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備飯
挾持了他們三個人的歹徒叫嚣着讓警方準備一輛車,為了避免騷動,在外圍的指揮官果然拿起了手中的對講機,沒一會兒,一輛再尋常不過的轎車就開到了包圍圈裏面。
歹徒拿槍的手指着車,在所有的人視線中胡亂的揮舞着,江睿耳邊聽到的聲音有一種即将解脫的興奮感,他微微垂眸,視線突然看到了在他正前方半蹲着的衛銳澤的手。
他的手腕微微動了一下,是在讓自己俯下身子。
江睿微微眯起眼睛,神識散開,果然發現在圖書館對面的教學樓四樓的位置有三個狙擊手正在不同方位對準了這三個持槍的嫌疑人。
江睿微微晃了晃腦袋,看着衛銳澤一下子皺緊的眉毛笑了一下,卻沒想到被身邊的歹徒察覺,給了他一手肘。
這一下讓在最外圍圍觀的人驚呼了一下,江睿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兒。
要不是真的發生了,他還真的是在想,電視劇上面那些持槍的警匪片,怎麽還會有這麽多的圍觀群衆,更何況地點還是在學校。
現在外圍那一圈,除了有本校的幾個重要領導,還有不少本來就在這裏的雜志記者以及工作人員。
剛才的疏散只是把所有的學生送走,反倒是這些人,在那些警察的後面圍成了一個個的圈子。
江睿無奈的嘆了口氣,幹脆傳音對衛銳澤說道:“衛少,這一次,是你命裏的劫數。”
衛銳澤的表情一僵,看着江睿明顯帶着不可置信,卻又相信。
江睿一句話說的對方信服,卻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你會被他們其中的一個人一槍斃命,就連搶救的時間都沒有……”
衛銳澤在頭盔包裹下的嘴唇僵硬的抿起,握着槍的手有着不自覺的僵硬。
江睿察覺到從衛銳澤方向突然傳來一聲像是笑一樣的鼻音,再看他那裏,就發現衛銳澤的雙眼已經笑的眯了起來,“江大師,既然是這樣,看來你是已經想到辦法了。”
雖然是這麽說,但是他的手卻依舊是緊緊地握着槍把并沒有松開。
江睿微微颔首,在歹徒眼裏看來,不過是擡了一下頭,卻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兩人進行了一番交流。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右邊的安樂那裏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叫。
安樂突然滿臉蒼白的蹲了下去,即便那個歹徒不停地拽着他,都沒能成功的把看起來痛苦萬分的安樂給帶起來。
趙謹言一向冷靜的臉色有些崩裂,看着安樂,雙拳緊緊的握起,最後在把視線對向江睿扭過來的那一瞬間,像是突然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
江睿眼神中帶着笑意,看着趙謹言的眼睛,在那一瞬間不過幾秒,就連距離他極近的歹徒都沒能夠反應過來,趙謹言就一彎腰帶的他後面的歹徒跟着也一下子彎腰,随後他的腿就直直的踢向了歹徒的頭部。
挾持趙謹言的歹徒被一下擊到,躺在地上半天都沒有回過神。
江睿身後的那個歹徒反應奇快,在那一瞬間就已經把槍指到了趙謹言的方向打算開槍,卻沒想到還沒有等他出手,本來在他懷裏那個看起來文文弱弱就像是個畫一樣的少年已經閃到了他的身後奪過了他手中的那把槍。
趙謹言一擊得手之後就瞬間快步跑到了安樂後面單手呈刀狀劈向了歹徒的脖頸,歹徒反應也是快的,馬上轉身閃過。
一擊不成,趙謹言卻沒有敢放棄,緊接着就是一腿橫着掃了過去,直接踢到了歹徒的腰上,一下子把他擊飛。
三個歹徒一瞬間被擊到,在場的所有武。警。官。兵在同一時間就放棄了手中用來擋牆的盾牌,徒手上去将三個歹徒制服,牢牢的捆在一起。
“救護車——!”趙謹言把已經蜷縮在地上的安樂抱在了懷裏,一向冷靜的臉色馬上就崩散,目眦欲裂的喊道。
在一邊一直呆着的醫護人員馬上就把趙謹言分開,好在趙謹言也還算是有些理智,沒有像是肥皂劇裏面的男主似的瘋了一樣的不肯松開。
在安樂被擡上了擔架之後,趙謹言的手似乎抽了一下,随後才看了一眼江睿,在他平靜的神色中深呼吸了一口氣,僵硬的扯出了一個笑容,跟到救護車上随着去了醫院。
江睿被後來趕上的武警帶到一邊保護了起來,一些穿着白大褂的人馬上湊上來要給他處理傷口,卻發現一點痕跡都沒有。
江睿淡定的抽回手,看着袖子上的血跡說道:“這些血不是我的。”
白大褂這才一點成就感都沒有的走了。
江睿淡淡的笑了一下,看着和他近在飓尺的衛銳澤,說道:“什麽感覺?”
衛銳澤看着已經被捆成了粽子一樣掙脫不開的歹徒,搖了搖頭,“江大師,有你在,我還能有什麽感覺?”
這個問題就這麽又被丢給了江睿,江睿也不惱,只是一笑,伸出右手,“恭喜,從此之後一路平安,再無災禍。”
衛銳澤一愣,看着伸到了他面前的那只蔥白的手,好一會兒,才略帶些尴尬的在褲子上蹭了蹭,伸手笑道:“多謝……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江睿點頭,随後從椅子上站起身,狀似有意無意的站在了衛銳澤面前。
随後,一聲槍響從歹徒所在的地方響起,武警們一下子的慌亂過後就是徹底搜索了三個歹徒身上的東西,在繳獲了最後一把小型手槍之後,才把幾人分別铐起,帶上了警車。
周圍有醫護人員看着槍指的方向在搜尋傷者,可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一個像是受傷的人,更別提一點血都沒有。
于是又是一臉失望的走了。
衛銳澤餘光撇到了江睿身子整個震了一下,向前挪了一小步,臉上也皺了起來,當下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馬上站起來走到了江睿的後面,瞳孔頓時縮了一下,看着江睿衣服後面一個圓圓的小洞。
“你……”衛銳澤嘴巴翁動了兩下,卻最終都沒能說出什麽。
我沒事。江睿眉毛緊皺,在看到那個歹徒的動作後,居然下意識的就站到了衛銳澤的面前。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在這短短一瞬間,他能夠做的事情很多。
即便是在這裏讓那個人的槍自爆,也都不是難事,那麽為什麽,他又一定要站到衛銳澤的前面,用自己的後背,替他擋下那一槍?
江睿不明白的,是這個。
只是現在,顯然沒有人能夠給他解答。
衛銳澤雙眼緊緊地盯着眼前這個面色白皙,看起來像是一塊溫玉一樣的少年,雙手張合了兩下,最後,卻還是只抿抿唇,拿起了一邊的防護服,悶聲說道:“江……睿,我欠你的,我記下了。”
江睿有些詫異的看向衛銳澤,卻只看到對方年輕臉龐上的認真和堅定。
“你……”江睿想說不必如此,衛銳澤卻是再也沒有聽他說話,道:“我去叫救護車。”
“我說了,我沒事。”江睿又重申了一遍,看着衛銳澤顯然不相信的樣子,最後道:“我沒事。”
衛銳澤這才用一種說不清卻讓江睿渾身起雞皮疙瘩的眼神看了一眼江睿,随後悶悶的說了聲哦。
江睿見四周無事,嘆了口氣說道:“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那些還在警方圈子外圍架着攝影機和話筒采訪的記者被江睿主動忽略,為了避免麻煩,還是走了學校的一個小側門。
容靜堂此刻正在看第一回放。
播放的就是他安排的人在那裏跟着江睿的視角拍下來的一切。
從江睿舉着旗入場開始,到他和後面的人小聲又帶着笑意的說話,再到後面下場……
他都找人拍了下來。
程叔雙手交握在小腹前,看着容靜堂自回來之後就在躺椅上面的身體,眼神帶着柔和。
他在容家伺候了一輩子,這位少爺,除了那位小叔之外,幾十年來,卻是頭一次對着一個孩子有這樣的感情。
現在的容靜堂雙目柔和,在昏暗沒有光的室內只有前面投影儀上的光影發出的淡光投到四處。
投影儀上的江睿嘴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眉目柔和,五官嵌在那樣的一張臉上,就顯得讓人打從心底裏面舒服。
容靜堂的食指在嘴邊摩擦,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江睿不經意間舔唇的動作,嘴角慢慢的勾起了一抹弧度。
畫面一轉,到了散場,江睿和那兩個室友進到了圖書館,完全沒有意識到後面有人正在跟拍——或者是,意識到了,卻并沒有阻止。
容靜堂這個時候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說道:“程叔,備飯。”
“是,少爺。”程叔擠着眼睛看了看現在投影儀上面播放着的江睿被挾持的畫面,再看看那位坐在沙發上的爺一動不動一點緊張意思都沒有,不由得嘆了口氣。
年輕人的心啊,老頭子可是猜不透喽。
程叔背着容靜堂聳聳肩,邁着輕快的步子去了廚房。
屋內,容靜堂微微颔首,神色柔和的看着即便是被挾持着,卻也還是一副淡然的江睿,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慢慢的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