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佐坐在人聲熙攘的餐館裏卻覺得它一直淹沒自己頭頂而将溺死自己。呼吸變成一件沉重艱難的事情。
不要是百目。他握緊手中的勺柄垂着眼睛。不要。
但是,如果。須佐小聲的在心裏問自己,如果這一切真的和百目有關,你是否還願意接受那雙染血的手所帶來的擁抱?他早就剖白過一切而且并不掩飾,只是當時自己沉溺在甜蜜的戀情裏而對它将信将疑。
來不及了。
須佐将牙齒緊緊咬合。即使是這樣,即使是這樣,也願意。
他自暴自棄的把盤子裏的東西都塞進嘴裏,拼命吞咽。所有的後果都全盤接受,如果司機是百目的話,那麽列車哪怕開向地獄也要将旅程繼續下去。
須佐付好賬走在街上,路燈一盞一盞亮起來。所有的人都在回家的路上,那百目,他又在哪裏。須佐想着百目覺得剛剛所有的糾結和沉重都慢慢消逝,他想要和百目見面,但如果不能立刻達成似乎也沒有關系。
希望百目現在很好。須佐舒展開一直皺緊的眉頭,輕輕籲出一口氣。
須佐已經快一周沒有得到百目的消息了。這期間他一直關注着爆炸事件和謀殺事件。
爆炸事件已經完全進入僵局,所有當事人都已經死亡,說是巧合實在難以令人信服,若非如此卻又無法解釋。
至于謀殺案警方似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進展,反倒是一些小報洩露出駭人聽聞的細節。被燒死的男人的腹腔被剖開所有內髒被取出,內髒被焚燒後的灰燼在男人屍體的腳邊被發現。而在焦黑的屍體的口腔裏警方發現了一枚形制奇特的銀幣。
男人的身份已經弄清,非常本分普通的上班族,和妻子離異,有一個六歲的女兒歸妻子撫養,男人似乎非常思念自己的女兒,在他的家裏擺滿了與女兒的合影,皮夾裏女兒的照片則成為最後确定他身份的依據。
須佐不是名偵探,對這些線索完全沒有頭緒。
他與這個男人完全沒有交集,想不出他有什麽理由要驅動烏鴉攻擊自己。令人費解的是自己的身上并沒有留下傷口,但若說一切都是幻覺卻有沒辦法對被害人的那雙皮鞋做出解釋。
一團亂麻裏唯一個好消息是同學的弟弟當天并沒有趕上那輛校車而幸免于難。平時并不十分熟識的男生邀請須佐周末一起去寺廟裏感謝下神明對自己的庇護,須佐考慮了一下就應允下來。
他想借此對爆炸事件進一步了解,搞明白百目在其中到底是什麽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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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百目現在在哪裏。須佐想着把筆帽扣好推開凳子和同伴們一起去吃午餐。既然百目交給自己的只有等待,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平心靜氣的等待。
須佐抱着高高一摞作業簿從辦公室出來,視線被擋住只能大概看一下樓梯的位置憑落腳。
“十九,十八……”明明下了幾層都非常順利此時卻莫名其妙的踩空,須佐手中還抱著作業本只能任憑自己仰面跌下去。
“好痛”須佐重重跌坐在樓梯上痛出滿眼的淚。他看見有人走近,彎腰一本本幫他拾起散落一地的作業本。須佐趕忙接過道謝卻看見那人的深黑色眼線。
百目穿着和須佐制服相似的便服整個人看起來清爽又挺拔。眼睑上細細的眼線并不十分明顯,閃躲着須佐的注視卻幫他把所有作業本撿完。百目抱著作業本走在前面輕松的上下樓梯,須佐龇牙咧嘴的扶着摔痛的腰跟在後面,耐心的等着百目先開口。
百目幫須佐把東西送到班級便轉身離開,須佐趕忙和老師告假抓住書包追出來。
走廊空空蕩蕩哪裏還有百目的影子。須佐憤憤的對着虛空掄了兩下書包便捂着腰向樓梯口走。要去醫院看一看,他扁着嘴想,卻在樓梯拐角看見了百目。
他猶豫的站在下一層的轉角仰着頭看須佐,須佐對上他的目光覺得所有禮花都在同一刻升上天空,他忍不住露出笑容。
百目默默的看着須佐的笑容然後大步走上來猛地停在須佐的面前,頓了好久抓起須佐的手放在自己面頰上。
“對不起。對不起。”
須佐看着百目充滿悲傷歉意的眼睛踮腳吻了吻他的鼻梁。
百目握着須佐的手站了好一會把須佐打橫抱起來,索性樓梯上沒有人,須佐僵硬了一小會就伸手抱住百目的脖子。百目小心的托住須佐的腰不讓它承重,帶着他向上走來到天臺。百目輕輕的把須佐放在地上回身關好門,回過頭,須佐逆着光背後是耀眼的暮光和浮雲。百目站在原地沒有辦法再向前一步。
須佐靜靜的看着百目卻在他臉上讀出了深切的悲傷。他向前邁進一步百目卻立刻後退。
“就是現在,”百目垂下眼睛,“離開我吧。”
“那也要先告訴我是怎麽回事。”須佐平聲道。
“淳一,你相信這個世界上存在惡魔這種東西嗎?”百目始終站在一步之外。
“你可以讓我相信。”
“這就像是物理中的暗物質那樣。我們不能看見它但是可以确知的是它的存在要占到我們世界的百分之九十。
魔鬼是存在的,也許在神明之前就存在了。在各個文明都有相似的關于妖怪的傳說和記載。現在很多人把它們斥為文明落後的妄想産物并試圖用科學來解釋,但是淳一,所謂的文明存在的時間是多麽短暫,能被人類所認知的世界是多麽狹窄。人甚至連自己的身體的構造運作都沒有完全弄清楚,卻還狂妄的給自身之外的世界下定義。”百目嗤笑着低着頭,不看須佐的眼睛。
“而我就是在科學之外的東西啊。我能夠識別那些沒有形體的力量。我的記憶就是從跟随我的老師開始,我學習最迅速的殺死目标,辨別什麽是迷惑我們的謊言,順利的打開每一道需要被打開的門,用最儉省的方式活下去。我的老師告訴過我像我們這樣的人都是被選中的,我們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都有同伴。可是後來我才發現他們大多都被認為是罪惡最大的惡徒。因為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去分辨哪個是人類,哪個是被惡魔操縱的傀儡。在他們的眼裏,我們的手裏沾滿了無辜者的血,幼童,婦女,老人,我們嗜殺無情沒有人性。我們和那些用人類的身體犯下罪行的惡魔關在一起,将我們推上電椅或向我們射出子彈。
我們沒有地位,沒有居所,不被承認乃至被追捕。可我們其實也只是人類而已,我們也有生老病死,也向往作為人類都向往的歸宿和感情。
我殺死那個男人是因為它盯上了你。我向它們所有發出警告,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你。但是對不起淳一,我沒能夠保護你。”
百目終于擡起眼睛,看着須佐微笑着褐色的眼睛裏卻充滿淚水“我太自負了。對不起。”百目的笑容慢慢被悲傷融化,他的眼眶很深,眼淚積聚卻并不下落,落日的餘晖照進去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淳一”百目努力壓抑這最後尾音的顫抖卻還是遵照自己的心意說出來一直咬在牙齒間的話“我愛你,所以,拜托不要讨厭我。”
須佐慢慢的走進他,小心的抱住他。
“我不會讨厭你,不會害怕你,我愛你。”
百目像是失去力氣的滑坐在地上抱住須佐的雙腿,不發出一點聲音。
“我可以抱你麽?”百目把頭貼在須佐的膝蓋上,聲音沙啞的問。“你可以屬于我麽?”
須佐覺得自己血管裏的血液都被百目的話點燃。他紅着臉站了一會,最後伸手摸了摸百目的頭發,小聲的說“可以。”
百目得到了許可把自己的襯衫解開鋪在牆角的地上,牽着須佐的手把他領過來,輕輕按他的肩膀示意他坐在上面。
須佐低着頭坐下,覺得自己的臉上熱的可以煎蛋。
百目單膝跪在須佐面前解開他的鞋帶為他把鞋子脫下來。然後是腰帶,裏褲,須佐覺得自己像是被剝掉果皮的果實。柔軟甜美可食用的部分被百目珍惜的捧在手裏。
百目吻了吻須佐的腳趾,含住輕輕吮吸,須佐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被他幹擾,潮濕的口腔和溫柔攪動的舌頭讓他只能無力的靠在牆上淩亂的喘息。
足弓和腳背,百目握着須佐的腳踝向上舔吻,柔軟的嘴唇一路經過須佐筆直的小腿,流連在敏感的膝窩慢慢親吻,輕輕咬噬。然後放須佐的腿,向前傾和須佐接吻。所有的動作都溫柔纏綿。
百目小心的不把重量壓在須佐摔痛的腰上,慢慢加深這個吻。光潔的牙齒,敏感的上膛,柔軟甜美的舌,百目不再向更深探索只是按壓須佐的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