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三方
黑夜裏坐着時速過百的機車去撞樹,這滋味可不是什麽人都有幸體會。
慶幸的是,白璟從生死關外走了一圈,最終沒能成為這類夜奔襲樹人士。在最後關頭,慕白總算是及時退出,把正牌騎士給換了回來。
一恢複意識,看清楚情況的騎士頓時驚呼,“我去,艹樹啊!”
他猛地扭轉方向,車尾甩出一道大大的弧線,才堪堪避過了危險,從大樹旁橫擦而過。
“命都吓沒了。”避過一難後騎士心有餘悸,又疑惑道:“剛才怎麽回事?難不成開我小差把錯方向了?”
白璟讪讪道:“不怪你,不怪你,一時走神都是難免的嘛。”
“……”
騎士回頭瞥了他一眼,不知為何,白璟竟然在裏面看出一絲怨念。他拍了拍胸口,這個家夥,應該沒有發現自己剛才被附身吧?不對,首先得弄明白這人是為什麽救自己,是巧合還是蓄意?
“你……”
他剛開了口。
騎士就把車停下了。
“你下去吧。”
白璟:“……”
大哥,雖然我害你差點出車禍,不,都是大白那只蠢鯊不知輕重!但你也不至于這樣吧?送佛要送到西,不要把我扔半路啊。
誰知這人又不知從哪翻出一件外套,披在背包上,綁在自己身後。乍一看,還真像個人坐在後面。
騎士說:“我去引開那些人的注意,你自己跑。記住。不要坐任何公共交通工具,不要做任何會暴露你身份的事。實在不行,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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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被騎士的奉獻精神給驚住,白璟口舌無措了半天,才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這樣幫我?”
騎士發動引擎,轟隆隆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會知道的。”他撫了撫頭盔,笑道:“如果那時候你還在這裏的話。走了,再會!”
他潇灑地揮一揮手,便開着大燈消失在白璟面前。
看着那抹亮光越來越遠,白璟呆呆地站着。
“這個世道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了。”他抱着懷裏的企鵝,“你說呢,慕白?”
企鵝嘎烏叫了一聲,算是贊同,同時也表示慕白同志已經不在這裏,人鯊魚又回去了。
“真是神出鬼沒。”白璟無奈,抱着丫丫鑽進小樹林。他決定按照騎士的提醒做,在沒弄明白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之前,先藏起來再說。
天色已然深夜,而潛藏在夜色中的各方牛鬼蛇神,卻才你方唱罷我登場。
他得好好想想,找個什麽地方躲起來。
……
山雞打鳴,晨霧破曉,又是一天天明。
村頭,二丫捧着地裏新摘的菜蹦跳地往家裏趕。想了想,小丫頭又摘了朵野花,往自己發髻上比了比。半晌,擠出一臉花,笑着王家裏跑。
“媽,媽!我摘了新鮮的大白菜,今天中午我們炒了吃。”
二丫她嬸看着侄女頭上的野花,噗嗤笑了,“哎呀,二丫大姑娘了,知道臭美了。要去找小老師玩啊?”
二丫又羞又惱地瞪了她一眼,轉腳往屋裏跑去。
“我不和你們說,我去找胖胖哥哥!”
而她飛奔而去的大院西屋裏,她的胖胖哥哥正凝眉坐在桌前,十分嚴肅地思考問題。
“丫丫。”
白璟抱着企鵝,道:“我分析一下,你幫我參謀參謀。”
啊嗚!
企鵝叫了一聲。
“我從下船到現在,遇上了兩批人。一批是在白家要抓我的人,一批是前天晚上救我的那個機車騎士。但是,我聽他們兩邊的口氣,似乎還有人盯着我。你說說這些人瞅上我什麽了?難道是因為人帥錢多,哈哈哈……”
啪,企鵝毫不留情扇了他一掌,在打擊白璟這一方面,企鵝深得大白鯊真傳。
“我開玩笑的!”白璟委屈地揉了揉臉,“算了,你聽我說。”
“慕白提到了海裔,我也隐約聽見白家的人說類似的詞,好像還有人在背後指示他們。我畫個關系圖。”白璟在桌上沾了點誰,畫起來。
“我和慕白,在南極的時候就被一幫人盯上。上了岸後,這幫人盯上了我。回到白莊,白家的人又追捕我。但是我覺得南極的那幫人和白莊的人,應該不是一夥的。你問為什麽?南極的時候,軍艦開火毫不留情,簡直快把我烤熟了。可白莊和他們幕後的人,我覺得他們還是手下留情了。”
他給自己點了點頭,又繼續道:“還有救我的那個騎士,他肯定也不是單槍匹馬。不過人家完全沒圖我什麽,做了好事還不留名。這個人應該是可信任的,就把他歸類為……嗯,甜菜一派。”
“至于白莊的那幫人,雖然沒下狠手,但也讓我吃了不少苦頭,就稱他們苦瓜吧。我最讨厭這玩意。”
“而南極艦隊那幫就是一群螞蚱。”白璟哼哼道:“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等我神功大成,帶上慕白去幫那夥人老窩都給端了。”
甜菜,苦瓜,螞蚱,他給三批人一一起了代號,才繼續分析下去。
“而海裔,就是将這看似毫無幹系的三批人聯系起來的關鍵詞。”白璟畫上一個大大的圈,“它包括我和大白,也包括大白說的其他人。那麽,這個海裔究竟指的是什麽?”
他拖着下巴,“是和大白一樣能夠變身的進化種嗎?還是說……”他眼神閃了閃,沒再說下去。
“胖胖哥哥!”
而這時候,二丫推門進來了。
“我給你摘了花,你看好看嗎?”
白璟抱起小姑娘,接過她手裏的野花,“謝謝你,二丫,來找你哥哥玩嗎?丫丫,還不歡迎你妹妹。”
二丫:“嘻嘻,大企鵝。”說着,就伸手去抱。
沒錯,白璟這個沒良心的,把人家好好一姑娘,硬生生地扯成企鵝的妹妹,就因為這倆名字裏都有一個丫。為此,他無視了企鵝的嚴正抗議,在小姑娘的湊熱鬧勁頭下,就讓這一人一企鵝結拜兄妹了。
看小姑娘對企鵝的熱乎勁,二丫她嬸說錯了,這姑娘哪是沖白璟來的,她是沖她家企鵝哥哥來的!
“嘎唔!”
企鵝被二丫抓在手裏,拼命掙紮,小姑娘還拿着花一個勁兒地給它戴,對于一只正直的企鵝來所,這簡直就是恥辱。白璟無視企鵝求救的眼神,淡淡道:“做哥哥的就稍微陪妹妹玩會嘛。丫丫,你大度的。”
他絕對不承認,這是為了報複企鵝老是扇他巴掌。這完全是為了滿足一個豆蔻少女的浪漫情懷嘛。
“哎呀,小老師,我們家二丫又在搗蛋了?”
二丫她媽媽端着一盆熱饅頭走了進來,“這丫頭,平時村裏沒個人來,看到您過來寫、寫……”
“寫生。”
“哦,對,就是畫畫嘛,她就稀罕得不得了,打擾你啦。”
“沒事。”白璟站起身來,幫二丫她媽端過饅頭。
“嬸嬸,今天又吃饅頭?”白璟頓了頓道:“我身上還有些花銷,要不我去市場買些菜,也不能老白吃你們的。”
“哎哎,不是,現在你就算去了市場也買不到菜了。那邊亂着呢。”二丫她媽擺了擺手。
“哦?”白璟豎起耳朵,“出什麽事了?”
“就是山那頭的白家村,我們附近的村子一直不和他們來往的那家。這白家的人啊,平時也不樂意和外面打交道。可不知道出了什麽毛病,前幾年突然搞起旅游開發了。”二丫她媽說起八卦,和全世界的中年女性一樣充滿熱忱,“要我說啊,這就是沒事惹事。附近百裏的人家,誰不知道他們白家村有點邪門。還搞什麽旅游開發。你看,這果然就出事了。”
她壓低聲音,神秘道:“聽說上面都派人來調查了。整個村子都封鎖起來,連累得我們附近的村子也去不了市場。”
“上面?”白家皺眉,“嬸嬸知道是哪個上面麽?”
“這我哪清楚,只知道是個大官下的令,還來得好多當兵的。對了,還有好多老外,都在抓白家的人呢。他們肯定是捅了天大的簍子!”
這可不是古代,而是法治社會。白家被這麽整,真真是不得了的事,怪不得行政部門要封鎖消息。
“……”
二丫她媽媽仍舊在唠叨不覺,白璟聽了,心裏卻是說不清的滋味。
即便是再不好,那也是他從小長大的家鄉;即便是從小打架互相嫌棄,那些也是他血脈相連的親人。如今聽到白家落得這個下場,白璟心裏不是不酸楚的。
白家被盯上,與白璟推不了幹系,應該是三方角力的後果。
如今,當事人坐在這個小山溝溝裏,只有幽幽地嘆口氣。
“陸地上的事可真煩心。”
白璟開始想念那片蔚藍的深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