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六目(4)
晚自習放學鈴聲響起後,學生一窩蜂的湧出教室。
初一(三)班門口,展雲随手攔住一個人問道:“這位同學,能麻煩你幫我把張霖叫出來麽?”
“張霖?他晚自習上到一半就走了,一直沒回來。”
——
西城區一間名為wanna的酒吧內一角,坐着一群十五六歲的少年。那一張張青澀張揚的面孔與這件充斥着晦澀暗沉的酒吧格格不入,引得其他人頻頻往這裏看。
很明顯,這些人的中心是靠牆長沙發上的一個少年。
那真是一個極其俊俏的少年。
少年身穿一件黑色襯衫,領口半開,精致的鎖骨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着誘人的色澤。他的左耳鑲着一枚銀色骷髅頭耳釘,頂着一頭黑色的卷發,就那麽閉着眼睛躺在沙發上,仿佛周圍的一切喧嚣都與他無關。于無知無覺中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
幾次有人大着膽子想要上前搭讪,卻還未靠近就叫他周圍那一衆兇神惡煞的小弟們吓退了。
那少年正是前來尋仇的林修。
突然有人碰了碰林修的胳膊,林修睜開眼睛看向來人,示意他說話。
王靖山被林修看的臉紅了紅,指了指門口的方向:“林哥,你看那是令弟麽?”
令弟?
林修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林修坐起身看向酒吧入口處,果然見到一個白色襯衫、栗色短發的少年呆愣愣的站在門口,遠遠看去就像是誤入凡塵的天使。
兜裏的手機适時響了起來,林修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展雲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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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了電話沒等對方開口,林修就說道:“表哥你是不是想說你沒接到人?果然是在國外呆太久了,人都被國外那群傻大個傳染成笨蛋了麽?接個人都接不到,我媽是怎麽放心你來看着我的?至于張霖你不用擔心,人在我這。沒事的話我就挂了,再見!”
被挂電話的展雲:……
挂了電話林修看了眼仍舊立在入口處的張霖,随手指了一個人教他去把張霖帶過來。
片刻後,那小弟哭喪着臉跑回來。
“老大,他不理我。我說了好半天他一句話都不回。”而且老大你弟弟看着我的眼神好可怕!明明只是個初中生而已!
但最後一句話小弟礙于自己的顏面沒有說出來。
林修無奈,只好親自跑一趟。
所以說,【僞】自閉症患者果然讓人頭疼。
未到人前,就見一個打扮的人模狗樣的男人拿着一杯酒就要遞給張霖。林修快步上前,伸出手臂擋在張霖面前,冷眼着面前的男人:“滾!”
被林修的眼神所懾,男人讪讪地走了。
張霖自從林修出現以後就自發的扯住了林修的衣擺。
林修回頭看了看張霖,又看了眼他拉着自己下擺的手,囧了囧——大哥你裝自閉男孩裝上瘾了是吧?!能放開麽?
張霖仿佛沒看懂林修眼神,依舊是面無表情的樣子,微微擡頭回視着林修,眼神平淡無波,好像天下沒有什麽值得他上心的事情。
眼神對陣下,林修終是敗下陣來,只好任由張霖扯着自己,回到了自己的位子。
在角落裏目睹這一切的小弟們個個雙眼放光——老大剛才保護弟弟的姿勢帥爆了有沒有!
這其中以方才被張霖眼神吓退的小弟最甚,不過他的想的主要是——不愧是老大!馭弟有方!一句話不說就把弟弟帶回來了!
林修剛坐下沒多久,王靖山就走上前,手指着一夥人,道:“林哥,他們來了,一共七個。為首的是那個走在最前面的人,姓金,酒吧裏的人都他金爺。”
林修順着王靖山指的地方看過去。
那些人一進來就被侍者恭恭敬敬地引向了貴賓處。為首的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瘦高個,常年被酒色掏空的身體讓他顯得頹敗不堪,整個人又老又醜。
王靖山說完後,少年們紛紛看向林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只待林修一聲令下就去掀了對方的桌子。
只有王靖山遲疑的指了下張霖,道:“林哥,令弟……”
話未說完王靖山便冷不丁對上張霖的眼睛,被他那毫無感情的眼神吓得倒退一步,連忙噤了聲。
周圍的熱血上頭的小弟們正等着林修的令,沒注意到這一點,但離得最近的林修卻看得很清楚。不由看了張霖一眼,該說不愧是國際殺手榜上排名number.1的銀狐麽?就算換了初中生的身體照樣能(以眼神)大殺四方?
其他人有聽到王靖山的聲音的,紛紛擔心地将視線調向張霖。
畢竟老大的弟弟,他們多少有些了解。聽說那是一個各科全優的天才級人物,和他們這些鎮日裏逃課混日子的人有着天壤之別。
這樣的乖乖仔受得了待會兒的暴力沖突麽?
對着他們擔心的視線,林修卻只是笑了笑,語氣裏是全然的自信:“我的弟弟,能差到哪裏去?”
一句話便化解了其他人的擔憂。于是周圍的氣氛又熱烈起來,衆人紛紛等着林修的下一步動作。
林修随手招來一名侍者,指了指那群人的方向:“往那些人桌上送7瓶啤酒,就說是我送的。”
随後又微微低頭,對張霖正色道:“跟着我可以,但不要妨礙我。”
張霖聞言放開了攥着林修衣擺的手,林修察覺後笑着拍了拍張霖的頭。
估計他也是這世上第一個敢拍銀狐的頭而不懼被殺的人了。這樣想着,林修又拍了幾下,唔,毛還挺軟。
直到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張霖的眉頭都要皺起來了,林修才放開他的狗爪。
而後雙手插兜,嘴角挂笑,率先走向了那些人坐着的地方走了過去。
張霖依舊緊緊跟在林修身後,他們身後,一群荷爾蒙爆發的少年們亦紛紛緊随其後。
早有怕事的人在林修一夥人全站起來,沖一個方向走的時候就出了酒吧。但更多則的是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事不關己高高挂起,興致盎然的觀望着。
那夥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林修這邊的動靜,卻搞錯了情況。
從侍者口裏,他們知道了桌上新上的啤酒是林修叫人送來的。誤以為林修他們是來示好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學生,送酒就是為了做自己的手下。于是便大爺似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着林修他們過來。
等林修過來,那個叫金爺的人開口了。
“小子,就是你送來的啤酒?”
林修身後的人聽了金爺對林修的稱呼,幾乎都要沖過來打人了,卻叫林修一個手勢制住了。
林修沒有回答他的話,拎起桌上一瓶脾酒,自顧說道:“金爺是吧?聽說昨天你們在這裏打了人,還引來了警察?”
金爺一聽渾不在意道:“昨天?昨天晚上是教訓了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敢妨礙老子!小子你……”
乒呤——
林修趁着金爺說話的空檔猛地拿啤酒瓶爆了他的頭,黃色的酒液攙雜着暗紅的血液,從金爺的頭上流了下來,好不狼狽。
金爺的手下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蒙了,急忙站起來剛要動手。
卻見林修舉着碎酒瓶,尖銳的部分抵着金爺的脖子,只要微微用力就能劃破他的脖子。
叫做金爺的人慌忙對手下叫到:“住,住手,不許動!”
于是那些人只得紛紛站在原地,狠狠瞪着林修,卻不敢妄動。
見人停下後,金爺随後連忙陪着笑,對林修道:“大,大爺,您……”
“別叫我大爺,我沒長得你這麽難看的後輩!”林修将手往前推了推,尖端劃破了金爺的皮膚,吓得他立馬叫到:“繞……大,大哥饒命!”
“饒命?昨天我兄弟被你的人按在地上打的時候,你怎麽不知道住手?
記住,我今天之所以和你廢話,不過是想要讓你知道,有些人,不是你想動就能動的。昨天你讓人爆了我兄弟的頭,今天我就爆你的頭為他報仇。”
說完這些,林修便丢開了自己手裏的碎酒瓶。而被他松開的金爺見狀,猛地跳起來,拎起一個拳頭就要打向林修。
林修卻只是嗤笑一聲,微微側頭輕易地躲開了他的拳頭,而後一拳利落且毫不留情的擊中了金爺的肚子,直将他打的口吐酸水,直接跪坐在地上。
這一系列動作發生的極快,周圍除了張霖,沒有一個人反應過來林修是何時出的拳頭。
金爺的手下見狀,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遠離林修。
一瞬間,原本還在鬧騰的酒吧瞬間安靜下來,大家似乎都被林修這全然不留情的動作驚到了。就連原本大着膽子起哄的人也安靜了下來。
林修卻是半點不在意周圍的情況,退後兩步嫌棄的看着口吐白沫的金爺。随後随手扯來一把高腳椅就坐了上去,向着他弟小弟指了指桌子:“還有六瓶酒。”
說着林修危險的笑了笑,像是從地獄裏爬出來的魔鬼:“我最讨厭浪費了。”
少年們瞬間歡呼起來,拎起剩餘的啤酒就沖着其餘的六人沖了過去。
林修帶的人多,又因着林修之前的舉動而熱情高漲,三兩下就把那些人打的趴在了地上,之前買的啤酒紛紛派上了用場。
林修見打夠了,便制止了他們的動作。
“今天就到這裏了,有受傷的兄弟直接找我報銷醫藥費。至于這幾個人,全給我送進警局,打了我的人,錢我可以不要,但總該吃點牢飯算作賠償。”
林修剛說完,立刻就有他的小弟撥通了當地警局的電話。
等警察的空檔,林修跳下椅子,慢慢走到金爺面前,微微彎腰湊到他耳邊問道:“到了警察面前,若是被問你們身上的傷是誰打的。金爺你該怎麽回答呢?”
“是,是……”
“金爺可要想好在回答哦!我既然敢在周慶然的地盤上打他的人,自然就不怕他報複,所以,金爺你說說,你們的傷是誰打的呢?”
金爺聞言額頭不斷冒出冷汗,顫顫道:“是,是我們自己內部,一,一言不和打起來弄得。”
“很好!”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林修站起來道:“那麽這次就算了,金爺。下一次在動手之前,最好搞清楚,這個人,你可不可以動!不是人人都像我這般仁慈!”
目睹這一切的張霖的血液幾乎都沸騰起來,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因興奮而顫栗起來的身體,內心深處有一頭猛獸瘋狂的呼嘯着,不停地喊着一個人的名字——
林修!
林修!!
林修!!!
這時,王靖山突然湊上前來:“林哥,剛才有人從後門出去了,看樣子是去叫人,咱們要不要先走?”
“走?”
林修偏偏頭看着王靖山道:“你的意思,是要我逃麽?”
林修說話時,眼睛彎出一個極好看的弧度,語氣輕柔不帶絲毫責備的樣子,但王靖山卻偏偏吓得後退了一步:“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修見狀彎彎嘴角,湊到王靖山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得到的聲音道:“記住,尋仇,不是只找到這些小喽啰就夠了的。你必須要保證,你的兄弟不會因為你的這次尋仇而招致更大的麻煩。叫人?他能叫的人無外乎那幾個。我倒要看看,那些人,敢不敢不賣我的面子!”
林修剛說完就被一人扯住衣擺朝後扯了幾步,林修不用回頭就知道,敢這麽扯他的人除了張霖就沒別人。
回頭看了一眼張霖,他卻只是兇狠的瞪着王靖山,直到王靖山退出他的視線才收回目光。只是面對林修時,又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林修挑挑眉,心中只有一個感嘆——不錯嘛,會瞪人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