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你是說,你們車隊缺機械師?”聞小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夏爍點頭。

夏爍那天就跟周舟提過聞小楠,他也同意聞小楠來看看,而且女機械師在這個行業裏本就格外珍貴,放眼國內外的賽車隊,女機械師一個手就能數過來,真的有本事,也未嘗不可。

“不去。”聞小楠雖然十分心動,但一想到他們車隊裏有惡心的人在,她就反胃。

“為什麽?”夏爍不理解,“這不就是你的夢想嗎?現在有機會了,為什麽不試試。”

“沒有為什麽。”聞小楠再次拒絕,“要是沒別的事,我就挂了。”

“別啊,我跟我們教練說了,他說你可以來試試。”夏爍不想放棄,而且這樣,他就有理由每天見到她了。

“他知道我是女的?”聞小楠只是詢問,但沒有一絲動搖,這個車隊,只要老板和那個卑鄙男在一天,她就不會有交集。

這也是為什麽她會用結婚領證這麽下下下策來報複夏爍,就是氣不過。

“知道,我跟他說了。”夏爍一邊說一邊按亮了電梯樓層,他決定碰碰運氣。

“那也不行,沒得商量,我要忙,挂了。”聞小楠果斷挂掉電話,多一分鐘都不想聽他提起他所在的車隊。

要不是因為當初他爸甩給她一筆所謂的賠償金讓她不要繼續留在車隊,她現在一定已經是總機械師了。

也許是留下了後遺症,只要想起這件事,聞小楠就犯煙瘾。

而她已經戒煙很久了。

聞小楠焦慮的在屋子裏尋找能緩解想要抽煙念頭的東西。

接着門鈴就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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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聞小楠現在有些煩躁,說話也沒好調。

“小楠,我想再跟你聊聊。”夏爍一邊敲門一邊說,雖然她覺得聞小楠的聲音不大對。

聽到門外響起的聲音,聞小楠就氣不大一處來,随手抓起一包紙,朝着門那邊丢了過去,大喊:“沒得談!”

被“砰”的一聲吓一跳的夏爍抖了一下,不明所以。

就算是不想去,也不用發這麽大的火。

想想,他再次敲門:“小楠,你怎麽了?”

“沒事,趕緊走。”聞小楠不想跟他發火,但她找了半天都沒找到能代替香煙的東西。

她打開冰箱,擰開一大瓶鮮牛奶,‘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了大半瓶。

“嗝”,她感覺到胃裏很撐,都是逛蕩的牛奶,這才有所緩和。

那邊敲門聲和喊聲依然沒停。

接着聞小楠就聽到對面的門開了,一個老婦人的聲音傳出來:“小夥子,對面那姑娘可能去上班了。”

“哦,謝謝阿姨。”夏爍知道人在裏面,只是他不再敲門,該發信息。

一條接着一條,最後聞小楠不得不靜音。

被他吵得實在煩,聞小楠氣哼哼地走到門口,猛地推開門:“進來。”

沒料到門會開的夏爍,手機差點被撞掉,人也一個趔趄,向後退了幾步。

他眼看着門要自己關上的時候,幾步邁了進去。

夏爍老老實實站在門口,既沒有換鞋,也沒有動,他把門口的那包未開封的紙撿起來,放在旁邊的鞋櫃上。

他環視四周,屋子不算很大,兩室一廳,一百平頂天了,但布置溫馨,整潔之餘,還不失家的溫暖。

總之跟聞小楠給人的感覺完全不同,不那般芒刺外露,更有點小女生的味道。

随處可見的毛絨娃娃,還有不知道什麽時候蹦到腳邊的一個黑團。

“呦,什麽東西?”夏爍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只黑溜溜的兔子。

他立刻蹲下去準備抱它。

“別動,它咬人,很兇。”聞小楠去屋裏給他拿鞋過來,正看到一直負責看家護院的芝麻蹦到他腳邊。

然而聞小楠還是晚了一步,只聽夏爍‘诶呦’了一聲,芝麻已經先下口為強。

此刻芝麻蹲坐在夏爍面前,昂首挺胸,兩只前腿伸得筆直。

雖然個頭小,還不及夏爍一只腳長,但氣場一米八,像是審視犯人一樣目不轉睛盯着夏爍,如果不看它抽動的小鼻子,還有起伏的小肚子,俨然一尊黑兔子雕像。

“芝麻。過來,咬一口行了。”聞小楠叫了一聲,主要是看出來它還在為下一次進攻蓄力。

只要夏爍敢動,它就敢跳上去咬,順便再送一套360度回旋踢,接上一個漂亮的轉身,最後落地,以王者的姿态看着你。

別問聞小楠怎麽知道的,被咬過,被踢過,在芝麻還小的時候。

三歲看老,不限于人。

但此刻芝麻紋絲不動。

聞小楠走上前,繞開芝麻,把拖鞋放在他腳邊,抓起他被咬的手,看了一眼,司空見慣:“出了點血,不妨事,換鞋進來,我給你消消毒。”

“這還不妨事?”夏爍的虎口處被眼前這個黑色的小不點咬出一個口子,鮮血一直在滲。

“嗯,不用打狂犬疫苗,放心吧。”聞小楠查過的,第一次被咬她也擔心,後來就習慣了。

“你先用水沖一沖,然後我給你消毒。”聞小楠從客廳電視櫃下面拿出醫藥箱,把碘伏拿出來,倒了一些在棉簽上。

“過來。”聞小楠把他叫過來,用紙巾擦幹他手上的水,輕輕把碘伏塗在患處。

見他有要往回縮手的念頭,聞小楠手上用力:“別動,小心再咬你一口。”

她努努嘴讓夏爍自己看一直跟在他身邊的芝麻。

“你這養的是兔子麽,也太兇了。”夏爍忍不住嘟囔。

都說兔子急了會咬人,但他也沒惹着這位爺啊。

“以後不熟悉的動物少碰。”聞小楠給他消毒後,上了點藥,把他的手用紗布包起來。

“不用包。”夏爍沒見過這麽溫柔的聞小楠,一時有些不适應。

“那你自己拆了吧。”聞小楠把藥放回醫藥箱,然後起身把醫藥箱放回原位。

“我說了不去,你怎麽還是上來了?就為了被咬一口?”聞小楠坐到另一邊的沙發看着他。

“不是,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去車隊當機械師嗎?現在有這個機會,為什麽不試試?”夏爍都能得冠軍,她也沒什麽不能的。

“你不懂,我不會去的。”聞小楠對于這事不想多說,不然她又要犯煙瘾了。

“這是個機會啊,總比你修家用車要好。”夏爍滿眼期待地看着她。

“家用車有家用車的好。”聞小楠把跳上沙發的元宵抱在腿上,一下下摸着它的頭。

“小楠,我真是看不懂你。”夏爍看了眼她身上的白兔子,又看了眼還在地上嚴陣以待的黑兔子,搖搖頭。

“不用你看懂,我跟你領證也不是因為喜歡你。”聞小楠已經把話說得很直白了,他再聽不懂那就是裝聾。

“離婚吧。”聞小楠把元宵從身上抱下去,放在地上,它就颠颠跑到一邊的牆角攤開趴着了,抖着鼻子看戲一般看向這邊。

“離婚?你把結婚當兒戲?”夏爍聽她說完,愣神片刻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俯視着她,要不是壓着,他聲調能提高八個度。

“聞小楠,我到底怎樣做你才會徹底接受我?對我不這麽冷淡?”夏爍不想離婚,也不可能離婚,就算是塊石頭,他也相信以他的堅持,都能捂熱了。

何況是一顆撲通撲通跳着的心。

但眼前的姑娘好像是個例外。

“怎麽做都不會喜歡。”聞小楠抿唇,“當初是我喝多了,說得醉話,你別當真。”

“但我後來追你的時候,你是清醒的!你清醒時答應我的。”夏爍握緊的拳頭垂在身側,手指就要嵌進掌心。

胸腔劇烈的起伏,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這話說出來太傷人了,他的心仿佛被千萬只螞蟻瘋狂啃食着。

夏爍還以為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聞小楠只是受過情傷,一時間難以擺脫。

那他不着急,可以慢慢來,有一輩子呢。

但她現在卻玩鬧一樣,離婚二字脫口而出,而起因也不過是他想要讓他去車隊當機械師。

那夏爍又有什麽錯。

“我後悔了,可以嗎?”聞小楠擡眼看他,能看到他眼中的怒火,也能看出他一直在克制。

雖然聞小楠不想這樣說,但她在接過他的獎杯那一瞬間,忽然發自內心覺得自己這樣做大錯特錯。

聞小楠不想坑他了。

“是不是因為我讓你去車隊你才這樣說的?”夏爍沉默良久,覺得心情平複些許,才緩緩開口,但緊握的雙拳始終沒有松開。

因為太過用力,骨節處已經泛白。

原本在他腳邊盯着的芝麻,不知道是不是感覺到什麽,竟跳開到遠處。

“不是,你不用費盡心思去猜了,若是想,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辦手續。”聞小楠從沙發上站起,看到不肯跑遠的芝麻,叫了它一聲,“走了,芝麻。”

芝麻真的就跟上她。

“等等。”夏爍把手擋在她胸前攔住她,左跨一步,正好擋在她和芝麻中間。

“想好了?”聞小楠輕咬着下唇擡頭,就看到他泛紅的眼圈。

她有那麽一瞬間的不忍。

但她當初之所以答應跟他領證,就是為了報複,雖然這樣不對,但聞小楠咽不下這口氣。

因為當年他爸不分青紅皂白,甩給她一筆錢把她趕出了車隊。

只因為在他爸眼裏,她才是沒有認真檢查車輛,導致夏爍的賽車出現事故的人。

可那天聞小楠連夏爍的車都沒碰過!

她現在原本可以單獨負責一輛車的機械師了!

就因為夏爍的父親,她不得不退出,開了家修車店。

其實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

“你說讓我把頭發剪掉,我就把留了好多年的頭發剪了,連個不字都沒說,你說約法三章就約法三章,你說怎樣我就怎樣,你當衆不給我面子,我也什麽不說,你現在說要跟我離婚。你到底要我怎樣啊?”

夏爍的聲音有些顫抖,眉頭緊鎖,眼睛死死盯着她,好像能看出一個合理的答案。

他覺得不可思議,難以理解,擋在她的面前不肯讓她離開。

此時的聞小楠無比冷靜,夏爍是個好孩子,有前途,有發展,還很善良,雖然有時候做事不過腦子,但不妨礙他在賽車上有一個大好前程。

聞小楠不應該這樣做。

“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的你自己看着辦吧。”聞小楠往旁邊推他一把,閃出一條路。

她正要從夏爍身邊離開,就被他一把抓住手臂。

聞小楠沒回頭,手臂上的力道讓她更加清醒,餘光瞥見他轉過身看着自己,深吸一口氣,就聽他說:“小楠,我不讓你去車隊了。但是你冷靜一下,好嗎?”

“你沒必要委屈自己,你還年輕,有大把的時間和機會,為什麽非要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聞小楠偏過頭,跟他對視,他眼睛裏布滿了血絲,看樣子像是一直在忍着淚水,不讓它們流下來。

“因為那年是你把我從車裏拉出來的!我一直都記得!”夏爍再也忍不住,吼了出來。

“這理由你不覺得荒唐還幼稚?”聞小楠輕蔑地笑笑,從手臂上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開後拿掉,指着門口,“請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三只雄性公公侏儒兔:

1.黑色的叫芝麻

2.白色的叫元宵

3.暹羅色叫糯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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