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蘇老夫人

張先生不願去蘇恒的地兒,雖然有不願仰仗于人的心理在作祟,但說白了更多的是害怕遇到蘇恒家人,得到蘇恒保證後,張先生坦然了很多,只是張先生似乎忘了,蘇恒這人不靠譜起來,連助理王都害怕,所以他的保證,能輕信麽?

張先生入住不到一周,某個周末,蘇恒前腳接到電話匆匆出門,後腳就來了位不速之客。

一位相貌普通,頭發斑白,氣質優雅的老太,施施然越過張先生直接進門,狀似随意地打量了下室內,用她那特有的溫柔聲調意有所指道:“蘇恒的口味真是十年如一日啊,當年他在M國的公寓,也是這個風格,你說是不是啊老徐?”

張先生這才發現,她身後還跟了一個五十來歲的男人,一身亞灰中山裝,态度甚是恭謹,聞言應道:“夫人真是難為我了,我是粗人,可不懂什麽風格。”

“哼。”顯然她對這個回答非常不滿,“房子就算了,挑情人的口味也還是這樣,一點長進沒有。”她脫下亮滑的黑色皮草遞給身後的老徐,完全無視一邊看動畫的豆米小盆友,徑自在沙發上落座,“你看這木讷的,我來了半天,連杯茶水都沒有。”

張先生苦笑,這個下馬威張先生只能給59分,顯然不及格。這種眼高于頂的貴婦做派,跟李先生母親那種直接跪下求放過的段數比起來,簡直小巫見大巫。

不過張先生還是從善如流地道歉;“抱歉,招待不周,我這就去準備。”說着朝一邊的豆米小朋友使了個眼色,小朋友十分上道,立馬蹭蹭蹭跟着張先生去了廚房。

“豆米,接下來叔叔要打怪獸了,你去樓上看漫畫吧。”張先生一邊低聲囑咐,一邊想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這時客廳傳來驚天動地的一生尖叫,“啊!這是什麽?!老徐,快把它弄走!”

張先生扶額,終于想起來了,狗兒子還在沙發上睡午覺……張先生顧不上茶水,匆忙趕去客廳拖住了興奮地直往貴婦身上撲騰的二哈。而蘇夫人一臉驚惶,再也顧不上風儀,躲在老徐身後發抖,還非常不雅地打了幾個噴嚏。

張先生心想這下好了,完全不用我出手,狗兒子已經把人得罪得死死的,估計蘇夫人這輩子都不想再踏入這裏一步了。

“您壓壓驚,它喜歡您才這樣的,我這就把它帶走,您先坐。”張先生只得賠笑。

“坐什麽坐,你竟然讓我和一只狗坐同一個沙發?”蘇夫人氣絕,她現在迫切地需要洗漱更衣,去掉一身狗味兒。她強壓下火氣,“我想這裏不适合作為我們談話的地方,你收拾一下我們出去。”

“可是……”張先生想說,放豆米一個人在家不放心,可惜蘇夫人沒給他申辯的機會。

“老徐,他不走綁着他走!”

“張先生,你看就別叫我為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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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張先生只得給蘇恒發了條短信,叮囑好豆米注意事項,跟着出了門。

蘇夫人顯然也不是本市人,她落腳的地方是一個五星酒店。換好衣服再戰的蘇夫人恢複了優雅從容,與張先生相對而坐,不僅絲毫不顯尴尬,反倒多了那麽點高傲的意味。

“按道理說,到了蘇恒這個年紀,他找些什麽情人,我是不應當過問的。”蘇夫人優雅地品了一口茶水,大概味道不盡如人意,她皺了皺眉,将杯子放下,稍稍往前推了推,“但是蘇恒這孩子不一樣,他喜歡男人,這個病治了這麽多年,沒想到還是複發了,所以我不能放任不管。”

張先生沒忍住笑,只好掩飾性地幹咳幾聲。

誰知蘇老夫人說着說着,話鋒一轉,“你看你年紀輕輕也不走正道,大好年華不娶妻不生子,給個男人做兔兒算怎麽回事?生活所迫,你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我是管不到,但你不能拿別人當踏腳石不是?”

說着她幽幽嘆了口氣,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蘇恒他現在翅膀硬了,一意孤行聽不進勸,我不好從他那裏入手。你還年輕,我實在不忍心看你這麽錯下去,要怎麽樣你才能離開他?多少錢都行,只要你開口。”

本來張先生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打算裝裝鹌鹑,聽完訓導後各回各家,事實證明,張先生還是把蘇恒的家人想得太良善了一些。

“抱歉夫人,您自己的兒子您應該了解,離開這事的主動權從來就不在我手上。”兔兒爺這個稱呼簡直不能忍,張先生覺得自己沒必要繼續忍辱負重了。

“這麽看來,你是不願意離開?”蘇夫人不悅,語氣也冷下來,“你可想好了,價錢随便你開,聽說城北那棟別墅是蘇恒買給你的?我做主,只要你不再糾纏蘇恒,別墅還是你的,我還能安排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給你一份體面的工作。”

“如果夫人這麽有能耐,不如考慮安排蘇恒去別的地方。”張先生不再客氣,“我在這裏呆了十幾年,不打算離開。”

“你……”蘇老夫人被梗得一口氣沒上來,半天沒“你”出個所以然來,只得重重拍了把桌子洩憤。

談話一時陷入僵局。

張先生聳聳肩,沒忍住掏出手機在桌子底下偷偷給蘇恒發了條短信:蘇老夫人好像被我氣壞了,怎麽辦,在線等,急!

這一幕落在蘇老眼裏,更是怒火中燒,“跟長輩說話,誰告訴你可以玩手機的?真是什麽家庭養出什麽東西!你父母根本沒教過你什麽是教養!”

張先生收起手機,起身向着蘇老夫人鞠了一躬,“我想分手這個問題,您還是親自和蘇恒談吧,我一個外人不好在你們母子中間摻和,只要蘇恒點頭,我二話不說立刻走人。”

我們說過,張先生是個有個性的人,所以臨走前,他頓了頓,沒忍住還是嗆了一句:“順便說一句,您應該謝謝我母親曾經對我的教導,否則這杯咖啡現在已經不在杯子裏,而在您尊貴的臉面上了。那麽我先告辭,也祝您和蘇恒商讨愉快。”

張先生可不管蘇老夫人鐵青的臉色,做銷售好多年,張先生最不耐煩應付的便是蘇老夫人這類人,身處高位自以為是,頤指氣使慣了根本不懂尊重為何物,說張先生幾句,看在他是蘇恒母親的份上忍忍算了,但是說張先生父母,張先生可就沒義務接着忍了。

所以當蘇恒擺脫他大哥,匆匆趕到酒店時,張先生已經負氣離開,不知所蹤。

蘇恒頭疼地看着咖啡廳裏一臉興師問罪表情的蘇老夫人:“媽,您瞎摻和什麽!”

“哼,我瞎摻和!你看看你挑的人,給我這個老婆子甩臉嗆聲,我不就說了他爹媽一句麽?還不能說了?就算他爹媽到我這也得客氣地喊我一句老夫人,我說下怎麽了?他到底有沒有自覺他也得喊我聲媽啊?”

蘇恒松了口氣,看樣子母親這關,張先生算是有驚無險地過了。蘇恒感激地看了眼一邊的徐老,徐老比着口型回了句放心。

“您不吓他,他哪能發脾氣?我這病可就他能治了,您要給吓跑了,就讓大哥來接管公司的事吧。”蘇恒顯然已經抓住了蘇母的軟肋。

“你趕緊滾,看見你我就來氣。”蘇母撇過臉,懶得看蘇恒。要說好好一孩子,非得喜歡男人,蘇老夫人估計這輩子都不能理解。

“人看了,這下您可以安心回去了吧?我知道我讨您嫌,這就走。”

瞧着蘇恒的背影出了酒店大門,蘇老夫人才失落地嘆氣,“真是報應啊,年輕時沒管,老了還要為他們操碎心。”

“夫人太悲觀了,我看他們都挺好的。”

“好什麽啊?老大快五十歲的人了,還成天尋死覓活,老二正常點,可是哪有半點人氣?老三我更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安生了十年,現在又開始鬧妖了!”老夫人說着悲從中來,落下幾滴淚來,“都是報應啊,我和老蘇從前沒照顧好他們,現在都來讨債了。”

一時徐老也無從勸慰,他家世代為蘇家做事,自然知道早些年蘇家幾個孩子什麽光景,如今就算蘇老和夫人後悔了,但孩子毀了就是毀了,只不過兩位老人不願承認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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