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晴天霹靂
到了後半夜,迪因才清醒過來,他就像水裏剛出來一般,全身濕漉漉的,亞麻色的頭發貼在臉上,汗水從額頭滲了出來,劃過臉頰,有種餍足的性感。他仰頭躺在床上,懷裏抱着一個軟綿綿的小東西,心中暖暖的。迪因低頭,便看到了花耶的臉。花耶正趴在他身上,雙目緊閉,正在沉睡中,發出平穩的呼吸聲,鼻翼微微翕動着,看起來格外可愛。
迪因一直睜着眼看着,懷裏的人似乎怎麽也看不夠,帶着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迪因突然希望時間能夠靜止在這一刻。
幸福過後,迪因漸漸地冷靜下來。赫裏斯已經被他踹得半死關進了洗手間,然而這一切只是個開始,他會讓那些欺侮花耶的都沒有好下場!這是一個專門針對花耶的陰謀,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他難以想象會發生什麽。想到這裏,迪因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抱緊了花耶,或許是他突然用力,花耶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赫裏斯、花藺、柏莎夫人,迪因腦海中回蕩着這些名字,眼中盡是煞氣與殺意。
清晨第一抹陽光落在大地,沉睡的古堡也漸漸蘇醒過來。一層宴會廳,人群早已散去,昨晚的熱鬧仿佛一場夢,沒有留下一點痕跡,冷冷清清的。花藺還沒有離去,他的目光盯着樓上,心中緊張與期待交織着,所以一夜未睡。只是現在,天已經亮了,花藺心中很氣憤,赫裏斯為什麽還不滾出來!
花藺終于忍不住站起身,往二樓走去。他走到那間房間前,便開始用力地敲起門來。在他敲第二遍的時候,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他剛想冷嘲熱諷一番,一個黑影便從裏面飛了出來,落在了花藺身上,花藺站不穩,後退幾步倒在地上,那黑影便直接壓在他身上。花藺瞪大眼睛,發現壓在他身上的居然是赫裏斯!
赫裏斯臉色發青,早已暈了過去,赫裏斯在這裏,那剛剛将赫裏斯扔出來的人是誰?花藺的臉色突然白了,眼睛瞪到了最大極限,一股寒意從背後冒了出來。
然後,他看到一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首先入眼的是修長的腿,他往上看去,便看到一張面無表情的臉。那本是一張英俊的臉,此時看起來格外猙獰。他的懷裏抱着一個人,看身形便是花耶,花耶将腦袋埋在迪因的懷裏,因此看不出表情。這兩人衣着整齊,但是空氣中彌漫着的味道,很容易便猜出來昨晚發生了什麽!
昨晚替花耶解除結合熱的不是赫裏斯,而是花耶!他知道迪因對花耶有好感,他本來想着如果花耶和赫裏斯結合了,那麽迪因便不會喜歡花耶了,而他也多了一個機會。但是他沒想到弄巧成拙,竟然促成了他們之間的事!
“你們會付出代價的。”迪因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然後聲無波瀾道。然而這句話卻讓花藺差點眩暈過去,他的心沉了下去,他知道有更加恐怖的事在等着他。
迪因說完後,便抱着花耶下了樓。迪因的背影冷峻陰森,只是等下了樓,迪因的身體突然僵住了,因為他感覺到手臂處傳來一陣劇痛,花耶正掐着他的手臂,之前他還可以忍受,但是現在花耶還将他手臂上的肉扭了半個圈。
“花椰菜,怎麽了?”迪因柔聲問道,經過昨晚的事,迪因已經将懷裏的人當成了自己的媳婦,哨兵對着自己向導,有種天生的保護欲,恨不得天天抱在懷裏疼着。迪因現在深切地感受到這種感覺。
“放我下去。”花耶的聲音悶悶的,有些沙啞。至于這沙啞是誰造成的,迪因開始想入非非,喉嚨有些發幹。
“你的身體不舒服,我先抱你回去休息。”迪因道,手抱得更加緊了一些。經過昨晚的事後,小向導的身體吃不消,身體肯定虛軟,哪裏走得動路?就應該乖乖地躺在他懷裏,等着他喂養鞍前馬後才對。
迪因手臂上的肉已經轉了一個半圈,這對于手臂全是肌肉的迪因來說已經是極限。花耶執拗道:“放我下去。”
迪因臉上滿是不贊同,但是自己的向導都這麽堅決了,他也應該适當尊重對方的意見,不能太霸道。迪因找了一個靠近沙發的地方,将花耶放了下來。花耶确實有些全身無力,他一手搭在沙發上,慢慢地喘着氣。迪因的一只手仍然落在他的腰上,臉上滿是關切。
花耶看了一眼,便很快收回了目光,他的耳朵微微紅了。一直關注着花耶的迪因自然發現了變化,他的小向導害羞了,居然這麽可愛。粉紅色的泡泡從兩人之間冒了出來,就在迪因沉醉其中的時候,花耶突然開口道:“昨晚……的事謝謝你,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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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因很納悶,他家小向導這是什麽意思?居然感謝他?雖然他确實有一點點的累……至于不讓他為難到底是什麽意思呢?此時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想法,他打開門,兩個穿着軍裝的人便站在門口,看到迪因便敬了一個禮:“迪因上将,我們是帝國第一警署的,是您報的案嗎?”
迪因點了點頭,指了指樓上,赫裏斯和花藺被帶走了。迪因整了整自己的西裝,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要将那些害了花耶的人全部進行審判,而和他家小向導溫存的事,也只能等到晚上做了。
他本來想先送花耶回家休息的,但是花耶執意要跟他一起參加審判,迪因只能無奈的答應了,不過一天都可以看到自家小向導,迪因還是很開心的。
——
昨晚的宴會進行到晚上十一點才解釋,柏莎睡得有些晚了,起來的時候已經早上九點,她随意地披了一件外袍,臉上還帶着尚未退去的慵懶的睡衣,慢慢地走到窗戶前,拉開了窗簾,燦爛的陽光瞬間透了進來,落在了房間裏。柏莎下意識地捂住了眼睛,她是個習慣了黑暗的人。她将窗簾拉上,卻在拉到一半的時候,手突然頓住。
她感覺到了危險。她穿好衣服,打開門,便看到門外站着一個男人,從他胸前的标志,柏莎看出了他的身份。她的腦海中不由地回想着昨晚發生的事,她和她的朋友聯合舉辦了一場宴會,邀請了很多哨兵向導,所以她邀請花耶也顯得合情合理起來,她還将花耶介紹給她的朋友們,接下來,她便和她的朋友們一起玩起了游戲,甚至忘記了時間,直到夜裏十一點,宴會結束,她才回來睡覺,因為疲憊,洗了一個澡很快入眠。從頭到尾,她的行為都無懈可擊。想到這些,柏莎高揚起頭,臉上露出一個高傲的神情。
“夫人,請您跟我走一趟。”男人道,“一個案件的細節需要詢問您。”
柏莎聽完,便披上了一件披風,跟在男人身後。男人開着車來的,車子直接停在警署大樓的樓下,柏莎夫人跟随着他上了十八樓,來到一間房前,男人站在門口沒有動,柏莎一個人走了進去。
柏莎的目光掃過整個房間,房間裏已經有幾個人坐在那裏,花藺,赫裏斯,迪因,布林公爵,還有布林夫人。迪因和布林夫婦坐在一邊,花藺和赫裏斯坐在另一邊,中間隔着一張長長的桌子,這架勢是審判的架勢。還剩一張椅子,放在赫裏斯的右邊,柏莎知道,那張椅子是為她準備的。
她的眉頭皺了起來,站在那裏,沒有邁出一步。
“請坐。”迪因擺出一個‘請’的姿勢,但是卻是坐着的,沒有絲毫誠意與敬意。
柏莎走了過去,坐下,目光落在布林公爵的身上,臉上露出一絲脆弱的表情:“亨利,發生了什麽事嗎?”
布林公爵心一軟,剛想安慰,腿便被布林夫人用力地掐了一下。布林公爵回神,想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坐直了身體,目不斜視。
柏莎夫人垂着眸,眼神卻冷了下去。她坐姿端正而優雅,雙手交疊放在腿上。房間裏便陷入了寂靜中,似乎在等待着什麽,這樣安靜的令她覺得不安。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突然打開,外面走進來一個人,正是花耶。柏莎夫人掃過赫裏斯和花藺,他們的臉色灰敗,柏莎的雙手不禁握緊了一些。
花耶在迪因的身邊的坐下,而下一刻,桌子上方,突然呈現出全息投影,一個人影顯現出來,正是林恩亞伯罕。
迪因輕聲咳了咳,開口道:“既然人都到齊了,那麽便開始了。”迪因将昨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包括花藺如何下藥,赫裏斯的行徑,以及柏莎夫人所為。
林恩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但是他的臉色并不好看,從他緊緊抿着的嘴唇來看,他正在壓抑着怒氣。這件事簡直觸到了他的全部逆鱗。花耶是他的兒子,而他的兒子竟然遭到算計,失身于一個哨兵。還有一點,最後和他兒子結合的哨兵,是他一直厭惡的。所以他将全部怒氣都集中在右邊坐着的三個人身上。
“哥哥,這件事和我無關,我只是和朋友聯合舉辦了一場宴會,我只是想将花耶介紹給貴族們認識,讓他更快地融入這個階層。花耶是我的外甥,我怎麽會這樣害他?”柏莎眼淚落了下來,輕聲抽泣着道,“剛剛那些,都是迪因的一面之詞,我怎麽可能做這樣的事?”她想到上一次她的哥哥的話,他說如果她再敢做什麽對花耶不好的事,便立即流放赫爾烏星。上一次,她的哥哥留了情面,但是他同樣是言出必行的人,如果這一次她被認定了參與其中,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柏莎的目光直視着迪因,眼中帶着執拗與不屈。迪因突然笑了,他看着她,就像看着一只蝼蟻,臉上的表情是毫不在意。他的目光落在布林夫人身上,布林夫人瞬間便懂了她的意思。
布林夫人将那一日小少年賽爾在柏莎的院子裏聽到的話一字不漏地說了出來,當她說完的時候,柏莎的身體不禁抖了一下,她猛地擡起頭,眼光如同利刃一樣,刺進了布林夫人的身體裏。布林夫人與她直視着,沒有絲毫退縮。這是柏莎第一次正眼看自己面前的女人,在她的印象中,布林夫人一直是懦弱的、愚蠢的,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她沒有想到今天,她居然會栽在這個女人手裏。
布林夫人的話再加上花藺的供詞,柏莎已經無可反駁。她感覺到她哥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失望和憤怒交織着,但是她不敢擡頭,害怕和他對視。她的哥哥強大、英俊,眼中卻似乎從來沒有映入任何人,唯獨對着她的時候,眼中會帶着一抹笑意,盡管那笑很淡。柏莎一直以為自己是特別的。直到花奇的出現,她的哥哥眼中有了神,眼裏心裏卻只有花奇一個人。柏莎嫉妒,瘋狂的嫉妒。她不再掩飾自己,用仇恨的目光盯着花耶,她的眼睛有些晃花,坐在她對面的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花奇,都是因為你,你奪走了屬于我的東西,我恨你,你這個賤人!”柏莎像潑婦一樣辱罵着。
“柏莎,夠了!”林恩的聲音有些大。
沒有什麽比林恩森冷無情的目光更讓柏莎感到恐懼,她的世界似乎瞬間坍塌了。柏莎難以抑制地抽泣了起來。
“林恩将軍,您覺得這件事該怎麽處置呢?”迪因道。傷害帝國向導罪,這在帝國是一項重罪,但是柏莎是高等向導,花藺和赫裏斯也是異能者,真正審判下來是判不了幾年的。只是這一次不一樣,他們傷害了花耶,迪因恨不得殺了這些人,如果帝國法律斷不了,他會以私人名義進行報複的。
帝國的統治者是有特權的,安裏撒大帝和林恩将軍,他們是有特權的兩個人。
林恩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用充滿歉意的目光盯着花耶:“花耶,對不起。”
花耶沒有做聲。
“流放赫烏爾星吧。”林恩淡淡地一句話,便決定了那三個人的性命。
迪因對這個判決卻十分滿意。花藺突然沖了上來,跪到了花耶的面前,早就沒了當初的王子模樣。他現在只想活命。花耶的臉色一直是木然的,他木然地看着花藺,人心險惡程度,比他想的還要危險很多。以前花藺那樣對他們,花爸還願意幫他,而花藺便是這樣回報自己的。迪因一腳便踹開了花藺,半抱着花耶走了出去。
當走出大廈的時候,迪因松了一口氣,一直壓在他心中已久的事解決了,他現在該解決的是另外一件事。花耶已經從他的懷抱裏跳了下來,和他中間隔着兩步,迪因并不喜歡這樣的距離,便要跨過去抓住花耶,一邊道:“花椰菜,跟我回家吧。”
花耶垂着腦袋,迪因只看到他紅紅的耳朵,經過昨晚的肌膚之親後,花耶似乎變得更加容易害羞起來。
“我還有點事,你先回去,我晚上去找你。”花耶低聲道,然後便跑開了。
迪因現在就如同新婚的小夥子,恨不得天天黏在媳婦身邊。但是他也知道适可而止,需要給花耶一些私人空間,所以按捺住心中的蠢蠢欲動,先回了家。花耶說晚上來找他,他只要等幾個小時就好了。這一點自制力都沒,怎麽做一個合格的哨兵呢?
迪因回到家中,便開始規劃起他們的未來來,他們需要重新訂婚,再結婚,然後……當花耶來到迪因家中的時候,迪因已經規劃出十年後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們已經是老夫老妻,身邊還帶着三個孩子,一家五口一起去度假……
花耶一進門,便看到一個黑影撲了過來,如同一只大型犬一般,一雙有力的手抱住了他的腰,然後一個腦袋擱在他的脖子上,還不斷地在他脖子上蹭着。這一系列動作渾然天成,做的人絲毫不覺得奇怪,甚至是十分熟練,像似做了幾百次一般。花耶卻覺得十分不自在。
他伸出手推開了蹭在他身上的人。
“迪因,我有話跟你說。”花耶道,然後走到客廳的沙發上坐下。
迪因便走了過去,手自然地摟上了花耶的肩膀。花耶手中提着一個袋子,袋子倒出來後,是四五瓶藥品。他将藥品分成了兩份,一份遞給迪因,然後交代道:“這兩種藥品都是口服的,紅色的這種一天一次,一次一粒,黃色的這種三天一次,一次一粒。”
迪因拿起一個瓶子:“這是什麽……”他的聲音像是被什麽掐了一般,突然掐斷了,手中的藥瓶也滾在了地上。他的臉色突然冷了下去,盯着花耶。
花耶被他盯得吓了一跳,低聲道:“我們現在已經綁定了,這些藥只要連續服用兩年,我們就可以徹底解除綁定關系……”
迪因臉色難看的厲害,聲音也十分恐怖:“花椰菜,你這是不打算負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