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錯誤的郵件
痛苦的感覺傳遍全身。
難以忍受的痛感仿佛要令人窒息。
——我在哪裏……?
眼前是一片黑暗,當我想要尋找自己的場所時,黑暗的視野便扭曲成顏料潑灑般的幕布。
——我是誰……?
渾身流淌着紅色的血,心髒依然在砰砰跳動。
我還活着。
身體傳來了活着的實感。
本以為身體的血液已經流幹,沒想到自己毫發無損。
腦海的聲音變得十分嘈雜。
時而聽到了令人惡心的女聲:“伏見君,你猜猜看,你最重要的人會不會選擇你這一邊呢?啊,你一定在想,那個笨蛋絕對不會來的是不是!殘念啊!!”
時而聽到了令人安心的熟悉的聲音。
“吶,我之前說過的吧。我感激你的出生。因為你的出世,我才能夠與珍視之人相遇。與猿比古相遇,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情。”
“我也是……覺得伏見你,很厲害。”
“猿比古……有想要守護的東西嗎?但是,我好像有值得守護的人啊。有無論如何也想看到的笑容,無論如何也不想讓他消失。”
“猿比古——!我!我,我們是朋友了吧!”
那個笨蛋。
是的,我不能這樣睡去。
——醒過來!
注視着窗簾透射過來的光束,我終于清醒了。
我,從未有過如此清醒的時刻。
“猿比古。”
桌子上擺着插滿了花的瓶子。
“是你帶來的話?安娜……”
我向前來探視的那個人問道。
這樣說,她一定明白了我話語的意味。
“你終于醒過來了。”
“哼,是啊,我做了一個好長的夢,現在夢醒了。”
“現在你要做什麽?”
“當然是去把那個要我做夢的笨蛋揍一頓。”
我活動着脖頸,好久沒有大動作感覺整個人正在生鏽。
“對了。”我下床拿起花瓶中的假花,“探視病人的時候送假花好像不太好吧。”
“用來提醒你的,不過……現在好像不需要了。”
“是啊。”我将它扔出窗外,“現在已經不需要它來提醒我了,我現在的狀态十分清醒。”
“他在哭……我看到了。”安娜注視着假花抛出的弧度,對我說道。
我知道她所說的“他”是誰。
“為什麽?”
安娜将頭側向我這邊:“因為他不想說謊。”
“啧,所以——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猿比古,你也不要說謊哦。說謊是件壞事。”
是啊,我一直在說謊,直到死前都想要說謊。
【你能理解我的那一天永遠都不可能到來。】
直到死前,我都攥着移動終端,裏面是尚未發送的郵件。
我想要讓誰看到?
我想要讓他後悔?
不是。
是我在說謊。
我明明不想讓他哭泣。
如果他看到那封遺書式的郵件,一定會哭的吧。
我不想讓他哭的。
但是……
那個時候,沒有輸入自己真正想要說的話。
我後悔了。
我的遺言,不應該是這樣遜的、充滿了報複心的話語。
那樣的話,我和那個惡劣的男人有什麽區別。
連死亡都不能讓周圍的人安寧。
即便成為死亡的幽靈都要一直束縛着生者。
我厭惡那個男人惡劣的行徑,但是我卻做了同樣的事情。
用我的死亡束縛着活着的人。
讓他永遠無法擺脫痛苦。
讓他哭泣。
“所以我醒過來了……我要把真正的遺言告訴他。”
不是那句傷人的‘你能理解我的那一天永遠都不可能到來’。
那不是我想要說的。
這是謊言啊。
人類有時會需要謊言——可能你也是吧……美咲。
現在站在這裏的我,就是美咲撒下的彌天大謊。
“沒關系的,猿比古。一定可以傳達出去的,你想要說的話。因為現在的猿比古,是最完整的。”
“……是啊。”
現在的我,不單是死者的幽靈。
還有生者的記憶。
甚至還擁有了另一個世界線的我的影子。
如果只是死者,我對美咲就只有悔意和遺憾;
如果只是生者,我就無法懂得自己真正的情感;
如果只是那個世界線,我就只能夠活在虛無的才能中,連與美咲的邂逅都不存在。
無論只是哪一個,我都無法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可是,現在的我,終于可以說出口。
那句想要說的話。
不是尚未發出的郵件。
而是親口對他說出口。
“出發吧,他在等你。”
與安娜告別後,我向樓下走去。
“給你。”
醫院樓下,城惠将我未帶進醫院的終端扔了過來。
“你……城惠?”
在這邊的記憶裏,城惠是超高校級的參謀;在那邊的記憶裏,城惠是絕望殘黨。
不過,這些都無關緊要。
“你看。”城惠示意我往天空看去。
原來如此。
“鎖鏈……有熟悉的力量。像是比D-MAIL發動後更加強大的力量,但是,現在變得薄弱。”
曾經研究過D-MAIL和永恒之物的我,很快認出了這股力量。
“趁着八田開始世界革命的同時,我發動了森羅變轉,只有這樣你才能站在這裏。”
“我知道了。”
“是你的——八田!!還有你的絕望病啊!!!”
城惠舉起手,指向廣場另一頭的八田。
開始了,參謀的華麗反轉。
我靠在廣場後方的柱子側面,靜靜地等待自己走上舞臺的合适時機。
“我的絕望病,不要開玩笑了,城惠。我現在好得很。”八田正色道,“曾經的我确實絕望過,但是,我已經找到了我的夢和我的容身之所,我已經不會再迷茫了。”
“不是的,那不是!那不是你的夢,那是他的!!”城惠手一揮,指向了八田身後的人,“那是宗像的夢,不是你的!!”
“是又怎麽樣。是他救了我,把我從虛無的世界中拯救出來,讓我看到了——正義的樣子。他的夢,他的理想,正是我所缺少的。我以前也憧憬過天弓騎士、假面騎士那樣的人,但是,他們只是特攝劇裏的存在,現實世界哪裏都沒有這樣的人,我之前就是這麽認為的。
但是,我卻看到了——我找到了那樣的存在,現實世界裏還堅守着正義的人,我覺得那樣的宗像很帥氣!我想要成為那樣理想的大人!!”
心口傳來了無聲的呼喊。
——不是的。
想要大聲說出口。
不行。
強忍着張嘴的沖動。
“不是的!”城惠反駁道,“那只是你的幻想,你以為的宗像根本不是現實存在的宗像,你也不過是将宗像當做自己理想的幻影。你的理想,不是成為正義的神,你的理想只是要守護重要之人的幸福,像在吠舞羅的時候那樣,守護同伴們的幸福。只不過是江之島,她将你的理想打破了,所以你才……”
“閉嘴——!!”
“我要說!”
“你又知道些什麽,你不認識吠舞羅時期的我,你又知道些什麽!”
“是啊,我是不認識以前的你,但是你從沒有變過。雖然看上去你好像變了,變成了曾經的宗像,但是我知道的,根本不是那樣。”
“……”
“那個時候,你和我去看《愛就是絕不後悔》,你還記得嗎?你坐在那裏很久,就算是電影結束你也沒有走,一直在那裏發呆……我知道的,你在猶豫。這裏還有很多令人留戀的東西,你不想走。”
“怎麽會……”八田的聲音變得很輕,已然沒有了之前的氣勢,“我是想走的,只有這樣才能與王之柱合二為一。”
“那我們呢?你走了的話,我們就再也不能一起玩游戲了。”
八田的聲音微微顫動:“笨蛋嗎,城惠你是笨蛋嗎!明明有那麽多的理由,為什麽要用這麽簡單的理由來阻止我!!”
“因為對付你這個笨蛋二號,這樣簡單的理由才是最管用的不是嗎?”
八田不再說話。
“我啊,很感謝你。在我自己都放棄了自己的時候,你還拉我一把。但是,我感謝你,卻從來不會指望你救我,我也不想你來救我,因為我知道,別人是無法救贖我的。”
“哼……你是在照抄我對禦狐神說的話嗎?”
“是啊,我把你的話歸還原主不好嗎。我之所以站在這裏,是因為我想和你再一次去那個地方,去那個叫做幻境神話的容身之所,只是這樣簡單的理由,只是出于城惠自己的理由。我不想救你,也不想代表其他什麽人讓你留下,這樣的理由夠嗎?”
“……我說過的,對佐伯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這是我和別人早就約定好了的事情啊!這句話再對你說一遍也沒關系!”
八田注視着城惠。
“說謊。”城惠的鏡片反射出滲人的光芒,“八田,不要再說謊了!——因為,說謊是壞事!”
“八田,告訴我。你是為了什麽而戰鬥!你想成為什麽樣的人!告訴我,你心中真正的願望是什麽!”
“當然是大家的幸福。我的願望就是将大家從最大最惡事件中的絕望裏拯救出來!!”
“說謊!”城惠的話語化作陣陣利劍。
“……為什麽,你會知道?”
“因為我一直在注視着你。不止是我,一定也有人明白你的心意。但是他們都沒有站出來。所以,我必須将這股意志傳達給你。”
“……”
“不要哭啊,八田。”
沒有,他并沒有哭。
八田站定身姿。
已經無需多言。
他從胸口拔出了心之劍天狼星:“我沒有哭,我怎麽會哭!我現在應該笑才對!你看,這是我的心之劍,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證明我的心已經和宗像達成了相互理解,這就是我的選擇,你還有什麽話要說嗎?”
“……”城惠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了,即使我說出了心聲也不能阻止你,證明我在你心目的地位和分量也就那樣了。”
“诶?”八田差點噎住,“我說的是正經事。”
“我也是認真的。我從來就不相信你是那種為了夢想付出一切的人,因為我認識的那個八田是一個為了同伴付出一切的人。你沒有因為我的理由停下腳步,不是你的理由比我的理由更好,而是你在乎宗像、比起我更在乎。”
“……”
“但我還是要阻止你。”
“為什麽……就算說到這份上你也要阻止我?”
“因為如果我不阻止你,我一定會後悔的。我會良心不安,會日夜想着你的事情,想到連飯都吃不下——因為你向我求救了啊,八田,我無法置之不理!”
“所以……即使我這樣拒絕了你,你也要阻止我嗎,城惠。”
“不,現在的我已經無法阻止你了。”
聽到這句話,我從暗處走了出來。
無數的情感在我心裏醞釀。
八田拔//出//來了,他的心之劍……是天狼星。
這意味着什麽呢?
意味着他的理想,和室長的是一致的嗎?
——不是的。
我要證明這一切。
證明他在說謊。
下定決心後,我的胸口閃耀出了光芒。
“昴!”
輪到我的回合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句話是不是超有游基王的feel啊哈哈!“輪到我的回合,抽卡!”寫的時候真有這樣的畫面感。
好吧,猴哥在聽到了八田對宗像的告白、城惠對八田的告白和八田對城惠告白的拒絕後,終于忍不住了!
八田:我憧憬他。
城惠:可我喜歡你,想和你一起打游戲。
八田:我拒絕。
伏見:看這裏,官配都是最後出場的。
衆人:無語……
(順便說一句,宗像全程待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宗像:我在憋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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