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大家族找丫鬟,一般都是只找家生子的。偶爾在外面買一兩次,還要往上次調查個祖宗八輩才會用。那小丫鬟既是王佑安這個長安侯府世子身邊的,可想而知王家會對這丫鬟的身世怎麽看重了。

原先說是無親無故,忽然就冒出來個弟弟。王家若是寬仁的主家,定會将人放在眼皮子下面,出不了京城是最好了。王家若是那嚴厲的主家,也會讓那丫鬟的弟弟簽了賣身契,将人收在府裏慢慢調查。

不管是哪種,最終的結果是一樣的,那小丫鬟原先還存着大志氣,想要自贖其身,自是不願意弟弟入了王家的眼,免得日後多出不少麻煩,所以,就将弟弟給藏在了京郊,姐弟倆也不經常見面。

只是到底是血親,親姐姐忽然出事兒,那弟弟根本不相信這巧合,就留在京城,想要查出姐姐的死因。只是他孤身一人,又不過是個普通少年,還得躲躲藏藏不被王家發現,別說是查出來線索了,連自家姐姐的屍體都找不到。

他在京郊那邊晃蕩,就是為了自家親姐的屍體。許靖傑原本就在費心差那幾個王家死掉的下人,遇上那人也是巧合,見他和那丫鬟長的有幾分相似,就留了心,悄悄的打探了一番之後,就将人給扣押了。

不,也不能說是扣押,在許靖傑介紹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和死去的萱陽郡主的關系之後,那小子就自發自動的将他手上的所有他姐姐留下的東西給上交了。

“他手裏有幾封信,是那丫鬟寫的,并不曾多說王家的事情,我仔仔細細的看過,只找到了一個線索。”許靖傑将事情詳詳細細的大長公主以及楊懷瑾說了一遍:“萱陽出事之前,王佑安收到一封來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有些不太對勁兒,那封信,是真定府那邊過來的。”

一說到真定府,大長公主和楊懷瑾先想到的就是威國公府。第二想到的是王佑安前些年去邊關,去的正好是真定府那個方向,而真定府,和大長公主以及楊懷瑾有關系的,只有威國公楊家。

但是,母女兩個還是想不明白,自家早就和楊家沒有什麽牽扯了,楊家應該不至于牽扯到這事情裏面吧?再說了,楊銘就是再狠心,能讓人害死自己的親閨女?那就不是狠心了,那是豬狗不如!而楊銘就是在婚姻這種事情上犯賤了些,心性還沒那麽很絕。

至于張姨娘,那就更不可能了。一個後宅女人,娘家又是死光了的,怎麽能指揮得動王佑安這個長安侯府的世子爺?

“可能是張姨娘的那個兒子?”楊懷瑾皺眉想了一會兒說道:“是不是王佑安被張姨娘的兒子抓住了把柄,對了,娘,張姨娘的那個兒子,叫什麽名字?”

許靖傑嘴角抽了抽,轉頭看大長公主,大長公主冷哼了一聲:“我也忘記了,那種人的名字,說多了就是髒了自己的嘴巴,我可沒閑工夫去記一個無關之人的姓名。”

“姑母,若真是楊銘的兒子做的事情,楊銘一家怎麽敢進京?他們不應該是縮在真定府的嗎?”許靖傑出聲問道,楊懷瑾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這一切都是咱們自 己的猜測,是不是楊大人的兒子做的事情,咱們也沒個證據。說不定是真定府別的人給王佑安寫的信呢?而且,誰能保證就一定是因為那封信,王佑安才對萱 陽……”

輕咳了一聲,楊懷瑾看了一眼許靖傑,許靖傑忙點頭:“是呀,姑母您就別亂猜了,現在咱們還沒有确切的證據能證明,王佑安就是因為那封信才……那封信到底是誰寫的,更是連半點兒的蛛絲馬跡都沒有呢。楊家那小子,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拿捏王世子的嘛。”

楊懷瑾就是不喜楊銘這一家子,但到底楊銘是她親爹,哪怕是半點兒感情沒有,出于孝道,她也不能這樣胡亂猜測。

大長公主也是想到這點,難看的臉色才和緩了一些:“現在已經好多了,至少我們是查出來一點點兒線索了,那封信不管是誰寫的,只要有那封信的存在,咱們就不愁找不出來寫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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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靖傑又咳嗽了一聲:“怕是現在,王家已經将那封信給毀了。或者,王佑安在收到那封信之後,就已經将信給毀掉了。咱們現在要做的,是要查王佑安前些年在真定那邊,是不是和什麽人交好,或者是犯了什麽錯被人抓住了把柄。”

大長公主點點頭:“不管王佑安是被威脅的還是同夥兒,我們都要查清楚才是。回頭我找皇兄要人,他那邊有個姓王的錦衣衛指揮使,是個很能幹的,查這種陰私最是在行了。”

因着前朝錦衣衛橫行,好好的朝綱差點兒被亂的崩潰掉,所以皇上登基之後,就将錦衣衛的職責和權力大大的壓縮了,錦衣衛現在是只有調查的職責,并不能做出什麽決定來。

許靖傑沉默了一會兒,擡頭看看楊懷瑾,又看看大長公主,心裏掙紮不休。

他知道自己在萱陽心裏不占什麽優勢,因為不管是萱陽還是楊懷瑾,看他的目光都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兒的小孩子。之前他對楊懷瑾很不滿的時候,甚至刻意找借 口想和楊懷瑾吵架卻沒吵起來,他總覺得是因為對方有幾分像萱陽,自己才吵不起來的。可現在,他想明白了,對方看他的那種眼神,對待他的那種态度,完全就是 當他是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了。

總是當小孩子,哪兒能娶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所以,自己得找機會轉換一下在萱陽心裏的形象才是。可日日相處,形象轉換起來就有些難了,正好自己前兩天吓着懷瑾了,也應該是避一避的。

最最重要的是,哪怕是這會兒懷瑾回來了,他也從不曾忘記過萱陽的仇恨。他還要給萱陽報仇呢,可總是面對着懷瑾,活生生的懷瑾,他那報仇的“雄心壯志”立馬就轉變成了喜悅激動,半點兒報仇的動力都沒有了。

可是心裏想的再明白,理智上分析的再清楚,明知道自己這會兒應該是到真定府走一趟,看着楊懷瑾的臉,卻半句分別的話都說不出來。

“姑母,您和皇上說一聲,多派幾個錦衣衛,跟着我去真定吧。”說不出來也得說,萱陽喜歡的可不是任性的小孩子,他最是知道,萱陽喜歡聰明有責任心的君子,君子自己當不成了,總得聰明一些,有責任心一些,有擔當一些吧?

“你要去?”大長公主又皺眉,許靖傑點點頭:“上次姑母說我的那些話,我回去都仔細想了,姑母不總說,我一直是在碌碌無為的瞎折騰嗎?我這次,就想向皇上讨個差事,然後去真定府,名義上是辦差,實際上,暗地裏調查楊家。”

許靖傑沒有再和大長公主争辯,只有條有理的說着自己的計劃:“錦衣衛的功夫都是很出衆的,我再帶幾個侍衛就差不多了,我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去真定府的,就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真定府的知府也定然會保護我的,哪怕是我和楊家起了争端,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姑母,您不用擔心我,不能因為有危險,我就不去。若是這樣,我怕是連京城都不能出了。”許靖傑起身,笑着給大長公主行禮:“我要想有前途,總是要幹出點兒實事才行的,要不然,這麽憑空進了軍營,不管是誰家的軍營,怕是都容不下我的。”

“你說要讨個差事,最近真定可沒什麽事情給你……”大長公主微微皺眉,侄子說的有道理,她這個當長輩的,确實是不能将人當金絲雀一樣圈養起來,女人還好說,男人這樣一輩子就要毀了的。

再說,許靖傑說的有理有據,大長公主也想不到什麽反對的理由。

“有,前段時間,南方發生了幾件盜竊案,失竊的都是大戶人家,至今沒有破案,順着案發地走,那夥盜賊是往真定那邊去的,我想接了這個差事。”許靖傑忙說道,大長公主有些驚訝:“盜竊案?”

許靖傑點點頭:“我偶爾聽曹然說的,曹然的姑父是刑部尚書。”

“盜賊一般都是窮兇極惡的……”大長公主又開始擔心了,許靖傑笑着搖頭:“姑母不用擔心,再怎麽窮兇極惡,對上咱們大慶朝的軍隊,那就是一群蝼蟻。”

“算了,我管不了你,你回頭和你爹娘說一聲,若是他們同意你去,那我就進宮向皇兄請旨,若是他們不願意,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只跟着你爹在軍營熬資歷吧。”大長公主擺擺手,許靖傑又驚又喜,忙應了下來。

臨走,很是依依不舍的看楊懷瑾,楊懷瑾就當是沒看見。還是大長公主抱着撮合的想法,揮揮手示意楊懷瑾:“懷瑾啊,我有些頭疼,想靠會兒,你替我送了靖傑出門好不好?”

楊懷瑾嘴角抽了抽,大長公主眨眨眼,靠在軟墊上扶着額頭一臉我很頭疼的表情,看的楊懷瑾很是無語,再對上許靖傑滿是笑意和期盼的眼神,心裏忍不住嘆口氣,起身伸手示意了一下:“許世子,請跟我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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