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三十一號晚六點，周堯一群人跟着當地居民去了泰晤士北岸，這裏位于Westminster Bridge和Embankment Station中間，河對岸就是倫敦眼，是觀看跨年煙花的最佳觀景點，且能夠看到完整的煙花表演。

周堯穿着厚重的羽絨服，站在一群金發碧眼的外國妞中間，聽着盛明秋絮絮叨叨的聲音，跟着笑了起來。

八點整，第一束煙花在天空炸開，然後黑夜裏開啓了一場盛宴，伴随着煙花的炸開，圍着的衆人也開始了狂歡。

盛明秋給在國內的女朋友發了條短信，慶祝新的一年開始，然後側頭看周堯，“老大，你也跟重要的人聊聊天啊。”

他加重了重要二字的讀音。

“沒那個人，”周堯無所謂的笑了下，随大流的拿出手機，對着天空錄了幾段視頻，“你還是認真和對象聊天兒吧。”

盛明秋抿嘴笑，給手機插上耳機，接通彭思瓊的視頻電話，樂呵的和她聊了起來。周堯目光在盛明秋身上逗留了會，然後挪開了視線去看難得見到的煙花盛典，只是在煙花盛典快結束時，周堯低頭打開手機，登上微信，将剛才拍好的視頻發到了家族組，同時帶上的還有一句新年快樂。

周堯不知道的是，在遠隔幾千公裏外的中國京城的某個錄音室裏，一個穿着白色羽絨服的年輕男子，取下耳機，走出錄音棚，從一邊的沙發上拿起手機，熟練的點開信息，找到最上頭的那條，點開對話框打字發送。

‘美人兒，跨年快樂啊。’

淩晨一點，周堯頂着鵝毛大雪走在異國街頭，先前的煙花盛典帶來的熱鬧還沒散去，同行的來自世界各國的游客齊聚街頭，歡聲笑語的慶祝着新的一年到來，同時還在心裏許下關于新年的期望。

盛明秋還處在興頭上，拉着組裏的小夥子聊着剛才看到的煙花宴會，周堯沒參與他們的聊天，而是拿着手機在訂明天回國的機票。半個小時前，周堯接到鄭先求的電話，說葉心婉已經請到了，只是因為行程沖突，開盤大典不得不提前舉行，屆時除了葉心婉會到場，還會請一些娛樂記者，為藝術大樓造勢。

周堯應了聲好，表示他知道了，然後挂了電話就開始訂機票。

周堯加快步伐，走在人群前頭，然後忽地停了下來望天，任由雪花飄落在臉上，緩緩扯出一個微笑，“周堯，新年快樂啊。”

次日清晨，周堯收拾好他的東西趕去機場，在路上給還沒醒過來的盛明秋發了條短信，說明他先回國的緣由，讓他們自個兒好好玩。

幾個小時後，飛機在海城機場降落。

第二天上午九點，周堯穿着一身黑色西裝出現在藝術大樓前坪，在跟着禮儀小姐簽名後，才總算見到了鄭先求，及旁邊的陳望。

周堯過去和鄭先求問好。

“周工總算來了，我們等你好久了，”鄭先求笑着說，“葉影後等下就過來了。”

“路上耽擱了點時間，所以慢了點，”周堯沒接跟葉心婉有關的話頭，只是問他，“剪彩禮什麽時候開始？”

“十點，葉心婉下午一點的飛機飛京城。”站在鄭先求旁邊的陳望解釋道，後又對着說，“過會娛記來了你不用搭理他們，娛記也是沖着葉心婉來的。”

周堯奇怪的看了眼陳望，不明白他和他無緣無故的，陳望幹嘛要提醒他這事。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既然陳望都這樣提醒了，他自然是心存感激的，所以周堯笑了一下說，“多謝提醒。”

陳望颔首，沒有再說什麽，只是又多看了幾眼周堯，似乎是想看出他的特別，但總歸只是搖了搖頭，撇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轉身和海城其他權貴交談去了。

周堯和鄭先求沒那麽多能聊的事，所以在簡略聊了幾句話後，周堯借口有事尋了個安靜的地方呆着了，準備等十點了再出去。

一到安靜的地方，周堯就沒忍住解開襯衫最上面的扣子，靠着牆壁嘆了口氣。哪怕過去了這麽久，周堯還是喜歡不上這種上層圈子，每每只要一呆在這樣的環境裏就覺得壓抑的不行。

他看着一旁忙着結交權貴的同齡人，沒忍住嗤笑出聲。周堯看着那些低腰彎背陪在海城權貴旁邊的人，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他，周堯想那時候的自己是不是也是這種樣子，是不是在那些小少爺眼裏，當時的他也是讓人想嘲笑的緊？

周堯靠着牆緩了半天，才走了出去找鄭先求，然後就被帶着走到紅毯上，直到此時周堯才發現葉心婉已經過來了，而陳望正陪在她身邊。周堯沒去湊那個熱鬧，只站在最旁邊，盡量讓自己少出現在記者的鏡頭裏面，只是在最後剪彩帶時才稍稍往前走了一點，站在鄭先求旁邊，跟着他握住了剪刀把紅帶子剪斷。

作為藝術大樓的代言人，葉心婉除了參加開盤大典外，還得去拍攝宣傳照片，而像周堯這種項目參加者，在開盤大典後，就可以去參加酒會了，但這次周堯沒有再答應鄭先求的邀請，而是婉拒離開了。

......

趙西栾今天本來還有拍攝任務的，但他沒跟經紀人說，淩晨起來後打車去機場，在六點鐘時上了去海城的飛機，沒有管經紀人早上找不到他人後會有多生氣。

海城雖然也是一個大都市，但是趙西栾長這麽大卻沒來過幾次，且上一次來海城還是高一代表學校來這參加比賽。

十年過去，當初就很繁榮的城市，如今是變得更加繁榮。趙西栾下了飛機後，沒找酒店，直接打車去了藝術大樓開盤大典現場，然後拿着拿錢找來的邀請卷進了現場。

他是來找人的。只是趙西栾在大廳轉了半天，也沒看到他想看到的人的影子，最後迫于無奈問了旁邊的人，才總算看到他想看到的人。

趙西栾要找的人是周堯。

他找到周堯時，周堯正靠在牆上，穿着一身黑色西裝，搭配在裏面的白襯衫解了最上頭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鎖骨，而黑色的長褲，則顯得他的腿更加修長筆直。

只一眼，趙西栾就定在原地動彈不了了。

他已經八年沒見過周堯了，心裏的思念早就快把他折磨瘋，可偏偏他還不能回國去找周堯，只能硬生生扛過思念對他的折磨。所以現在趙西栾看着眼前觸手可及的周堯，只覺得人生美滿了，他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怕他一上前就打破這難得的美好。

他想周堯想的骨頭都疼。

趙西栾就這樣站在原地，癡癡的看着不遠處的周堯，哪怕眼睛已經酸澀的不行，他仍然舍不得眨一下眼，只想多看再多看周堯幾眼。可是周堯沒在那裏呆很久，沒過多久他就走到前面去找人了，趙西栾跟着他過去了。

因為怕被發現，所以趙西栾沒敢坐在太明顯的位置，可他坐下來的地方視線又極其不好，完全擋住了趙西栾看周堯，因而趙西栾幹脆放棄坐着，選擇擠進人群，站在記者後面，舉起手機對着前面拍。

他和在場的很多人不一樣，別人來這的目的多樣，可他只為周堯而來。現在舉起手機拍照的人很多，大部分的人是為了拍剛獲獎的葉影後，可他不同，他手機聚焦之地、他手機所拍這人，從頭到尾，都只是站在最旁邊的周堯。

本來趙西栾還想一路跟着周堯的，只是他沒想到周堯離開得那麽快，而他因為要躲記者于是就耽擱了點時間，而等他躲開記者到外面的時候，周堯已經不見了。

趙西栾低着頭站在路邊，情緒不太高漲，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周堯的，哪裏想到才相處這麽點時間就又見不到人了。趙西栾盯着手機裏剛剛拍好的照片，毫不猶豫的設置成屏保，然後擡起頭攔車去機場。今天這趟出行他沒告訴任何人，所以剛才才不能被陳望看到，要不然事情就大了，而且今天的拍攝任務還沒完成，所以他還得趕回京城去忙工作。

趙西栾拽緊手機，目光貪婪的看着照片裏的人，然後緩緩扯動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低的不能再低的叫了一句周堯的名字，而再擡頭時他眼眶發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