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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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希堯見她一動不動,“喂”了幾聲也沒反應,彎下腰輕輕一碰,她竟毫無知覺地倒向一邊兒,他趕緊環住她,伸手摸了下她的額頭,又下意識縮回手,暗咒一聲,原來是發高燒了。也對,等了一天一夜沒合眼沒吃東西,再鐵打的人也熬不住,何況是她夏小冉。
他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大手一環輕松抱起她上了車,馬上撥號,沉着嗓子說:“阿進,你幫我送許醫生到別墅。”挂了電話,他低下頭,看着她閉着眼睛安靜地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眼角還挂着淚滴,他情不自禁地把手滑向她的臉輕輕摩挲着,沒一會兒又抽開緊握成拳,擡起頭移開目光看出窗外,不再看她。
王岚剛走出醫院門口就看見傅希堯抱着夏小冉上車,那雙眼睛像淬了火似的狠銳,心裏只反複念着,夏小冉,是你毀了本該屬于我的幸福,我要你加倍還回來!
別墅裏,許醫生給夏小冉打了退燒針,又喂她吃了一次藥,等燒退了才離開。
寧靜的夜晚,偌大的房間只有她細細平緩的呼吸聲,傅希堯倚着窗臺,定定地看着她乖巧地蜷在床上睡着了。此刻她看上去就像一只誤落凡間的小玉兔,幹淨得招人疼。他的心情有些複雜,抿緊唇不發一言地離開房間,把她的事情丢給管家善後,就獨自開着他那輛捷豹隐沒在無邊的夜色裏。
第二天天還沒亮夏小冉就醒了,燒退以後大腦還迷迷糊糊的,坐起身半天還想不起來發生了什麽事,等她睜着酸澀的眼睛看清楚了周圍陌生的擺設以後,她才後知後覺地吓了一跳。
也許是聽見聲響,一直候在外頭的管家敲了敲門就走進來,畢恭畢敬地說:“夏小姐,先生交代說你的身體不舒服,可以先吃早餐再服藥,或者可以讓司機直接送你到你想去的地方。”
“先生?是傅先生嗎?”夏小冉下意識地反問,這才發現喉嚨幹啞得難受,全身乏力。
管家微挑起眉似乎有些遲疑她怎麽會這麽問,不過還是答道:“是的。”
夏小冉沉默了,隐約記得有一雙溫熱的手一直抱着自己,很溫暖很安全,她還以為是在做夢,沒想到居然是他。
她并沒有留下來,覺得太尴尬,只是讓司機送她到最近的公交車站就下車了,昨天那樣求他實在是迫不得已,她可不能再承他的人情,她還不起。但是一想起邵峰……到底她要怎麽做才能見到他呢?就算只是一面也好啊,她只是想親眼看到他平安而已,可連這麽簡單的想法都是奢侈。
她捂着臉深呼吸,拼命地壓抑住情緒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夏小冉,別再懦弱地掉眼淚了,越是艱難你越要堅強,這樣才能對得起邵峰的愛。
可沒想到她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因為她才回到寝室,張娴就憂心忡忡地對她說:“小冉,出大事了!我剛才聽人說你的交換生名額被換下來了!還說你……”
她愕然一怔,牽牽嘴角無力地問:“還說我什麽?”她那怔忡的樣子似乎還沒聽明白張娴說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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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娴看着她蒼白的臉色有些于心不忍,登時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拉着她冰涼的手臂到床沿坐下軟聲軟語地寬慰:“哎呀,看我傻的,肯定是我耳背聽錯了,你先別當真,我再替你去打聽清楚啊。”頓了頓又關心問道,“對了,你這個點數才回來,是在醫院陪邵峰?他應該沒事吧?”
“嗯……”夏小冉扯了扯嘴角,勉強應了聲:“應該沒事。”其實她這話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她現在腦子亂哄哄的一團亂麻,只覺得心口溢滿了無以名狀的鈍痛,連呼吸都很困難,整個人累得根本沒辦法思考任何事情。
張娴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沒事就好,看你急的肯定什麽都顧不上,我去給你買點吃的,你先歇一會。”
夏小冉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我不餓,就是覺得累,你別管我,快去上課吧。”
張娴嘆氣:“那好吧,你好好休息,我幫你請病假。”跟她做了三年室友,怎麽會不了解她的脾性?她越是表現出沒事的樣子越是代表有事,可她也幫不上什麽忙,再說了,今天在黎教授那兒聽到的消息,哎……
宿舍裏就剩下夏小冉一個人,她無力地倒在床上,以為自己會睡不着的,可沒想到一沾枕就沉沉地昏睡過去。
變故
在夢裏,夏小冉一直在回憶。
那天知道自己争取到去維也納留學的資格以後,邵峰很支持她,還興致勃勃地帶她去逛街買随行物品,計劃到了冬天可以去semmering滑雪,她說她不會,他就說不難學,到那時候他還可以飛過去陪她過冬。碰巧那天有家私人的攝影工作室開業,他們被邀請去免費試拍。
她穿的是一襲舊式的旗袍,滾邊的頸緣襯着珍珠配飾,緞面上繡有娟娟靜美的荷花,古典而秀美。而邵峰則是一身英氣逼人的民國中山裝,顯得很正派大氣。那位攝影師稱贊他們倆很有夫妻相,邵峰聽了以後一直笑得合不攏嘴。
他說,小冉,你要相信我。
他說,小冉,等你一畢業我們馬上結婚。
他說,小冉,我想你了。
……
可等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的時候,他卻突然間消失了。
她猛的坐起來,手裏揪着的被子已經被眼淚打濕,緩慢睜開眼,宿舍裏沉沉悶悶的,外面的天空一片灰霾,似乎又要下雨了,她苦笑,原來連老天爺都知道配合她的心情。
她往枕頭底下摸索了一會兒,翻出了她和邵峰拍的那張懷舊的老照片,做舊的底色,含蓄的表情,十成十的民國風,看過的人都說他們登對如璧人,也許上一輩子也是夫妻。她纖細的手指在邵峰的臉上摩挲了幾下,眼裏心裏都是他,呼吸被揪得緊緊的,可惜他不在她身邊,她甚至,甚至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
她頭一次切身體會到,什麽叫做心如刀絞。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一直在震動,她揉了揉眉心,爬去接起來。
“夏小冉,現在馬上到我辦公室一趟,有要緊事跟你說。”莫教授的聲音略顯嚴肅和沉重。
她腦門一突跳,抹幹淚答道:“是的,我馬上到。”該來的還是來了,其實她早有預感張娴聽說的事并非捕風捉影,可她還可笑地想藏在蝸牛殼裏避一避,以為不去想就沒事了,奈何她的殼子不夠堅硬,一下子就被砸碎了。
她稍微打理了一下,化了淡淡的妝來掩飾憔悴,這才往辦公樓走去。
見面的時候莫教授的氣色不太好,板着臉沒有一絲笑容,見了夏小冉就立即問:“這個是不是你?”
桌子上攤開了一幀照片,她很熟悉,就是前陣子在郵箱收到的那些她在俱樂部被宋慶國調戲的照片,抓拍的人技巧很高明,看不清宋慶國的臉,反而将她的模樣拍得清清楚楚,有幾張甚至是面部特寫,配上那朦胧暧昧的燈光效果,感覺她就是個風塵女郎。
她深呼吸了幾下,才低聲道:“是我。”
“不知所謂!”莫教授氣得在辦公室裏踱來踱去,每每轉身見到她又生氣地別開眼,最後站在窗邊,啞着嗓子問,“那你有沒有去做陪酒?”
“不!!”夏小冉尖厲地叫了一聲,猛地抓起桌子上的照片撕得粉碎,情緒激動地吼着,“我沒有!我沒有!我什麽都沒有做!”她只是,想跟邵峰在一起而已。
這樣憤恨的聲音,曾經被人稱贊如音色俱佳,這雙青筋盡顯的手,曾經奏出許多華美的樂章,可現在除了用來發洩,她什麽都做不了。被陷害被侮辱被嘲諷被诋毀,在命運面前,她只是卑微如蝼蟻的弱者。
一只手握住她死攥的拳頭,伴着一聲輕嘆,緩緩掰開她的手指釋放她的神經,奈何細嫩的手心已是觸目驚心的血痕。
“傻孩子,只要你說不是,那就不是,為什麽要傷害自己?”莫教授長嘆了一聲,“你這雙手還要不要了?以後還彈不彈琴了?”
夏小冉怔怔地擡起淚眸,一臉無助地問:“老師,你信我?”
莫教授扶她坐好,一邊替她簡單地處理了下傷口,一邊說:“我當然信,你是我帶的學生,怎麽不知道你的為人?”他頓了一下,又無奈地嘆氣,“可我信你沒用,那封投訴信直接遞到校長辦公室,說你行為不檢,根本不能代表學校取得交換生資格,我費了多少勁才讓校長把事情壓下來不對外公布,只是你得自動放棄留學資格,再寫一份書面報告檢讨一下自己。”
學校注重校紀校風建設,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