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0.10【一更】
秦晁做事, 從不優柔寡斷,既做了決定,無謂翻來覆去的去想。
但在向她坦白這件事上, 他與以往大不相同。
他不止一次猜測過她知道此事後的反應。
或許是委屈, 激動的大哭大鬧追問原由, 或許是生氣, 憤怒得破口大罵優雅全失;但真的到了這一刻, 秦晁才明白, 她不可能大哭大鬧,也不會輕易失态。
他之所以會胡思亂想列出這些可能, 僅僅是因為他心中早已猜到她會是什麽反應。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種反應。
所以,他在心中列出更多種可能,隐秘又迫切的希望,她是哪種都好, 唯獨不要是他猜的這種。
事實證明,偏偏是這種。
秦晁想, 他其實挺了解她的,不止是性情,還有形貌。
在剛剛認識她的那段日子裏,她總蒙着面,他要看她,一向都是認身形。
姚枝身形偏瘦,個頭也矮些,縱然蒙了面, 又刻意在梳頭時将發頂墊高,可他一眼就看出不是她。
無論站還是坐,她從不作那佝背垂首忸怩怯弱之态。
秦晁站在原地, 慢慢穩住紊亂的氣息。
他邁開腿,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明黛的目光抵着他的目光,逐漸擡起。
“能這樣擺我一道,是什麽時候知道的?”
“你既有坦白的打算,我什麽時候知道,有區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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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晁剛要動作,明黛抱手躲開:“這裏拉拉扯扯,就不好看了,趙——爺——”
秦晁扯扯嘴角:“那你選個不必拉拉扯扯,也能好好說話的地方。”
……
揚水畔這樣的地方,男人若要尋歡作樂,少不得要有休憩之地。
明黛來時,胡飛和孟洋直接将她領到預先定好的房間。
那是夜景最好的一間廂房,房中垂着層層紗帳,燃着紅燭,還置了酒。
一看就不是幹正經事的準備。
秦晁進來時,看到美人榻上散亂的放着一堆換下來的衣裳。
是姚枝的。
秦晁輕輕咬牙,臉色更沉。
她果然是早有預謀,誠心讓他下不來臺。
明黛解下披風,順手扔向美人榻,不偏不倚,正好蓋住姚枝的衣物。
秦晁轉頭看她。
明黛于茶案前坐下,翻起兩個茶杯,提壺倒茶:“姑娘家的私物,這樣盯着看,不大合适吧。”
秦晁幾乎能聽到自己牙根摩擦的聲音。
他看的是什麽,為什麽盯着看,她當真不知道?
可是,看着她悠然喝茶,言語間伴着打趣,秦晁忽然一陣愣神。
自從他改變決定要将她留在“趙陽”身邊,對她做了許多事。
他強勢親近明言暗示,像所有在後院養女人的男人一樣将她寵着哄着。在瞧見她驚慌且無措的模樣時 ,竟真覺得自己占了上風。
他以為她再無法沉着鎮定的将事情藏在心裏想,就算是亂了她的陣腳,卻從沒想過,她那副慌亂無措,或防備或溫順的姿态,也是在迷惑他。
他自以為将她的羞赧和抗拒看在眼中,但其實,她也将他的異常變化記在心裏,以不變應萬變。
而今,她已知道他的事,在擺他一道的同時,也穩住了腳步。
這一刻,秦晁覺得是她占了上風。
可是,他不想,也不能讓她占據這個上風。
明黛斟好茶,見秦晁還站在那,“你……”
秦晁忽然笑起來。
他笑聲很沉,像是想到什麽有趣又無奈的事,邁着步子走來,在明黛對面坐下。
這一次,他搶在她前面開口:“我的事,既成事實擺在這裏,不會長腳跑了。我們不妨先談談你的事。”
明黛蹙眉:“我的事?”
秦晁一改往日的懶散模樣,坐姿端正,神情深沉,乍看之下,還以為在談的是一筆生意。
“當日,阿公和秦心意圖撮合你我,少不得對你一番勸說,或是講情,或是講理。”
“這些勸說裏,應當不僅僅只是為我的打算,還有為你的考慮。”
“以你的性情,必定是聽進去一些,甚至覺得有道理,才會心甘情願的應下。”
秦晁飲了一口茶,在明黛猜疑不定的神色中,漸漸找回掌控局面的感覺。
“所以,我們不妨來談談這些你聽進去,且覺得有道理的理由。”
明黛雙手捧着茶盞,指尖緊緊捏着杯身,淡無血色。
秦晁的目光略過她的指尖,心中漸穩。
“最初,你說不記得家中人事,無法歸家,我的确不信。但相處下來,我知道此事是我誤解了你。”
說到這裏,秦晁伸手拎起茶壺,伸到她面前。
明黛愣了一下。
她慢半拍的模樣着實少見,秦晁含笑打趣:“都喝幹了,你能把它捧滿水?”
明黛低頭一看,尴尬的将杯盞放到桌上,早已不見方才那副從容的模樣。
這一次,換秦晁為她斟茶,水線落入杯中,濺出一道潺潺細聲。
“自你落難至今,已将近兩個月。你可知兩個月能發生多少事?你家中會是什麽情況。”
明黛眼神閃爍,并未回應。
秦晁眼神幽深:“你總愛将事情憋在心裏想,也想的透徹,不可能沒有為自己設想過最糟糕的情況——”
他頓了頓,加重語氣:“——比如,終于如願回到家中,卻因清譽受損,反而無地自容。好的親事再難攀附,尋常親事反而易受質疑折辱。退一萬步,你已有了親事,可你的夫婿,真的還能接受你嗎?那時候,你要何去何從?”
他沒有同她啰嗦廢話,掐着她最致命的地方,一針見血。
明黛垂下頭,肩膀微微起伏,情緒似有波動。
秦晁忽然傾身,将她手中的杯盞拿走。
明黛手中一空,目光随之擡起,愣愣的望向秦晁。
輕輕一聲響,秦晁将茶盞放在桌上,淡淡道:“或許,我可以給你一個安穩。”
明黛怔然:“什麽?”
秦晁望向她:“這就是我要與你談的——淮香村的秦晁,并不能給你什麽承諾,但趙陽可以。”
“你我既已走到這步,何不假戲真做?”
“我知你出身不俗,我會幫你找到家人,而我的前程,也絕不止步于此。”
“你從前能過得多好,以後只會更好。”
“至少,叫你家人瞧見我的那日,不會為你不值、惋惜。”
“我想要你,做我名正言順的妻子。”
在淮香村時,秦晁也曾登門求親過。
但那日,他的語氣只有認真。
今日,認真的語氣裏,還添了前所未有的底氣。
明黛看着他,半天才吐出一句話:“所以,你今夜帶我來,是為了定下這個名分?”
秦晁無奈的笑:“可惜,被你偷梁換柱,搞砸了。”
明黛垂眼,像在自卑:“你身邊怕是也不缺女人,為何要選我?”
秦晁幾乎沒有猶豫:“因為你合适。”
樣貌合适,性情合适,甚至是他讨厭的那份敏銳心思……也合适。
若她能将這份聰明心思用在如何當好趙陽的妻子上,便最合适。
明黛手中空了,心中仿佛也空了,無措的雙手不知該往哪裏放。
秦晁看在眼裏,沖她伸出手。
視線中出現男人的手,明黛轉眼避開,雙手藏到桌下。
秦晁不緊不慢道:“有什麽顧慮,可以直接說。”
他明顯比剛才鎮定自若的多,像是終于掌控局勢,有足夠的準備應對她的任何反應。
明黛仿佛被他的話攪亂了心緒,起身走到窗邊,對着窗口深吸幾口氣。
身後傳來從容的腳步聲,明黛剛想回去坐下,秦晁已握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知怎麽說,還是不敢說?”
明黛輕輕動腕,紋絲不動。
秦晁又進一步,扯着她的手腕,迫她與自己面對面。
“你有什麽顧慮,都可以說,你想要什麽,我都會滿足你。”
男人宛如承諾的話語,是夜色中直擊人心的誘惑。
明黛咬住唇,想了好一會兒,說:“你這趙爺的身份,究竟是怎麽回事?”
說好先談她的事,兜兜轉轉,還是轉到他的事上來。
但她的疑惑,秦晁并不意外。
短暫思索一陣後,他說起與解爺的過往。
沉黑的夜色裏,園中的燈火繁華離這裏似乎很遠。
男人低沉的聲音于耳邊響起,說完整個故事,不過須臾。
秦晁一邊說一邊觀察她的神色,只看到那雙漂亮的眼,有波光輕動。
秦晁不動聲色的将手滑下去,握住她的手。
這一次,她并沒有反抗,注意力都在他的故事上:“所以,這些年你都以趙陽的身份在解爺身邊做事?你為何要用假身份?”
秦晁的指腹輕輕摩挲她細嫩的皮膚:“秦定方和秦鎮業多年來一直針對我。若不掩藏身份,恐怕從我第一天跟着解爺起,就會被他們加倍針對。”
“到那時,可不是塗污牆壁,亦或是傳些流言這樣簡單的招數了。”
他壓低聲音:“這一點,你早在淮香村時就明白了,不是嗎?”
明黛想起淮香村種種,終是蹙起眉頭:“所以,你一直以趙陽的身份暗中對付秦家?”
秦晁默了一瞬,說:“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
秦晁:“解爺是個生意人。他要的是財富和勢力,難不成還要順着手下的恩怨去做事?秦家若不自己撞上來,我也不會這麽順利。”
明黛眼眸明亮:“順利?所以,你已經算報複到秦家,他們無法再反擊了?”
秦晁的表情慢慢變了,露出陰鸷的冷笑:“反擊?他們怕是沒有機會了。”
明黛心下一動,這神情,她是見過的。
那日在大市,他瞧見秦家人,便是這樣的神情。
當時她便覺得,他對秦家人,已經帶着如天性般的敵意。
明黛輕聲道:“所以,秦家人有心反擊,也難有機會了,是嗎?”
秦晁看着少女漂亮的眼睛,笑裏有了溫度:“你關心我?”
明黛覺得自己的手被握得更緊,語氣裏含着羞怯:“我的情況,你已看的十分透徹。”
“你方才還說要給我一個安穩,既然如此,我當然該關心你。”
“若秦家忽然反撲,叫你多年經營付諸東流,豈不是可惜。”
這話聽得秦晁滿心熨帖。
他從她的處境切入果然是對的,她在看清他的實力後,已然想通了往後的路,甚至開始為他盤算。
他不覺将聲音放的更溫柔,身體慢慢傾向她:“我早有準備,秦家已成不了氣候。你可以放心跟着我。”
明黛擡起另一只手,抓住他的前襟,還是不放心:“那解爺呢?你并不是真正的趙陽,他卻不知此事,若哪一日兜不住了,他會不會…… ”
秦晁松開她的手,轉而撫上她的臉,回答有些含糊:“我不是第一日隐藏身份幫解爺做事,還等着你今日來顧慮這些?放心,解爺即便知道,也不會有什麽。”
覆在臉上的手掌遠比她的臉更燙,明黛沒有躲,擡手握住它。
少女忽然的主動與熱情,令秦晁眼神一震。
明黛迎上他的目光,倏地笑開,聲輕且清:“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
少女明眸璀璨,眼神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期許:“你說得對,秦家針對你,所以用趙陽的身份來混淆視聽,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你其實不必瞞着阿公的。”
她拿下秦晁的手,盡力握住,既是鼓勵,也是期盼:“阿公唯一不放心的是你,若他知道你有今日的境況,何至于被村中那些事氣的舊疾複發?”
她笑笑:“秦晁,我們回家吧,去跟阿公說清楚,好讓他寬心。”
她說風就是雨,拉着他往外走。
秦晁手臂忽然發力,将她反扯回來,一把按在窗邊的牆上。
秦晁沒看她的眼睛,只盯着她的面紗,聲音低沉:“阿公那邊……其實也不必着急,我自有打算,你什麽都不必擔心。今夜我們不走,你答應了我,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話音剛落,明黛輕呼一聲。
秦晁扯掉了她的面紗。
少女的容顏自面紗後顯露出來,秦晁的眼神漸漸癡了。
看着這張臉,他腦海中浮現出的,全是她不同的樣子
她用手指沾着藥膏,溫柔仔細為他塗傷口。
她用冷靜溫柔應對他冷漠疏離。
她被撩火,舉着拳頭砸向他,又在碰上他傷處前生生停住。
她仰頭凝視他,說他們也算有了同樣經歷。
她認真投入,在屋外一筆一畫作出楓山秋景圖。
還有客棧那晚醒來,她趴在床邊睡着,卻為他掩好被角。
她好香,那香氣在夜裏,仿佛能勾魂奪魄,喚醒人心底所有的不甘和貪婪。
若他是淮香村的秦晁,連自己的日子都過不順,如何帶着她這樣好的姑娘一起過日子。
但若他是趙陽,是叫男人服氣,女人癡迷的趙爺,憑什麽不能擁有她!
他活了二十年,不是沒有見過女人的溫柔小意。
可唯有她的溫柔解意,直剖人心,永遠落在他最痛,最難忍的地方,讓他難以自持。
他一點點貼近她的唇,于氣息交融間低聲呢喃:“放心跟着我。往後你想要什麽,都可以告訴我。”
“都告訴我……我都為你辦到……”
你要什麽,我都給你,你要什麽,我都辦到。
這大概是一個男人能給一個女人,最硬氣的承諾。
他的注意力都在那張紅唇上,并未看見她眼中一點點升起的失望。
“最後一個問題。”
少女驟然冷下來的聲音,令秦晁的動作随之一頓。
那一瞬間,秦晁想,哪怕直接親上去,狠狠堵住她的嘴也好,只要別讓她再出聲。
可他停在那裏,始終不能繼續動作。
明黛:“你要我跟着你,那你能不能告訴我,我是嫁給了誰?”
一段漫長的沉默後,秦晁慢慢退開。
他眼神沉黑,笑了笑:“當然是嫁給我。”
明黛搖搖頭:“那我換個問法——秦晁要不起的,趙陽就要的起嗎?”
秦晁氣息胡亂,雙臂垂到身側,緊緊握拳。
明黛目光深沉的看着他:“即便我與你相識不久,也不認為你是逆來順受的軟弱之輩,何況是阿公?而你心思細密,又怎麽會察覺不到親人對你的期盼?”
“我一直在想,到底是什麽難言之隐,讓你一邊活得人人可欺,任由至親為你擔心憂愁;一邊活得強勢潇灑,受盡旁人垂青信賴與追捧。”
“原來,并沒有什麽難言之隐。僅是因為,因為秦晁和趙陽,就是不同的兩個人。”
“秦晁不能沾染趙陽一絲光輝,趙陽亦不能被秦晁抹黑一份。”
“僅是因為,連你自己,都厭惡秦晁這個身份……”
漫長歲月,無盡的惡意與羞辱,與其一絲一絲去摘除洗。白,不若将這殼子整個丢掉,再尋一個新的。
如果最後的目标都是最高處,那麽一無所有的從平地往上走,遠比深陷泥沼,連平地都夠不着要輕松得多。
秦晁如鲠在喉,竟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他為何隔絕這兩個身份,為何從不向阿公坦白一絲一毫?
是擔心消息走漏,打草驚蛇惹來秦家人?
可他剛才已經親口說了,秦家人不再是威脅。
是怕解爺心懷芥蒂,影響前程?
她也想到了,于是套出答案——解爺這邊不必擔心。
她一一套話,掐掉他可以用的借口和理由,終于抛出最後的試探——以前的隐瞞都算了,現在坦白仍然不晚。
可他還是本能的抗拒回絕。
而這次,他再也沒有理由了。
秦晁這才意識到,從他追出來開始,她就在跟他演戲。
她假意順從,任他親近,讓他誤以為從她的處境切入便可以掌控她的心緒。
另一方面,她一直在為心中的疑惑找尋答案。
可笑的是,同樣的招數,他明明前一刻剛剛領會過,卻又栽在這上頭。
秦晁忽然笑了,笑聲張狂,眼中盈出的濕氣,不知是笑得用力激出來的,還是別的。
“你說這種話時,還真夠有底氣的。”
秦晁慢慢收了笑,語氣裏,眼神裏,都是譏諷:“說的義正言辭,滿是道理,可你自己不一樣做着相同的事!?”
明黛心頭一震,定定的看着他。
秦晁挑眉:“不懂?還是裝傻?那我換個說法——待你回到家中,用回自己真正的身份時,江月這個身份,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
“你比誰都清楚。江月,是你遮醜、掩髒的殼子。在外面的一切,都會随着你抛棄這個殼子,一并被隐瞞。包括我,包括阿公……”
“我們兩個,不是一樣嗎?”
秦晁眼眶微紅,看着她笑:“你真以為我會被你那些拙劣的戲碼勾。引?真以為……我會沉迷于此?”
他的笑漸漸淡去,變成了冷漠:“你本就是為了報答阿公才嫁給我,又何必做出一副同甘共苦的虛僞模樣來騙人?”
在秦晁的質問聲中,明黛想起了還在淮香村時,她被兩個男人抓走的那件事。
那晚,秦晁有心安慰,她試圖站在他的角度靠近他。
他明明有動容之色,卻又很快淡去,甚至用熱水捉弄她。
當時,她為他忽然的冷淡感到疑惑。
現在,她忽然懂了。
從她答應嫁給他的那一刻起,她的所作所為,在他眼中,都只是為了阿公的救命恩情。
這樣的動機,哪怕有一瞬的觸動,也會讓他立刻冷靜下來。
若是如此,他為要松口帶她一起來縣城?
……
明黛久久沒有說話,秦晁也慢慢冷靜下來。
他好像也從剛才那場迷醉中清醒過來。
仿佛剛才那些,真的只是他陪她演的一場戲。
他彎腰撿起地上的面紗,在手中摩挲片刻,用力扔向她。
面紗輕輕飄飄,落在明黛腳邊。
“你既不願,我也沒興趣硬來。帶穩你的面紗,滾回淮香村,若敢亂吐一個字,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明黛蹲身撿起面紗,慢慢為自己戴好。
在她的動作中,秦晁眼中最後一絲光亮也消失。
明黛看着秦晁,輕聲開口:“權宜之計也好,以退為進也好,我都能懂。”
“我只是不服氣,憑什麽別人欺我辱我,我永遠只能退讓。”
“我也只是不懂,為什麽無人憐我懂我時,本該最疼惜我的自己,卻比誰都厭惡自己。”
雅舍的門被拉開,明黛獨自一人走出來。
不遠處,站着四個人。
孟洋和胡飛是追過來等在外面的,姚平……大概陪姚枝來換衣裳的。
看到明黛走出來,胡飛和孟洋先是一愣,然後走過來。
“嫂子……你先別生氣,晁……趙爺他不是有意的,這事兒咱們換個地方坐下來慢慢說,真的可以解釋的。”
明黛無心應付他們兩個,側身錯開他們。
披着姚平外衣的姚枝忽然沖了過來堵住明黛的前路。
她哭過,眼睛還紅着,揚聲叱罵:“若真心在乎一個人,絕不會在意其他的小事,只要他過得好就夠了!你根本不是真心對待趙爺,不過是拿着他對你的寵愛耍性子!你不值得趙爺對你的好!”
“姚枝!”姚平驚慌阻攔,在看到明黛時愣住:“你是……那天客棧裏的娘子?”
明黛認出這個高大黝黑的漢子來。
原來那日在客棧扶了她一把的,是姚枝的哥哥,姚平。
姚枝還氣勢洶洶的攔在面前,明黛福至心靈,往後看了一眼。
果然,秦晁不知何時追了出來,就站在門口,陰沉沉的看着她。
姚枝以為她是介意秦晁隐瞞了身份這件事,踩她拉己來了。
明黛收回目光,望向面前的姚枝。
少女一貫清澈璀璨的眼神,在這一刻溢出幾分濃黑。
“姚娘子這麽在乎趙爺,他怎麽不娶你為妻?”
姚枝語塞,眼眶又紅了,偷偷瞄後面的秦晁。
明黛周身透出一股冷冽之氣,伸手撥開她,大步離開。
“等他什麽時候娶了你做正頭娘子,你再來說這番話耀武揚威也不遲。”
看着明黛離去的背影,站得最近的孟洋和胡飛怔然對視。
剛才的嫂子,和平常好像不太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前方黑化黛黛即将上線。
說真的,其實晁哥吧,是真的卑微,當他高大上的時候,就和一個追妻瘋批沒有區別了但黛黛也不是完全完美,也會有缺陷,你們看就知道啦。
本文主打感情線。
所以我繼續寫故事啦 ̄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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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萊寶】讀者寶寶的細致分析。和【夏夜繁星】讀者寶寶熱情的答疑解惑,哈哈。
感謝在2020-10-09 22:17:49 ̄2020-10-10 19:31: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奶啵 3瓶;璇妹 2瓶;流沙 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