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引火(三十一)

“這是什麽?”梁暮沒接。

唐婉兒自然也不會接。

李與念嘆了口氣,“是我的道歉信,手寫的,她不收,你們能幫我轉交一下嗎?”

“你确定只是道歉信?”唐婉兒問。

李導點頭,“是,我親筆寫的,是很誠懇的道歉,只要你們讓她收下就好。”

梁暮看了眼質感似乎很好的信封,“有好處嗎?”

“當然,只要是我能幫你們拿到的資源,我一定竭盡全力。”

這倒是個實誠的好處了。

梁暮接過信封,“好。”

“記住你今天的話就行。”梁暮順手将信封拿給唐婉兒。

“你們也要保證一定讓她收下。”李與念又強調了一次。

唐婉兒笑笑,“不收我們會還給你的。”

這話把李與念噎了一下,為什麽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想正經幫忙的樣子?

不過不管怎麽樣,這也是另一種機會,李與念看着唐婉兒将信封收進包包裏,決定先不去想這件事。

夜深一些的時候,元溪說有人來接她,她要先走,還拒絕了李與念送她到樓下的提議。

唐婉兒挎着包包站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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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溪前輩,我和梁暮可以和你一起走嗎?”

元溪遲疑了一會兒,點頭,“那就走吧。”

梁暮跟唐婉兒和衆人打招呼告別,然後和元溪一起離開了包廂。

經過長長的走廊,拐了幾個彎,她們才遠離了各種噪音。

三人站在門口。

“她叫你們找我做什麽?”元溪看向兩人。

唐婉兒從包包裏拿出信封,“這個,可能要麻煩前輩收一下,李導說不管你看不看,只要收了就行。”

“哦?許了你們什麽?”元溪挑眉。

“李導說争取資源之類的。”

“那還可以,行吧,那我收下了。”元溪接過信封,随手往包裏一塞。

唐婉兒和梁暮都有些詫異,元溪就這麽收下了?

“只是收下一封信,給你們換點資源,這不是挺好的嗎?”

這話成功讓梁暮和唐婉兒都笑了,“謝謝前輩。”

元溪的目光被前面的打了雙閃的車吸引,她轉過頭,“你們好好加油,我先走了。”

和元溪揮了揮手,唐婉兒跟梁暮待在原地等天天和司機。

在元溪打開車門的剎那,她們同時看見了駕駛室坐着的,張悠。

元溪笑着關上車門,車子就這麽開走了。

“看來李導不容易啊。”唐婉兒感慨。

梁暮握緊了唐婉兒的手,“管她們呢,咱們好就行。”

唐婉兒靠在梁暮肩上,滿足地點點頭。

第二天一早,她們就趕到了怡樂的第二個拍攝地點。

接下來的所有戲份都在這附近取景,現代都市背景的戲,拍起來相對比較輕松,而且進度會快。

李導選了那麽長的拍攝周期,也是為了能精益求精。

只是梁暮在拍攝的空閑之餘,也在不斷地增強體質,為她年後進沙漠拍戲做準備。

唐婉兒全程陪着梁暮一起練,因為《怡樂》拍的事商戰居多,需要記臺詞多,但大動作戲是幾乎沒有的。

除了正常的走路外,連奔跑的戲份都沒多少。

所以唐婉兒也不怕累不怕苦,梁暮做什麽強度訓練,她就跟梁暮做一樣的,在她旁邊陪着。

哪怕李導天天酸,怎麽酸都好,唐婉兒就是風雨無阻地和梁暮一起。

這天她們收工後,照例趕往健身房去找私教。

換好健身服去私教教室,走到一半,梁暮又拉着唐婉兒走回了更衣室。

“怎麽了暮暮?”唐婉兒随手就把提供她們單獨使用的更衣室門反鎖上。

“你還記得我說的那個瘋狂粉絲嗎?”

“記得,他不是被抓了嗎?”

“可能又放出來了,我不會認錯的,剛剛在最外面那部跑步機的人,就是他。”

聽完梁暮這麽說,唐婉兒不禁皺眉,如果真是那個人的話,那他出現在這裏可能就不是偶然了。

“我上回聽教練說有另一個出口,我們從那裏走吧。”唐婉兒拉着梁暮去換衣服。

換衣服時,唐婉兒還特意把梁暮和自己的外套互換了下。

起初梁暮覺得不用那麽麻煩,但唐婉兒執意要換。

“以防萬一。”

而且現在對方并沒有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也不能貿貿然報警,在沒有完全準備的情況下,只能先安全撤離。

唐婉兒拉着梁暮,低着頭快步往教練說的出口方向走去。

這是一個安全通道,推開厚重的門後,外頭是露天的樓梯。

沒有燈,只能接着外頭的燈火勉強看清路。

健身房在七樓,她們飛快地跑到一樓後,攔了輛車就打車回劇組去。

路上,唐婉兒将情況反應給于未藍知道。

于未藍查實後告訴她們,那個人的确被放出來了,這回很有可能是又打聽到了梁暮在那個健身房鍛煉,所以找過去的。

梁暮已經跟教練請了假,并說明自己會自己自主練習一些基礎的動作。

等教練回複後,她又問教練剛剛她們走之前那個跑步機上的人走了沒。

果不其然,教練說那個人沒跑十分鐘人就走了。

回到劇組的酒店後,于姐也打了電話過來。

公司的決定也很簡單粗暴,總不能等對方再次做出實質性傷害後再把人送到局子裏去。

所以直接采用以暴制暴的辦法,讓當地有勢力的人出面解決了。

具體解決的方式并沒有告訴梁暮跟唐婉兒,只說以後讓她們出門時注意安全,除了天天之外,再給她們請一個女保镖,但明面上是以助理的身份。

實際上梁暮和唐婉兒都是學過防身術的,但有人保護着,自然更好。

梁暮在拍攝怡樂期間,因為固定的那個綜藝熱播,人氣直線上漲,所以又多了幾個代言。

她只要沒在劇組的時間,幾乎都是在拍代言或是站臺。

唐婉兒要比梁暮的通告少一些,她偶爾在直播平臺教教網友做飯,探探周邊的美食店,廣告代言相對就沒有梁暮那麽多。

天氣漸漸變冷,入冬之後,就經常開始下雪。

她們拍攝的戲份季節跨度大,春夏秋冬的都有,無論外頭的天氣是零下幾度,春天的戲份就只能穿春秋裝,夏天不要求穿短袖,但大多也是長袖。

冬天戲份,室內的戲也照樣只穿西裝套裝而已。

就算有兩個助理及時給兩人遞外套遞熱水袋貼暖寶寶,唐婉兒和梁暮在拍了幾個室外的戲後,依舊雙雙病倒了。

不只是她們,整個劇組上下,有半過的人都是時不時吸溜鼻涕,噴嚏聲不斷。

李與念本來也富餘了拍攝的時間,眼看着這個狀況,便決定全組停工一周,讓大家都養好身體回來。

梁暮和唐婉兒商量之後,決定回公寓待着。

自從于未藍通知她們那個奇怪的粉絲已經解決了之後,她們就又恢複了健身房的課程。

這一次感冒,她們也順勢請了一周的假,不去上課。

在劇組的酒店住了那麽久,回到公寓時,兩人都倍感溫馨。

梁暮的狀态要比唐婉兒好一點,唐婉兒回到後換了衣服就昏昏沉沉進卧室睡覺去了。

梁暮還有些精神能去煮了鍋熱乎乎的粥。

她随便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原本想叫唐婉兒起來吃點再睡,但看唐婉兒睡得沉,也就沒叫她。

半夜時,梁暮是被唐婉兒燙醒的。

梁暮因為鼻塞一直睡睡醒醒,人太累了想好好睡一覺,所以總是試圖調整睡姿。

這一次翻過身,手挨着了唐婉兒的臉,就發現了不同尋常的燙。

梁暮的瞌睡頓時消了不少,她從小藥箱裏找來一個體溫測量儀,對着唐婉兒的額頭量了下體溫,毫無疑問地發高燒了。

她想起之前自己有一次發燒時,唐婉兒給自己買了退燒藥和退燒貼,然後很快就恢複了不少。

可唐婉兒這次應該不只是發燒。

梁暮思索片刻,立馬決定送唐婉兒去醫院。

她将燒得迷糊的唐婉兒扶起來靠在床邊坐好,幫她一件一件衣服穿上,帽子、手套、襪子,也通通穿戴好。

唐婉兒總算意識到了哪裏不對,她睜開眼睛,看着眼前的梁暮,只覺得有兩個梁暮在自己面前晃。

唐婉兒伸出手在眼前揮了揮,試圖趕走掉一個,但她發現她伸出來的手都沒有什麽力氣。

“暮暮,我好難受啊。”

頭疼,嗓子疼,鼻子堵住了,整個人身上也很不舒服。

“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梁暮拍了拍唐婉兒的臉,還是很燙。

唐婉兒點頭,試圖從床上下來。

這個時間點,梁暮也不好意思麻煩公司的司機。

她打了個計程車,和唐婉兒收拾妥當後,攙扶着下樓。

因為車子不能進來小區,她們還要慢慢走到小區門口上車。

短短一小段路程,即使全副武裝,兩人也凍得鼻頭通紅。

上了車,總算是暖和了一些,兩人怕咳嗽打噴嚏,哪怕很悶,也不敢摘下口罩。

梁暮沒睡好,而且同樣是生着病,她也覺得很累,車上的暖氣呼呼吹着,她有些昏昏欲睡。

但明顯旁邊的唐婉兒要更嚴重一些,唐婉兒皺着眉頭靠着梁暮就又睡了,睡着了的樣子看着也很難受。

梁暮努力打起精神,不讓自己也跟着陷入睡眠。

半夜的城市沒有什麽車,很快她們就到了醫院。

可能是天氣原因,這個時候的急診科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

唐婉兒使不上力氣,腦子裏像糊了漿糊似的,加上梁暮怕她再次着涼,給她穿得十分厚實。

這就導致唐婉兒走起路來特別笨重,這還不算,梁暮是真怕唐婉兒給冷着了,在外套和毛衣中間,還給唐婉兒加了個可以綁在腰間的熱水袋。

梁暮完全沒有顧忌周圍異樣的眼光,當然,她也實在沒有力氣去注意。

攙着唐婉兒去導診臺,給兩人分別挂了一個號,就到急診室門口走廊排隊等叫號去了。

等待的過程十分漫長,兩個病人,都是靠彼此相互支撐着。

好不容易叫到了兩個人的號,還要量體溫,給醫生檢查。

唐婉兒的症狀要嚴重些,因為她燒得實在是有些高,醫生給她開了急診室的病房暫時住院觀察,除了一些要口服的藥之外,還要挂三天的針水。

梁暮的藥和唐婉兒的差不多,她原本是不用住院的,但醫生要求唐婉兒住,她幹脆讓醫生給自己也開了一個。

“不行,病床不夠了,你這個症狀還沒到可以住院的标準。”

梁暮堅持了幾回,最後醫生也是不耐煩了,“我們還有病房空着,雙人間,就是每天收費比較高,你要是能接受我給你倆開一個。”

“開吧。”梁暮喉嚨也痛,實在是沒力氣多說了。

又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她們才總算是躺在了病房的床上,等護士過來挂針水。

“記得看着針水,打完了及時按護士鈴讓我過來換,不然會回血的,知道嗎?”

困極了的梁暮看着紮上針後又睡了過去的唐婉兒,撐着眼皮答應了護士的話。

兩個人都有三瓶不一樣的藥水要打,本來抓好的藥也要吃的,但唐婉兒又睡着了,梁暮就沒喊醒她吃藥。

可梁暮自己也不敢吃,她怕自己吃了藥後,藥性一上來,就也睡着了。

好在兩人的藥水輸入速度都差不多,梁暮靠在床上,估摸着時間定了好幾個鬧鐘,鬧鐘一響就醒來看看還剩多少。

第一瓶換下來的時候,梁暮讓護士探了一下唐婉兒的體溫,沒退多少。

第二瓶換下來的時候,窗外起了一絲亮光,梁暮迷迷糊糊,設置了鬧鐘後接着半睡半醒。

第三瓶打完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護士查過房了,外頭也有走動的腳步聲和經過的人說話聲。

梁暮徹底松了口氣,拜托護士幫唐婉兒按住拔針口後,自己手上也懶得去管,忍着手背上的疼痛就睡了過去。

病房裏暖暖的,唐婉兒睡醒時,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隔壁病床躺着的梁暮,梁暮面對着她這邊,即使睡着了,也能看出梁暮的臉色很憔悴。

唐婉兒慢慢回想前一晚發生的事情,思緒逐漸清晰後,心中滿是愧疚。

暮暮也在生着病啊,自己卻什麽忙都沒幫上,淨睡過去了。

唐婉兒看到床頭櫃上的熱水袋,想起來醫院的一路上,梁暮都将這個熱水袋塞在自己肚子上,暖暖的,大概是不暖和後,梁暮又給自己摘下來了。

唐婉兒緩緩下床,她還是沒什麽力氣,走到梁暮的床邊花了挺久,她想看看梁暮。

一走近,唐婉兒就看到了梁暮手背上貼了醫用膠布的地方滲了些血出來,而且有些腫。

唐婉兒想撕開膠布看看,但怕吵醒了梁暮,不過她猜測,應該是拔針後沒有及時按壓導致的。

她伸出自己的手看,自己的倒是一點事都沒有。

回想了下,唐婉兒隐約記得是護士幫忙按的,估計是梁暮拜托護士做的。

可她自己的卻沒管。

唐婉兒蹙眉,看着梁暮滿是心疼。

她查看了醫院定位,又走到門口看了病房房間號,點了兩份附近評價比較高的店鋪,點了兩份粥,又另外點了個閃送買了兩個土豆和一把削皮刀。

梁暮手上的紅腫,可以用土豆片敷了消腫。

唐婉兒還發現梁暮帶了保溫杯過來,她拿着杯去接了熱水,又将熱水袋充上電。

回到病床上躺好,唐婉兒整個人又有些眩暈。

她盡量不讓自己睡着,直到土豆和粥都送了過來。

削了土豆片後,唐婉兒看着還在睡夢中的梁暮犯了難。

她又想快點給梁暮敷上消腫,又怕撕下膠布把梁暮吵醒。

糾結着站了沒多久,倒是梁暮先醒了過來。

“暮暮你醒了?”唐婉兒湊上前去,手放在了梁暮的額頭上試了試體溫。

“退燒了。”唐婉兒說。

梁暮蒼白的臉上擠了個笑容,“昨晚發高燒的人是你,不是我。”

“你給我看看,你退燒了沒。”梁暮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起話來稍顯吃力。

唐婉兒乖巧蹲下身,讓梁暮摸了摸額頭。

“嗯,沒昨晚那麽燙人了。”

梁暮還沒把手收回去,就被唐婉兒握住。

“你手背都腫了,我幫你敷一下。”

唐婉兒手指捏住膠布的一端,很小心地揭開來。

針口處周圍是凝固的血漬,上面呈紫紅色的腫脹。

“暮暮,我要心疼死了。”

唐婉兒将土豆片放到一旁,走出去找護士要了些碘伏和棉簽,先幫梁暮把血漬擦幹淨消毒,再敷上了土豆片。

扶着梁暮坐起來靠在床頭,唐婉兒打開了粥的蓋子。

是甜絲絲熱乎乎的南瓜雜糧粥。

唐婉兒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嘴邊吹了吹,再喂梁暮吃下。

暖暖的食物入胃,人也覺得恢複了不少。

“你也一起吃。”梁暮提醒唐婉兒,兩人都是病人,不能顧此失彼。

唐婉兒就這樣坐在梁暮的病床邊,和梁暮一人一口吃完了兩份粥。

她退燒後雖然還有些腳步發虛,但精神還行,去護士站要了兩個一次性杯子,倒了水跟梁暮一起吃藥。

“暮暮,我怎麽覺得咱們這樣,又心酸又好笑。”

唐婉兒吃了藥喝完水後,将熱水袋塞給了梁暮,自己又躺回了病床上。

梁暮側過身子,面對着唐婉兒的病床。

“你忘了一開始是只有我一個人小感冒的嗎?”

唐婉兒這才想起來,當時梁暮說喉嚨癢癢的,老打噴嚏。

唐婉兒就自告奮勇,說自己體質比較好,讓梁暮把病氣過給自己,自己能扛得住這樣的小感冒,而梁暮也能好起來了。

結果梁暮被唐婉兒逮着親了半天後,不但沒有好還加重了些。

唐婉兒則是直接病得比梁暮還嚴重。

唐婉兒撓了撓頭,“對不起嘛,我下一次一定記得,不會再犯。”

“對了,發個信息跟于姐說一下吧,告訴她咱們什麽時候出院。”

梁暮點頭,掏出手機,關機了。

她看向唐婉兒,“你看看你的,在你大衣口袋裏。”

唐婉兒很快就找到了,但是也關機了。

梁暮這才想起,自己充電器忘拿了。

唐婉兒翻身下床,“我去找護士借充電器吧。”

她剛打開門,就看到走廊裏正向自己的方向走來,還走得飛快的于未藍和天天。

“于姐?天天?”唐婉兒嗓子也還是嘶啞的,她喊得很費勁,兩人才注意到她。

她們沖過來拉住唐婉兒,同時也看到了裏頭病床上的梁暮。

将唐婉兒推搡着進門,反鎖。

于姐才問道:“你們兩個怎麽回事?”

唐婉兒一臉懵,“重感冒啊。”

“你們知道樓下有多少記者都在蹲你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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