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後面幾天,每天早上和中午辦公室都能收到一頓愛心投喂,以至于沒幾天,周堯辦公室裏的人個個胖了一圈兒。
謝林昊在散會後,注意到這一情況,一時沒忍住感慨了下,說現在食堂的夥食都這麽好的嗎,公司裏的人竟然都胖了。
就站在他旁邊的盛明秋:“……”
于是在散會後,四天胖了三斤的盛明秋,代表廣大人民意見,推開了周堯辦公室大門。
周堯此時剛畫完圖,見盛明秋來了,以為他是有事,便立馬讓他坐。盛明秋也沒客氣,直接在周堯對面坐下,然後開口道,“老大,那仙兒和你怎麽樣了?”
因為每天給一辦公室的人訂外賣,還每天給周堯準備一束花,所以盛明秋給想出這種追人方法的人取了個外號:仙兒。
周堯睨了盛明秋一眼,低斥道,“別亂叫人名字。”
至于盛明秋問的問題,則是不予理會。
盛明秋癱在椅子上,感慨道,“再這樣下去,我們辦公室就成公司裏最胖的了。”盛明秋視線在周堯身上一掃,疑惑道,“不過大家都是一起吃的,你怎麽就沒胖呢?”
周堯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是傅景然給他發了條微信,周堯沒點開去看。
“大概這也就是為什麽人妹子喜歡你吧。”盛明秋也沒真的等周堯回答,就又自顧自的說,“老大,我這次是代表他們來的,你能不能讓那個仙兒換個法子追人?我們受不了這麽好的投喂了。”
手機又震動了一下,這次依舊是傅景然發的消息。
周堯睨了眼盛明秋,對他說的話有些不贊同,說,“他沒在追人。”
“你逗我呢老大。”盛明秋擺明不信,“不喜歡你會這麽大費周章嗎?”
盛明秋朝周堯桌上的栀子花努嘴,示意周堯去看。周堯順着盛明秋指的方向望去,眼神晦明不變,反駁不了盛明秋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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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老大,仙兒今天還在這樣做,是你沒跟她說清楚嗎?”盛明秋看着周堯,嘆息道,“如果你不喜歡她,那應該趁早跟她說明白,免得徒然浪費了兩人的時間。”
周堯拿起手機,解鎖找到和傅景然的聊天,點進去又立馬退出來,在消掉那個紅點後,将手機放回了原地。
他靠着辦公椅,這一次沉默的時間有點長。坐在他對面的盛明秋,看周堯臉色變化,暗叫不好,以為他是戳中周堯心裏的逆鱗了,正想着解釋時,沉默許久的周堯開口說話了。
“我不知道,”周堯苦笑,“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試着跟趙西栾說明白,好将兩人的關系拎的清清楚楚,也省得後面糾纏不清。甚至周堯也曾多次告訴自己,讓他理性一點,既然理性那就該離趙西栾遠點兒。
可是周堯做不到。
錄節目不可避免的會撞上,而每每撞上,只要趙西栾受一點委屈,周堯就會控制不住自己去關心他,從而退讓退讓再退讓,比如那晚雨夜。緣分的奇妙,在于她總會發生一些讓你意想不到的事,就好像從他接節目後,和趙西栾總能以不經意的方式重遇,而每次遇到,周堯又都會打破自己的一些原則,就如上次Z大之行。
盛明秋盯着周堯看,沒錯過他臉上的懊惱,自然也沒錯過他眼裏的掙紮。他認識周堯八年,可以說是從周堯成年,然後陪他到現在,見證了他生活裏大多數大事,卻從沒有在周堯臉上見過今天這種表情。
周堯這是在和他談感情,機會難得,八年僅一次。
“對方是個什麽樣的人?”盛明秋輕笑,道,“能讓老大這麽糾結。”
周堯知道盛明秋還以為他說的是女人,不過他也沒解釋,接着他話,似陷入回憶道,“他很好啊。”
“……”盛明秋無語,看着周堯,面無表情道,“你是評價誰都用很好來形容嗎?”
“那倒沒有,”周堯嘴角翹了翹,“只用來形容他。”
盛明秋心思一動,感覺到一股不一樣,猜測道,“老大你說的是…前任?”
“嗯。”
“這幾天的事也都是…前任做的?”
周堯睨了眼花瓶裏的栀子花,輕聲回答道,“都是他。”
“……”盛明秋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好,只遲疑着說,“她是想複合吧。”
周堯側頭,視線掃過盛明秋,沒立馬對他說的話發表看法,倒是因為他的這句話,而聯想到不久前的那次不愉快的談話。
當時趙西栾是怎麽說的來着?他說他是為他來的。
盛明秋在說完話後,就一直在等周堯回答,但是沒等來周堯的回答,卻見他這個平日裏不茍言笑的大學舍友,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嘴角慢慢翹了起來,眼裏也藏了笑。
像極了思念情人的傻樣。
盛明秋抿嘴,忍下心中的瘋狂吐槽,又靜靜等了周堯一會,看他還是那樣,到底是沒忍住開口說,“老大,你就答應她吧。”
“?”
“我看你這模樣,”盛明秋拿過周堯的手機,将屏幕對着他,直道,“跑脫不了也對她有心。”
看着手機屏幕裏的自己,周堯嘴角一僵,笑徹底卡在了那。就如盛明秋說的那樣,任誰見了他這幅模樣,估計都會以為他想到了熱戀中的對象。
盛明秋放下手機,看周堯僵在原地,有些好笑,不過因為知道周堯說的前任是大學之前的那個,所以他很快又問,“既然你們彼此有意,怎麽會到現在才再聯系上?”
只是剛一問完,盛明秋就想給他一個大嘴巴子,算是為他問了個蠢問題付的代價。但是周堯卻沒有聽到盛明秋問的問題,因而盛明秋很快轉換話題道,“那你的上一任是怎麽回事?”
因為是周堯室友,所以盛明秋很明白周堯的事,加之認識多年,周堯的性格他也或多或少摸清了,而正因為如此,盛明秋才更好奇,對于周堯這樣一個用情極深的人來說,他不信周堯對前任只是因為最近重遇才又有了想法,所以他好奇周堯是怎麽會答應和另一個人在一起。
本來周堯已經組織好話想回答問題的,卻見盛明秋突然換了話題,而這個新話題,将周堯帶入另一個思考深淵。
在和上一任分手後,周堯反思過在這一段戀情裏的表現,他甚至試圖找出他很愛這一任男友的證據,想以理服人,告訴他自己,他很愛這一任男友。可是周堯努力了半天,也沒有找到這樣一份證據,他是喜歡這一任對象,也因為和他談戀愛而和家裏出了櫃,但同樣不可否認的是,和他分手後,周堯沒有覺得過不下去,也沒有覺得撕心裂肺。
想不通周堯也就不再想了,後面幾年周堯也沒有再想過這個問題,和上一任的聯系在分手後也斷的幹淨。而如今一直被他逃避的問題,被盛明秋如此直白的說了出來,從前沒想明白的點,好像也随着盛明秋這突然的發問,漸漸明朗起來。
周堯苦笑,到底是認了心裏最直白的那個想法,他看着盛明秋,一字一句道,“大概是因為過去了那麽久,我還沒有忘掉他。”
任盛明秋怎麽想,都沒有料到會是這樣一種結果,他吃驚的望着周堯,為他的癡情。話開了頭,後面的也就沒那麽難說了,周堯注意到盛明秋的視線,卻沒有躲開,而是接着說,“如你所見,這麽多年我還記得他。”
周堯頓了頓,才又說,“而且只要一碰上他,就什麽原則都沒有了。”
盛明秋沒有過周堯這種經歷,所以雖然他有心安慰,卻不知道要說什麽,只能幹巴巴問,“既然這麽喜歡,那怎麽還會分手?”
“我也不想啊,”周堯翹起嘴角笑了一下,聲音有一些悲戚,“他甩的我。”
“這…”
周堯瞧了瞧盛明秋,知道他的未盡之言,也知道他為什麽不說話。不過既然盛明秋這樣做了,他也就沒去拆穿他,繼續按着他的思路說下去,“但我不怪他。”
“我從來沒有因為是他甩的我而生氣過,”周堯目光溫柔,語氣緩慢,“他甩我了,我再追回來就是了。”
感情生活一直很順利的盛明秋,沒有過周堯這種複雜的感情體會,可是僅僅只是聽到周堯這樣說,盛明秋都覺得心裏有股化不開的憂傷,所以他更無法想象當時的周堯是怎麽過來的。
“老大。”盛明秋叫了一聲,想問周堯既然都不在意這些,那還有什麽原因,能讓兩個人分開,在這麽多年後才再聚到一起。
周堯唇邊一直沒變的笑,在聽到盛明秋這句稱呼後,慢慢淡了下來。盡管盛明秋沒有明說他的想法,可是因為是在這個特定的環境下,所以周堯猜得到盛明秋在想什麽。
周堯沒有立刻接話,只是擡手指了指裝在花瓶裏的栀子花,側過頭看盛明秋,反問他,“那麽多花你知道為什麽獨是栀子花嗎?”
盛明秋沒明白話題怎麽突然轉到這裏,不過還是順着周堯問的問題做出回答,“不就是那個花語嗎?”
周堯輕聲哼笑,道,“我以前給他送了一個月的栀子花,換着法子送。”
“……”盛明秋睨周堯,哼道,“老大你這是在秀什麽恩愛?”
“沒。我就是突然想到了這件事。”周堯笑了下,表情很快恢複到最開始的冷靜,說,“我知道你好奇什麽。”
盛明秋擡眸看周堯。
“其實沒那麽多好說的。”周堯無所謂的一笑,語氣淡淡,說,“我能接受他跟我分手,但是我受不了他的感情不純。”
周堯摘下一朵栀子花,放在手心裏把玩,垂眸道,“更何況,他可能完全沒動過心呢。”
世界上可悲的,是帶着希望去找一個人,卻滿載失望甚至絕望而歸。
十八歲的周堯就有過這樣的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