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七目(9)
從埃爾文家的卧室出來後,克裏斯汀便被人引着,從一處隐蔽的通道離開了。走之前,那人還細心的要為他他取下了手腕上的調用環。
克裏斯汀感激一笑,卻拒絕了:“我自有用處,您請回吧。”那人也不強求,轉身就離開了。
現在時間是淩晨四點左右,四下無人。
就在克裏漫無目的思考着接下來的打算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你是克裏斯汀?”
克裏回頭。是一個陌生的人,可是他的聲音克裏曾聽過。于是不鹹不淡的回答道:“你是尹恩。”
尹恩聞言松了口氣:“還好找到你了,話說你身上的定位系統怎麽回事,時斷時續的,我找你半天。”
克裏挑了挑眉,他對眼前這個曾經搶奪了修斯注意力的人魚無甚好感,但礙于修斯的關系,他不讀不壓下心底那一絲嫉妒與厭惡,語氣愈加顯得平淡無波。
“方才在埃爾文家中做客,那裏有無線屏蔽設施。”簡單的解釋一句,克裏問道:“你找我做什麽?”
“不是我找你,是修斯。他發了簡訊,要你盡快回來。具體情況等回去再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尹恩說完正等着克裏答複,誰知他冷不丁來了句:“那卡爾呢?”
“他混進了修斯所在的地下研究所。”尹恩說完才感覺不對,“你怎麽知道卡爾的?”
克裏斯汀卻沒有回答,沉吟片刻後:“我也要去找他。”
說完克裏就要走,尹恩急了。
“你怎麽回事兒啊,修斯的命令你也不聽了麽那裏那麽危險,你又已經暴露了,去了不相當于找死麽?”
尹恩這廂急的跳腳,克裏斯汀卻完全不為所動,繼續朝着遠離他的方向走去。尹恩顧不得額太多了,追上去按住他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別逼我動手!我奉了修斯的命令,務必把你帶回去!以你的能力,贏不了我的。”
克裏這才停下來,回過頭對尹恩輕蔑一笑:“你是蠢貨麽?還是說你自認為有比卡爾還要強勁的戰鬥力?信不信,只要我按下我手上的調用環,就會有聯盟的軍隊源源不斷的趕來。你以為你逃得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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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恩氣急,抓住他的衣領怒道:“你這人怎麽回事?好說歹說怎麽都不聽?!你知不知道你的一舉一動都受到了聯盟的監視,若非我帶着修斯給的屏蔽儀,我都不敢接近你。你倒好,不領情算了,還打算繼續往狼窟裏跑,你不要命了麽?難道你打算背叛修斯麽?”
在尹恩說晚最後一句話時,克裏的眼神簌的冷下來,漆黑的眸子毫無感情的瞥了尹恩一眼。他扳開他攥着自己衣領的手:“我自有分寸。聯盟知道我的身份又如何?誰利用誰還未可知。還有一點,你記住,即使我背叛我自己,也不可能背叛修斯。”
說完就直接離開了,走之前還提醒道:“勸你盡快離開,修斯的屏蔽儀并非萬無一失,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聯盟的人趕過來。”
尹恩啐了一口卻無可奈何,黑着臉也離開了。
而另一邊,林修再收到尹恩任務失敗的訊息後,不由的揉了揉眉心。雖說他早就料到了這種可能,但事情真的發生時,還是有些無奈。而這種無奈之中,有詭異的夾雜了些興奮的思緒。
林修搖了搖頭晃走腦中混亂的思緒,繼續手中的實驗。調好試劑後,林修對着實驗艙裏銀藍色尾巴的人魚,溫柔道:“哥,你忍着點。這次的藥性可能有些烈,但它對你體內的毒素有點作用。”
渾身浸泡在綠色營養液裏的卡爾睜開眼睛,看了林修一眼後又兀自閉上。他不記得關于這個弟弟的記憶,但那沒有關系。因為從他再次見到這個人開始,他的全部思緒都集中在了這個叫做修斯的人身上。冥冥之中,似乎有人告訴他——修斯,是他的一切。所以在破壞了斯蒂爾救出那人,卻發現自己救得不過是一具空殼後,他又毫不猶豫的混進了這裏。索性,在他快被發現的時候,碰到了正在做實驗的青年。自此,就一直同他在一起,不曾分開過。
林修見卡爾睜眼,就知道卡爾的意思了。他将藥劑倒入艙內,原本清澈透明的淡綠色營養液突然變做滲人的黑色,模糊了林修的視線。
林修捏緊了拳頭,他雖看不見黑色溶液中卡爾的表情,卻也知道這玩意兒并不好受。十分鐘後,林修打開實驗艙,把艙內的廢液排出後,又重新灌上了一艙新的營養液。
方才的藥劑裏有催眠的成分,卡爾因此陷入了短暫的沉睡。林修看着卡爾安逸的面容松了口氣,離開了實驗室。
想到研究所裏一大群與卡爾一模一樣的人魚,林修就頭疼的厲害。不出錯的話,這些人魚都是利用卡爾身上的細胞制造出來的複制品,長成這種程度,基本都能已經産生了自己的思維。可惜聯盟要的不是有思維的人魚,而是無意識的戰鬥武器。所以,自他們成型之際,研究所的人就在他們的腦內植入了一枚微型芯片,以此操控他們的思維。
但這樣無意識的人魚,反而比有意識的人魚更加難以控制。因為他們一旦失控,植入他們腦內的芯片也有可能随之失效。所以,妄圖用一個小小的芯片來完全取締一個人的思維,從而獲得一個完全不會反抗的機器,簡直癡人說夢。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和卡爾有關,這些由卡爾的細胞發育而來的人魚面對林修的時候,并沒有面對其他研究員時那麽焦躁。相反,有些人魚甚至還會露出類似濡慕之情的東西。
是以,每天都對着一群長得和卡爾一模一樣的人魚的林修,感覺略微秒。就好像,他明明只有一個哥哥,可是有一天,突然冷不丁冒出一群哥哥,偏這些哥哥長得還一模一樣,讓他有些無所适從。
然而,就在他糾結的時候,上面下來了通知,說是聯邦直屬警衛部要來進行例行檢查,領頭人是一個叫做克裏斯汀的警察。
“克裏?”
林修颦眉,在心中反複咀嚼這個名字。
你到底想幹什麽,克裏?你明明知道,聯邦的人早就看出端倪了,為什麽還要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然而還沒等他弄明白,克裏斯汀便帶着大批警官,闖進了平日裏密不透風的地下研究所。
林修思慮半晌,還是決定不去看他,免得露出馬腳,叫聯邦的人捉了去。但是,他不去見克裏,卻不代表克裏不會來見他。
等他的辦公室被克裏斯汀帶人裏裏外外圍上三圈後,他已經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克裏斯汀就那樣冷着冰霜般的臉,靜靜的從門外走進來,其餘的人都被他擋在門外。
克裏也沒有隐瞞身份的意思,直言道:“修斯,如果,讓你在我和卡爾之間選一個人,你選誰?”
很顯然,林修沒有想到克裏會直接爆出他的身份,更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一瞬間的沉默過後,林修緩緩開口,卻是反問:“為什麽會問這個問題。”
克裏卻上前一步,繼續逼問,“無需多問,只回答我,你會選擇誰?卡爾,還是我?”
林修不答,一直呆在實驗室實驗艙裏的卡爾卻是從艙裏探出身子來。他甩了誰尾巴,出艙時已經是雙腳着地。而後,卡爾徑直走到林修身前,伸出一臂擋在他的身前,眉目中的寒氣幾乎要實質化,“你威脅他。”
“是又如何?”克裏斯汀低笑一聲,正要上前,卻猛地被卡爾釋放的冰刃擊中肩膀,生生被逼得倒退幾步。
林修震驚的顧不得其他,連忙越過卡爾跑到克裏斯汀面前,随手拿過一瓶止血藥劑,就要給克裏斯汀喂下去。
克裏見林修着急的樣子,眉目裏露出些許溫柔之色,卻立刻遮蔽了去,躲過林修遞過來的手,繼續追問:“回答我的問題。”
林修拿着藥劑的手在空中僵持了片刻,最後無奈放下,他看着克裏斯汀,滿是不解。
“我不知你為何執着于這個問題,但我不得不告訴你,我設立組織的初衷,只是為了救出卡爾,僅此而已。”
克裏聞言凄慘一笑,似是早就料到了這個回答,他低垂這頭,掩住眼裏繁多的思緒,“那我初至科爾斯那幾年,你盡心教我待我,僅僅是因為我有一條于卡爾一模一樣的尾巴麽?”
林修長了張口,肯定到:“不是。你是你,卡爾是卡爾,你們兩個是完全不一樣的個體。若要論根源,大約是虧欠吧。”
“虧欠?”克裏擡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青年。林修現在披着他人的皮子,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樣貌。可克裏斯汀卻從他熟悉的眼神中看到了他所說的虧欠。
是的,虧欠。
為什麽是虧欠呢?
克裏想問,卻知道面前的人定不會回答。
實驗室外圍的腳步聲愈加密集,似乎是有人源源不斷的湧向這個狹小的實驗室。這也不奇怪,畢竟放才他二人的談話時并未設置屏蔽措施。
然而林修沒有動作,他直覺的認為,眼前的青年,永遠不會傷害他。情不不禁揉了揉克裏斯汀的腦袋,林修言笑晏晏,“好在這裏的東西我已經偷的差不多了,是時候離開了,小克裏,你要和我一起麽?”
林修說完,向克裏伸出一只手,笑容裏似乎融化了六月的暖陽。
然而克裏卻并未接過這只手,他定定的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突然笑了開來,而後猛地推開他。
林修釀跄幾步退到一直站在身後的卡爾的懷裏,再次擡起頭時,眼裏多了絲不可置信。
克裏卻仍是笑,只是這笑容裏多了些悲哀的意味。
他看着林修,朱唇輕齒,“你既欠我的,那邊繼續欠下去吧。”
話音方落,克裏斯汀的周身便燃起耀眼的光滑。
那是——
林修突然像失了控一般,要掙脫出卡爾的懷抱,卻被卡爾一記手刀,利落的劈昏了。
那天夜裏,德爾林市中心最繁華的路段,突然從地底傳來一陣接連一陣的爆炸聲,響徹了整個德爾林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