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顧煦舟已經洋洋灑灑寫完了解題步驟，曲紅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了。
顧煦舟的方法，比她的更清晰，更簡單。
如果把題目和答案比作兩個點，她的解題方法七拐八拐在繞了無數冤路之後才終于到達了重點，而顧煦卻是連接兩點的直線。
在這麽多人面前，她竟然敗給了一個學生！。
曲紅這人把面子看得比天還大，一直以自己水平高沾沾自喜，今天的事如果被其他老師知道了，她這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徐磊在臺下也看得目瞪口呆。
他這個題一點思路也沒有，顧煦舟卻很流暢地做了出來，而且用了比老師來簡單的方法，雖然不想承認，顧煦舟的數學水平應該在他之上。
徐磊感受到了一種無可言語的危機感。
顧煦舟寫完步驟，看了一眼曲紅之前做的板書，用紅色圈出區間來，然後頓都沒頓，繼續往下寫步驟。
同學們在臺下竊竊私語：
“顧煦舟這是在做什麽？”
“他好像在用曲老師的方法解題。
“那他幹嘛把區間圈出來啊？”
“不知道啊，不過顧煦舟數學好厲害啊，實不相瞞，題目我都沒看懂。”
臺下的同學猜不到顧煦舟的用意，但曲紅卻懂了。
這個題是開區間，所以她的方法錯誤的！
顧煦舟正在驗證方法的錯誤！！
曲紅一邊氣自己竟然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一邊恨顧煦舟把她的面子往地上踩。
她諷刺侮辱了學生那麽多次，也終于體會到了這種感覺。
曲紅臉色漲得通紅，厲聲呵斥道：“顧煦舟你給我滾下去！！”
可她開口已經太晚了，顧煦舟已經寫完了最後一步。
臺下也有同學看懂了：
“我明白了！顧煦舟在驗證曲老師的方法自相矛盾！”
“什麽！曲老師的方法怎麽可能會有錯！”
“原來是錯的啊，怪不得我不會做。”
“媽耶，顧煦舟竟然能指正老師，那他的水平豈不是比曲老師還好！”
曲紅聽着臺下的這些話，站都站不穩，向後趔趄了一步。
顧煦舟放下粉筆，對曲紅說道：“老師這題給的是開區間，不符合定理的規則，你的方法看似能做出來，但最後的結果是矛盾的，所以用您的方法，這道題無法得分。”
臺下一片嘩然。
顧煦舟的形象在同學們眼中高大了一圈！
太厲害了！
他們能不被曲紅罵就很慶幸了，顧煦舟竟然能指正曲紅，真是太厲害了。
顧煦舟面色平靜地看着滿臉羞紅的曲紅，緩緩道：“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都有犯錯誤的時候，把問題指出來就行了，實在沒有必要進行人身攻擊。”
說完，顧煦舟走下了臺。
之前那個一直擡不起頭來的女生，仰頭看着她，眼神充滿感激。
顧煦舟笑着沖她點點頭。
曲紅恨恨地盯着顧煦舟的背影，恨不得用眼神在他背上戳個洞。
學生就應該什麽都聽老師的！
怎麽能挑釁老師的權威！
而且她是老師，罵學生是她的權利！
還人身攻擊？小小孩的有什麽自尊心！
她罵就罵了，輪得到顧煦舟來打抱不平？！
曲紅越想越生氣，覺得顧煦舟真是可惡死了，但她偏偏還說不出什麽話來。
她一向是唯成績論，顧煦舟的數學明顯很好，她就是想借題發揮，都找不到由頭。
僵持了足足五分鐘後，下課鈴響了。
曲紅叫了徐磊一聲，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令她窒息的班級。
到辦公室後，曲紅大發雷霆，還遷怒到了徐磊頭上。
曲紅罵人一向尖酸刻薄，徐磊這種幾乎沒挨過罵的好學生，很快就被罵得臉色鐵青，兩股戰戰。
徐磊辯解道：“顧煦舟确實說他沒做過輔導書，這應該是他想放松我的警惕，老師是我不好，我沒有辨別話的真僞，就跟您說了。”
曲紅蹙眉：“原來是這樣，真沒想到他年紀不到，就有如此心機，這種學生簡直是害群之馬！你可別掉以輕心，好好學習，別被他超過了。”
徐磊是穩穩的年級前十，在學習方面他特別有信心，聞言說道：“好，老師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讓顧煦舟超過我！”
******
曲紅離開後，同學們瞬間将顧煦舟圍了起來。
“哈哈哈哈你們看到曲紅剛才的臉色了嗎，真是太爽了！”
“我早就想說她了，說話那麽毒，真當我們沒自尊心嗎！”
“顧煦舟你數學到底是什麽水平啊！你不是說過你沒做過輔導書嗎？”
顧煦舟點點頭：“我确實沒有做過啊。”
他13歲就自學完了所有高中課程，從沒有做過輔導書。
同學們這才恍然大悟：顧煦舟不是不做，而是不需要做。
這可能就是學神的世界吧！
男生對顧煦舟佩服極了，當場一個個叫起了“顧哥。”
顧煦舟驚得眼睛都瞪圓了，他是家裏最小的，之前在少年班裏也是年級最小的一個，再加上他長得比較乖，從來沒有人叫過他顧哥。
幾聲顧哥把顧煦舟叫得翩翩然，他恨不得錄下來，回去沒事的時候聽。
圍着顧煦舟的人都散了後，那個被顧煦舟幫過的女生紅着臉走過來，有些害羞地說道：“謝謝你，顧同學，”
顧煦舟擡頭對她微笑道：“不用謝，舉手之勞而已。”
女生鼓起勇氣說道：“對你來說可能是舉手之勞，但對我超級重要。我高一就是曲老師的學生，她經常當衆責罵我，時間一久，我就對數學有了心理陰影，每次看數學書我都惡心得想吐，手也控制不住地抖，但我真的沒她說得那麽差！我我，我也是有價值，有自尊的！之前從來沒有人維護我，我自暴自棄過，甚至動過……自殺的念頭，但你拉了我一把，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了，真的特別感謝你。”
顧煦舟從包裏拿出一塊糖，遞給女同學，笑着說道：“不要因為別人的過錯懲罰自己，也不要輕易放棄自己，每個人都是在愛的祝福中來到這個世界的，苦的時候就想一想，總會有一個珍視你，心疼你的人在未來等着你。”
窗外的陽光灑在了顧煦舟的側臉，為他堵上了一層金邊，他的眼眸亮如繁星，他的微笑是那麽溫暖，美好得如墜落人間的天使。
女生心跳亂了節拍，她拿着顧煦舟手心的糖，滿臉羞紅地快步離開了。
顧煦舟看着女孩的背影，愣住了。
過了幾秒，顧煦舟有些委屈地問岑朔：“我，我是說錯了什麽了嗎？她怎麽氣得滿臉通紅，快步離開了。”
岑朔：“……”
他真沒想到顧煦舟竟然如此直男，他想了想說道：“她不是生氣，她那是……感動的。”
“原來是這樣。”顧煦舟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吓死我了，我還以為我惹她生氣了，還想過去主動道歉。”
說着顧煦舟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口袋裏拿出一顆糖，“你嘗嘗，薄荷味的特別好吃。”
岑朔看了他一眼，沒有主動接。
顧煦舟也不氣餒，掰開岑朔的手，把糖放在了他掌心，“給你了，你不許還給我。”說着，他怕岑朔把手掙開，還一直握着他的手。
皮膚接觸的地方微微發熱，還有一點點癢。
岑朔的手指控制不住地動了一下，他回過神來：“放手。”
顧煦舟放開手。
岑朔沉默了兩秒，撕開包裝，把糖放進嘴裏。
顧煦舟笑眯眯地問他：“甜嗎？”
岑朔頓了一下，說道：“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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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最後一節課是李應的語文課，李應進教室的時候，仍然拿着他那個大茶缸。
他開頭讀了一遍課文，一節課都在講寫作背景。
李應的知識儲備非常豐富，講課像是講故事，全班都在捧着臉聽，一個走神的都沒有。
還有五分鐘就下課了，李應說道：“今天就先講到這了。”
同學們不願意了：“老師再講五分鐘吧！”
“我想知道詩人被關起來後發生了什麽。”
“是啊，離下課還有五分鐘，老班你就再講五分鐘吧。”
李應喝了口水，慢悠悠地說道：“不行，不能再講了，最後五分鐘我是留着說事的。”
李應像個彌勒佛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現在有兩個消息，你們是想先聽好的，還是想先聽壞的。”
“好的！”
“壞的！”
“壞的！好的留在最後聽！”
“我看大家說壞的比較多，那我就先說壞消息了。”李應說道；“學校領導商定，這一學期給你們多加兩次月考，月考的成績将列入總成績裏面。”
“啊！老師怎麽這樣啊！”
“什麽叫列入總成績之內？”
“月考完不會開家長會吧，只要不開家長會，我怎麽都行！”
李應接着說道：“這則壞消息呢，也是跟好消息相連的，我給大家解釋一下。”
“省裏打算辦一次刷題大賽，參賽選手從每個學校總成績前幾人中選擇，總成績包括兩次月考和期中期末。”
李應說完，大部分同學都興致缺缺。
比賽都是屬于學霸的，跟他們沒什麽關系。
王昊是個憋不住話的：“老師，這算什麽好消息。”
李應笑了笑，“這還真是屬于整個班的好消息，這次比賽的獎品不同一般，是省裏免費組織一個班的同學出去游玩一次！”
大家都被這個消息鎮住了，過了好幾秒才有人說話。
“什麽！獲獎的班都能出去玩？”
“這也太好了吧！”
“那誰誰誰呢，誰是我們班第一啊，趕緊參賽啊！！”
“能随便選地方嗎？”
李應笑眯眯地看着大家，等大家都把心裏的疑問都說出來了，他才說道：“比賽的前十名都有獎勵，地方是提前定好的，名次靠前，就能先選。不過你們可不要掉以輕心啊，這是省裏的比賽，難度很大的，至于其他細節，班長明天把細則拿回來貼牆上，你們好好看。”
他剛說完這句話，下課鈴聲就響了。
李應拿着茶缸出去了。
已經到了放學時間，但一個人都沒走，大家都在讨論比賽的事情。
班裏第一是徐磊，大家都圍着他，七嘴八舌地說話。
說實話，徐磊本是不太願意參加的，他覺得有些浪費時間，但那畢竟是省級比賽，而且被大家包圍的感覺很好，他有點動心了。
王昊沒湊過去，他和徐磊之前是一個班，他對徐磊的觀感不是太好，他回頭對顧煦舟說道：“顧哥，你要報名嗎？”
顧煦舟正在收拾書包：“有機會我就參加，不過我也不敢保證我一定能贏。”
王昊好奇道：“你成績到底是多少啊？你數學那麽厲害，其他成績應該不會太差吧。”
顧煦舟說道：“我真不知道，應該不會太差，這不很快就月考了嗎，馬上就知道了。”
“你可要好好考啊。”王昊說道：“月考成績可是要算進總成績的，這比賽成績門檻這麽高，說不定我們班只能去一個人。”
顧煦舟也沒多想，随口應道：“我試試，應該沒問題的。”
顧煦舟和王昊的對話被其他同學聽到。
其他同學一想，顧煦舟數學那麽厲害，都能指正老師的錯誤，數學成績肯定非常好，而且數學算是最難的科目之一了，數學都這麽好，其他科目有可能差嗎。
圍在徐磊身邊的人瞬間散去了大半，他們圍在顧煦舟身邊，七嘴八舌地說道：
“顧哥，我的旅游就全拜托給你了啊！”
“顧哥，你一定要贏，我相信你！”
“顧哥，只要你贏了，我請你吃飯！”
“我也可以請吃飯，幾頓都行！”
顧煦舟沒有像徐磊那樣說些場面話，而是笑着說道：“我盡力，争取讓我們班一起出去旅游一次！”
此話一出，周圍的同學更瘋了。
徐磊聽到顧煦舟那邊的動靜，眼底一片陰霾。
他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的孩子，家長老師稱贊他，同齡人用羨慕的眼光看着他，他也早就習慣了活在大家的矚目與羨慕中。
可顧煦舟的出現，把這一切都打亂了。
剛才在數學課上，顧煦舟解開了他不會的數學題，對他已經是天大的羞辱了，現在他竟然當面向他示威，給他難堪。
徐磊無意識地捏皺了試卷。
他最引以為傲地就是學習成績，他絕對不能讓顧煦舟奪走他的第一名。
絕對不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