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喪失真實(三)

一面将自身的真實感付諸八田,一面自我厭棄,一面厭棄現實。

這樣的禦狐神,是末等人。

“我們已發現幸福”——那些末等人說着,眨眨眼睛。

這樣的禦狐神,是嚷嚷着自己已經發現幸福的末等人。

“我已經發現幸福”——我将視線轉向八田,眨眨眼睛。

所以,當從八田口中聽到“我已經找到了——永恒的東西”時,心中有過生氣、失落和憤怒。

回過神來,反而厭棄起這樣末等的自己。

這個八田,不是突擊隊隊長八尺鴉。

這一點自己應該比誰都清楚。

但是将心目的形象與現實對比後,若發現意料之外的八田的某一面後,自己就會不由得想要沖動地發洩——為什麽八田會是這個樣子?為什麽八田不是那個八田?

這樣的我是得不到真實的。

若想得到幸福的話,必然要自我催眠:無論是怎樣的八田都好,如今他的存在就是我的證明。

若想得到真實的話,必然要自我厭棄:無論心中的八田怎樣,都是虛假的幻影,包括鐮本的存在也是幻影。

最終,禦狐神選擇了虛假的真實——即是幸福。

“我們已發現幸福”——那些末等人說着,眨眨眼睛。

【真是可憐啊。】那個令我作嘔的對象這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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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凝視着面前的鏡像,真是令人作嘔的末等人形象。

“阿喏,八田桑,這位是……?”眼前出現了難以想象的場景,可這竟然是現實。

沒錯,那個腹黑眼鏡——宗像禮司(如果沒聽錯的話,他現在是諸葛孔明)和令我用一生來尊敬的八田哥站在了一個畫框中。

八田:“啊,給你們介紹一下,将将将将!這個是擁有對城寶具【奧義書】的魔法使——魔法名【利維坦】!你們在學校裏暫且稱呼他‘孔明’就好啦!”

苗木:“……什麽鬼。(無力吐槽)”

八田:“嘛嘛,孔明,你也給大家打個招呼吧!”

宗像:“初次見面,請多多指教。”

八田:“這個是‘食草系少年’,只是個吐槽角色所以沒有什麽好說的。”

苗木:“喂——等等!”

八田:“這個是‘N’,特技是名為戀人之約的死亡詛咒,可是個不可多得的精神系魔術師啊!”

宗像:“是嗎,很不錯啊。”

八田:“就是嘛。”

誰來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為什麽八田哥和宗像禮司會認識啊?

為什麽他們相處的感覺十分融洽啊?

這不是人設崩壞了嗎!!!

我:“……八田桑之前感應到的‘魔法使’就是這位嗎?”

八田:“當然啦,擁有強烈氣場青色陽炎、具備強大寶具奧義書的魔法使,即使是未覺醒的狀态,也難逃我的探測!”

苗木:“所以就送去了觸發的媒介物。”

八田:“正解!”

我:“呵呵……是嗎?”

我一臉苦笑,一邊看着苗木和八田之間的吐槽,感覺自己已經沒有精力參與進去了。雖說沒有一種“八田是吠舞羅的成員不應該和宗像有什麽聯系”這種充滿了小團體意識的抱怨,但是因為“我以為很了解八田的性格,但他竟然能和宗像好好相處,這真的是我了解的那個八田嗎”這種想法,還是充滿了無力感。

有一種過去對八田的理解全部都颠覆的感覺。

“那我們先回那邊去了。”【那邊】指的是超高校級的才能者所在的教學區,目前我和八田所在的區域隔着巨大的中央公園,兩個校區在一東一西,真有點鵲橋相見的感覺啊。

八田揮了揮手,一直送我們走到中央公園。

我默默關注着宗像的舉動,看上去沒有一絲破綻——沒有破綻,就是有鬼!

宗像和八田的性格就像是活生生的《傲慢與偏見》,自視甚高的優等生宗像與對優等生抱有敵意的蹭的累八田能夠好好相處,本身就是奇跡!雖然吠舞羅這一相互敵視的前提已經消失,但憑二人的性格也很難走在一起。所以——

一定是宗像對八田有所圖謀!

在和苗木寒暄了一陣之後,我終于獲得了與宗像面對面的機會。

我:“……諸葛孔明?還真是夠有趣的設定啊,難道你是喜歡三國題材的人嗎。”

宗像:“并不是。”

他用可疑的目光打量一下我,用一種莫名的語氣說道:“難怪你這樣得敵視我啊,不僅連記憶,整個人的存在都變成‘鐮本’了嗎?禦狐神雙熾。”

我連忙停下腳步,還沒有等我試探出什麽來的時候,對方已經暴露了身份:“宗像禮司,你呆着八田桑的身邊是什麽目的。”

宗像:“可悲啊……你是以什麽身份說出這樣的話呢?我記得你應該是禦狐神沒錯吧。”

我:“可悲的人是你吧……你已經喪失了身為宗像的真實嗎!身份變成了孔明以後,你就能真的能夠忘記身為宗像的自己嗎?”

宗像:“……看來你還沒有意識到啊?”

我:“什麽?”

宗像:“我和你當然是不同的。”

熾熱的觸感包圍了我。當我反應過來時,看到了如青空般的陽炎。

“為什麽?!!”

當我從這個世界醒來以後,就有意識地使用過火焰,結果無一例外,都是無法使用。

那個時候起,我就判斷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石盤的世界,所以沒有吠舞羅,所以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但是,宗像的行為硬生生地打破了我的真實!

“為什麽?!!”

我又一次發出了質問。

宗像冰冷地看着我:“我是真實的,而你是假象。為什麽我名叫‘諸葛孔明’,而你名叫‘禦狐神雙熾’呢,這樣的問題你思考過嗎?為什麽我的樣子你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宗像禮司’,你的樣子卻不是‘鐮本力夫’呢,這樣的問題你又思考過嗎?”

我的腦海浮現了一個答案。

但是,我的潛意識将它壓抑在內心深處。

為什麽呢?

是因為如果承認了的話,自己的存在就會被否定吧。

鐮本:“我不會讓你向前踏出一步的。”

禦狐神:“哈哈哈哈哈哈,真有趣啊!垂死掙紮的動機呢,是可笑的同伴情嗎?”

鐮本:“這種人怎麽會知道吠舞羅的情誼啊!”

禦狐神:“那我就奪走你做夢的權利吧……把那礙眼的永恒的東西,統統摧毀。”

——我是禦狐神。

——我是沒有活着的實感的人。

我的腳在顫抖。

我的眼無法直視眼前的真實。

——快跑!

從令人窒息的真實中逃脫出去,就能發現屬于自己的虛假的幸福了吧。

——那個時候,那個自己。

——無比憧憬【永恒之物】。

——如果找到了那個東西,自己也會因此成為獨一無二的個體。

——如果擁有這份獨一無二的感情,自己就不是卑劣低賤的存在。

然後,一只手伸了出來。

去發現吧。

去尋找吧——那個永恒之物。

那個人這麽說道。

我仿佛被救贖了似得,連連點頭。

恩,就算是虛假的幸福也好,只要能夠發現永恒之物,哪怕是虛假的,都能成為真實吧。

自己是這麽絕望的幸福着。

奔跑中,回憶着過去的自己。

一股自我厭棄的心情油然而生。

我厭惡“禦狐神雙熾”,只要不成為這個叫“禦狐神”的人都好,只要成為其他人,就能獲得珍貴的東西吧。

宗像沒有追來,恐怕是覺得這樣的我根本不值一提吧。

“痛。”

隐約感覺自己撞上了一個人。

定睛一看,發現是熟悉的對象。

“你是伏見猿比古吧!是伏見沒錯吧!”我一把抓住他,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我一直都很想擁有永恒的感情,永恒的、獨一無二的感情。

——像是八田對吠舞羅那樣、對那個和自己聲音相似的鐮本那樣,無論如何,都可以将生命交付出去的感情。

——這種深摯的愛,我也好想獲得啊!

“伏見啊,你相信永恒嗎?!”

“哈,你是神經病嗎。”

“伏見,你還記得八田嗎?”

“什麽……”

“哈哈哈哈。”

是嗎?

連伏見都忘記了啊。

這個世界,不存在永恒之物嗎?

“喂,你給我站住。你那段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麽意思。”

我無視了伏見的呼喊。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已經沒有意義了。

那時,作為絕望殘黨的我,對上了吠舞羅的鐮本。

聽着對方和自己有同樣的聲音,卻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

對此,我感到有些好奇。

不是對鐮本這個人,而是設想自己擁有鐮本的人生會怎麽樣。

因為對吠舞羅的相處模式或多或少有些了解,一群過家家的人扮演着family的游戲。

抱着惡意的心态,我使用了我的能力——令鐮本絕望的能力——即奪走他最重要的記憶。

但是獲得了那樣的記憶以後,自己并沒有快感。

而是感到自己的人生很悲哀。

為什麽呢,我是被家族抛棄的人。只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我就要背負這樣的命運嗎?

而這個和我有着同樣聲音的人,卻有着健全的家庭、幸福的人生和永恒的羁絆。

那個少年,一臉兇惡地抱怨着“為什麽你這麽笨啊”的少年,在敵人面前保護了體格比他壯得多的鐮本。

那個少年,一邊說着“我不會再和任何人搭檔了”,一邊将背後交給了鐮本。

為什麽呢?

——不要忘了,就算是做出傷害別人、讓別人痛苦的事情,自己也不會因此得救的。

像一個英雄一樣——

以那樣的姿态,把鐮本眼中難以想象的敵人打到了……

——我說啊……

——痛苦的話,為什麽不喊啊?

——再變得坦誠一點吧。

為什麽那個時候,只有鐮本得救了呢?

如果我不被家族關在那個狹小的屋子裏,是不是可以遇到這個人呢?

是不是可以被救贖呢?

我也想擁有這樣的、永恒的、獨一無二的友情!

“喂,禦狐神。再變得坦誠一點吧。”

眼前出現了八田的身影。

是夢境嗎?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裏,一部分真相浮出水面。之前的各種違和感都暴露了禦狐神不是鐮本這一事實。(以為我只是随便玩一下CV梗的,實在是太天真了)

末等人:尼采《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奧義書:印度的婆羅門教對四部經典《吠陀》的解釋性書籍,此外還有《森林書》、《梵書》

利維坦:霍布斯着作,在本文專指成為青王以後的宗像禮司,與青王之前的【理想國】形成對立統一

永恒之物 =永恒的城堡:出自《少女革命》,其中西園寺莢一的願望是“獲得永恒的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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