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初見

花志鴻卻忍不住笑了，這一幕莫名的喜感。

正在火頭上的花國慶看了過來，眉頭緊皺，“志鴻，你笑什麽？你也覺得小漾不能出頭，只配給花雨當陪襯？”

花志鴻對小堂妹佩服的不得了，聰明絕頂，心智成熟，能笑能哭能演，整一個戲精，掌控人心的手段一套又一套。

整個花家綁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對手。

”當然不是，小漾非常聰明，将來一定能考上大學，三叔，你就等着享福吧。”

花老太有些不滿，“志鴻，你告訴你三叔，什麽是真相？剛才大放厥詞，大吵大鬧的是誰？“

花國慶最喜歡這個侄子，也最信任他，他的話很有份量。

花志鴻呆了呆，這不是為難他嗎？他是不敢跟花漾作對的。

花老太心裏窩火，就不信制不住一個小丫頭。

”說啊。“

衆人都看着花志鴻，花漾也淡淡的掃過來，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花國立的心提了起來，他媽湊什麽熱鬧，真是的。他可不想将兒子推出去擋槍眼。

經此一鬧，他對花漾都心生忌憚，這丫頭年紀小，平時不聲不響如隐形人，但心機深不可測，六親不認。

花志鴻還能怎麽辦呢？輕輕嘆了一口氣，“剛才二叔二嬸發瘋般追打小漾，小漾受了驚吓，三叔，你好好安慰她。”

我卻，在場的人驚呆了，又一個胡說八道的家夥。

花老太臉都青了，“志鴻，你說什麽？”

花志鴻不想站在花漾的對立面，他敢擔保，将來整個花家最出息的不是花雨，也不是他這個長孫，而是古靈精怪的花漾。

“奶奶，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年紀大了，別再操心這些事情。”

坐在自家狹窄的飯廳，吃着豐盛的飯菜，有魚有雞，花國慶的身體暖融融的，心裏熱乎乎的。

有人惦記着，回家就有熱菜熱飯吃，是一種幸福。

至于這葷菜哪來的，他都忘了問，就算想到了，也會被花漾拿話題岔開。

花漾捧着一碗魚湯慢慢的喝，瞟了他一眼，“爸爸，二伯二伯母恨死我了，爺爺奶奶對我也有意見，我怕。”

花國慶看着女兒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不是滋味，“別怕，爸爸會保護你的，等時間長了，他們氣也就消了……”

都鬧成這樣了，他也沒有老死不相往來的意思，一家人嘛，打斷了骨頭連着筋。

農村裏打打鬧鬧是常态，一點都不稀奇。

花漾早就料到會這樣，也不失望，他是典型的農民思維，家族觀念很重，有一點愚孝。

幾十年養成的思維，想改造過來談何容易。

“爸爸，我考的這麽好，是不是應該有獎勵？”

花國慶吃了一口蔥油雞，滿嘴的蔥香，滿足的眯起眼睛，小漾的手藝真是絕了。

天天吃女兒做的飯菜，他有些嘴短，掏出一張大團結放在桌上。

“讓你媽帶你去鎮上扯幾段布，多做幾件好看的衣服，以前小學無所謂，縣裏中學不一樣，得有幾套體面的衣服。”

家裏條件不好，但也不能太委屈了孩子，他就這麽一個女兒，就算将來不指望她養老，将她培養成材了，也能沾光吧。

正在用雞蛋敷臉的張慧震驚的瞪大眼睛，他居然關心起小漾的穿着？真是西邊出太陽。

以前的他只知道埋頭幹活，回家就吃飯睡覺，都不會多關心女兒一下，哪會在意她是否穿暖吃飽？

看來，美食沒有白吃！

花漾笑眯眯的拿起錢看了看，還是有改變的。“爸爸，要不我們全家去縣城轉一圈吧，看看我的學校，順便玩玩。”

花國慶猶豫了一下，還是拒絕了，答應了幫人造幾天房子，也是還人情，不能不去。

第二天一大早，花漾就起床了，背上一個自制的書包，拉着張慧的手興高采烈的出門了。

張慧的神色非常緊張，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花漾斜挎的書包，包裏全是錢，這個月賺的錢都在這裏，今天打算去縣城将錢存了。

小鎮太小，稍微有個風吹草動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家有這麽多錢，放在家裏也不安全。

花志鴻正在院子裏擦自行車，扭頭問道，“小漾，三嬸，你們去哪裏？”

他擔心花漾的心情受影響，但對花漾來說，只是一樁小事。“我們要去縣城玩，今天不賣飯了哈，休息一天。”

花志鴻有些心疼錢，但作主的人不是他，“那，我用拖拉機送你們去鎮上。”

花漾沒有拒絕，她媽的車技一般般，還沒有得到她的信任。

花志鴻直接送她們到鎮上的公交站，每天去縣城的班車，一小時一班。

母女倆坐着搖晃的公交車，一路颠簸，花漾心情很高興，但張慧一路都神經繃緊。

“媽，放輕松，你越是這樣越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她都坐在靠窗的位置，包放在最裏面，誰能偷她的錢？

縣城不大，但五髒俱全，醫院學校郵局等配套設施都齊全，一下車就去郵局将錢存起來，張慧這才如釋重負的籲了一口氣。

縣城有一家三層樓的百貨店，聽說東西相當的齊全，什麽都有。

張慧一進入店內，就看到l黑壓壓的人頭，忍不住緊緊握住女兒的小手，人怎麽這麽多？

花漾好奇的東張西望，一樓賣吃的，品種繁多。二樓賣穿的，布料啊，成衣啊，鞋子啊，每一個櫃臺前擠滿了人。

她存錢時将獎金留下了，夠用的。“媽，我們先看看衣服吧。”

花漾目标明确，給自己挑了兩套衣服，一件白襯衫，一件适合這個年代的花襯衫，又挑了兩雙運動鞋，再來一身運動裝，一個新書包，雜七雜八的文具，搪瓷杯。

還給父母各挑了兩身衣服，他們穿的都是十幾年前的舊衣服，補了又補。

款式就不求了，只要整潔大方就行。

張慧不禁急了，“小漾，給你買就行了，我們整天下地不用新衣服。”

女兒孝順她當然高興，但賺錢不容易，她想攢着給孩子上學用。

初中學費還好，高中就貴，大學更貴，她也沒別的本事，能省就省。

花漾才不管那麽多，有錢就要花，她拉着張慧的手換了一個賣布的櫃臺，扯了好幾段布料，用來做褲子。

“那可不行，我們是一家人嘛，要同甘共苦。媽，你別舍不得錢，我能掙。”

張慧頭疼的厲害，這孩子手太松了，也不知像誰。“頂多再掙一個月的錢，開學了就要認真的學習。”

也不知明年暑假能不能再去賣飯，要是能再多賺點錢就好了。

花漾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憋了那麽久，忍不住放飛自我，看到喜歡的就想買。

她背着新買的書包，抱着一個大袋子，終于心滿意足的撤了。

下午二點多，正是最炎熱的時候，地面發燙，走在上面隐燙腳，路人稀稀疏疏。

花漾左看右看，想找個幽靜的地方坐坐，但路兩邊空蕩蕩的。

前面有一個老人慢慢走着，忽然倒下來，橫躺在路上，一動不動。

花漾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媽就飛快的沖了過去。

花漾抿了抿嘴，忍不住心想，這年代應該不流行碰瓷吧？

是一個老太太，年紀挺大的，兩眼緊閉，臉色紅的吓人，應該是暈過去了。

張慧推了推老太太的身體，滿臉的焦急，“老太太，你快醒醒。”

花漾不是多熱心的人，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一個老人在街頭暈迷，置之不理。

“媽，送老奶奶去醫院吧，你知道醫院在哪裏嗎？”

張慧從來沒來過縣城，怎麽知道？她搖了搖頭，“你去找人問問，跑快點。”

花漾跑了一段才看到一家小賣部，跟店主打聽到醫院離這裏隔了幾條街。

“有人在前面暈倒了，能不能搭把手？”

店主防備的看着她，借口忙婉言拒絕，花漾郁悶的不行，她看上去不像壞人吧？不是說這個年代民風淳樸，大家都很熱心嗎？

她拿出新買的軍用水壺，跟店主讨要了一點水，飛快的跑回去，“媽，我回來了。”

老太太還沒有醒，張慧拿着新買的布料懸空遮陽，替老太太擋住陽光。

花漾沒有多廢話，拿出一塊幹淨的手帕，用水打濕，輕輕擦拭老太太的臉。

擦了一會兒，老太太幽幽醒過來，怔怔的看着她們母女。

花漾熱心的問道，“老奶奶，您哪裏不舒服？還在走嗎？我們這就送你去醫院。”

老太太這才想起剛才的事，面露後怕之色，“謝謝你們，我沒病，就是中暑了，回家躺躺就好了。”

張慧放心不下，“還是去醫院檢查一下。”

老太太堅決不肯去醫院，花漾也不能強迫她，“那我們送你回家，順便讨口水喝。”

要是半路再暈倒，找誰去？

老太太看了看她手中的軍用水壺，眼中閃過一絲感激，真是個好孩子。

母女倆扶着老太太回家，兜兜轉轉，轉進一條小巷子，巷子兩邊都是低矮老舊的樓房，木質磚瓦混建的二層樓，木雕花的窗格透着一股古樸。

有些人家自住，門大開着，能看到裏面的陳設，花漾好奇的看了一眼，挺雜亂的。

有修傘的，修鞋的，修表的，有賣手工竹制品的，磨剪刀的，什麽都有，淩亂中又透着鮮活的生活氣息。.

老奶奶的家就是其中的一間，屋子裏塞滿了東西，一張課桌放在最顯眼的窗邊，上面擺了幾本書。

花漾瞟了一眼，是初一的英語課本，忍不住拿起來看了看，言陌？這家的孩子？

她一頁頁的翻過去，書頁幹幹淨淨，好像是新的，沒有翻閱過，難道是學渣？

忽然，一只根骨分明的大手從外面伸過來，一把搶過課本，“誰讓你翻我的書？”

花漾吓了一跳，撫着狂跳的胸口，擡頭時卻怔住了。

眼前的少年是她見過的最好看的，長着一張俊俏的臉，鼻梁高挺，瘦高個，薄唇微抿，頭發有些淩亂，隐隐有一絲壞小子的邪氣。

此時，他非常不高興的瞪着她，仿佛被占了地盤的小獸。

他的長相全長在花漾的喜好上，笑眯眯的開口，“難道你在書裏藏了情書？放心啦，我沒有偷看別人隐私的習慣。”

她表現的很友好，但少年很不耐煩，語氣很兇，“你怎麽在我家？誰允許你進來的？不請自進是小偷，出去！”

家裏沒人，就一個小丫頭在亂翻他的書，他的火氣一下子就上來了，最煩別人動他的東西。

花漾對他的印象一下子跌到谷底，白長一張好看的臉，脾氣不敢恭維，好歹先問問情況吧。

“少年，你內火太旺，有口臭，建議你平時多刷牙。”

言陌：……遇到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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