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擦肩而過

花耶一點都不想去星際艦隊，然後守在林恩的門口，在外面等迪因，就像一個小跟班一樣，這在花耶看來是浪費時間。但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花耶多少知道了些迪因的脾氣，男人傲慢自大，他決定的事，如果有人提出反對意見，那麽下場一定很慘。他和迪因的關系剛剛緩和，如果因為這件事又回複之前的冷戰狀态，實在有些得不償失。所以花耶決定，順從迪因的安排。

花耶雖然不用去見林恩将軍，但是要進星際艦隊，所以還是嚴肅一些好。他從自己唯二的兩套西裝裏面挑了一套黑色的穿上，還特意梳理了一些頭發。鏡子中的少年幹幹爽爽，花耶對自己的裝扮很滿意，便走出了房間。

迪因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擺出一個慵懶的姿勢，花耶一出來，迪因便看到了他。少年短發微卷，淡眉大目，黑色的西裝讓他的身材看起來還有些瘦弱，但是皮膚卻白皙了許多，比初見時那個又黑又瘦的少年清秀了許多。

迪因的目光最後集中在花耶的衣服上，他自己身上穿的也是一套黑色西裝，迪因身材高大，他的西裝和花耶比起來，就是大號的西裝，但是其餘都很相像。

這棵花椰菜居然和自己穿情侶裝，也不知道偷偷計劃了多久。迪因心中想着。

迪因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幾步便走到了花耶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迪因比花耶高出一個半頭，比他高大強壯許多，迪因将雙手搭在花耶的肩膀上，微微彎下腰，琥珀色的眼睛與花耶對視着，花耶的眼睛澄澈幹淨，就像一泓清水。迪因突然用手指戳了戳花耶的腦袋，表情無奈道：“你這棵花椰菜，心思倒不少。”

花耶：“……”他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別發傻了，快走吧。”迪因說完，便收回了手，恢複了高傲優雅的姿态，走了出去。

公寓樓下，一架飛行器已經停在了那裏。中年男人靠着飛行器站着，見到迪因他們走過來，便走了過去：“西斯先生，我是林恩将軍的秘書，維尼亞。”

迪因的臉上露出一個優雅的笑：“維尼亞先生，你好。”

從頭到尾，花耶都沒有存在感，只是跟在迪因的身後，上了飛行器。等進入星艦停泊港，看着停泊着的白色星艦，花耶突然覺得自己還好來了。那是一群龐然大物，陽光照耀在星艦上，泛着燦爛的光芒，這些星艦，帶着勇猛的戰士，進入太空作戰，這便是黑雲星系最高文明的代表。當這些突然出現在面前的時候，那種震撼感是難以言喻的。花耶幾乎貼在玻璃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些整齊排列着的星艦。

迪因坐在花耶身邊，身體挺直，雙手放在腿上，姿态嚴謹，氣質高傲，偏偏他身邊坐着的人東張西望，一下瞪大眼睛，一下張大嘴巴，偶爾忍不住還發出驚呼聲，像一個土包子一樣，一下子拉低了他的檔次。

迪因忍着将花耶扔出去的沖動，目不斜視。他的眼神與維尼亞的眼神相碰，維尼亞露出一個笑，迪因勉強笑了笑，臉卻紅了。迪因覺得，自己的面子快被丢光了！他伸出手，猛地掐了一下花耶的大腿，花耶被他吓了一跳，轉頭，臉上的表情十分無辜：“你掐我幹嘛？”

迪因差點被他氣笑了，用眼神警告着花耶。

“你瞪我幹嘛？”

迪因：“呵，你這棵花椰菜又自作多情，我根本就沒看你一眼，怎麽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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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耶：“……”

飛行器子停在了林恩居住樓下，迪因随着維尼亞上了林恩的房間，迪因正賭着氣，根本不理會花耶，花耶就真的站在門口。那棟大樓外面是紅磚瓦的圍牆，看起來典雅素淨。這裏半天都沒一個人影，花耶一個人站在那裏，顯得特別傻。花耶四處張望了一下，發現那圍牆的周圍長了一圈綠色的植物，如果花耶沒有認錯的話，跟花爸天天在角落裏種的那些雜草是一個品種。

花耶走了過去，蹲在圍牆邊上，看着那些綠色植物，扯了一棵聞聞，确實是清新的味道。花爸十分酷愛這種雜草，就像養着第二個兒子一樣，就算再懶，也不會忘記給這些雜草澆水。花爸酷愛的雜草，林恩将軍這裏怎麽會有？

“你是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花耶轉頭看去，便看到一個穿着長裙的中年女人站在他身後，雙眼正盯着他，像盯着賊一樣。當花耶轉過頭的時候，那女人的臉色突然變了，就像見了鬼一般，雙眼瞪大，臉色發白，嘴裏囔囔着念着一個名字—花先生。

女人是真的吓到了。那個人本來舊居于皇宮，很少暴露在公衆面前，後來和林恩确定了關系，便搬來了這裏和林恩一起住，露西和他相處久了，即使十多年過去了，也仍然記得他的樣子。

花耶站了起來，朝着那女人走了過去，那女人本能地後退去，似乎十分害怕，直到沒有退路，女人在鼓起勇氣問道：“你是人是鬼？”

“我當然是人，你為什麽以為我是鬼？”花耶疑惑地看着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問道。

“因為……長得太像了。”女人幾乎是下意識道。

“像誰？”花耶疑惑地問道。

女人畢竟有幾分見識，只是剛剛突然看到，受得驚吓太大，有些慌亂，此時也慢慢平靜下來。她的目光落在花耶身上，仔細地看了幾眼，眼前人的五官确實像那個人，但是更年輕，更黑一些，眼下也沒有那顆淚痣。所以，不是他，只是長得像而已。

女人恢複正常，驚恐消失，臉上浮現出幹練與精明：“我叫露西，是林恩将軍的家庭保姆，請問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裏？”

露西剛剛的表現雖然有些異常，但是在這裏，花耶是外來人，為了避免誤會，老實道：“我叫花耶，是和迪因一起過來的，迪因去見林恩将軍了。”

‘花耶’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露西想了想，臉上露出詫異得表情：“你是迪因上将的未婚夫？和照片上一點都不像。”

婚約現在還沒有解除，在名義上，他們确實是未婚夫的關系。

“是的。”花耶道。

“您要進去坐坐嗎？為什麽要站在門口呢？”露西道，說完又想到了什麽，立即改口道，“抱歉，還是算了，林恩将軍并不喜歡無關的人進入家裏。”

這話讓花耶覺得不舒服，但是他的臉上還是帶着禮貌的笑。

露西的目光落在花耶手上的植物中，提醒道：“林恩将軍很喜歡這種植物，不喜歡有人破壞它們的生長。”

花耶将手中的植物遞給了露西：“對不起。”

露西沒有再說話，而是給花耶端了一杯茶，自己便去忙了。露西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将門關上，然後在通訊器上按下一個號碼，那邊很快接了。

“柏莎夫人，我是露西，有一件事要告訴您。迪因上将的未婚夫，花耶，長得和花先生十分像，如果林恩将軍看到……”

柏莎夫人的手指下意識地抖了一下，那一天在酒店中，花耶被迪因摟在懷裏，伯莎夫人并沒有看清楚他的長相。和花奇長得像的人，柏莎夫人自然知道這意味着什麽。花奇在林恩心中的地位，就如同星際艦隊在林恩心中的地位，當年花奇死的時候，他那個堅韌忍耐的哥哥竟然哭了，而這十幾年來，花奇在林恩心中的地位越來越重。

迪因的未婚夫長得像花奇，如果林恩見到了，愛屋及烏，肯定會維護花耶，即使奧林是他的外甥，他的哥哥仍然會将最好的給花耶，會讓花耶和迪因成親，那個時候，她和奧林又算什麽？

伯莎夫人冷靜下來。她先是交代了露西不能讓她的哥哥見到花耶，第二步便是将網絡上所有關于花耶的照片删除。然而，當她做到這一步的時候，便發現了怪異之處，因為竟然有人先一步進行了處理，網絡上很少花耶的照片，即使有，也是又黑又醜，和花奇并不像。而這些，就像刻意要隐藏些什麽。

她與那一股神秘的力量竟然是殊途同歸。難道有人也不想讓林恩看到花耶的照片？

難道是安裏撒大帝？他既然決定隐藏花耶，又為何要公布迪因和花耶的婚約，将花耶推倒了人前？這樣大大加大了隐藏花耶的難度，總有一天，林恩會發現的。

絕對不能讓林恩看到花耶的樣子。伯莎夫人的臉上露出一抹狠戾的表情。

星際艦隊總指揮居住樓二樓。

安靜的房間中，兩個男人面對面坐着，誰都沒有說話。林恩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鮮血和死亡磨砺了他，他坐在書桌後面，身上散發出一股強大的迫勢。而迪因，也坐得筆直，沒有恐懼，沒有退縮，琥珀色的眼睛，直視着他。兩位哨兵散發出的侵略性信息素在空中膠着着，就如同兩匹野獸，在對決着。

“迪因西斯。”林恩首先收回了侵略性，開口道。他的語氣有些冷淡。

“林恩将軍。”迪因靠坐在椅子上，優雅地笑着。他的臉色微微發白，他雖然是優秀的哨兵，但是比起林恩來說，還是年輕了一些，根本不是林恩的對手。自尊和信念支持着他，他幾乎是拼盡全力才沒有認輸。

“奧林喜歡你，我希望你和奧林結婚。”林恩并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圖。

迪因的眼中閃過不快，對奧林的厭惡已經不再掩飾。昨天，當花耶說出是奧林算計他的時候，這是沒有證據的猜測，而迪因卻已經相信了花耶。他覺得，那棵花椰菜不會騙他。而現在，他竟然被逼婚，還是被皇族的仇敵逼着，這比他被安裏撒大帝逼着和花耶結婚更加令他厭惡。

“對不起，我有婚約了。”迪因拒絕道。

林恩并沒有不快，繼續說道：“婚約可以解除。”

“我并不喜歡奧林。”

“奧林是高等向導，而你的未婚夫只是低等向導。如果你和奧林結婚，我願意送你三十艘星艦。”林恩道。三十艘星艦并非太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是表現了星際艦隊的态度。星際艦隊認可了迪因，這對他來說，對于帝國來說，都是一件極有意義的事。如果迪因成為帝國的皇帝，那麽因為聯姻關系，可能緩和星際艦隊和皇權之間劍拔弩張。

林恩單純從力量角度分析了和奧林結婚的好處，迪因是商人，利益主義者會選擇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我還沒有廢物到需要用伴侶的位置去換取利益。”迪因的臉也有些冷了。

“你和你的父親不太一樣，如果是他，會選擇利益。”

“父親将他的一生都獻給了帝國，而我卻沒那麽偉大。”迪因微微笑道。

林恩深深地看了迪因一眼：“那可不一定。”

林恩的目光很銳利，仿佛要看透他的內心。迪因的手指抖了一下，警惕地看着林恩。

“你不是不願去換，而是因為你覺得你可以找到比奧林更值得你去換的。”林恩頗有深意道。

至于比奧林和星際艦隊的認可更加有價值的只有一樣—超神向導。但是似乎忌諱着什麽，他們兩個人都沒有說出那個字眼。

迪因站起身來：“林恩将軍，我想該談的已經談了，今天便不打擾您了。”迪因說完，朝着林恩鞠了一個躬，便徑直走了出去。不卑不亢，十分有軍人的氣質。這倒是令林恩有些另眼相看。

林恩并沒有惱怒，而是思索了片刻，便走到了窗邊，他看到迪因走下了樓，出了院子，蹲在地上的少年站了起來，走到了迪因的身邊。林恩只看到一個背影，但是少年的身份多少也可以才出來。林恩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将婚約者一直帶在身邊，難道迪因是真的喜歡他的未婚夫？

樓下。

花耶站起身，走到了迪因的身邊，他感覺到迪因的心情不好，湊出腦袋去看迪因的臉色。

“醜爆了，你再做鬼臉我也不會笑的。”迪因嫌棄道。

花耶：“……”

維尼亞将他們兩人又送了回去，他們沒有直接回公寓，而是在中途的時候就下了。他們停在帝國最繁華的地方，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迪因用了面容掩劑，容貌變得不起眼起來。花耶一臉看變戲法的樣子看着他，惹來迪因敲了他兩下腦袋。

花耶的注意力很快被那些新奇的東西吸引去了注意力。他來到帝星後，便一直忙着工作和學習，偶爾被尤亞拉出來，也是買一些生活必需品，從來沒有到過這些地方。這是一條商業街，商店裏看起來空蕩蕩的一片，只有全息屏幕，等選定之後，實物則會直接送到家中。花耶将每個商店都點了一遍，然後一樣東西都沒有買。迪因的臉色頓時黑了，這就是傳說中專看不買店家最讨厭的客戶，自然也引來了許多人鄙夷的目光，迪因很慶幸自己用了面容掩劑。

“你看了為什麽不買？”

“因為沒錢。”

“你不買為什麽要看？”

“因為沒看過，好奇。”

對上花耶那清澈無辜的雙眼，迪因竟然無言以對，只能跟在花耶身後，将所有的商店都看了一個遍。最後一間店鋪是一家全息影院，花耶對看電影沒什麽興趣，看了一眼，便要離去。他走了兩步，卻發現迪因還站在影院前，盯着一部電影的宣傳片發着呆。花耶走了回去。

“看你依依不舍的樣子，我就請你看電影吧。走了又回來，真不知道這種電影有什麽好看的。”迪因一副‘你真是口是心非’的樣子，然後便要了兩張電影票。

花耶：“……”

他們進入了電影觀看艙，然後各自戴上了頭盔，身邊的景致突然發生了變化。他們處在一片雪地中，全息電影的真實性很強烈，雪花落在手上，花耶甚至感覺到了指尖冰冷的濕意。花耶根本不知道迪因選了什麽電影，不過按照場景來看，白雪，寒冷，接下去的就是猛獸，追趕，鮮血灑在白雪上，紅與白，最燦爛與血腥的對比。所以，花耶覺得，應該是一部戰鬥熱血片，這種片子也應該符合迪因的喜好。

對于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花耶既緊張又期待，他是個異能者，骨子裏還是帶着好戰因子的，喜好熱血的事物。想到之後即将發生的恐怖事情，花耶建議道：“要不要靠近一點？”

迪因轉過頭看了他一眼，嫌棄道：“花椰菜，你真是絲毫不放過接近我的機會。”

花耶：“……”

“親愛的，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嗎？天啊，我不會在做夢吧！”

在花耶的期待中，劇情終于開始，穿着白色長裙的女主角登場，那是個漂亮的女人，精致的五官，微微發白的唇。

這就是女主角？等怪獸來了，穿着這裙子怎麽逃跑？還是說這只是個被怪獸殺死的路人甲，引出之後的劇情？到此，花耶還是保持着好奇心的。

然而，到影片快結束的時候，怪獸都沒有出現，漂亮的女主角躺在男主角的懷裏，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撫摸着男主角的臉，眼中含着淚光，帶着依依不舍。

“親愛的，不要難過，我會在天堂等着你的……”女主的手緩緩落下。男主終于支持不住崩潰地哭出了聲。

花耶在男主驚天動地的哭聲中醒來，結尾讓花耶徹底死了心，這根本不是熱血戰鬥片，而是愛情片！花耶睡眼惺忪地轉過頭，就看到迪因的表情動容，眼睛竟然微微發紅。

“真感人。”迪因聲音沙啞道。

帝國的迪因上将喜歡看愛情片，而且還看哭了。因為在全息影片中，面容掩劑已經不起作用，迪因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花耶看着身邊高大英俊的男人，硬朗的五官，而眼睛卻是紅的。花耶的世界觀再一次被颠覆了。直到天空中打出一個巨大的灰黑色的‘end’，花耶都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

“你居然沒哭？”當看到花耶的樣子，迪因是很震驚的，“馬妮亞的愛人，這部影片，成功的讓帝國十六億人落淚。花椰菜，你剛剛是不是偷偷哭過了，裝得倒還挺像的嘛！快哭出來，我不會笑你的。”

花耶：“……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