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10.04【二更】
一行人在大門口撞上, 胡飛和孟洋不斷向秦晁使眼神。
秦晁視若無睹,邁步往屋裏走,目不斜視。
“秦……”姚枝似乎想叫住他, 秦晁已進去了。
好在, 她并無太多失落之色, 只垂眼笑了笑。
明黛心想, 這姑娘大概習慣了秦晁冷冰冰的嘲諷臉。
是個堅毅且心寬的女子呢。
秦晁已經進屋, 胡飛連忙對還在外頭的明黛說:“嫂子, 快進來吧,外頭風大。”
姚枝再次看向明黛。
明黛對她颔首一笑, 應了胡飛,往門內走。
到姚枝身邊時,她停下側身:“姑娘先請。”
胡飛和孟洋愣了一下。
姚枝的家就在隔壁,每回晁哥來縣城, 她都會過來。
送衣裳,幫幹活, 瞎子都看得出來,她一顆心撲在晁哥身上。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們又不能把人關外頭。
此前,孟洋已經将秦晁成親的消息說了。
那時,姚枝如遭雷劈,眼看着眼淚就滾了出來,好幾日沒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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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前兩日,天氣陡然轉涼, 她捧了三套棉衣來。
說是最後一次,若晁哥的夫人介意,他們只管瞞了來處, 別讓晁哥沒換季的衣裳。
兩人憐她一片癡心,也是個好姑娘,便收了棉衣。
原以為她就此斷情,再不癡纏耗着,沒想今日又來了!
胡飛都懷疑,她一直留意這頭的動靜,聞得晁哥帶嫂子進城,特意過來的。
他擔心這妹子壓根沒對晁哥斷情。
可憐他們的小嫂子,嫁給晁哥,被瞞了那麽多事,兩人必不交心。
性格溫柔,脾氣好得不得了,若被欺負了怎麽辦。
明黛邀得大大方方,姚枝有些意想不到。
但她很快充足底氣,也對明黛笑着點頭:“多謝。”
兩個姑娘一前一後進門。
孟洋正要關門,胡飛拽了他一把:“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啊!”
他拇指一翻,指指裏面:“嫂子嫁給了晁哥,那就是名分最正的!我站嫂子這頭,你要是兄弟,就別背叛嫂子!”
孟洋看了一眼裏面,嘆了口氣,搖搖頭。
胡飛“哎”了一聲:“你什麽意思?我跟你說,嫂子就是來得晚,她要來得早些,就是她給咱們做衣裳了!你不能因為穿了姚娘子幾件衣裳,就把心都穿偏了。”
孟洋皺眉:“這事兒得看晁哥自己。咱們就別摻和了。晁哥若兩個都要,你還能說什麽?”
胡飛像是被迎面砸了一拳,有些茫然。
兩個都要?
那……那他們還需要站哪頭嗎?
秦晁進屋後,第一時間就是找水喝。
明黛早就發現,秦晁很喜歡喝水。
無論到了哪裏,只要能坐下來,他必定摸杯子倒水,咂得津津有味。
還在淮香村時,他再懶都會打水吃,壺裏總是有水的。
她有理由懷疑,他生的細皮嫩肉,全賴于愛飲水的好習慣。
……
“晁哥,我來吧。”剛一進門,姚枝仿佛才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瞬間拉開架勢忙活起來。
她走進廚房轉了一圈,揚聲問:“晁哥,你們今兒還沒燒水呢?”
秦晁看了一眼明黛。
她正張着一雙手,東看西看找什麽。
秦晁心道,又來了。
她的臭講究挺多,譬如用完飯食,必定要轉過去悄悄清理貝齒,完了還得漱口。
換下來的衣裳,明明都髒了,還要體面的折折好,整齊摞着。
出一趟門回來,要洗手淨面,仿佛出去走一遭,就染了多少髒東西似的。
見秦晁不答,胡飛想着孟洋那句“兩個都要”,主動應了姚枝:“咱們剛回來,還沒燒。”
姚枝走過來,一臉無可奈何的笑:“晁哥離不得水,出門辦事必定渴了,我都記住了,你們還敢忘,也不擔心他拿你們開刀。”
此話一出,正在找水洗手的明黛一頓,慢慢轉頭望向姚枝。
姚枝察覺她的目光,笑着看過來,溫柔又無害。
明黛覺得挺有意思。
她那番話,像是在吓唬胡、孟二人,實則擠滿了暗示
她了解秦晁的習慣,也與胡、孟二人親近,更是中和在秦晁與胡、孟二人之間必不可少的角色。
秦晁在淮香村外的謀事是個謎。
他有兩個這樣的兄弟,明黛已經很意外。
沒想到,還有一位紅顏知己。
明黛前一刻還困惑到想要認輸的心忽然複蘇。
這位姚枝姑娘,應當已經知道秦晁成了親。
可她仍然藝高人膽大的殺過來,毫不避諱的表現與他們的親密。
這就十分耐人尋味了。
且不論這位紅顏知己的動機是否合理,單論對于秦晁,她是否會知道的更多?
畢竟,秦晁都穿了姚枝做的衣裳,姚枝多少暖過他這顆石頭心。
于秦晁來說,姚枝或許是他人生路上,為數不多用心愛護過他的人。
他們是否也于夜深人靜時談過心?
倘若今日秦晁娶的是個真心愛重他,想好好過日子的女子,多少會對姚枝心存介懷。
但對此刻的明黛來說,搞懂秦晁才是重點。
姚枝的出現,無異于讓她找到了一扇重新了解秦晁的大門。
面對胡飛和孟洋,有些話只能靠套的。
面對這位姚姑娘,就得用激的。
明黛在心中定好計策,走到秦晁身邊,挨着他坐下。
幾乎是她一靠近,秦晁便留意到了。
當然,姚枝也注意到了。
女人間的感覺,一向更加敏銳。
明黛靠近秦晁這一舉,在姚枝看來,無異于宣示主權。
無論他們此前多熟悉,如今,她才是正室。
姚枝才十五,到底不夠穩重,明黛這幾步,走亂了她的心思。
她也想那樣大大方方的走到晁哥的身邊,以妻子的身份與他一同示人。
可晁哥為什麽……
這時,姚枝心中生出一個詭異的心思來。
這女子蒙着面,瞧着十分神秘,會不會是臉上有什麽?
晁哥從未提過要娶妻,這女子似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那她可知道晁哥所有的事?
一瞬的功夫,姚枝心中已有計劃。
她不能先亂了陣腳。
原先,她的确深受打擊。
可漸漸的,她又覺得不是這樣。
以晁哥的本事和樣貌,注定會被許多女人喜歡。
以後,他或許還會姬妾成群。
別的女人能喜歡他,她為何要放棄?
她先認識他,且了解他!
倘若能證明眼前這個女人根本不懂晁哥,那麽,即便她已經嫁給晁哥,也是不如她的!
女人心中的計較,于眼前的情形不過白駒過隙。
姚枝撐起笑,“也別忙活了!早間我聽到聲響,知道晁哥過來,就擔心你們又忘了,所以燒了一大鍋。我這就去取。”
不多時,姚枝從家裏提來一個大銅壺,小小的姑娘,提得很是吃力,咬牙切齒的。
孟洋見狀,連忙幫忙接。
“沒事,我做慣這個的。”姚枝婉拒孟洋的好意,提着壺到了秦晁面前,熟門熟路找來兩個大土碗,給秦晁和明黛都倒了一碗。
可謂是非常周到了。
“晁哥,水來了。”她把碗遞給秦晁,然後才看明黛:“還不知道姑娘怎麽稱呼呢?”
明黛淺淺含笑:“你喚晁郎‘晁哥’,不妨和孟、胡二位大哥一樣,喚我一聲嫂子。”
她本就柔聲細氣,淺笑時神情最是細膩,縱然蒙着面,一雙眼也能融化人心。
一聲“晁郎”,聽得胡、孟二人身上一酥,姚枝背上一僵。
旁邊,秦晁僵硬的轉過頭來,面無表情的看她,喉結不自然的滾動一下。
姚枝略略回神,幹笑一聲:“嫂子……”
嗯,真是喊得不情不願的。
明黛二連擊:“枝娘好能幹啊,能提能跑,我一見你,便想到家中的小姑。”
她作回憶狀,語氣裏盡是贊賞:“她也是個活潑愛笑,能幹會持家的姑娘。”
忽而又板着臉數落起來:“晁郎在家時,反倒愛對她冷着一張臉前後使喚,仿佛喊他一聲‘哥哥’,當一日妹妹,就應該鞍前馬後伺候他似的。我教訓過他許多回,就是改不掉,沒想到對你這個妹子也是這般。”
秦晁嗤的一聲笑了,偏頭看着她,意味深長的問:“你教訓我?”
姚枝莫名被套上小姑子、妹妹一般的角色,下意識辯白:“晁哥對我才不是那樣。”
秦晁轉頭,蹙着眉看向姚枝。
姚枝沒料到他會看過來,心狠狠一顫,聲若蚊蠅:“晁哥……我,不一樣的。”
明黛聞言,淺笑變輕笑,聲兒清淩淩,俏皮中透着淩厲:“那就好,看來是我的教訓起了些作用。”
秦晁的眼角突突突的抽跳,舌尖舔過槽牙。
她這是演上瘾了?
姚枝緊緊握住大銅壺,一時語塞。
就是個傻子,也嗅出當中不同尋常的味道了。
胡飛和孟洋看着這一幕,不由對晁哥欽佩不已。
這二位娘子你來我往,不必細品,單純聽一聽着都覺得有小刀子嗖嗖嗖的往耳朵裏戳。
晁哥坐在那裏,四平八穩,甚至能心平氣和的欣賞兩個姑娘為他争風吃醋的姿态。
這是何等的氣魄!
不過,任由這個情況發展下去,實在不妙。
胡飛看到姚枝帶來的籃子,當即插話道:“姚姑娘,這是什麽呀?”
姚枝仿佛找到了臺階,放下銅壺走過去:“是我做的山楂糕,做的不多,拿來給你們嘗嘗。”
明黛垂眼藏笑。
這姚娘子,真是用心良苦了。
若是尋常串門互贈小食,大概會說,我做得多了,自己也吃不完,給大夥都嘗嘗。
偏她像是急了,開口就說,做的不多,拿來給你們嘗。
不就是專程做來給你們的?
胡飛和孟洋一聽,臉色僵住,不由自主的舔了舔牙。
今兒個嫂子的果脯蜜餞吃多了,酸倒了牙。
這山楂糕……聽着就怪酸的。
好在這姚枝姑娘一向偏心偏的明顯。
打着給他們送東西的旗號,實則晁哥的都是最大份。
偶爾送來個什麽吃食,也多半只有晁哥的份。
他們倒沒什麽,兩個漢子,還能跟姑娘家計較吃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種細節上,嫂子就略勝一籌。
說給他們帶吃的,便實實在在讓他們吃到倒牙!
晁哥反而沒吃多少。
反正晁哥牙沒倒,正好吃這山楂糕。
胡飛禮貌的退了一步:“既然做的不多,還是給晁哥吧,我一向少吃這種酸甜之物。”
孟洋慢了一拍,但并不妨礙他禮貌的拒絕:“是啊,方才我和老胡在外頭吃過了,倒是晁哥,帶嫂子去了一趟大市就回,還沒吃吧?”
姚枝一怔,猛地望向秦晁:“晁哥帶嫂子去大市?”
明黛眸光一厲,仿佛嗅到了故事的味道。
就在姚枝要開口時,秦晁忽然搶白:“正好餓了,拿來嘗嘗吧。”
姚枝的注意力被牽走,迎上秦晁的目光,她莞爾一笑,連忙把山楂糕拿來。
明黛沒等來想聽的,悄悄瞪了秦晁一眼。
你倒是讓她說完呀。
秦晁似有所感,眼朝她動了一下,卻并未轉頭看她。
姚枝掀開籃子上的布蓋,端出裏面的盤子。
白色的米糕夾着殷紅的山楂醬,切成四四方方的模樣,煞是好看。
“晁哥,來嘗嘗吧。”又是先對秦晁,然後再看明黛:“嫂子也嘗嘗。”
秦晁剛要伸手去拿,手臂上忽然搭了一雙白淨漂亮的手。
秦晁咬咬牙根,穩住心緒。
她今天,很不對勁。
他看着她:“幹什麽?”
明黛動一下手,委委屈屈:“還沒擦手呢。”
是了,她從外歸來,還未淨面洗手。
剛才還找來着。
秦晁輕輕抿唇,沖她伸手。
明黛沒接住他的戲,投去一個疑惑的眼神。
秦晁連解釋都懶得說,直接抓起她的手臂,将手伸進她袖管裏。
秦晁!
明黛眼眸圓瞪,下意識要收手。
胡飛和孟洋瞪直眼睛,飛快扭頭看向一邊。
姚枝死死咬住牙,也別過頭不看。
當着旁人将手伸進女子衣物裏,哪怕是發妻,也太過放浪!
秦晁在她袖管裏抽出一方手帕,感覺到她尚未停止的掙紮,猛地發力扯過她的手腕。
“別動。”男人低沉的聲音帶着不可抗拒的命令味道,手上力道不減。
秦晁一只手抓她兩只腕子,側身端過面前的水碗,将帕子整個浸濕,又單手擰幹。
他送開她的手腕,抓住她的左手,扯到面前,仔細用濕帕子幫她擦手。
明黛愣愣的看着秦晁。
濡濕的帕子,面上有柔軟的繡花,順着掌心的紋路一下下的擦,勾起一片怪癢。
偏偏他做的仔仔細細,旁若無人。
仿佛在擦拭世上最珍貴的寶物。
擦完一只,換另一只。
待兩只手都擦完,秦晁把帕子折好,還是濕噠噠的,他直接塞入自己的袖管裏。
明黛覺得兩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秦晁也不看旁邊的人,拿起一塊山楂糕咬了一口。
姚枝這才慢慢回過頭,眼神複雜的看着秦晁:“好吃嗎?”
秦晁似乎很認真的在品糕,他慢悠悠咂了兩口,說:“酸。”
“酸?”姚枝抓起一塊嘗了一下,不由皺眉。
不會啊,米糕有淡淡的甜,她還另外加了糖粉,剛好與山楂的酸混在一起。
明明适中。
明黛還垂着頭在看自己的手,秦晁看着她:“還要別人跪下來求你你才吃?”
明黛擡眼,自男人眼中看到毫不遮掩的戲谑——不是要演嗎?這就接不住了?
明黛抿抿唇,和聲向姚枝道了謝,也伸手捏了一塊。
淺嘗一口,她慢慢咀嚼。
姚枝緊張的看着她,唯恐她趁機發難,她暗做準備,免得接不住。
秦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吃。
她吃這種小食很斯文,普通人一口咬下,就直接用槽牙大口咀嚼了,但她不是。
貝齒淺淺咬下一片,再用門牙一點點的切,舌尖細細的品。
所有的味道,在她口中分門別類,還原本真。
果不其然,當山楂的酸穿透米糕的清甜于舌尖化開時,明黛瞬間被酸的兩眼一眯。
秦晁很不厚道的笑起來。
姚枝緊緊皺眉,認定她是故意的。
晁哥說一句酸,她就用渾身解數來表演這股酸。
好似這山楂糕多不能吃似的。
故意的,她就是故意的!
明黛被酸到,趕忙又咬了一口米糕部分。
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态,她不好意思的沖幾人笑笑:“很好吃。”
秦晁只看着她笑,姚枝心裏發堵,并未搭理明黛。
秦晁把山楂糕一推,對胡飛和孟洋說:“一起吃。”
哦不,我們不想吃。
胡飛和孟洋內心有些抗拒。
秦晁還笑着,可眼裏已有了別的味道,他又說一遍:“一起吃。”
胡飛和孟洋今日真的吃的太多了。
他們也不知道,吃進嘴裏明明是甜的果脯,吃多了會把牙都酸倒。
就是咬豆腐都難受。
可是晁哥已經發話了,他們只能客客氣氣的湊過來,伸手捏走一塊。
然後,他們如明黛上身一般,淺淺的嘗一口,只敢用門牙咬,再用門牙一點點切開。
姚枝像見了鬼似的看他二人。
這二人吃東西,何嘗這般秀氣?
真當她的山楂糕是什麽毒物嗎?
吃多會死嗎!?
一個不妨,山楂的醬還是鑽入味蕾,胡、孟二人後排槽牙磕碰在一起,牙根立馬酸的打哆嗦。
二人的表情,凝成了三個大字——酸死了。
秦晁垂着頭,笑得肩膀直抖,擡頭時望向明黛:“果然很酸。”
明黛終于從他的話中聽出弦外之音。
迎着男人戲谑的笑眼,明黛壓低聲音:“你是在說糕?”
秦晁彎着唇角,偏頭湊近她:“不是說糕,難道是說你?”
明黛喉頭一堵,死死噎住。
她很快穩住,一邊對姚枝和胡、孟二人笑笑,一邊飛快将手裏的山楂糕塞進秦晁嘴裏。
秦晁張口接過,眼神輕輕一動。
明黛喂糕,純粹是想堵住他的嘴。
剛一喂完,她身體僵住。
這塊糕,她剛剛咬了一口。
“你……”吐出來吧。
話沒說出口,那塊糕已經整個進了秦晁嘴裏。
他收回目光,伸手把她面前那碗水端起來猛灌一口,連着嘴裏的糕一起吞下去了。
屋裏誰都沒說話,這次,秦晁竟然主動活絡氣氛。
山楂糕的确不多,盤子裏只剩一塊,秦晁毫不客氣的拿起來:“這糕不錯,我能吃。不過你們嫂子不能吃。她怕酸。”
姚枝覺得,自己的鬥志上插滿了劍。
胡飛和孟洋一聽秦晁這語氣,兄弟之間的默契于此刻複蘇。
胡飛捏着糕,借說話的功夫不再繼續吃:“沒想到,晁哥和嫂子認識的不久,竟這麽了解嫂子的喜好。”
孟洋也借着說話的功夫,停下對牙口的折磨,跟着道:“是啊,晁哥同咱們住了這些年,恐怕連咱們喜歡甜還是酸都不曉得。”
明黛感覺,秦晁此刻格外的話多。
但她又不能充耳不聞不作回應,遂笑道:“他平日裏,的确照顧我許多。”
姚枝的眼神一黯,唇瓣顫了一下。
熟悉秦晁的人都知道,他慣會頤指氣使的使喚別人,何曾主動伺候過人?
且他脾氣大,性子陰晴不定,即便有心伺候他,還得好好适應他的脾氣。
明黛話音剛落,秦晁看她一眼,聲音壓得低了些,但足夠所有人聽見:“你還知道,是我照顧你比較多?”
當然不是。
嚴格論起來,自是秦心照顧她最多。
下一刻,秦晁慢悠悠嘆氣,像是在同對面三人訴苦一般,搖頭感嘆:“娶了個嬌滴滴的娘子,的确是要辛苦些。在家裏,她的洗澡水都是我燒的。”
噗呲
那一瞬間,姚枝的鬥志,碎裂了。
吧嗒。
吧嗒。
胡、孟二人手裏捏着的山楂糕,悉數掉在地上。
兩人呆滞的低頭看去,誰也沒有撿起來。
嫂子說的,掉在地上的東西,不能吃的。
明黛僵硬的扭過頭,死死的盯着秦晁。
她錯了,她不該刺激姚枝。
遭遇這些,都是她壞心眼的報應。
秦晁轉頭,看看明黛空着的手,目光上移,彎唇淺笑,一語雙關:“現在不酸了吧?”
我吃了你的糕,你不必再吃,現在不酸了吧?
我接了你的戲,你不必再獨自賣力的演,不酸了吧?
明黛沖他笑,點了一下頭。
此刻除了點頭,她也說不出別的話來了。
他要再接一把,她就接不住了。
……
姚枝沒多久就走了。
胡飛和孟洋松了一口氣,一起擠到廚房去做飯。
屋裏只剩明黛和秦晁。
秦晁今日完成一件大事,又吃喝一番,轉身就上了大通鋪閉目養神。
這一點,倒是與淮香村無異。
他不說話,明黛也不主動找話說。
閑來無事,她在屋裏轉悠。
孟洋和胡飛兩個大男人住在這裏,東西簡單的一目了然。
明黛一一掃過去,猜測每一處地方放的什麽。
忽然,她看到角落處擺了一個箱子。
四四方方,紅木制造。
紅木之外,還有極為細致的雕紋,是昙花。
昙花……
明黛下意識起身,走了過去。
秦晁只是閉眼養神,并未睡着。
屋裏的動靜,他聽的一清二楚。
很輕的腳步聲停下時,秦晁挪開搭在額上的手臂,側首看向房間一角。
她站在那個雕花紅木箱子面前。
秦晁眼神微變,坐起身來:“你幹什麽?”
忽然響起聲音,明黛吓一跳,指着那箱子:“這裏面是什麽?”
秦晁神色微沉:“不是你的東西,別亂問亂碰。”
明黛沒說話。
這箱子精致,與房間裏的東西很不相稱,也不像是那兩位兄弟有的東西。
秦晁不許她碰,她也沒再碰,只是盯着箱子上的昙花出神。
她知道昙花,似乎……也很喜歡昙花。
“看夠了嗎?”原本還很遠的聲音忽然在身後響起,明黛飛快轉身。
不料秦晁逼的太近,她幾乎要碰到他,步子又退了一步,撞在箱子上,整個人向後仰倒。
秦晁飛快伸手,将人撈了回來,落進懷裏。
“晁哥,嫂子,吃飯了!”
胡飛走進來,又立馬轉身出去:“打,打擾了!”
作者有話要說:本章留言發紅包 ̄
一些廢話。
看到好幾個讀者在cue妹妹。老實說,一開始其實也有妹妹完整的大綱在裏面,但是想了一下,第一,我不準備寫雙女主。如果加入妹妹的戲份,除了她作為配角的服務戲份,其他的都可以算是單獨故事了。第二,在一篇文裏融入雙女主,正如我上一篇《嫁嬌女》嘗試的群像文,并不是每個人對每對cp都喜歡。第三,以我過去的親身經歷,雙女主的設計,可能會讓我把原本40萬的篇幅,拉成80萬。所以我幹脆拆了妹妹的戲份,單獨開了一個預收。
需要強調的是,妹妹自這篇文,只是一個配角,起的是配角作用。所以大家不要過度cue妹妹,她會出來的,但是是配角。如果後期大家真的覺得喜歡,收藏合适,我會把妹妹的大綱寫成完整的小故事,作為本文完結和下篇文開文中的一個過度,預計十幾萬。當做新本開,而不是直接融入V章裏,大家還能多看十幾章免費環節,根據喜好決定要不要追。
所以,這篇文只是明黛和秦晁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