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長公主臉上帶出了幾分恨意：“邊關這些年很是和平，長安侯世子年初那會兒卻離開京城去了邊關。”

無緣無故的，那人去邊關做什麽？這會兒可不用打仗，他一個世子爺，已經是立功了，就是去邊關，那也應該是風風光光的，至少當個五品飛騎尉或者鎮撫什麽的吧？結果，到宮裏一問才知道，長安侯世子就是被長安侯送過去的，半點兒沒走官方程序。

偏長安侯的借口很好——兒子沒出息，這些年都在家裏混日子，實在是太不成器了，正好家裏最近不太平，誰知道長公主什麽時候會再來找麻煩，索性就送兒子出去避避，順便摔打錘煉一番。

得，這話就差沒明着說大長公主欺人太甚了。因着沒證據就讓大長公主圍了長安侯府，最後什麽也沒查出來，皇上心裏也有些愧對長安侯，對這事情也就睜一眼閉一只眼了。

就算皇上心裏有幾分認可大長公主的推斷，他也不能對王家做出任何判決，因為沒有證據，就算他是大慶朝最尊貴，最說一不二的君王，也不能沒有證據就處置了對王朝最忠心的大臣。

原本可能是王家謀殺萱陽郡主，因為當初大長公主氣怒攻心操之過急，變成了大長公主仗勢欺人。

大長公主臉上也帶出了幾分後悔：“早知道這樣，我就先将人穩住，留在京城，這樣也好從他身上下手，找出來一些證據，現在倒好，王家已經将人送走了，怕是三五年都不會回來。王家這邊的證據肯定是已經被毀了的，而咱們也不能明着對那人下手，事情就麻煩了不少。”

長公主就是再有本事，她也是個女人，她公主府的侍衛是有數的，家将和王家的比起來就差得遠了些，一個是錦衣玉食喂出來的，一個是刀鋒劍雨養出來的，王家若是想阻攔，長公主派的人根本就到不了邊關，更別說是靠近王佑安了。

“娘，您不覺得奇怪嗎？”楊懷瑾皺着眉聽了一會兒，靠在大長公主身邊：“我和王家無冤無仇，那王世子怎麽會想到要殺我呢？這中間，是不是少了點兒什麽？”

大長公主冷笑了一聲：“自然是少了的，你可是郡主，還是我唯一的女兒，若是我拼着得罪你舅舅，也能将王家給徹底搞垮了。所以，他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的殺人的，中間定然有理由。可這些年，你并未和王佑安接觸過，而李明睿和王佑安雖說不上是十分交好，卻也能算是朋友，就是看在李明睿的面子上，王佑安也不會對你動手的。所以，這其中，必有因由。”

只是，查起來太沒頭緒了點兒，王佑安自打從邊關回來，就十分的潔身自好，為人也是十分和氣，彬彬有禮。時常在一起的朋友也就那麽幾個，怎麽看都沒有任何的異常。

“娘，別生氣了。”楊懷瑾忙安慰大長公主：“怎麽能說是沒有頭緒呢？咱們現在不是已經有懷疑的人了嗎？總比之前抓瞎來的強啊，知道王佑安可疑，咱們就讓人盯緊了王佑安，再狡猾的狐貍也總有露出尾巴的一天，咱們不用着急。”

“我怎麽能不着急？不找到真正的兇手，不能确定他為什麽殺死你，我一天都睡不安穩。”大長公主咬牙切齒：“若他不單單是針對你，而是要針對公主府呢？若他不是只想殺一個楊懷瑾，而是想要殺了大長公主的女兒呢？更重要的是，這一切，是他自己的動作，還是王家有什麽陰謀？王家背後，有沒有別的人？他們是想從你下手，毀了我還是毀了皇上？”

“我還打算将你認回來，若是他要針對的是大長公主的女兒，我又不能将你時時刻刻放在眼前，誰知道什麽時候會有個疏忽！”說着，她又有些懊惱：“剛才我竟是忘記了這一茬，居然讓王寄琴看見了你，若是她回去和王家的人說了你的事情，你可就危險了！”

“娘，別緊張！”眼看長公主越說越激動，楊懷瑾撲上去就摟住大長公主，心裏也有些後悔提起這個話題。她這兩天瞧着大長公主和以前一樣，對她十分疼愛縱容，只是比以前黏人了些，恨不得一天十二個時辰自己都在她跟前，還以為，她只是失而複得，等過段時間就好了。

卻沒想到，自己的死對娘親的傷害會這麽大。

“娘，別擔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您要是真不放心，每次我去哪兒的時候，您就讓公主府的侍衛送我？若是沒有侍衛跟在身邊，我就不出門了好不好？”楊懷瑾急切的安慰道，大長公主好一會兒才擡頭，伸手摸了摸楊懷瑾的頭：“好，這可是你說的，以後沒我派的人跟着，你不許自己出門。”

楊懷瑾頓時苦了一張臉：“會不會太招搖了些？現在我不過是得了您的眼緣的一個小世家的孤女，您要是對我太另眼相看了，這才會引人疑惑的吧？”

“沒得商量。”大長公主很堅決，楊懷瑾這會兒有點兒懷疑了，自家娘親剛才不會是裝的吧？不過，到底是不敢反對的太厲害，失去多年相依為命的親女兒，這傷疤可不是說長好就能長好的，哪怕是閨女回來了，也是以換了身體為代價的。誰知道這機緣，一千年一萬年的能遇上幾次？

“以前我總是不信佛，現在我倒是覺得，佛祖還是有靈的。”大長公主嘆口氣：“你……那段時間，我天天念佛求佛，想要你回到我身邊，這不，你果然是回來了，我就想着，在咱們府上，建個佛堂，你說，這佛堂是建在哪兒比較好？”

“就我原先的院子，你将我的東西收一收，不打眼的，就另外找個院子放着，我以後指不定還要回來住呢，正好能用。太顯眼的，就先存着，以後給我當嫁妝。”楊懷瑾是半點兒不和長公主客氣：“然後将我那院子騰出來一半修建成佛堂，另一半封起來。”

大長公主有些可惜：“你那院子，可是咱們府上最好的院子了……”

“沒事兒，這院子也不分好壞，還是要看裏面住着的人。”楊懷瑾不在意的擺擺手：“我倒也覺得佛祖挺靈的，改天，咱們到法華寺念幾天經，給佛祖捐個金身。”

“好。”大長公主點頭，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段時間，大概給你下帖子的人不會少了，你一個都不要見。”

楊懷瑾正要點頭，忽然想起來一茬，讪讪笑道：“這個，我不去參加她們的各種宴會，請她們去楊家做客怎麽樣？我四姐說，全部推了，倒是顯得我們太目中無人了些。娘你別生氣啊，我知道在你心裏，我就是比公主都尊貴的，可在別人心裏不是這樣啊，我自己的話，全部都推了也沒事兒，可這裏面還有楊家呢。”

大長公主面色變來變去，最後皺眉：“原本打算過段時間給你幾個人呢，現下瞧着，還是早些将人給了你吧，也省得你身邊沒個得用的人。”

“我身邊有得用的人啊，陳媽媽她們都挺能幹。”楊懷瑾忙反駁，大長公主嗤笑了一聲：“誰家的姑娘出門做客會帶着一個老媽媽不離身邊的？”

“我身邊的丫鬟也都挺好的。”楊懷瑾忙又說道，大長公主這次連嗤笑都沒有了：“得了吧，鄉下來的小丫頭，雖然是挺聰明的，也忠心，就是有些膽子小，那天光是柳媽媽就差點兒将人給問哭了，也沒點兒功夫，真帶出來，到時候不定是你護着她還是她護着你呢，別多說了，我已經決定了。”

說着，轉頭就叫了朝霞進來：“之前我讓你找的丫鬟，你帶過來。”

聞言朝霞一臉驚訝：“都帶過來？”

大長公主點點頭，朝霞這才出去，楊懷瑾連忙靠在大長公主身上：“怎麽回事兒？我瞧着朝霞那神色不太對。”

“那幾個丫鬟，是我早就讓人找的，之前那王佑安不是很好色的嗎？我就打算挑幾個好看點兒的送過去。”大長公主冷聲說道，楊懷瑾一臉迷茫：“不是說他改邪歸正，潔身自好不近女色了嗎？”

“狗能改得了□□？”大長公主難得爆了一句粗口：“這原本好色的男人忽然不好色了，原因不過就那麽幾種，一是遇上了絕色，看其他女人就都成了狗屎。二是不行了……”

說着看了一眼楊懷瑾，将剩下那句話咽下去：“行了，反正你要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是他現在表現的不好色了，對女人也定然有幾分優待的，再者我這丫鬟可不是送過去給他糟蹋的，懂拳腳功夫，在後院就更平安一些，打聽消息也更妥當。到時候就是被人發現了，逃跑也能快一點兒。”

解釋了一番，大長公主又說道：“不過我現在覺得，送到王佑安身邊就白白糟蹋了，所以，你先挑着，挑兩個留在身邊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