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給刺猬的生日加更
折烏十分慚愧。
太子殿下給了她衣食無憂, 送她讀書和去兵營,可她卻連一文錢的簪子也買不起給殿下了。她只好繼續畫餅,“等奴婢下個月月銀下來了, 就給您更好的。”
太子殿下冷嘲熱諷:“兩文錢的?”
唉喲,瞧瞧這說的什麽話!折烏只好将這餅畫的實實在在,半點不敢說虛,“至少要買一兩銀子。”
她坐在床尾, 跟殿下叽哩咕哝的說話, “殿下, 天越來越冷,是不是馬上要下雪了?”
殿下說過下雪的時候,帶她去北直隸, 跟着兵營裏的人一起去山上打獵。
太子殿下卻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折烏的生辰也要到了。他早就打聽好了她的生辰, 是臘月初八生的, 天上下着雪, 等她出生的時候, 天就放晴了。定北侯便親自給她取了個名字, 叫阿霁。這些, 他一直沒告訴她。
只是名字倒是罷了,她如今有自己的名字, 以前的再好, 也不過是別人取的,但是生辰卻還是要過的。
她的養父母, 從撿到她那天開始, 就沒有給她慶過生辰。這個姑娘,怕是不知道生辰是什麽樣子的。
他坐起來,本想問她想要什麽, 誰知被子滑下去,折烏就趕忙去給他蓋好,又跪坐在床的裏側,給他加了件衣裳,“殿下,如今天冷,您身子不好,還是躺着吧。”
話剛說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她就喊了聲:“進來吧。”
這要問的生辰禮就被打斷了。太子殿下也不急着說,只覺得桑啓來的不是時候。
桑啓提着食盒進去,就看見折烏在太子殿下的床上!若不是他如今警惕着,臉色定然是要變一變的。可他正提心吊膽着,就怕自己被小喜子代替了,便一絲一毫也不敢露出來,只低着頭,越發不敢跟折烏直視。
“放在外間的桌子上就行。”,太子殿下看都沒看他。
桑啓感恩戴德的出去了。
折烏着急去拿,鞋也不穿了,踩着小步子噠噠噠的跑,太子殿下皺着眉頭喊:“将鞋穿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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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烏都跑到拱門處了!只好又返回去,将鞋穿好了,一頓快走。不過,膳食是不能去太子殿下的床上吃了。
她就坐在不遠處的桌子上,誠摯的邀請殿下一起,“奴婢伺候您下床吧?您也喝一碗。”
太子殿下恰逢咳嗽了一聲,便也從善如流的下了床。
他接過碗勺,吃了一口,然後就放下了。太甜了,不喜歡。但看見折烏還在那歡快的喝,便也不說話,只看了一會,見她還在那裏光顧着喝梨湯,站起來,淡淡的道:“明日早上,再含一塊黃連吧。”
折烏只覺天旋地轉!她梨湯也不喝了,第二天垂頭喪氣的含着黃連坐在丙字院裏小聲的背書,一張臉皺吧皺吧的不成樣子。劉瑞雲就覺得她活該。
“即便他是太子殿下,也不該如此這般管着你吧。”,她道:“連吃什麽都管着,多沒意思啊。”
折烏可不敢說這話!即便是太子殿下不在,她也是不敢放肆的,“可不敢胡說。”
說完還四處看看,就怕太子殿下長了順風耳。
劉瑞雲嗤然一聲。不過,臨近小考,丙字院裏卻來了個新學生。
折蔓進來的時候,折烏就又将眼睛瞪圓了,她偷偷的問韓先生,“怎麽突然來丙字院裏了啊?”
韓先生示意她別說話,“蔓姐兒,你就坐到阿烏後面去。”
折蔓比折烏高!
折烏就不說話了,兩個劉也不說話,來了新人,即便是之前認識的,也是有隔閡的。這半路進來的,怎麽看怎麽別扭。可惜韓先生也不說,三人就只好閉口不言。
倒是折蔓等先生們都走了,拉着三人道:“以後,就請多多指教了。”
這話十分的客套。折烏和劉瑞雲是不擅長接話的,只得劉天玉上,她也十分得體的道:“不敢,不敢。”
折蔓:“……”
她轉而笑着問折烏,“你今兒要去楊柳巷的院子麽?我也要去一趟。”
折烏搖頭,“最近都不去了。”
折蔓猶豫的問:“可是因為我?”
折烏再次搖頭,“不是,太子殿下送了我一匹馬,最近要訓呢。”
折蔓就松了一口氣,跟三人告辭道:“那就好,我也不希望我給你們帶來麻煩。”
等人走了,劉瑞雲總算是不小聲說話了,“她怎麽看起來很可憐啊?”
是不是在甲字院裏面呆不下去了?還是被退婚了一次,覺得自己在威遠候家的姑娘面前損了面子,就直接到丙字院了?
威遠候家的三姑娘也在甲字院裏面呢。
折烏搖搖頭,她今天搖頭的次數特別多,“那是她的事情,我們管不着,也不要去打聽比較好。”
這句她和我們,将劉瑞雲說的十分高興,“就是,她是她,我們是我們。”
她轉而求折烏,“你記得啊,明日将駿馬騎過來給我們看看。”
折烏立馬心就飛回到太子府了。一出了書院,她就催着馬夫快點走,等到了黎溪院裏,看見栓在她挪過去的那假山前面的馬,高興的跑過去,“殿下——”
“這是給我的馬嗎?”,她歡喜的道:“殿下,我們去馬場吧?”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騎上這匹馬了。
太子殿下卻讓她先取個名字,“它烈性的很,你慢慢來——先給它取個名字吧。”
取個什麽名字呢?
她看看天,問殿下,“它是不是也能有個姓氏?”
太子殿下點點頭。名字麽,也沒有那麽講究。
折烏就決定這馬兒姓折,就叫阿盆。
太子殿下:“……這是個什麽名字?”
折烏笑着道:“奴婢的養父母将奴婢撿回去的時候,不知道取什麽名字好。這時,正好看見了一個烏色的盆,于是,奴婢就叫折烏了。”
她說完忍不住抖着肩膀,“殿下,奴婢後來好慶幸他們沒叫奴婢阿盆。”
所以她就将這個名字給了馬。
“一脈相承吧。”,時至今日 ,她已經能打趣自己的過往了,“阿盆,你喜歡這個名字嗎?”
太子殿下很确定!她肯定暗中想過很多次自己會叫這個名字。他就詐她,“阿盆,是你給自己取的小名?”
折烏立馬就僵硬住了身子,堅決的搖頭,“沒有!不是!”
但太子殿下已經笑出聲了。
折烏便也跟着笑了笑。
她從小,見別人都有小名,就她沒有,于是自己取了一個。還覺得特別好聽。後來長大了,才敢嫌棄這個名字,不過,阿盆也是她心目中忘不掉的名字了。
太子殿下就一邊嘆氣一邊憐惜的伸出手,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撥了撥,難得聲音裏帶着一股溫柔,道:“阿烏,你之前的名字,叫阿霁。折霁。”
折烏迷茫的擡起臉,“殿下,是哪個霁啊?”
她的臉如今已然是白白淨淨,小巧嬌俏,頗有幾分令人心悸的魅力,太子殿下移開眼睛,“夜雪初霁,天光大明。”
折烏搖着頭,“沒學過這個字。”
太子殿下便用樹枝在地上寫了個霁字,“學會了?”
折烏記住了。
不過,這并不影響她的心情,“殿下,咱們去跑馬吧!”
她時時刻刻記得的,是馬的事情。
太子殿下被她扯了扯袖子,正要答應,卻發現天上竟然下起了雪。
折烏仰起頭看天,“殿下,不高興!”
太子殿下:“走吧。是天老爺不讓你去。”
但幸虧她沒有去騎馬!天上下了雪,路上就滑,第二天她披着厚厚的狐裘到丙字院的時候,就聽折蔓在那裏跟劉瑞雲說話。說的是威遠候家那個逃出去的次子。
“摔斷了腿喲!”,劉瑞雲大聲的道:“你知曉吧?他餓的不行,那馬還是搶來的,後面還坐着他受傷的表妹。他表妹病了嘛,他本來是帶着人逃出去了的,結果呢,不得不回京都找人救命,嗐,這下可好了,大夫說,腿沒救了。”
這下子,有點門道的人都知道威遠候家的次子是個情種,也知道折蔓相當于被“退親”的事情了。
丙字院裏,一向是跟別的三個院子不熟悉,不來往,如今有了折蔓,便也有幾個姑娘在這院門口徘徊。今天早上,便有威遠候家的姑娘帶着她的小跟班來道歉。
但是她道歉也挺有意思,什麽錯都歸咎在那位表姑娘的身上,說她哥哥是受人勾引,這才做下錯事。她哥哥本來是個純潔無暇的美玉,如今被毀了名聲,毀了腿,相當于一輩子都毀了。她哥哥實在是可憐極了。
所以她誠摯的懇請折蔓原諒她哥哥,畢竟她哥哥這麽可憐,現在又已經迷途知返,折蔓如今還沒找到婆家,如果能嫁進威遠候家,正好是阖家歡喜。然後折家宗家一家親,兩家還是好聯姻。
折蔓當時臉都綠了——這是劉瑞雲說自己親眼看見的。
“然後折蔓就說了一句話,讓我對她十分佩服。”,劉瑞雲道:“她說——那你別出嫁了,在家照顧你的好哥哥不是更好?兩家親,不如骨肉連着筋。”
這話絕了!
劉瑞雲于是對折蔓十分敬佩。等下回上騎馬課的時候,她還在旁邊指點,“你這不行,得要立起來。”
最後逮着機會問折烏,“你的馬呢?”
折烏嘆氣:“這不下雪了,殿下不讓騎。”
劉瑞雲恨鐵不成鋼:“就算是不騎,你牽過來給我們看看也可以嘛!”
最後教她,“你哭嘛!你長這個樣子,難道是白長的?阿烏啊,男人最見不得女人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