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小仙女沖啊 居然忽略了她
“林曉曉,你進展怎麽樣了?”
這句話已經成了林曉曉醒來腦海中飄過的第一句話。
進展 is what ?
後面的幾天,其他實習生也都陸續報到,加在一起有七個人,各個都是學校裏面的尖子生。袁淑雅和林曉曉很快就被湮沒在他們的光環下。
在醫院林曉曉什麽忙都幫不上,傅清言非常忙,手術幾乎是一場接着一場。其他師兄妹們都會有輪流進手術臺旁觀實習的機會,可是林曉曉自從暈血之後就再也沒有被安排過。
每天在辦公室整理整理病例,看一看那些像天書似的醫藥書,再玩玩手機跟薛小雪聊天問問學校的進度。
好在藝術生對于課時要求不嚴格,只要按時遞交畫作就行了。林曉曉一個月回B大一次的時候就足夠畫完一副作品。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事情,只有她林曉曉成了這個實習隊伍中格格不入的人。
林曉曉趴在辦公桌上迷迷糊糊地犯起了困,她打了一個哈欠,向後翻了幾頁筆記本,找到 * 一個空白頁照着教科書上的模樣畫起了解剖圖。
這是林曉曉每天下午兩點左右‘最困’時期唯一支撐下去的精神動力。
一描一寫,一勾一畫,她就能忘記了所有在醫院受到的挫敗感。
小姑娘趴在座位上,低着頭很不正确的坐姿,一副慵慵懶懶的樣子。
傅清言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他拍拍額頭這才想起這陣子忙,幾個大手術輪番交替神經緊繃,居然快忘記了這個怕血又倔強的小女孩應該已經一個多星期沒有參加手術室實戰了。
他居然忽略了她。
可是他有四五個排期S級的大手術,同時帶了7個實習生,手上兼行兩個學術論文。
如果忽略的人是其他六個呢?
這個念頭剛一彈出來,傅清言蹙了下眉頭,反手帶門的手松了開,讓門自動開合到一半。
傅清言沒有刻意調整腳步,可是一直走到林曉曉身後她都沒有發現。
女孩子似乎對醫學不怎麽感興趣,或者是還沒有建立起自信,畢竟看在校履歷,她還是非常優秀的。
這些傅清言雖然再忙,仍舊可以一眼觀察出來。
傅清言的目光下移,從林曉曉移動到她筆尖下的紙張上,禁不住‘咿’了聲。
很輕,卻仍舊驚動到了林曉曉。
“傅、傅醫生。”
林曉曉從位置上站了起來,眼神閃過一絲慌亂,雙手壓着筆記本不讓傅清言看到。
可惜那雙小手還遮不住筆記本的一半,又剛好壓的地方都是空白處。
腦疝病症解剖圖,這麽複雜的神經脈絡分析,教材上的圖居然像被複印了一遍出來。
果然是成績優秀。
根據林曉曉在醫院的表現,傅清言原本甚至懷疑過她遞交的履歷。可是現在看來這種疑慮完全是他用成年人的複雜險惡多想罷了。
能畫出這麽精确的解剖圖,她的理論知識不會差。
這麽看來,就是心理上的障礙了。
“不錯。”
傅清言輕輕道,說完之後便暗暗觀察林曉曉的反應。
林曉曉背過身去默默地合上筆記本,什麽都沒說,漂亮的大眼睛裏也沒有受到誇獎喜悅的神色。
同他意外撞見兩次豪言壯語的女孩子判若兩人。
辦公室裏面靜悄悄地,傅清言覺得林曉曉好像很緊張,他蹙了蹙眉想說點笑話逗逗她,然而身上的白衣大褂瞬間讓他收斂了神色。
傅清言揉了揉眉角,換了個問題:“趙麗同學,格拉斯哥昏迷評分包括哪些內容”
林曉曉擡頭:“啊?”
傅清言剛才說什麽,哥斯拉?
是要問她電影觀後感嗎?
是真的嗎?傅清言問她喜不喜歡哥斯拉?要回答嗎?
林曉曉動了動唇,不确定地開口:“哥、哥……”
傅清言有點後悔,本來想放松氣氛,卻又問了個難的問題,把她又吓到了。
傅清言當即改口:“趙麗,怎麽判斷術後患者是麻醉後未蘇醒還是昏迷?”
問完之後他笑笑地看着她。
送分題。
就想讓她連 * 連怎麽在他面前說話不結巴。
這個丫頭真有意思,背着自己的時候能把自己誇上天,等到一見面就緊張得話都不敢說。
傅清言以為她沒聽清,又重複了一下:“術後患者是麻醉後未蘇醒還是昏迷?你是根據哪些判斷的?”
傅清言問完第二遍之後,林曉曉就是反應再遲鈍也知道這是導師來現場提問讓她狐貍尾巴現原形了。
林曉曉不得不擡起頭來看着傅清言,然而腦袋裏面空空如也。
未蘇醒和昏迷……有啥子區別啊。
林曉曉眨巴眨巴眼睛。
傅清言還是看着她,面上神色柔和,目光甚至帶着笑意。
可是縱使這種溫和的眼神到了林曉曉這裏也快成了劈人的刀子。
怎麽辦?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曉曉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氣。
傅清言不由得被她這嚴肅認真的樣子逗樂了,他教這批實習生的時候,已經沒這麽嚴肅了吧。
“傅醫生,我其實……”
咚咚咚。
“請進。”
林曉曉的話被倉促的敲門聲打斷。
“傅醫生,張醫生那邊有個緊急醫患,想讓您過去看一下。”
“好的,我就來。”
傅清言立刻動身,轉頭看了看還在發愣的林曉曉,擡手示意她坐下。
“下班前我應該不回來了,你到點直接回去,周末好好休息。”
林曉曉使勁點頭:“恩恩讷讷。”
随着一聲關門聲,辦公室恢複了靜谧。
林曉曉長籲一口氣。
咋辦啊,日後?
林曉曉發狂了。
傅清言專業水準太高,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
自從那次之後傅清言沒再單獨提問過,可是他會當着四五個師兄師妹面一起啊。
林曉曉決定:不在沉默中崛起,就在沉默中死亡。
總得回答出一個問題再去死也算是個壯烈。
不就幾本磚頭嗎?她雖然看不懂,但是她林曉曉會背書啊,從小到大拼記憶力可難不倒她。
“媽,鳕魚排再給我寄一點來。”
“叫你爸開車送來?”
“不不不,學校管得嚴,你們進不來,就郵遞行了。”
“好的寶貝,還要什麽?”
“補腦的!統統拿來!”
林曉曉真的真的發狂了。
“引起呃逆的原因和機制是什麽?”
不出所料,科室閑散一上去之後,傅清言果然趁着大家最放松的時候扔出一顆冷凝炸彈。
一時之間科室就安靜了。
“我知道!”一直在人後打打下手的林曉曉終于高光舉手。
傅清言差點失笑,淡淡地道:“不是學校,你可以直接說。”
全科室的人轟然大笑。
林曉曉也懵逼了。
她舉什麽手啊。
“呃逆,常在受到寒冷刺激、飽餐、吃飯過快……”
一通流利的專業術語發表完畢,科室剛剛笑場的實習生門不約而同爆起掌聲。
雖說大家平時能答出來傅醫生問題,但也都是大致上把病理機制講解清楚,像林曉曉這樣回答得像說教材似的,誰都做得到啊。
林曉曉答完之後,眼睛緊緊地盯着傅清言。直到他點 * 了點頭,淡紅色的薄唇輕道了一聲‘不錯’,林曉曉的眼睛也彎彎地眯了起來。
她終于能跟傅清言肩并肩讨論學術問題咯!
雖然,僅此開端(#^.^#)
萬事一回生二回熟,傅清言也會偶爾直接點名林曉曉回答問題。
“怎麽鑒別蛛網膜下隙出血和硬腦膜外出血?”
“煙霧病為什麽罕見?”
林曉曉通通對答如流。
薛小雪也會時常發訊息過來:曉曉,計劃實施咋樣了?
曉曉:男神即将被撲倒
小雪:真的?
曉曉:屁
小雪:切
林曉曉也犯愁啊。
現在雖然可以跟傅清言直面‘學術交流’,可是除了回答問題‘背書’之外,別的話一句都沒說過。
咋辦呢?日後?
林曉曉懷着沉重的心情再一次來到診所,昨晚上做了一夜的那個什麽夢,她現在精神恍惚困得很。
可是走到走廊的時候就聽到極大的喧鬧聲。
林曉曉看了下表,她到的還早,便拐了彎沖着喧鬧聲過去。
那邊圍了不少人,有人在破口大罵,态度嚣張又惡劣。
“這裏是醫院,如果家屬對我的處理結果有意見的話,可以直接報警處理。”
夾在衆多嘈雜聲中,一個溫和平穩的男音顯得格外與衆不同。
傅清言!?
林曉曉幾億個神經末梢頓時觸角升起,弓起腰貓着耳朵聽。
“你算是個什麽醫生,還是主刀醫生呢,少打了一個蛋白針你都不知道?”
……
“這位家屬,少打蛋白針本來就對患者手術沒有影響,只是說能增強患者恢複力。”
争吵中夾雜了一個女音,林曉曉立刻認出來是那天手術臺一直提醒她別走神的好心姐姐,她是當時的三助醫師。
“少打蛋白針還是傅醫生發現了主動提出的,之前也沒有收過你們費用。如果傅醫生不是為了家屬考慮,不說的話現在你們誰也不知道。”
蛋白針。
林曉曉腦袋刷地涼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