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來,顯然已經睡熟了,他的周身被神聖的光芒籠罩,薄薄的衣料貼合在了身上,幾乎纖毫畢現,休斯頓和安東尼嚴肅地盯着床上的人,直到确認沒有任何一絲黑色的氣息在他身上游走,才算是放松了下來。
安東尼舒了口氣,道:“看樣子小埃爾身上沒什麽不妥當的,我就說那個冒牌貨那麽弱,想必也做不成什麽的。”
休斯頓确認道:“會不會檢測不出來?”作為好友,他當然知道安東尼現在已經是一個光系高級魔法師,而光系高級魔法師完整詠唱出的賜福毫無疑問能夠檢測出大陸上已知的所有暗系魔法痕跡。
涉及到唯一的親人,安東尼很是能夠理解好友的擔憂,道:“我把這瓶聖水留着,你可以為他驅除不祥。”
聖水在教廷裏也是很珍貴的,休斯頓朝着安東尼笑了笑,承了這個人情。
因為有其他人在場,兩人默契地沒有提到“魔族”這個詞。
尼古拉·其他人·奧丁怔怔凝視着床上的人。
黑發黑眸、白衣白膚……埃爾維斯閉着眼,安詳地躺在床上,小臉上帶着微微的紅暈,五官精致,睡顏沉靜美好,全無防備的樣子一如初生的羔羊,剔透純淨。
小小的索特城駐城牧師竟然是光系高級魔法師,安東尼的身份當然不那麽簡單。而能夠被送到安東尼這兒培養的光明學徒,自然也有其過人之處。
尼古拉的眼力很好,比大多數人類都要好,觀察力也敏銳,性子在他這個年紀來說已經是難得的沉穩,無疑是值得培養的好苗子。
如今他就在用這良好的眼力觀察埃爾維斯。
光明賜福之下,貴族蒼白的肌膚仿若透明,貼身而輕薄的衣料将身體的線條勾勒出來,卻又如同籠着層迷霧,到底有些朦胧。
男孩還未長開的胸膛上,點綴着淺紅的櫻果,随着呼吸有些細微的起伏,而在腰腹以下,是種令人瘋狂的陰影——
四周一切聲息似乎都已遠去,平日清心寡欲的小學徒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在一片寂靜中響起,速度越來越快,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席卷而上,将他整個人淹沒。
尼古拉突然想到,安東尼師父是索特城的光明牧師,是跟随城主休斯頓的;那麽作為索特城的光明學徒,他是否可以跟随城主的弟弟埃爾維斯呢?
黃雞“唧唧”歡叫,從窗框蹦跶到床邊:“有一位小弟自願加入陣營,征服世界完成度1/100,請宿主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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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醒過來就聽到噩耗的葉梓:“……”
媽蛋什麽都沒做也能收小弟嗎這不科學!
☆、狗血與争鋒
葉梓在床上裝睡。
無論主角有再多便利,葉梓始終認為知曉全文劇情才是最大的金手指,而現在這最大的金手指告訴他——
所謂的聖水驅邪,象征意義絕對大于其實際意義,因為它其實就是擦身╮(╯_╰)╭
毫無疑問這容易發展成十分香豔的一幕,試想一下,一個光系魔法師妹子在給主角賜福以後再用聖水驅除不祥,在這個過程當中看到了并且不可避免地觸碰到種馬主角的全身,然後種馬主角恰好在這個時候醒來了……四目相對,天雷勾動地火,果斷進展到啪啪啪——
種馬文讀者:作者GJ!喜聞樂見求更多!
至于教廷的女人必須信奉光明神保持身體和心靈純潔什麽的,在種馬主角面前必須都是渣,真愛是勝過一切的嘛。
休斯頓将埃爾維斯抱在懷裏除去衣物,用一塊白色的巾帕沾了聖水,在自家弟弟的身體上細細擦拭。
三歲以後,頂着這副殼子的魔族一直調皮搗蛋,到處亂跑難免磕磕碰碰,找人打架也難免受傷,由此造成了埃爾維斯身體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如今這些痕跡在光明賜福的效(mei)果(rong)下都轉成了淺粉色,不日就将消除。
想到此處,休斯頓看向埃爾維斯的眼神更柔和了。
貴族的皮膚本就是蒼白的,帕子和皮膚挨在一起從顏色上簡直分不出彼此,年輕的城主大人認真動作着,視線跟着帕子繞過凹陷的腰腹往下,輕輕分開雙腿擦拭着根部,瞧見原本蒼白的皮膚染上一抹極淺極淡的緋色,難得起了些捉弄的心思,包住了某個還很小巧的位置使了些力氣揉動——
葉梓惱羞成怒:“哥!”
休斯頓眼中笑意未收:“不裝睡了?”
葉梓在床上像毛毛蟲一樣扭了扭鑽進了被子,才側過頭去:“哼!”要不是十一歲大概還沒有勃起的功能,葉梓都不敢确定自己會不會起反應……一個心智已經成熟的Gay,要在一個大美人的零距離服侍下若無其事,真的是挺難的。
這個世界上,男女結合才是主流,才是教廷和王室所倡導的,甚至地位尊貴、實力強大的男人能夠擁有許多貌美而優秀的妻子,因為民衆普遍認為他們的孩子也會繼承父親好的資質,甚至将男人所擁有的妻子孩子數量作為衡量其強大與否的标準。
葉梓浏覽着高端物品區某一個商品介紹長長長長但總結來說功用就是“逢啪必中”的某聖藥,臉上表情十分古怪。
無論怎樣都是用實力說話,就算想要找個固定男性伴侶一輩子都不娶妻生子,只要實力夠高就一切萬歲了……說起來這大概是穿越到這個世界以來最好的福利了。
休斯頓看不到弟弟臉上的表情,只看見把自己裹成一個蠶繭的某人粉色的耳朵,他努力把埃爾維斯的兩條腿挖出來,半晌才控制住表情,沉穩道:“一會就弄完了,今晚哥哥陪你睡,好不好?”
葉梓轉頭,眼睛水汪汪的:“你本來就應該陪我睡!”
不自覺加快速度擦拭完畢,休斯頓揉了揉弟弟順滑的黑發,輕輕在他額頭落下一個吻,柔聲道:“哥哥還有些文件要處理,埃爾乖乖先睡吧,好不好?”
葉梓擁着被子露出小臉,乖乖點頭,濕漉漉的黑色眸子裏仿佛有星子閃爍:“嗯,埃爾給哥哥暖床!”
休斯頓心裏軟成一汪水,幫弟弟掖好被子,腳步有些飄地走了。
艾索裏尼端着紅茶進來的時候,不出意料地看見城主又在一臉嚴肅地發呆。
小少爺還有三天就要踏上去往聖德裏安的路途,大少爺無心工作,也是情有可原的。眼角瞄到并沒有标住大紅色的緊急文件,一向對外人嚴格對家裏人寬松的管家這樣想着,不動聲色道:“大少爺,你的紅茶。”
休斯頓右手扣着桌子,眉頭緊鎖若有所思:“艾索,你覺得除了衣服食物和金幣,埃爾還需要帶些什麽?”剛剛重新回來、相處不久的弟弟就要離開自己,至少一年後才能回來,休斯頓越想越是舍不得,只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早些發現魔族的詭計。
艾索裏尼想了想小少爺帶在身上的金幣數量,明智地把錢夠就行這句話咽了下去,開始出主意:“不然帶一捧後花園的泥土?”
休斯頓:“……”
艾索裏尼接着道:“帶一個有家徽的水晶燈?”
休斯頓:“……”
艾索裏尼認真地總結道:“大少爺舍不得的話,可以約好時間,借用教堂的傳訊水晶和小少爺見面的。”
傳訊水晶可以傳遞影像和聲音,是分外珍貴的煉金術物品,安東尼的教堂裏有一個,聖德裏安作為都城容納近萬帝國子弟的最高等院校,自然也是有幾個的。
休斯頓終于舒展開眉宇,采納了這個建議,不忘叮囑道:“艾索,我不反對你收集吟游詩人的書籍,但不要看得太多。”
艾索裏尼:“……嗯。”
第二天一早天雷滾滾。
這當然不是用來形容天氣的,而是形容葉梓的心情。
誰能告訴他,會客廳裏為什麽會多了兩只正太?他們的氣氛為什麽這麽劍拔弩張?
尼古拉死死盯着面前的男孩,心中怒火熊熊燃燒,明明只是個家裏開雜貨店的平民罷了,居然跟埃爾維斯這麽親熱!
這個世界約定俗成的一點是,如果兩個人不夠熟悉,見面的時候應該稱呼姓氏而不是名字。
貴族總是遵循這一條來突顯自身的格調的,而平民之間就随便多了。
必須說明的是,作為一個前世被英語課本洗腦的學生,情景對話裏面稱呼人的時候要麽是姓要麽是名,比如說對于“Jenny Smith(珍妮史密斯)”可以是“Mrs Smith(史密斯夫人)”也可以是“Jenny(珍妮)”,讓葉梓一直以為只有兩種叫法,而忽略了還有直接稱呼“Smith(史密斯)”這種。
吉諾恩莫名其妙地看着面前炸毛的光明學徒,百思不得其解。他只是說了一句“我來找埃爾維斯”,有什麽不對嗎?
單看葉梓能夠一直月宅在家裏不出門一步,就可以知道他在前世是個資深宅男。
穿越到一個完全不同的、只在曾經的幻想中存在的世界,新奇的東西自然是很多很多的,能夠忍住逛街的沖動待在城主府裏的人,必定已經懶到了一定境界。
因而葉梓在遠遠瞧見這代表着麻煩的一幕時,第一個反應就是保持着淡定的表情默默轉身,輕手輕腳地準備偷溜。
沒有人通知過我要來沒有人通知過我要來……
迎面是一個波濤洶湧的身影。
葉梓腦海裏一瞬間轉過七八種避過來人的路線,但卻被空曠且一覽無遺的格局打敗,只能僵在原地。
小女仆喜形于色,軟軟道:“埃爾少爺!格莉好想你~”作為城主府發育地最好的漂亮女孩兒,格莉一向覺得自己不應該一輩子就在小小一個索特城,所以千方百計想要去都城瞧一瞧……貪心算不上,只能說是虛榮吧。
妹子你沒看到我給你的眼色麽不要叫我啊,都到門口了QAQ
葉梓認命轉身,迅速挂上了教養良好的笑容,驚喜道:“薩玫琳,你怎麽來了?”
↑主人我知道你有點緊張,但是第一句話說這個真的合适嗎……黃雞捂臉,蹦下了主人的肩膀,跳到了腰間的儲物袋裏,只露出根黃色的豎起呆毛。
亞麻色長發的妹子紅着臉,小聲道:“謝謝你埃爾維斯,我們找到媽媽了……她本來想自己來謝你的,但是路上太累了還在家裏休息……”
薩玫琳從吉諾恩身後走出來,取下挂在手上的竹籃,垂着頭道:“這是我做的一些點心,你可以……嗯……帶在路上吃……”
索特城最大的酒樓,點心自然是不錯的。
葉梓聞到了種類似油條麻圓的香味,不由露出個真心的笑容來,接過籃子道:“能幫上你就好了,點心我很喜歡。”
陽光正好。
爛漫的陽光經過了樹木枝葉的過濾,打下柔和的光斑映照在門口的兩人身上,給他們周身都披上層光的外衣,男俊女俏,一個優雅一個羞澀,恰似一對璧人。
陡然想起之前在城裏聽到的傳言,埃爾維斯曾經在酒樓外想要将老板的獨生女一起帶去聖德裏安,尼古拉突然覺得之前看走了眼,竟然沒有意識到這個一直躲在別人後面的女孩才是真正應該重視的人。
光明學徒審視了眼前的雀斑男孩一會,突然收起了不友好的表情,确認道:“你喜歡她?”他可沒忘記之前兩人是牽着手來的。
吉諾恩戒備道:“是又怎樣?”
出乎男孩預料的是,面前同齡的光明學徒露出了牧師們标準的和善微笑,道:“願您們的感情堅硬閃耀如同鑽石,光明神與您同在。”
“謝、謝謝啊……”思想簡單的男孩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撓了撓頭。
尼古拉:“……”太好騙了吧!
拎着籃子,後面跟着小尾巴格莉和薩玫琳的葉梓跟吉諾恩打了個招呼,忍不住彈了一下他的額頭:“怎麽這麽老實?”明明讓他悄悄地去洛伊城接回薩玫琳的母親,假裝是自己的功勞的。
吉諾恩不知所以,疑問地看着他,棕褐色的眸子懵懂而純真,沒有一絲陰霾。
葉梓不知是感慨還是羨慕,嘆了口氣。
簡單純粹、恩怨分明,吉諾恩太幹淨了……這樣的男孩如果被逼到絕境,被背叛被欺瞞,因為自己的原因給重視的人帶來無可挽回的災難,會變成什麽樣子呢?那雙明亮如星辰的眼睛,又會染上何等樣的色彩?
死亡後來到這個世界,怨恨和不安雖然由于生存的需要被壓制下去,到底還是存在着,并且在即将離開此世的親人之時浮出水面。
葉梓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是一片剔透:“你是來和我道別的?”
吉諾恩點了點頭:“嗯,薩玫琳母親的事情要謝謝你,還有……”他使勁想了想,接着道:“你到了學校要好好照顧自己,我會幫你照看家裏的!”
葉梓:“……”休斯頓需要你照看的時候,一定是澤瑪西亞快滅族了吧……
存在感莫名稀薄了一會兒的尼古拉湊了上來,一臉燦爛:“埃爾,我們後天一起走吧?”
葉梓很淡定:“早上在教堂門口集合吧。”
尼古拉:“嗯!”
小女仆試圖做最後的努力,畢竟埃爾維斯不和休斯頓在一起的時間太少了:“小少爺,格莉向大廚打聽過了,他也不會做那三道菜……”
葉梓頭也不回:“我不會帶人去的。”
小女仆:“嘤……”
妹子掉眼淚自然是梨花帶雨的,可惜葉梓完全沒有憐香惜玉之心。原著裏就是同學的尼古拉跑不掉就算了,為什麽還要帶一個巨型電燈泡?
萬一不小心被下藥了什麽的,然後對着小女仆硬不起來……傳揚出去就玩大了。
↑真是深思熟慮啊0-0
要和小弟一起去學校什麽的,累感不愛。
葉梓在卧室裏寬大的床上抱着被子打了兩個滾,決定用美男子來治愈受傷的心靈。
衆所周知,如今的種馬文為了看點總是要賣腐的,這篇也不例外,因而BOSS自然是十分美貌的,和主角的互動也是十分暧昧的,葉梓翻着一直提不起精神去看的網絡版原文,跳過大段大段男女炖肉,視線停留在一行文字上——
“銀發白衣,淡色的眼,整個人像是不存在于人世,天神的使者一般虛幻。他擡頭閉眼,仿佛在聆聽神的聖音。陽光灑落在肌膚上猶如透明,虛無缥缈如隔雲端,當他站在神臺上啓唇之時,幾乎所有人都相信,是遙遠的神透過地上行走的使者在傳達神音。”
☆、光明女神的嘆息
大陸東面,光明教廷。
長長的階梯一直延伸仿佛直入雲端,而在雲端之上,幾座大大小小的教堂點綴其中,風中隐約傳來古樸的鐘鳴,莊嚴肅穆的氣勢撲面而來。
一切都是純正的白,白色的臺階,白色的地面,白色的建築,偶有人來來去去,身上的衣飾也是銀白為主,這兒就像是紛雜世間獨有的一股清流,完美如同幻夢,不動聲色地超脫,讓人一眼瞧去,就生出種純潔美好的期待來。
靈山秀水,人傑地靈。
但這世間,是否真的有純白的事物?
善即是惡,惡即是善,單純一面組成的事物遲早會由于缺乏平衡而崩潰。
安其羅·薩爾維斯一向很懂這一點。
他知道教皇籠罩在聖光的身影下必定有污垢,知道紅衣主教總是借着便利中飽私囊,知道教廷之中的拉幫結派……在安其羅看來,若是偌大的教廷之中還有一個完全純白的人物,就是布蘭德·但丁了。
所以他厚着臉皮死纏爛打,終于和布蘭德做了好朋友。
——好吧,這也許是他的錯覺。
再次被拒之門外的安其羅聳了聳肩,看着房門上精致的白色小天使浮雕發了會呆,從身後解下一根魚竿,開始釣魚打發時間。
室內。
典雅的陳設将普通的居室渲染出種特別的韻味,有陽光從高處的天窗上照進來,灑落在少年身上宛若碎金。
長長的銀發披散在純白的衣襟,琥珀色的眼眸中帶着種說不出的柔和溫潤,挺直的鼻,淡粉的唇,沒有一絲瑕疵的相貌簡直就是神靈的傑作,讓人第一眼見到的時候,忍不住屏住呼吸,害怕驚擾這不屬于人世的美。
無怪乎教皇親自為其賜名為“布蘭德·但丁”——“光明女神的嘆息”。
但這嘆息是贊美還是哀婉,又有誰知道呢?
少年轉過臉來,正對着炙熱的陽光微微眯起了眼,也藏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鋒利。
光明教廷在大部分不識真相的平民眼中是人間天堂,但高層都知道這其中被隐藏的另一面,對這一面,布蘭德也許是其中最有發言權的一位了……畢竟,在三年後,他就會接管處在暗處的裁決所,成為裁決十字劍的代言人。
上位者總是多疑。
所以即使教皇對他很是喜愛和信任,也依然在這獨屬于他的房間裏設下了窺探之術,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既然已經知曉了一切,這輩子自然會比上輩子做的更好,無可挑剔的同時也在教皇心中留下不大不小的錯漏,畢竟有弱點才容易讓人放心,容易取信于人。
是的,上輩子。
作為一個被教廷撫養長大的孤兒,布蘭德完全是為了教廷而活的,他勤勤懇懇地為教皇做事,一路走來成為呼聲最高的教皇繼承人,在教廷危急之時,作為神降的載體擋在最後一道防線,然後被埃爾維斯·澤瑪西亞所殺。
若是平穩安順下去,上輩子他本該順利繼承教皇之位,為光明神奉獻一生而死去,而埃爾維斯的存在,阻止了這一切。
埃爾維斯是一個很不可思議的人。
即使是重活一世,有了許多空閑時間将上輩子發生的事情細細思索沉澱,布蘭德也必須承認,有的人是無法超越的。
面對超出自己一部分的強者,人們會羨慕嫉妒,而達到了埃爾維斯的地步,便只能仰望、只能嘆息了。
無論多麽尊貴美麗的女人,都會為他放下所有的驕傲;無論多麽恃才傲物的男人,都會為他獻出所有的才華;無論多麽古老神秘的寶藏,都會為他敞開所有的莫測之處……司掌命運的神袛好似對他格外鐘情,将一切其他人幾世幾代也得不到的成就,一一捧在他的面前任其挑選。
對比之下,布蘭德的人生就顯得凄慘許多。
有失必有得。
若不是被逼到毫無退路,教皇也不會使用成功率一向低得驚人的神降術,而作為唯一的載體,布蘭德得到了神的傳承。
在無力回天的那一瞬間,他獻祭生命舍棄詠唱,施展了光系神谕魔法“時光回溯”,在長達十年的漫長沉睡之後,終于和這個世界的自己融合了靈魂。
布蘭德也曾經想過,若是自己早些醒來,是否可以用一些方法把最大的威脅埃爾維斯扼殺在襁褓之中——
但那樣就太沒意思了,不是麽?
現在他十一歲,正是聖德裏安的報名年齡。
銀發的少年想了想,走入靜室之內,擺出了冥想的姿勢。
閉上眼,心随念動,下一刻他的意識就出現在了另一個空間。
由光組成的空間。
上古傳說中,神袛有自身的領域,獨屬于自己且完全掌控的一方天地,如今布蘭德也繼承了這一點,不過比起傳說中的移山填海,少年只是多了個小小的居室罷了。也許可以在某些時候用來逃命?
到處都是柔和的光芒,讓人心裏也覺得暖暖的,而在中心的位置,有一本厚重的棕色書籍《光之禮贊》。
這是布蘭德在一年之中漸漸完善的記憶,為了防止遺忘而被記錄下來。
手指間的羽毛筆逐漸成形,一根根光元素組成羽毛随着書寫帶起的風輕輕擺動,書本空白處所增添的字卻是種帶着光澤的黑,恰似水墨初凝,卻是由暗元素組成的。
光和暗,猶如畫卷的正反兩面,互相對立卻也依存。
布蘭德閉了閉眼,唇角是苦澀的弧度。
他花了一輩子想通的道理,整個光明教廷都想不通。
若是将他視作繼承人培養的教皇知曉他的光系魔法造詣,想必喜上眉梢;但若是同時知道他會暗系魔法,便只會大義滅親了。
的确腐朽了。
王室幾十年便要換一次國王,新國王會頒布新的法令,而教廷則一直沿用一套體系,遲早被時間的洪流淘汰。
他想起上輩子看到的畫面。
{魔女貝芙麗倚在埃爾維斯懷裏,懶洋洋地玩着指甲,道:“打完教皇老頭和但丁,就可以閑下來了。”
帝國之花伊蓮恩眨着眼,有些遲疑道:“埃爾,不要殺但丁學長好不好?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貝芙麗輕佻地吹了個口哨:“看上他了?”
伊蓮恩漲紅了臉:“怎麽可能!”
“我不會放過他的,”埃爾維斯輕笑:“他是個狂信徒。”
被女人們簇擁着的男人肩膀寬厚,有着俊朗的容貌和張揚的笑顏,淡淡道:“信仰即生命。你要剝奪他的信仰,還不如殺了他。”}
森嚴的等級組成了教廷這個龐然大物。
帝國大大小小的城市都有光明牧師駐紮,但只有真正能踏過長長的白色階梯到達此處的,才能稱呼為教廷中人。
而在雲端之上的教廷當中,幾乎都是狂信徒。
不,也許有一個人不是。
聖騎士安其羅·薩爾維斯,常常跑到他面前來大嘆生活枯燥、無聊得就要長青苔的家夥。
毫無疑問是個異類。
布蘭德撤去防護陣打開門的時候,就看到了這個人。
天空近在咫尺,藍的叫人心慌,天空倒映在湖水裏,将本是碧綠的湖水籠成一片藍綠的色澤。
安其羅靠坐在湖邊的白色圍欄上,一手扶着釣竿,一手撐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麽,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線,面色有些冷厲。
清澈的水面讓一切一覽無遺,布蘭德看向釣鈎,不出意外地發現餌食早已被色彩絢麗的魚兒們争搶完畢,空置在湖中随着水的流動一搖一擺。
布蘭德搖了搖頭,走到“漁夫”身邊,平靜道:“明天我會出發去聖德裏安報名,一年後見吧。”
安其羅大驚:“什麽時候的事?”
布蘭德:“明天。”
安其羅:“……”我是問你什麽時候決定的還有教皇什麽時候同意的QAQ
聖騎士迅速振作起來,露出八顆牙齒的标準微笑,一臉陽光燦爛:“你覺得我的資質如何?”聖德裏安只招收資質不凡的學生。
布蘭德淡淡道:“你太老了。”
現年十三歲的某人:“……QAQ”
☆、聖德裏安
去上一所魔法學校,聽起來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雖然對前世的記憶已經模糊,但只是關于自己的事情記不起來,其他的東西好歹還是有印象的。
比方說《哈利·波特》裏面的魔法學校是在一座巨大的城堡裏授課,小巫師們在十一歲的時候會接到貓頭鷹送來的郵件,之後還會有教授來接人,而七年的魔法課程也是相當有趣的,變形術、神奇生物保護課、魔藥課……
葉梓真是越來越期待了。
↑你忘了聖德裏安還教鬥氣麽,劍士們在看着你哦→_→
對于一樣新鮮事物,過早地揭開其神秘面紗無疑是會讓感受大打折扣的,因此
在參考了黃雞的解說和大致翻看了一下原著确認學校沒什麽危險之後,葉梓不耐煩地将原文束之高閣,決定自己親身體驗一下。
叫一個Gay認認真真看完一篇大段大段男女炖肉的種馬文,實在是太難了。
尼古拉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格外戀戀不舍。
從索特城到都城,如果純趕路的話,時間肯定要半個月以上,但這世界上,還有一種更便捷更深入人心的交通方式——傳送陣。
因此這一路也只花了三天的時間而已,這三天還是由于索特城沒有傳送陣,必須趕到最近的洛伊城去。
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尼古拉達成了成就“讓埃爾維斯直呼名字”,但非常遺憾地,沒有更多的相處時間了。
與他的心情相反,葉梓則是相當期待到達目的地的,而聖德裏安也沒有讓他失望。
沒有複雜華麗的線條,沒有金碧輝煌的修飾,聖德裏安的校門是一種歲月侵蝕的灰,不是頹唐,而是種說不出的古樸厚重,就像一位睿智的老人,不言不動,僅僅是站立在時間的彼岸,便叫人心生敬仰。
就算在如今十分熱鬧的開學日也一樣=。=
葉梓看着遠遠望不到頭的人流,無語凝噎,然後老老實實站在了隊伍裏面。
能來這兒上學的,多多少少也有些背景,與其讓某些人憑着特權插隊引起其他人不滿之後發展成“拼爹”盛景,還不如規定大家都一樣,按先來後到排隊呢。
劍士一隊,魔法師一隊。
因此尼古拉不得不和埃爾維斯分開。
兩個隊伍之間隔得很開,中間簡直可以讓八匹馬通過,但尼古拉的聲音還是頑強地鑽入耳中:“埃爾維斯,下次見了!”
葉梓揮了揮手,回了一個笑容。
說實話,尼古拉這個人還是很好相處的,對頭次出門的自己也很照顧,大概是由于在索特城就經常給安東尼跑腿的緣故,一些仆人做的事情也做得相當熟練,讓葉梓享受了一把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
但葉梓和種馬主角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他是個Gay。
尼古拉的那種殷勤,在直男看來可能只是小弟對老大,但在葉梓看來,動心的意向不要太明顯!
還是趁本人沒發現的時候遁了吧……
黃雞眨着黑豆眼似懂非懂:【可是,有人喜歡不是好事嗎?】
葉梓點了點它的額頭,解釋道:【可是我不喜歡他啊,感情要雙方的。】想想原文裏面尼古拉一直都沒有明晰自己的感情,但還是為了種馬主角死去了,而這個時候種馬主角還有後宮三千……好虐。
黃雞用兩只翅膀捂住額頭,茫然。
葉梓嘆了口氣:【算了,說了你也不會懂的,等你什麽時候找到心儀的母雞就知道了。】等下,系統跟母雞物種不同……吧?
在通過系統商店和黃雞交流的時候,在周圍的人看來就是保持發呆。
本來這并不是什麽大事,但這時候隊伍已經向前挪動了,葉梓還被游戲界面擋着沒有看到周圍的情形,便立在原地,後方已經射來了不滿的視線——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帶着他往前走了一步,淺金發色的少年向着周圍露出個歉意的笑容,順着葉梓推拒的力道放下手,笑眯眯道:“排隊的時候最好不要發呆哦,同學。”
葉梓關了系統商店,有些不好意思:“謝謝你了。”
淺金色頭發的少年笑道:“沒關系,接下來六年都要一個學校了,互相幫助是應該的。我叫加倫·伯德,你叫什麽名字?”
葉梓答道:“埃爾維斯·澤瑪西亞。”
隊伍以一種折磨人的緩慢速度移動着,周圍的學生已經三三兩兩交談起來,葉梓也嘗試向旁邊的人搭話:“加倫,你是什麽系別的魔法師?”
加倫愣了愣,視線掃過被打理地整整齊齊、一看就是個小少爺的澤瑪西亞,沉痛道:“你一定是第一次出門吧?”
由于對方的表情實在是十分沉重,葉梓略一遲疑,立即凝出面等身水鏡來查看儀容,之後抱着種被耍的心态默默轉身,漠然道:“沒有什麽不妥啊?”
加倫眼中飛快地閃過一道光芒,笑得有些無奈道:“第一次見面的人,是不會直呼名字的;而且第一次見面就打探魔法系別,也是件很失禮的事情啊。”
葉梓受教點頭:“好吧,伯德……”
加倫打斷道:“沒關系的,叫我加倫好了,埃爾維斯。”淺金發色的少年笑起來,小小年紀便有了種溫文爾雅的氣質:“說不定我們會分到一個寝室呢,不用這麽生疏。”
眼前的少年毫無疑問是個美人,而對于美人,葉梓總是十分寬容的。他勾起嘴角,伸出右手來:“重新介紹一下,埃爾維斯·澤瑪西亞,來自索特城,水雷雙系魔法學徒。”
加倫握住了他的手:“加倫·伯德,都城人,雷系魔法學徒。”
兩人相視一笑,氣氛之和諧簡直閃瞎了周圍的狗眼。
聖德裏安雖說不開放任何特權,對所有學生一視同仁,但這顯然是不可能達到的任務,畢竟貴族和平民總是不同的,除非身份較低的那一方有更強大的力量。
力量決定話語權。
這力量當然不僅僅指自己的,還要包括能夠招攬和籠絡的。
十一歲的埃爾維斯能夠舍棄詠唱,凝成細節處無一不顯精致華美的水鏡,元素親和力和掌控力都是出類拔萃,顯然是個很有潛力的人。
先下手為強。
加倫一面介紹着都城的風俗,一面擡頭用冰刀一樣的眼神掃過注視這邊的人……已經到手的果實,怎麽能被他人采摘?
周圍的人紛紛低下頭去,不敢對上他刮得人生疼的視線,加倫滿意地笑了笑,繼續和內定的室友談笑。
葉梓也很滿意。
初來乍到,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