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1

最近的日子委實悠閑,下過兩場雨後,蔚藍的天空通透潤澤,軟綿的雲朵經夏日的微風吹動,變幻莫測。

林沅蹲在小花園裏,手裏握着一把小鏟子,正在給剛移至過來的小雛菊松土。北歐的夏季氣候宜人,靠近海域,日照長,溫度在夏日保持在20℃左右,對于喜好陽光,又對溫度與濕度非常講究的小雛菊來說,最适宜不過。

臨近午時,她脫下了長袖衛衣,只穿了件藕色短袖,下身是淺藍色牛仔褲。她身材極好,盡管只是簡單樸素的着裝,也非常引人注目。

薛恒抱了幾塊木板進來,擦了擦額際的汗水,問:“林小姐,你看這些夠不夠?不夠我再去撿一些。”

林沅看了一眼快要完工的小花園,沖薛恒笑笑,“不用了,麻煩你将籬笆圍欄固定一下,哦,對了,如果方便的話,能再去旁邊的小溪,幫我打點水嗎?”

薛恒看她那麽客氣,受寵若驚,連連回道:“林小姐太客氣了,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

他先将木板挪到一邊,然後哼着歌,興致盎然地紮着籬笆。

這裏距離奧斯陸大約五個小時車程,因深處原始森林,植被茂盛,風景優美,夏日可以到海灣游玩,冬日則是滑雪勝地,多有富人在此地建造山間別墅。

說是別墅,其實就是獨棟木屋,占地不大,勝在玲珑精致。

姜以湛前幾年在美國時,來挪威度假,從一美國富商手裏買下了這棟山間別墅,作為度假使用。小屋共兩層,通體由桦木所造,外頭瞧上去毫不起眼,室內設計得倒是現代化十足,唯一不美好的,大概就是市政用水不通此處。

不過,臨近海灣,最不缺的就是用水,周邊遠離城市喧嚣,不允許工業入駐,居住環境甚佳。

林沅一一給面前的幾株小雛菊松土後,放下小鏟子,擡起手背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水,擱在一旁的手機震了震,她在圍裙上抹了抹手指上沾染的泥土,這才接了電話。

“林秘書,能聽到嗎?”

程淩風剛開完會,聲音聽上去有些疲憊。他先給薛恒打了電話,沒能打通,這才轉而打給林沅。

電話裏咝咝啦啦,程淩風的聲音也斷斷續續,林沅握着手機,說道:“程特助,我這邊能聽到,你能聽到我講話嗎?”

“喂?林秘書?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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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沅起身走到小院一角,“程特助,我們在山裏,信號可能不太好。你有什麽事?”

山裏?程淩風愣了下,立即就明白了她口中的山裏興許就是boss在挪威買的山間別墅。

“是這樣,我前幾天發的資料,你收到吧?”

“嗯,收到了。”

程淩風急忙問:“那姜總怎麽說?老爺子在這邊問了幾回了,你們到底什麽時候回來?”

林沅笑了笑,回道:“程特助,雖然我也很想回複你,不過,你說歸期的話,我也不太清楚什麽時候能回去。”

程淩風:“……”

果然不能只靠一個女人,程淩風有點懷疑老爺子将所有的籌碼都壓在一個女人身上,到底靠不靠譜。而且,其他暫時不論,如果真給他們擦出火花來,程淩風不敢想象,自己妹妹會是何等的難受。

他眼皮抽了下,繼續問:“項目資料你有給姜總彙報嗎?”

“有的。”

程淩風忙追問:“那他怎麽說?”

林沅如實回答:“他一個字都沒說。”

行吧,這個好像在意料之中,程淩風幽幽喟嘆,剛想再接再厲地給林沅布置任務,林沅不慌不忙地打斷他:“程特助,您是在質疑我的工作能力嗎?”

“我沒那個意思。”

“既然如此,您如果沒事的話,能先挂了嗎?我正在種植小雛菊,很忙,沒時間陪您閑聊。”

程淩風眉尖劇烈抖動:“……林秘書,你要記得老爺子可是花高價将你從綠茵挖了過來,希望你能多将工作重心放在勸阻姜總身上。至于種花什麽的,我覺得……”

“那就先這樣,拜拜!”

不等他唠叨完,林沅不由分說地挂了電話。

程淩風:“……”

這麽目中無人的嗎?他都還沒說完……

啊不,重點是……為什麽他覺得這個情景有些眼熟?

——

挂斷電話,林沅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種植大業上,盛芷說,為了幫助他恢複記憶,建議往日情景重現,思前想後,她決定先從種花開始。

以前在衛家小花園看到姜以湛種植各類花卉時,見他每天樂悠悠地跟這些花草打交道,貌似很輕松愉快。當時,她覺得這其實不算難事,可真正接觸到這些時,林沅才知道,原來不是每個人都有天分與耐心去處理這些小生命。

她拿起小鏟子,又挖了兩鏟子,不小心鏟到了雛菊的根部,脆弱的根部很快就折斷。

林沅嘆了口氣,将小雛菊□□,丢在一旁。

姜以湛慵懶地躺藤椅上,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露臺下方的林沅,她蹲在那裏,縮成小小的一團,在她旁邊是堆積如山的雛菊,忙碌了一上午竟然一棵都沒能成功,他禁不住失笑。

晃了晃手中色澤純正的紅酒,他輕輕抿了一口,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

好似感應到他的視線,林沅突然擡起看了他一眼,姜以湛微怔,見她對自己笑了笑,他黑眸旋即眯起,若無其事地別開臉。

午飯時,照例是三菜一湯。在國外多年,姜以湛對西餐并不排斥,可自從她來後,他對西餐徹底失去了興趣。不得不說,她種花沒天賦,做飯還是好吃的。

姜以湛夾了根西藍花放入口中,他用餐斯文優雅,特別賞心悅目,林沅見他從剛開始的排斥,到慢慢地接受,雖然他還是不怎麽跟她講話,但已然比以前進步了許多。

她欣慰地彎彎眼睛,想起程淩風發給自己的郵件,關于清泉湖項目的後續情況,她趁着姜以湛用餐時,拿出手機,例行彙報。

“姜總,清泉湖項目已經正式立項,政府這邊很快會公開競拍,目前得到的最新消息是,原本由幾家共同參與此片區的開發工作,因政府調整政策,改為跟一家直接簽訂戰略合作協議。簡而言之,政府疲于應對諸多開發公司,拟定由一家拿地,直接跟政府對接,至于簽下協議的開發公司是打算獨立開發亦或者尋求其他合作夥伴,不在政府的考慮範圍之內。當然,因為涉及到整個片區的公共設施改造,在開發商承擔這些基礎設施改造工作時,地價也會給予一定的優惠……”

“林沅。”

姜以湛放下筷子,抽了張面紙,慢條斯理地擦拭着嘴角,“說夠了嗎?”

“很抱歉打擾到您用餐。”

她從善如流地道歉,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過,除此之外,我找不到其他時間跟您碰面。”

“我會當做沒聽到的。”

林沅點點頭:“這不在我的關心範圍內。您吃好了嗎?需要不要再添碗粥?”

“……不必了。”

“那我繼續種花去了。”

姜以湛:“……”繼續讓壞掉的雛菊堆得更高一些嗎?

——

六月底的挪威,晝長夜短,過了晚上十點,天色才漸漸暗淡下去。靠近海灣的小鎮,因着到了旅游旺季,各色酒吧在入夜時分,伴随着微涼的夜色,漸入佳境。

姜以湛單手支頤擱在吧臺上,搖了搖手裏的水晶杯。

童楷推開玻璃門,跟老板打了招呼,四下張望中,很快就在角落裏找到了姜以湛。他接過winter遞來的煙,從破洞牛仔褲中摸了只火機,打開,點燃。

“又在這裏喝悶酒?”

童楷在姜以湛旁邊的位置落座,示意老板來一提啤酒。酒吧老板是個四十多歲的華人,姓沈。他跟姜以湛都是這家酒吧的老主顧,跟沈老板很是熟谂。

沈老板見他要了啤酒,笑問:“童少,來酒吧喝什麽啤酒?不來點烈的?”

童楷嘴裏叼着煙,擡起一掌:“別,你以為誰都跟姜大少一樣,千杯不醉。我可不想再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童楷家算是律師世家,在美國上學期間,浪的飛起的童楷跟姜以湛因為一場誤會,不打不相識。不過,自小不受拘束的童楷,非但沒有因為被揍得慘兮兮生氣,反而很喜歡這個表面傲慢狠戾,不招人待見,內心實則一片赤誠之心的家夥。

一來二去,性格南轅北轍的兩人,竟然成了好基友。

沈老板去拿啤酒時,童楷轉向姜以湛,沒好氣道:“我說你還要逃避多久?不就是強吻人家了嗎?表白不就行了,人家都追過來了,你倒好,在這裏借酒澆愁,還玩什麽失憶。你是不是霸總文看多了?”

“你懂什麽?”

童楷一臉鄙夷:“你好渣。”

姜以湛狠狠瞪他,“你能閉嘴嗎?你根本就不懂!”

童楷捉摸不透他的心思,忍不住吐槽他:“所以,你到底在鬧什麽脾氣?”

姜以湛端起酒杯,仰起頭,一飲而盡。放下酒杯後,他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動力,懶洋洋地半趴在桌面上,黑漆漆的眼睛裏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在童楷看來,居然有種我見猶憐的錯覺。

也不知過了多久,童楷聽他低低地開口:“我不想被她讨厭。”

——

林沅正在跟盛芷通電話。

“盛芷,目前的情況就是這些,我種了一天的花,但他無動于衷。”

盛芷聽她這個連綠蘿都養不活的神人,竟然去移植小雛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從大學時代跟林沅相識,當時林沅給她弟弟盛博做家教,盛博那個眼高于頂的家夥,每天花式表白,然而她永遠都是淡定臉,毫無波動。

盛芷懷疑,她壓根就對感情免疫。聽了林沅對姜以湛做的一系列事情後,盛芷越發對他好奇起來,若不是工作繁忙,她恨不得立刻飛過去見見這位放在林沅心尖上的男人。

“林沅,有件事情不得不提醒你。”

“嗯,你說。”

林沅邊聽電話,邊四下尋找薛恒告訴自己的酒吧,25℃酒吧,嗯,好像是這個沒錯。

林沅推開酒吧門,盛芷的語氣認真嚴肅:“你能理清楚對他的感情嗎?如果搞不明白,那就別去招惹人家,免得害人害己。”

“什麽意思?”

盛芷開門見山地問:“你喜歡他嗎?把他當一個男人那種喜歡。”

她把“男人”兩個字咬得很重,電話那頭立即靜默了,盛芷看不到她的表情,心想:果然,跟她想得沒錯。

她正想勸解林沅,電話裏傳來林沅輕輕淺淺的聲音:“喜歡的。”

盛芷:“!!!”

盛芷目瞪口呆:“??啊?什麽時候開始的?”

“就在剛剛我看見一個男人正捏着他的下巴,調戲他的時候。”林沅頓了頓,繼續道:“盛芷,我現在只想打爆那個男人的狗頭。”

盛芷:“……”

作者有話要說:

社會我林姐,人美路子野。

今天我林姐又是很A的一天。

林美人:你為什麽調戲我的人?

童楷:???

姜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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