甩了甩頭把這些壓力都甩到了腦後頭:大過年的不想這些晦氣的東西了,繼續把一挂鞭炮挑在了竹竿上,又是好一陣子響聲,等到把這兩串鞭炮都放完了,兩家子互相道了個喜慶,就回去睡覺了。

整整一晚上,鞭炮的聲音都沒有停止過,然而蘇君緣這個平時睡覺很靈性的卻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蘇家的三個孩子們就被上門讨要壓歲錢的孩子們給吵醒了,搞清楚了這是什麽情況立刻就打算加入進去,蘇珍給他們換上了嶄新的新衣裳,往三個孩子的手裏面塞了一個小燈籠,就讓他們跟着村裏的孩子們去了,當然她沒有忘記給村裏的孩子們發紅包。

三個小孩子們的第一站自然就是隔壁的潘達一家,一群小孩子七手八腳把大門砸的咣咣響,叽叽喳喳的聲音和一百只鴨子有的一拼,潘達只能打開了大門,随手抓起懷裏早就準備好的紅包和天女散花一樣扔了出去,小孩子們立刻就搶成了一團,喻傑家的三個孩子也正打算加入戰局,就被潘達叫住了。

“你們不用跟着摻和了,你們算是自己人,紅包我單獨包好了,來。”

潘達給三個小子們的紅包明顯就和他剛才随手扔出去的那些不一樣,那些紅包盡管鼓鼓囊囊的,其實裏面并沒有多少錢,都是換的毛票子,給三個小子的紅包雖然薄,但是裏面可是一張大團結的大票子,包着錢的紅包袋子也比那些好看不少,到底什麽叫做差別對待立刻就顯出來了。

潘達可是半點隐瞞的心思都沒有,村裏面的普通孩子和村長的弟弟一樣嗎?他們照顧村長的弟弟也是看在村長的面子上,那些普通孩子們不服?恩,那明年就不發紅包了就是了。

幸好村裏的這些孩子們也不是傻子,都知道潘達叔叔和喻家關系很好,兩家子是當做親戚走動的,再加上三個小子也沒有直接把紅包打開,只是收在了口袋裏面,他們也不知道裏面有多少錢,倒是沒有鬧騰不滿,只是歡天喜地的往下一家趕去。

潘達站在家門口往孩子們那邊看了一會兒,看到喻傑家的三個孩子們沒有被排擠,才放心的關上了大門準備繼續睡個回籠覺,哪成想這剛剛躺下,另外一批來要壓歲錢的孩子們又開始敲門了,索性他就直接起來了。

大年初一就是大人帶着小孩串門子走親戚要壓歲錢的日子,其他人家裏都忙的不可開交,潘達家這邊卻只有小孩子們來上個門,要是沒有對比,他們還很喜歡這樣清靜的日子,可是整個村裏面只有他們這家子冷冷清清,在其他人家熱熱鬧鬧的對比下,就顯得有些可憐了。

就連潘達都覺得有幾分冷落,更別提其他人了,就在他們有幾分失落的時候,蘇君緣帶着三個小子們進來了,張嘴就是一句話:“走啊,一起去逛廟會啊!”

失落?去他娘的!

其實大年初一,按照風俗,是要挨家挨戶的拜年的,只不過潘達他們都是外來戶,在村子裏面沒有什麽認識的人,喻傑家裏的三個小子要完了壓歲錢,也聽其他的孩子們說了廟會,直接就坐不住了,鬧鬧哄哄想要去看看熱鬧,大人們走不開,索性就讓君緣帶着小孩子們去逛,君緣也想到了自己的那幾個大孩子,就來叫着他們一起去看看熱鬧。

路上有冰快,騎車老打滑,加上也不趕時間,一行人就直接邁着兩條腿慢慢悠悠往廟會那邊走,本來就不是很遠,一會兒工夫就到了,雖然是上不了什麽臺面的廟會,倒是也還算熱鬧,跑來跑去的小孩子們幾乎人人手裏都拿着一串鮮豔的糖葫蘆,一看就是剛做出來的。

三個小孩今天剛收了壓歲錢,女主也不打算自己掏錢給他們買東西,看着這三個孩子閃亮亮的小眼神只是無動于衷的聳了聳肩膀:“你們都這麽大了,還是男子漢,又不是手裏面沒有錢,想要什麽東西自己去買。”

這三個孩子長到這麽大,想要什麽都是蘇珍和喻傑親手捧到他們眼前的,還從來沒有碰到蘇君緣這樣的情況呢,一時間有些傻眼,不過蘇君緣可不會慣着他們,危險的事情就算他們想做她也不會讓他們做,不過無關緊要還可以鍛煉他們的事情她也不會和蘇珍那樣把他們護在翅膀下面。

就算是老鷹的孩子,從小生活在媽媽的翅膀下面也成不了大器,到了一定的年齡,老鷹就會把自己的孩子從鳥窩裏面推出去,經受過考驗才會成長。

哪怕有她這個姐姐做榜樣,如果完全按照蘇珍和喻傑的思路來培養,這三個孩子還是得廢。

倒不是指責蘇珍和喻傑,只是他們兩個的思路确實有限,只能受困在眼前,一點也不考慮以後,既然三個小子和她有緣成了姐弟,她這個當姐姐的自然就有資格管教弟弟。

長姐如母嗎。

三個小子倒是沒有她想的那樣不高興,倒不如說一直都被爹媽管教的老老實實的,終于能夠自己給自己做主了,他們都興奮着呢,一邊叽叽喳喳一邊從褲子口袋裏面掏出來了今天早上要到的壓歲錢,他們都不會數數,以前也不用擔心錢的問題,對錢沒有什麽大概念,只知道錢可以買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到底都是什麽面值,是不清楚的。

還以為是數量越多越好呢,完全不懂哪怕十張一毛的加在一起,也不如潘達給他們的一張厲害。

單純的三個孩子拿着潘達的大團結來到了賣糖葫蘆的小販那裏:“叔叔,我們要糖葫蘆,這個夠嗎?”

賣糖葫蘆的一看這三個小孩的打扮,就知道絕對是富裕家庭出來的,再一看三個小孩手裏的大團結,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心裏面一陣難受。

他這個男人辛辛苦苦幹了大半輩子了,都只能勉強糊口,這三個小娃卻年紀輕輕就能穿這樣的大花布棉襖,拿着大團結來買東西,真是人比人能氣死人。

這心裏面一不平衡,他就有了壞心思,左右看了一圈,沒有發現疑似這三個小孩家的大人,這三個小男孩長得都有幾分相似,一看就是三胞胎,誰家要是有這三個三胞胎,一定都是恨不得含在嘴裏的,周圍的大人們卻沒有一個有那種的意思,看樣子是自己偷偷摸摸跑出來玩的。

既然是這樣,那這送上門的大團結,他就不客氣了。

賣糖葫蘆的眼睛裏面就閃過一絲貪婪,正打算直接把那一張大團結接過來,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一個女孩子對着這邊咳嗽了一下,眼睛裏面射出一束寒光,站在女孩子旁邊的一個大漢頓時滿臉兇神惡煞的看着這邊,他頓時就老實了。

老老實實的收了錢,老老實實的給了三個孩子三串糖葫蘆,老老實實的找了錢,看着三個孩子歡天喜地的回到了那個女孩子的身邊,等到女孩子帶着人走了,賣糖葫蘆的才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平生第一次打算做點昧良心的壞事就被發現了,看來他果然不是個做壞事的料,還是老老實實的做自己的小本買賣吧。

三個小子都不是笨蛋,看到那麽一張不起眼的錢能夠買三串糖葫蘆還能換回來一大把子其他的錢,也就知道了那張錢的價值要比其他錢多,他們倒是想得開,反正錢已經花了,再想也沒有用,還不如好好享受享受這廟會呢。

半大小子吃窮老子,就算還是小小子,這三張嘴也都不是鬧着玩的,他們手裏頭捏着壓歲錢,把廟會裏面的各種特色小吃從頭吃到尾,看起來好像很誇張,其實也沒有多少特色小吃,畢竟這可是冬天,還是鄉下的廟會,規模不能和城裏的相比,從頭吃到尾也就花了不到五塊錢。

這時候傳來一陣敲鑼打鼓聲,蘇君緣立刻知道,這是到了舞龍舞獅子的時候了,這個時候是人最多的時候,可不能讓小家夥們再瞎鬧騰了,趕緊和茉莉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走上前就把三個小子抓住了,三個孩子被她們兩個夾在胳膊下面,看着一瞬間就圍成了一片的人群好奇的不得了:“這是在幹嘛啊?”

以前他們不是沒有回鄉下的爺爺奶奶家過過年,可是以前因為他們太小了,無論是蘇珍還是喻傑都沒有帶他們到廟會上來過,更是沒有見過舞龍舞獅子,本來就覺得新鮮,看到這樣的場面直接就忍不住了,就算被夾在咯吱窩那邊,也仍然踢腿瞪眼想要穿透人群直接看到裏面。

“舞龍舞獅子的。”蘇君緣随口回答了一句,看看旁邊的人把各自的小孩頂在脖子上的樣子,她招了招手,“潘達,能不能讓這三個小東西騎在你的脖子上看看?”

潘達的身子又高又壯,比起來修理匠更像是打手或者殺豬的,別說就是三個不到五歲的幼兒了,就算是七八個,他也能毫不費力的就擡起來了,面對君緣的詢問根本就沒有猶豫,直接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把三個小子全放到了自己寬闊的後背上,三個小子摟緊了他的脖子,興奮的往前面看去,就看到了被圍在中間的舞龍舞獅子的表演者們。

可想而知這場表演對三個小東西的震撼了。

都說眼見為實,電視上看見的很多東西,其實不在現場都根本體會不到那種震撼,三個小東西一下子就喜歡上了舞獅子和舞龍,尤其是雙龍戲珠,更是讓他們拍紅了巴掌。等到表演結束了,今天的廟會也都散了,走在回去的路上,三個小東西突然語出驚人:

“我以後也要做一個舞獅子的。”

“我要做舞龍的。”

“那我就當舞珠子的。”

蘇君緣:……

她帶着笑意問了一句:“那你們不當大學生啦?”

三個小孩子的臉上就露出來了糾結的表情。

大學生多風光啊,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認識的不認識的叔叔阿姨,一聽說自己姐姐是大學生,都是一副特別佩服又向往的表情,其實他們自己并不知道大學生到底有什麽特別厲害的,只知道當了大學生就會明白很多現在不明白的事情,讓其他人一聽說自己是大學生就佩服;

可是當個舞龍舞獅子的呢?多威風,看看那龍和獅子在自己手裏面搖身一變變得仿佛擁有生命一般的樣子,讓所有人都看的開心,好像也不錯。

到底是頭腦單純的孩子,想不出來這兩個到底哪個更好,也聽不出來蘇君緣這是在開玩笑,最後三個想不出來辦法的孩子竟然齊刷刷的就咧嘴大哭了起來,可把蘇君緣臉上得意的笑容給直接哭沒了。

她就是随口問了一句,結果竟然就直接哭了?

蘇君緣實在是不懂小孩子的腦回路,左哄右哄也不帶見效的,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茉莉,看着她第一次展現出來的手忙腳亂的樣子,茉莉不由得抿嘴一笑,得意洋洋的走了過去哄小孩,然而她臉上的表情也漸漸凝固了:任憑她和君緣怎麽勸怎麽哄,三個小孩都哇哇大哭,一點也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茉莉還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情況。

以前還是在虛拟系統裏面的時候,她不是沒有碰見過其他各種各樣難伺候的小東西,可是不管原來小東西哭的再傷心,只要她哄一會兒也會很快就露出笑臉,變成人類以後更是如此,連以前山區裏面那些不懂事只會爬聽不懂她的話的小孩子,在看到她的時候也會露出笑臉,現在她都安慰了這三個小東西這麽半天了,這三個小東西完全沒有停止哭泣的跡象!

茉莉第一次感覺自己手足無措了起來。

兩個女孩子都這麽手足無措了,旁邊的三個大老爺們更是不可能幫上任何忙,潘達長着一張不怒自威往那邊一站吓哭幼童的臉,安卡和木乃伊小哥也是沒有結過婚沒有生過孩子的一員,他們對于小孩子更加的無所适從,能忍受這魔音灌耳都已經是不容易了,至于上來幫忙?呵呵。

就在蘇君緣手忙腳亂不知道應該怎麽樣才能哄住這三個小祖宗的時候,沈子桉這個大熟人從前明坡村的方向走了過來,一看到眼前的這幅場景,連二話都沒說,直接就拍了拍三個男孩子的肩膀:“怎麽了這是?和哥哥說,要是有人欺負你們了哥哥我去打他!”

蘇君緣聽到沈子桉的話只覺得好笑,這三個小子和他這還是第一次見面,怎麽可能把心裏感受和他說出來?就算是她和茉莉兩個人,在那邊哄了半天,這三個難伺候的小祖宗都沒有說出來到底是為什麽哭成這樣子,他們會告訴沈子桉才怪了。

然而很快她就被打臉了,在她和茉莉的勸慰下哭哭啼啼的三個小崽子直接就對沈子桉說了心裏話:“我們,也想要當大學生,也想要當舞獅子的……”

“這好辦,別哭了,聽我和你們說。”沈子桉一句話,三個小崽子竟然真的就停止了哭泣,一個個睜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以後你們可以考北影北電這樣的學校,這些學校專門培養演員,演員是啥知道吧?就是專門表演各種各樣節目的人,能上電視的,整個華國都能知道他,還能坐飛機去國外參加各種表揚大會。”

三個小崽子立刻破涕為笑,“好哦,以後我們考這樣的學校,又當演員有當大學生。”

蘇君緣:……

說的好像你們能考得上似的。

不過她是不敢開口了,就怕好不容易哄好的這三個小東西又齊刷刷的哇哇大哭起來,看看沈子桉蹲在那邊的樣子,她總感覺好像回到了當初剛剛過來的時候,一想到當初沈子桉的樣子,她就噗嗤一樂,沈子桉的眼神立刻就轉移了過來:“笑什麽?”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變得沉穩了。”

蘇君緣有幾分遺憾,那樣新鮮的小子可是不多見了,早知道他後來會變得這麽成熟,就應該在當初好好欺負一番才是。

“你也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沈子桉可是一直都很喜歡蘇君緣的,每天臨睡之前都要回憶一遍她的臉孔,原本以為兩個人應該已經足夠熟悉了,直到今天見了面,他才發現這幾年有了變化的不止自己一個人。

蘇君緣變得比以前要開朗不少了,也不再總是用那種平靜的眼神看着身邊的所有人了,更關鍵的是,君緣看着他的眼神充滿了懷念,看的出來也不是對他毫無感情的。

把三個小男孩輕輕的推到了潘達那邊,他自然而然的和君緣并排走在了最後面,一邊忍着心裏面慢慢泛上的粉紅泡泡,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君緣聊天。

“你在大學裏面過得怎麽樣?有沒有人因為你年齡小就欺負你?”

看着蘇君緣轉過臉來,沈子桉顯得有幾分緊張,不自在的咳嗽了一聲,紅了耳朵,“如果真的有人欺負你的話,你就告訴我,我幫你去打他們。”

蘇君緣被他這番話說的有幾分感動,為了掩飾自己的感動,她仿佛賭氣一般轉過了頭:“放心吧,沒人欺負我,大學的同學們都因為我年齡小特別的照顧我,再說了,就算真的有人欺負我,我也聯系不上你啊。”

她這話完全就是為了緩解自己的感動,就算再給蘇君緣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會想到沈子桉竟然是喜歡上了自己,還以為沈子桉只是出于童年小夥伴們的情誼呢,落在沈子桉的耳朵裏面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這擺明了就是蘇君緣在賭氣當初自己的不辭而別和這麽多年的沒有聯系啊!

其實這麽多年他不是沒有給君緣寫過信,可是因為不知道喻傑家在城裏的住址,就只能郵寄給喻傑爸媽,這兩個不認識字的老人還以為是寄錯了呢,直接就當做引火紙給燒了,寫了幾次信之後都沒有受到回信,沈子桉也就不敢再多寫信了,生怕引起蘇君緣的反感,現在他才知道,弄了半天君緣還是在生氣他當初的選擇啊。

這不得不說是一個美麗的誤會。

這年代有學問的人都喜歡随身攜帶一只鋼筆,沈子桉也不例外,直接就掏出來鋼筆抓起蘇君緣的手,在她的手心上寫了一串數字,笑的露出了一口小白牙:“這是我的大哥大號碼。”

鋼筆戳在手心上的感覺癢癢的,等到沈子桉擡起了鋼筆,蘇君緣直接就把手收了回來,沈子桉看着她的動作,眼睛裏面滿滿的都是開心:“記得以後要和我經常聯系啊,我也是要上大學的人了,和我介紹介紹你的大學怎麽樣?搞不好以後我們還能是校友呢。”

“怎麽突然這麽自信?你知道我考上的是哪所大學?”

“不知道啊,不過我一定能考上的。”老媽那邊的天才班的不少同學都比不過自己,要不是他想要憑借自己的努力正大光明考入君緣的學校,現在直接當個保送生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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