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一進入到模拟系統裏面,他又回到了昨天中途退出的地方,四只成熟的磁貊分四個方向圍着他。一切都是靜止的,系統溫和地提示他:“準備,倒數:五、四、三、二、一……”

四只磁貊張開所有的眼睛,毫無預兆地攻了過來。奧格一手一個火炮暫時擋住了它們的速度,但很快就像那天一樣被狠狠地撞在了駕駛室,整個機甲都被撞得往後退了幾步。他轉身就往一邊的岩山跑,四只貊尖叫着追了上來,在地面上揚起五道塵土。然後奧格一個精準地急轉彎沖進狹窄的峽谷,左手對準峽口右手對準斜上方的岩山,在貊出現的剎那對着峽口一陣狂掃,幾秒後一槍打中岩山,一陣劇烈地響動之後,半個岩山都崩塌了下來,石頭瞬間淹沒了這條小小的峽谷。奧格從峽谷裏沖了出去,把已經消耗完的火炮換成粒子炮,精神力蠢蠢欲動,等待着那四個該死的東西從石頭裏爬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天邊突然一陣異動,足足有十幾架機甲朝着他的方向飛過來。奧格一愣,擡頭一看,一架紅色的機甲領頭,它們全部停在了離他不到一公裏的地方。紅色機甲裏面的詹米叫着他的名字朝着奧格沖來,奧格剛喊出:“退後!”兩個字,一只貊炮彈般地從石頭裏沖過來,直接把詹米撞出一百多米,駕駛艙裂出一條大縫。奧格的精神力全部放出去,死死地拉住這只貊,雙臂的粒子炮都對着它連掃不止,貊劇烈的尖叫掙紮,腦袋周圍電光閃閃想要擺脫奧格的精神力,奧格滿頭大汗地控制着它,在它掙脫的前一秒總算是打死了它。

就這麽一只破玩意,把他的粒子炮消耗了接近三分之一。奧格惱火地把集能板開到最大,沖那邊完全愣在原地的機甲們喊:“還有三只,離遠點!”

話音一落,另外三只憤怒地從擺脫了幾十米厚的石塊,仇恨地朝奧格沖過來。機甲們一片嘩然,飛快地退後幾百米。奧格用精神力絆了它們一下,一邊高速奔跑一邊朝着它們掃射,左臂抽出一把刀開始用氫火加熱。一臺炮完全擋不住它們,很快奧格的機甲主控面板就開始刺啦刺啦的冒電花,一只趴在機甲腿部的貊電鋸一樣揮舞着腿割着機械,警報響個不停。奧格奔跑的速度越來越快,連開三炮打掉腿上那只貊,眼看着刀已經達到幾千攝氏度,孤注一擲地同時用精神力控制住三只貊,在這短短的兩秒之內把鋼刀狠狠地插進了離他最近的那只貊的腦袋裏。

可怕的尖叫之後,貊渾身都冒起了黑煙,瞬間死亡。而奧格的精神力也達到了極限,另外兩只貊輕而易舉地掙脫了他,長滿尖刺的腿直接插進駕駛艙裏面。奧格啐了一口,雙手持刀從上往下直接把這只貊釘進了地面裏,而最後一只堅持不懈地撞向駕駛艙,不堪重負的駕駛艙終于咔嚓一聲,全碎了。

那張扭曲的臉猙獰地笑起來,渾身被白色的電光包圍着,所有的眼睛攻擊性的張開,腿刨着地準備一擊結束奧格的性命。奧格控制着機甲把刀從地面裏拔出來,就這麽戴着傳送裝置站着,跟最後的貊怒視,在它沖過來的前一秒猛地爆發最後一點已經岌岌可危了的精神力,然而精神力已經透支了,甚至都沒能讓它停下來半秒,只是稍稍改變了它沖過來的軌道。奧格一咬牙,控制着幾千攝氏度的刀直接朝着自己機甲核心插進來,幾乎是貼着自己的手臂穿過貊的身體把機甲插了個對穿,一陣近距離的可怕的尖叫,奧格迅速把刀拔出去,捂住自己全部是水泡的右臂。

為什麽痛感都這麽逼真?

奧格看了看破爛的機甲和破爛的自己,嘆一口氣,摸出一把激光槍,對着自己的心髒開了一槍,進入複活系統。

而在機甲部的辦公室裏面,三個導師同時贊賞地恩了一聲,為首的三班導師拿出本子,把奧格的名字寫在了最上面。

福泉輕輕奪過他的本子,晃了晃,道:“我想,這樣的水平,足夠進護衛隊了吧?”

三班班導挑挑眉:“護衛隊都是四年級的學生。”

“四年級有人可以單挑四只貊嗎?”福泉笑道,“我們這樣的學校當然要靠實力說話咯。”

三班班導哼一聲,奪回本子,翻到護衛隊的那一頁,把奧格的名字加了上去。

而在系統裏面的奧格,複活之後發現自己分數達到了820。他活動活動筋骨,爬起來之後給自己定位,發現自己剛才那一架打得幾乎穿越了半個星球。他重新回原地去找詹米,走到一半看見那個熟悉的紅色機甲朝着他飛過來,這一回後面沒有再跟機甲了。詹米圍着奧格轉了一圈,道:“我完全驚呆了,奧格!你……我完全不知道你……”

奧格在他的機甲腦袋上拍了一下:“之前怎麽跟了那麽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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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們是三個團在一起圍攻一只a-磁貊,我一說要來找你,他們都跟過來了……你剛才真的打得太棒的!我也想快點變強。”

奧格把詹米的定位器和自己的定位器連接起來,道:“你也能行的。我們走吧。”

奧格跟詹米組了團,因為要照顧到詹米,兩人去低級貊出現頻率比較高的地方。一節模拟課眨眼就過去了,奧格從連接艙裏爬起來,福泉把他單獨叫到了辦公室,道:“假期有安排了嗎?”

奧格想到可能要跟阿瑞斯上上課什麽的,道:“已經有了一點小安排,老師為什麽這麽問?”

福泉道:“你知道我們會在畢業季來臨之前,把一些比較優秀的學生集中起來組織一個護衛隊吧?”

奧格的确聽說過這麽一回事,據說是三區的一個傳統,凡事大四進過護衛隊的就相當于已經進入高層的視線之中。但是一區向來是不做這種事情的。奧格道:“那不是三區的事嗎?”

“總統換屆,三區人手有點缺,”福泉笑道,“假期願意參加護衛隊嗎?會在你的履歷上大大添上一筆哦。”

奧格驚訝地看着他:“我可以嗎?當然願意,謝謝老師!”

福泉拍拍他的肩膀:“加油!當然,不要被三區拐走啦。”

奧格一出辦公室就給阿瑞斯發短信說了這件事,阿瑞斯估計在忙,一直到晚上才回他,牛頭不對馬嘴地回道:“下周五過來接你。”

奧格皺皺眉,心道這是不滿意?于是又把護衛隊的事情說了一遍。這一回,阿瑞斯總算是回複他了,字裏行間果然都透露着不滿:“一班的參加三區的護衛隊幹什麽?二區也有暑假實習的項目。”

“……”奧格回道:“你不早說?我已經答應老師了。”

然後阿瑞斯就再也沒有回複他了。

而艾爾林也完全按照約定的那樣,每天早上回複他的郵箱一次,除此之外完完全全斷掉了和奧格的聯系。剛開始的時候奧格經常會夢到他,慢慢的他關于艾爾林的夢越來越少了,只有在白天非常疲憊的情況下才會夢到一些關于以前的事情,醒來之後很快就會忘記。他已經不需要再使用過舒緩劑了,除了有時候會夢到跟阿瑞斯的角鬥場以外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夜好眠。他知道自己曾經跟艾爾林通感過,就像他和阿瑞斯一樣,這些夢不僅僅的他一個人的夢。他甚至嘗試着故意在睡前做劇烈的運動,然而依然不能阻止夢境的消散。

過了一段日子,新的總統候選人來他們學校進行演講,奧格第一次去他們學校的大禮堂。大禮堂足足有兩個足球場那麽大,分為三層,裝修得非常隆重。全校的學生都被聚集在了禮堂裏面,研發院在一層,機甲院在二層,醫療院在三層。新的總統候選人從正門走進來,接受着近十萬道目光的注目一路走上了最中央的演講臺。這是一個足足有一米九多的alpha,額角還帶着戰争留下的疤痕,五官刀削般的深邃嚴肅,目光堅毅銳利,左腳稍微有些跛,卻絲毫不影響他的氣勢。奧格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坐直了身子,心裏只有一個想法——這是個硬漢。

果然如他所料,這個總統候選人的演講非常的銳利大膽,一再強調是時候該讓聯邦政府強硬起來,應該整肅松松垮垮的軍隊紀律,加強國防。甚至明白內幕的人一下子就能聽出來對隐藏貊這一政策的諷刺。奧格把目光投向一樓,坐在一樓最前排的老師們一個個表情嚴肅,紋絲不動地聽着。演講一結束,機甲部的老師們最先鼓掌,随後排山倒海的掌聲湧向中央。詹米轉過來對奧格小聲道:“好鮮明的羅伯特風格。”

奧格靠過去:“羅伯特風格?”

詹米道:“這人是羅伯特家的家主,是現在的李·羅伯特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在a區前線呆了六十年,幾年前才轉政的。”

奧格瞬間就理解了,難怪這人看着有一點眼熟。他皺起眉,道:“如果他當上了總統,羅伯特家豈不是軍政都獨大了?議會那幫人……”

詹米聳聳肩:“全聯邦都知道羅伯特家的忠心,有民心就好了。”

奧格點點頭,現在的情況,這樣一個總統候選人的确遠遠要比現在的一味講究穩妥的總統好多了。

然而,出乎奧格意料的是,散會之後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他一樣那麽支持這個候選人,一路上他聽到的意見都趨向兩極化,機甲院這邊的大部分很喜歡這個候選人,而研發院和醫療院的同學的态度卻明顯比較消極,大都對這個個人風格太明顯的候選人持反對意見。過了幾天,又有陸陸續續有候選人過來做演講,在奧格看來,這幾個候選人都明顯要比羅伯特遜色多了。

到了星期五,最後一場候選人演講結束之後,奧格直接回宿舍收拾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他掐好時間拖着行李走到校門口,遠遠的就看見了阿瑞斯那輛頗為顯眼的飛行器。他還沒走到飛行器邊上,飛行器的門就開了,阿瑞斯從裏面探出半個身子來,皺眉道:“你就不能走快點?”

奧格幹脆慢下來,一步一步挪到飛行器邊上。阿瑞斯提過他的行李箱,等他上來後關上門,并不急着發動,道:“身體怎麽樣?”

奧格在阿瑞斯的旁邊坐下,系上安全帶,轉過頭來沖他笑,道:“你覺得呢?”

阿瑞斯掃了他幾眼,發動飛行器,邊開邊問他:“總統候選人都見了嗎?”

“見了,”奧格道,“羅伯特當選的可能性大嗎?”

“不怎麽大,”阿瑞斯道,“你很喜歡他?”

“喜歡,那幾個候選人裏面就他最突出,如果他當選的話,聯邦的安全系數會上升很多。真該把現在的總統也扔到a區去帶上幾個月。”

阿瑞斯低低地笑了起來,飛行器卻不是回家的方向,而是開向了市中心。奧格趴在窗戶上,看着窗外掠過的繁華的街景道:“去哪裏?”

“吃飯。”

過了十幾分鐘,飛行器停在了一個奧格看起來很眼熟的地方。阿瑞斯帶着奧格直接上了頂樓,電梯一開奧格就知道了,這裏是他和卡戎唯一一次吃飯的地方。

奧格挑起眉,瞥了阿瑞斯一眼。後者一臉坦誠地帶着他走了進去,坐在了上次他和卡戎做的那張桌子上。他似乎是預定的桌子,很快服務員就把食物端了上來,整整擺滿了一張桌子。其中奧格很喜歡的那個布丁點了四個。

阿瑞斯看着他,奧格忍不住笑了起來,本來想吐槽幾句,但是看阿瑞斯似乎并不想提什麽,于是明智地閉了嘴,撸起袖子開始吃。這家餐館的氛圍非常好,燈光調得不明不暗剛剛好,淡淡地放着音樂,落地窗能夠把整個高度發達的聯邦夜景都收入眼中。奧格本來埋頭苦吃,吃着吃着下意識地慢了下來,擡起頭來看見阿瑞斯也吃得很慢,心不在焉地動着自己的勺子,目光落在落地窗上。奧格咬了咬自己的勺子,道:“你不餓?”

阿瑞斯把目光從落地窗中兩人的倒影上收回來,對上了奧格的眼睛,挑眉道:“你吃你的。”

奧格慢慢地吃着自己的布丁:“今天怎麽突然想起來要出來吃?”

“不想做飯,順帶就帶你過來了。”阿瑞斯皺皺眉,“你這段時間有心事?”

奧格心說這預感真是神了,嘆一口氣,道:“你有兄弟嗎?”

阿瑞斯的瞳孔迅速的一縮,神色有一瞬間非常的不自然。但很快他就掩了過去,道:“曾經有過一個姐姐。”

奧格聽到“曾經”兩個字一愣:“抱歉。”

阿瑞斯“恩”一聲:“突然這麽問幹什麽?”

奧格搖搖頭,突然覺得這個布丁也沒有想象中的甜了。他沉默了一會,道:“有什麽會讓一個人迅速地變瘦?瘦得很厲害很厲害的那種,半個月瘦四五十斤那種。”

阿瑞斯想了一會:“有很多種可能吧,比如大病一場,或者服用了什麽藥物。染毒或者戒毒。”他頓了一下,又補充道:“……100%契合的标記a/o其中任意一方出了意外。或者精神受了什麽極大的刺激。”

這幾種聽起來都不怎麽符合,奧格垂下眼,道:“沒什麽。”

兩人沉默地各自吃了一會,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阿瑞斯道:“明天早點起來。”

“幹嘛?”奧格擡起頭。

阿瑞斯沒有回答,過去結了賬,帶着奧格回了別墅。奧格跟阿瑞斯道了晚安,回自己房間舒舒服服地泡了一個熱水澡。出來之後他盤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打開筆記本給艾爾林發了封郵件,問他周末在哪裏過。等到了快要睡覺的時候艾爾林都沒有回複他。

而在市中心就離他們吃飯不遠的地方,夜幕降臨了之後,著名的bar街正剛剛進入狂歡時段,每一家店都放着震耳欲聾的重金屬音樂,燈光五光十色閃爍不停,明亮處昏暗出到處都是蠢蠢欲動的人影。在最暗最偏僻的那張桌子上,艾爾林獨自一人單手撐颔,半垂着眼出神地看着自己眼前被照得流光溢彩雞尾酒。

他已經在這裏坐了連續坐了一個星期了,每天從七點到十點,不找任何人說話,一個人靜靜地喝酒。剛開始的時候不斷有人被他的外貌吸引,過來搭讪,而他從頭到尾連眼睛都沒有擡過。慢慢的大家都說這個人是個聾子,來找他搭讪的人也越來越少。

但今天有點不一樣,一個人拿着一杯威士忌在艾爾林的對面坐了下來,沖他道:“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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