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清晨醒來，Chonlatee走出房間感受吹拂而來的陣陣微風。他站在走廊上，伸着脖子望着Ton爬上來的那高高的陽臺，他能想象Ton先是翻過牆，然後腳踩上大理石桌，再借力爬上牆，或許有些吃力，但心裏還是很開心的。
然而事實卻不是這樣…
因為Ton翻過牆，上來後腳踩上大理石桌，然後一只手撐住身體爬上來，整個過程只用了半分鐘。
差點忘了，Ton哥哥和他不一樣，這麽點高度對Ton哥哥來說簡直小菜一碟。如果非得問他怎麽知道Ton哥哥是用何種方式翻牆的，恐怕他只能回答道：因為Ton哥哥現在此時正站在他的面前，露出大大的微笑。
“我睡不着，就想着起來跑步，好幸運，剛好見到Chon。”Chon偷偷瞧着眼前這個人，合身的黑色T恤衫襯出完美的肌肉線條，下身搭着同樣黑色的運動褲。額上滲出顆顆汗珠，被汗水浸濕的頭發說明Ton出來跑步已經有一會兒了。
“我要進屋了。”
“你今天有空嗎？一起去看落日，我和家裏的工人大叔借一下摩托車，也就不用那麽麻煩騎自行車過去了。”
“為啥我一定要去。”…Chon調皮地抱住自己，他發現Ton哥哥有些窘然，但還是努力對他擠出一個笑容來。其實，一開始Chon就沒打算拒絕，他只是想看看如果拒絕之後Ton哥哥會怎麽做。
“我一個人去，誰給我打燈照路呢？”
“摩托車沒有車前燈嗎？”
“是哦…我忘了。一起去吧，明天我就回去了，學院還有測試。”
“好的。”
“好的？所以你是去還是不去？”Ton抓着頭發，一臉茫然無措的樣子。
威風掃地，現在的Ton就像一只主人忘了喂食的狗狗。
“Ton哥哥開心就好。”
“那…嗯，傍晚的時候在家門口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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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家？我家還是哥哥家？”Chon問道，并準備轉身回去。
“我家也行，我有東西要給你。”
“好的。”Chon說完便轉身離開了，他聽見Ton哥哥在偷偷委屈，還說他說太冷漠了，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Chon聽到這話忍不住想笑。
沒錯，讓你心痛死算了！
Chon家裏的摩托車還是挺拿得出手的，所以他萬萬沒想到Ton哥哥從家裏借來的摩托車能舊
成這個樣子，說是古董都是擡舉他，坐墊上還有修補的痕跡，車輪部分鏽跡斑斑，看得Chon眉頭緊皺。
還不是因為愛着Ton哥哥，不管他生氣還是不高興，就是愛他。甚至連生命都能交付于他，但是看着這輛古董摩托車，Chon開始有點猶豫了。
“我是來和哥哥說，我不去了。”
“為什麽。”
“有事。”Chon沒敢說自己怕命喪于這輛“老古董”。
“我不懂，但我還在努力了解。所以說我連和你待在一起的資格都沒了是嗎？”
“…”真會演，怎麽才一會兒功夫，Ton裝可憐的伎倆就練得如此爐火純青了？這還是那個打起架來不計後果、死心塌地挽留他的Ton哥哥嗎？
還是說那天Ton喝醉了……所以那天的事情沒在他的掌控之中。
每次看到Ton哥哥傷心的表情，他總是忍不住心軟，好讨厭這樣的自己。
“不要騎太快哦，我暈車。”如果車開得不快，這“老古董”估計還能招架得住。
“不會的，趕緊上來吧。”此時的Ton就像開心得搖着尾巴的狗狗。
車子發動了。如果Chon是開車的人，今天也許就不用騎着這“破爛”去海邊了，可惜開車的是Ton不是他。車子發動了兩三次，深灰色的尾氣散在空氣裏，呼呼的馬達聲聽起來很是煩人。
Chon見狀坐上後座，發現有些Ton和往常不太一樣……
“今天沒有聞到煙味。”
“你不是不喜歡嘛？我就沒抽了，打算戒了。”簡短的回答顯得異常輕描淡寫，但Chon心裏卻覺得暖暖的。
Ton哥哥呀，總是小題大作，大題小作。
“是為了我嗎？”Chon朝對方又靠近一些，心情就像小鹿亂撞。
“嗯，都說了我啥都寵你，想讓我做啥都聽你的，不想讓我做啥，直接說就行。”
“那不坐這摩托車去了可以嗎？”
“但這是唯一一個能讓我靠近你的辦法。”
他傻了吧問這種問題。他的額頭和鼻尖時不時地撞上Ton的後背，身體也不住地往對方身上撞，直到能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熟悉的味道。
“我選這車就是沖着它坐墊滑，剎車還靈。”
老色批。在心裏忍不住罵道。
“撞得鼻梁都快疼死了啊…”
“那就抓緊了。想說是我在調戲你或者找機會吃你豆腐，都随你。”
“Ton哥哥那可‘賺’大發了。”Chon只好伏在對方的背上，雖然Ton沒有再像剛才那樣逗他似的剎車停車，但Chon還是乖乖地靠在對方的身上。
“我頭暈，暈車……想這樣待一會兒，Ton哥哥覺得我在找借口占便宜也行。”
“…求之不得。”
…
季風時節的海風比上次來的時候更強烈一些，而晴朗炎熱的天氣也被昏暗的雲朵所代替。
這次同行不同以往，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比如Ton的關心，比如被Ton牽着一起沿着石岸漫步。
安靜的氛圍讓兩人都不知道如何開啓話匣，直到兩人在原來的老地方坐下。
地點沒有變，人也沒有變，唯一變的，是兩人的關系。
咔嚓！
“Ton哥哥偷拍我。”
“得發個朋友圈官宣的嘛。你已經脫單了，現在正在和我‘糾纏’中。”
“Ton哥哥自導自演什麽呢。”他問道，看Ton的樣子好像一點也不客氣，只是在那兒一個勁兒地拍Chon，然後開口道：
“兩個人情投意合，才算在一起；而分手也是，只有兩人都想分手，這樣才公平。”
“Ton哥哥承認了？我們之間的不公平…那時候我愛Ton哥哥，但是Ton哥哥不愛我。”
“誰說的。”
“我聽到你和朋友打電話的時候說的，就那天你還氣得踢花盆，說什麽‘我還愛着Amp，Chon嗎？我們在一起了，但是我不愛他。”
“那那個時候你為什麽不說呢？還藏着掖着等到現在，你誤會我了…我說的不愛，是不愛Amp了，而你…愛。”
“意思是我錯了？”Ton還想說些什麽，被Chon一個眼神制止住，誰知道呢？明明當時打電話還特意跑出去走廊打。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錯了，我愛你愛得要死，可能在咖啡店見到你那刻起就愛上你了，你穿着粉色的衣服，頭發上還別着什麽卡通的小夾子。和你待在一塊就覺得很舒服，想一直待在你身邊，我對你上瘾了。”
“那個卡通是美樂蒂，那若是哥哥還記得，那怎麽不說呢？”（注：美樂蒂上日本的三鹿歐第一只以兔子為造型的卡通角色，在1975年誕生。近年在亞洲區很受歡迎，因此衍生了不少相關周邊商品及玩具。）
“是我的錯嗎？”Ton反問道，皺着眉給人一種要掉下懸崖似的壓迫感。
“對，你的錯。你明明記得我，還裝做不知道我有些受裏受氣，騙走我的心，又讓我心痛。”
“從什麽時候開始覺得老子是個複雜糾結的人…說錯了，不是‘老子’，是‘我’。”
“看起來一點都不自然。”他只是笑笑，對于Ton這樣用“老子”自稱的行為，他習慣了…清涼的風帶走了一些情緒，也把自己所有真實的一面全部展示出來。
而他…也忘了裝出“嚴肅”的表情，此時此刻和對方聊得不溫不火。
“我也想好好說話，我也知道我腦子遲鈍…又是記不住你、又是喜歡否認我對你感情，害你傷心難過…我知道這感覺很糟糕，所以我想對你彌補點什麽。”
“和哥哥在一起不會覺得糟糕，如果不提前女友的事的話…哥哥想怎麽做就怎麽做吧。哥哥像以前一樣總自稱‘老子’也行，像現在這樣自稱‘我’也行…如果想的話。”
“Amp的事我發誓再也不會有了，我對天發誓。”
“我怎麽知道哥哥是真心喜歡我的呢？別說是因為沉迷于我的顏值…”Chon坐着伸了一個懶腰，眼神停留在Ton因為皺眉而搖晃的眉釘上，才意識到剛才自己脫口而出的話。
太戲劇化了，太羅曼蒂克了…打住！
“不知道…但我覺得如果我真的愛你，你是能感覺到的；就像你愛我那樣，我也能感覺得到…對不起。”
“又說對不起了，不如哥哥把‘對不起’寫滿500張A4紙給我好了，我再考慮看看要不要原諒你。”他開玩笑地說道。這個點的風吹得讓人困倦，“雲把太陽都擋住了，還說一起來看日落的。”
“能像這樣和你坐在一起，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是嗎？”
“我愛你…”
“好的啦，我都知道了。”Chon望着無邊的天際回答道。空氣安靜了下去，時間也在緩緩流淌。直到Chon将視線轉移到身旁的人，才發現，對方已經抱着膝蓋閉着眼睛睡着了。
突然覺得有些想笑…看樣子Ton最近沒睡好。
他靠近Ton，扶着對方的肩膀讓他枕在自己的膝蓋上，這樣Ton會比剛才舒服一些。
“再努力一下下，讓我看到你的真心。”Chon輕輕地低下頭，嗅着Ton寬寬的額頭，當他正要擡起頭時，便看見對方皺着眉然後準備翻身。
什麽人啊這是…睡覺都不老實，真是個小Baby。
黎明時分，玻璃窗微微震動。Chonlatee從床上坐起來，神情迷糊，也不知道窗戶的震動是因為風的敲打還是因為那個高個子在搗蛋。
腳尖踮在冰冷的地板上，擡起來揉揉眼睛，然後起身拉開推拉門一探究竟。
果然是Ton哥哥…手裏拿着一個文件袋，裏面不知道裝着什麽。
“要回去了嗎？”Chon還記得Ton說過要回去考試，然後傍晚再回來。
Chon心想：自己會不會太心狠了？讓Ton哥哥這樣來回跑。
“哥哥明天再回來也不遲，這樣一天來回跑累不累？不然就等到下個星期，不管怎麽說下個星期我也要回學校了。”
“不了，我想見你。”
“睡得還好嗎？”
“還好，你也知道我不喜歡一個人睡的，喜歡和你睡。”眼睛下面圍了圈黑眼圈兒，帥氣的臉頰又些憔悴，看起來好像瘦了。
“好的，我知道。但哥哥得習慣，所以哥哥來這裏幹嘛呢？”Chon見Ton往前一靠，便下意識地往後退一步，溫熱的呼吸，讓此時此刻的空氣充滿了危險的氣息。
“先給你10張，剩下的499張再慢慢給你。”說完拿出文件袋遞給對方。Chon愣愣地接過文件袋拿在手裏。
A4紙上寫滿了“對不起”，潦草的字跡也不知道該說好看還是不好看。
但好在還是能認得出來的，相對來說比較工整。
“我是說着玩的。”
“但我是認真的…我走了，傍晚見。”
“嗯。”Chon不知道該說什麽，因為思緒還在那滿當當的“對不起”中陷着。
…Ton哥哥跳下陽臺走了，過了一會兒，呼呼地馬達聲在Chon的耳邊越來越遠。
Chon将紙翻到另一面，霎時，一種灼燒感在Chon的兩頰彌散開來。
另一面不再是“對不起”，而是滿紙的“我愛你”。
他輸了……真的認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