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選擇

“你可以離開了,女士。”

警察彬彬有禮地替她打開門,“現在外面沒有記者,希望你們回去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利塔莎臉色蒼白,青灰色爬滿了她的雙眼下的陰影。

“離開?”

她聲音顫抖,“那他呢?我的丈夫呢?”

警察誤把她的表現當作是恐懼,他露出同情的神色,安慰她道:“你放心,那個可怕的怪物已經被我們控制起來。他不能再傷害你們。”

利塔莎雙唇顫抖,她想要說些什麽,然而那些徘徊在嘴間的話語最終還是被寒風吹散,不留痕跡。

她握緊女兒的手,踏進了夜色的清冷中。

“媽媽,爸爸為什麽沒和我們一起回來?”快走到家門前的時候,年幼懵懂的孩子,發出了她第一聲疑問。

“他還會回來嗎?”

利塔莎不知該怎麽回答她,正在這時,旁邊人家的門燈亮了。

“哦,可憐的利塔莎,你終于回來了。”

從鄰舍裏走出來一個臃腫的女人,湊上來抱住她,“真可憐,你一定是吓壞了吧。我都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你,誰能知道,威利竟然會那麽對你們,他竟然還是一個……”

“夠了!別說了!”利塔莎打斷她。

“好了好了,我不說,可憐的孩子,能跟我說說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麽?警察是怎麽和你說的?你知道,很多人都在關心你,就連那些記者也總是來向我打聽你的消息。你明白畢竟這是一件大事,不僅關乎你一個人,也許我們該分享一下……”女人眼裏露出了遮掩不住的一絲貪婪。

利塔莎奮力甩開她如蛇蠍般的糾纏,帶着女兒進屋,用力地關上了門。然而,這依舊擋不住外面那女人自以為是地唠叨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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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明白事情的嚴重性!那可是一個怪物,大家都說他不是人類。利塔莎,你有責任告訴我們……”

嗡嗡,手機傳來震動,又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妹。

【我絲毫不同情你,麗塔。因為你和你的母親一樣,總是做些愚蠢的事。】【你該慶幸,警察及時将你從噩夢中解救出來,沒有讓你淪為怪物的犧牲品。】【最後警告你,我們不會收留你和怪物的孩子,別打這個主意。】其他還有許多陌生人發來的短信,好奇的,關心的,同情的,但是這些人總是站在外人的角度揣測着她的內心。他們稱呼她為“可憐的人”,卻沒有弄明白她究竟為何可憐。

利塔莎把臉埋進胳膊裏。

“媽媽。”

女兒依偎着她,“他們為什麽要抓走爸爸,是因為他對我們兇了嗎?”

“爸爸對你兇,你會讨厭他嗎?”

“不。”女孩說:“我知道他不會,他只是生病了才會那麽對我們。他愛我們。”

“即便他變得醜陋,不再和我們一樣?”

“爸爸就是爸爸,不管怎樣,他依然是愛我們的。”

利塔莎露出冷笑道:“是啊,但是有些人卻總是不明白。”

和你相似,甚至是擁有血脈關系的親人,未必會給予你真正的愛;而給予你真正愛的人,你又怎麽會在意他的身份?哪怕他是一個怪物。

可現在那些人,此時卻要奪走她最後的一絲溫暖,以他們自以為是的正義。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窗戶突然無聲地打開,一個黑影站在院落裏,笑意盈盈地看着這母女倆。他仿是落入黑夜的一枚星辰,點亮了這個絕望女人最後一絲希望。

“不。”利塔莎站起身,看向黑影:“你來的正是時候。”

“看來你已經作出決定了。”

利塔莎沒有回答。

作為替代,她抱着女兒,跟随那個神秘的影子直接離開,一同踏上了再沒有回頭的去路。

第二天,再沒有人見到這母女倆。人們都以為她們是隐姓埋名,甚至是遭到了其他海裔的殺害,人們很快遺忘了這對母女。

直到某一天,在另一件震驚世界的事件中再次出現了這對母女的身影,人們才再次注意到她們。而那時人類與海裔的關系,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當然,陸地上發生的一切事,對于白璟來說都是遠在天邊,不知也不聞。

他此時正坐在海底的石制冰激淩上,努力甩着自己的尾巴,擺出一個經典的美人魚造型。

“是這樣?”

他撩起自己已經長到耳邊的黑發,頗具風情地撥弄了一下。

“又或者是這樣?”

白璟眨着眼睛,假裝眼前有一個人類,沖對方抛着媚眼。當然,那看起來更像是眼皮抽筋,或者是眼角抽搐。

當然,這麽一連串動作的後果是白璟差點被自己惡心到反胃。

然而四周異常平靜,偶爾游過一只深海生物也只把這只搔首弄姿的半人鯨,當做一個神經錯亂的怪物。

沒有任何變化。

“真是夠了!”

白璟氣餒地攪亂自己一頭黑發,“我為什麽要像個瘋子似的,在這裏擺這些娘娘腔的造型!”

都是呲呲噠的錯。

因為他告誡白璟,要尋找亞特蘭蒂斯,就要以最真誠的心前往。最真誠的心?白璟聯想到亞特蘭蒂斯的傳說,如果這裏真是海裔的國度,那麽像半人鯊那樣的外貌,應該就是海裔的最強狀态。

所以真誠的心,就是保持半人形态?這就是白璟坐在“冰激淩”上方的原因。

只有為什麽他又在凹造型?那可就說來話長,要從呲呲噠的一句無心之言說起。

他曾經說過白璟是個雌鯊,還說整個海域都知道了這件事。

那麽,以此為前提。

假設現在的海洋生物是遠古亞特蘭蒂斯的後裔;假設它們的習俗沿傳下來了;假設亞特蘭蒂斯有自己的社會性別分工;假設他白璟真的是大白鯊的雌性……當然,這些都是假設!

那麽,一個雌性最真誠的狀态,難道不是盡量釋放她的荷爾蒙?至于怎麽釋放,詳情參考花花公子封面。

可以得出以下推斷:

展現最真實的自己才能進入亞特蘭蒂斯;

而白璟等于“雌性”,雌性的最真誠的的狀态就是展現自己的美麗;白璟要進入亞特蘭蒂斯就得展示他的魅力——所以才會出現以上那一幕。

“事實證明,呲呲噠說的都是廢話。”白璟面無表情地回複正常姿态,“下次在看到他,我一定要讓大白痛揍他一頓。”他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是在仗夫欺鯨了。

尋找入口毫無頭緒,白璟只能繼續坐在“冰激淩”上發呆。這塊巨石,是他在附近海域找到的唯一一個可疑地點。

想來也是,亞特蘭蒂斯可是流傳已久的傳說,人類對這片海域不知道探索了多少遍。如果真這麽容易被找到,那傳說還能成為傳說嗎,早就成了走近科學了。

但是白璟還是對自己的一無所獲感到氣餒,他尾巴貼在“冰激淩”上,屁股随着海底的暗流左搖右擺。

“我感覺自己快瘋了。跨越了大半個地球,坐在這破石頭上賣弄風騷,把自己當成一個雌性。最關鍵的是有那麽一秒我竟然真的以為我是一只雌鯊。”白璟面無表情道:“如果我媽看到了,一定會殺了我。”

她知道了一定會說,哦,我家笨胖胖,怎麽人一瘦下來連腦子都傻了呢,智商随着脂肪一起被沖走了嗎?你哪裏是只鯊,你明明就是個人。

但是,老媽,我明明也不是人啊……

白璟想着,突然覺得屁股下有些硌得慌。有什麽硬硬的東西,一直在戳着他的屁股蛋兒。

【別鬧了,貝貝。】

他對海螺道:【你爬哪裏都可以,不能爬我屁股。】【咯噠?】

海螺從他背鳍後冒出來,帶着一絲疑惑。誰敢去爬你屁股,我才不要被兇狠的企鵝給吃掉。

不是海螺在搗蛋,那會是什麽?總不至于是大白把……呵呵。

白璟微微擡起臀部——現在他做這個姿勢有點困難,因為下半身都連成一尾了,然後發現戳他的不是海螺,也不是臆想中的大白。

只見石頭“冰激淩”頂部圓臺上,詭異地伸出了一個小型柱狀體,正好戳在白璟臀部中間。此時,沒了白璟臀部的壓力,它一下子從石縫中聳立出來,還十分精神地晃了兩下。

我艹,白璟一臉驚恐,這年頭連石頭都可以耍流氓的嗎?

就在驚疑之間,白璟眼神很好地又發現了石柱上有一道裂縫,頓時覺得更像某阿姆斯特丹回旋炮了。呸呸,思想太不純潔。

這麽想時,裂縫突然凹下去,露出石柱中心一個凹槽。

什麽玩意?

白璟立馬擋住臉,防止遭到不明液體噴射。可他等了好一會,也沒見到別的什麽動靜,悄悄地透過指縫看去,覺得那凹槽有些眼熟呀。

像什麽,像什麽?

對了,很像他以前沒事在海邊摳腳時留在沙灘上的腳趾印!

白璟下意識變出人類的雙腿,露出一只大拇腳指,對着凹槽就踩了下去。

下一秒,他整個鯨都往下突墜。

從“冰激淩”內劃下去的時候,白璟心中只有一個想法。

尼瑪,沒人告訴他這快石頭是中空的啊!裏面還有個通道啊!

這通道還好長啊,感覺能一直連接到地心呀!

最後,我不要做第一只被地心熔爐烤熟的藍鯨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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