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雲峥剛回去沒多久，便是聽到了白堇已經醒來的消息。
來這裏告訴他的，是蒼雲峰的弟子，大師兄言潤之所收的徒弟，雲峥的小師侄。
一般情況下，只要門中弟子修為晉升元嬰，便可收徒。
言潤之作為蒼雲峰首徒，在同輩的弟子中，拜師的時間最早，已經在靈劍門修行了足足兩百多年，而不久前剛晉升元嬰，掌門玄機子便讓他自行收徒，并将蒼雲峰一處偏峰賞賜于他，好讓他與他所收的徒弟在此處靜心修煉。
那位小師侄顯然是第一次見到雲峥，一時有些緊張，說話也些結結巴巴的，對于這個蒼雲峰傳聞中天賦聰慧、天性善良的雲峥師叔心生向往，卻又隐隐帶着一絲畏懼。
見雲峥只是靜靜地聽着自己說話，面帶微笑，小師侄心裏一松，說話也漸漸流暢起來，沒有之前的緊張感了。
“雲峥師叔，師父說讓你放心收拾行囊，白堇師兄已經無事了，再過不久便能下床行動，所以不必太過擔憂。”
“辛苦你跑這一趟了。”雲峥笑道。
那位小師侄的臉一下子紅了，“哪裏哪裏，雲峥師叔您太客氣了。”
雲峥目送他離開，剛要關上門，便見到楚昭然往他這邊的方向走來。
這還是那日之後，雲峥第一次見到他。
楚昭然來到雲峥身邊，便聽見他對雲峥說道：“雲峥，聽我說，我方才為你們蔔了一卦，卦象為‘無妄卦’。”
“無妄卦……”雲峥重複這三個字。
這個卦象雲峥亦曾有耳聞。
“無妄，往吉。”
也就是說，他們将進行的事情，堅持下去，會很順利；但是在這這種情況下，更要小心謹慎些，只要不做出不适當的行為，一切便是柳暗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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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雲峥輕聲道。
楚昭然看着他，眼中竟帶了一絲苦澀，他悶悶道：“雲峥，其實你不用對我這麽客氣的。”
“？”雲峥瑩潤的眸子中滿是疑惑。
楚昭然嘆了口氣，知道自己不該糾結這些，他轉而道：“我到時候也要下山去處理點事情，我們同行如何？”
見雲峥不說話，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已向掌門提起過此事，他同意了。”
雲峥發起呆來，直到聽到楚昭然喚他的名字，才有些恍惚地回過神來，“辰時，在靈劍門出口等候即可。”
雲峥感覺到有人極為輕柔地敲了敲他的頭，仿佛帶了一絲寵溺地問他，“剛才怎麽了，想得這麽出神？”
雲峥沒有太過在意楚昭然方才近乎親昵的舉動，他略帶疑惑地看向天空，道：“總覺得，那片雲有點奇怪。”
楚昭然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天空中，竟然只飄來了一片雲朵，因為稀少，所以顯得奇特。
仿佛有什麽東西在那朵雲後面，不時還能看見其中的陰影，隐隐約約，像是一個活物。
楚昭然看了看雲峥，再看向那片白雲，身形一閃，竟是向着那片雲去了。
他飛到天際，一只手穿過雲層，竟徒手抓住了雲後面的東西。
楚昭然帶着那個東西一起降落在地方，随手這麽一扔，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發出嘶啞的叫聲，“殺鳥啦，殺鳥啦，有狼要把鳥給宰來吃了！！”
聽那聲音，居然還帶了一絲委屈。
雲峥：……
他上前查看，發現那個黑乎乎的東西，竟是一只烏鴉，也不知為何要躲在雲層後面偷偷觀察這裏。
黑烏鴉見雲峥看過來，更是叫慘道：“美人兒，我受傷了，要親親才能好起來。”
雲峥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楚昭然聽到烏鴉那句調戲的話，冷冷地瞥了它一眼，警告道：“閉嘴，再多說一句廢話，就把你的皮扒了。”
“小烏鴉，你躲在雲層後面幹嘛，還一直盯着蒼雲峰看。”雲峥問道。
烏鴉“撲哧”着翅膀，哀叫：“老烏鴉好可憐，找不到老婆，被烏鴉族歧視，我要取一位絕世美人做夫人！回去閃瞎它們的烏鴉眼！”
楚昭然輕點指尖，從指尖處燃起幾簇火苗，随意一揮，便将烏鴉附近的區域點燃起來，吓得它哇哇大叫起來，“救命啊！有人虐待靈鳥了！”
“說人話。”
楚昭然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這句話，卻被那黑烏鴉反駁道：“我是烏鴉，說什麽人話，要說也是說鳥語！”
某人一時語塞。
雲峥走過去，笑問道：“小烏鴉，所以你來這裏，是為了找媳婦？”
黑烏鴉被他那雙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弱弱地答道：“其實，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啦……”
“美人，我跟你講，最近山下來了好多陌生人，一直在捉活的生物，好多都被抓走了。要不是老烏鴉我聰明，早就沒命了！”
雲峥的神色頓時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你是說，最近一直有人在殺害生靈？”
這竟然跟之前師尊所說的雲霧山一案，隐隐地重疊起來。
莫非，這群人，跟殺害村民的，是同一批人？
“我要去禀報師父。”
雲峥召來極星劍，腳踏在極星上，藍光漸顯，立即趕往蒼雲峰主殿。
這裏只留下楚昭然與那只黑烏鴉面面相觑。
楚昭然笑了笑，漸漸向它走了過來。
“你，你要做什麽？！”黑烏鴉大叫道，因為音量太過于大，導致原本嘶啞的聲音，聽起來就宛如鬼嚎一般。
“你剛剛管誰叫美人？”他一把捉過黑烏鴉，面色暗沉地問道。
黑烏鴉咽了咽口水，突然覺得有危險在逼近。
“哎，今天天氣不錯，哈哈哈……”它在笑着打哈哈。
楚昭然提着它，随便這麽一扔，将黑烏鴉遠遠地抛在了一邊。
遠方傳來它嘶啞的叫聲：“出鳥命啦，美人快來救我。”
雲峥行走在蒼雲峰的小道上，心裏回響着方才師尊自己所說的話。
“子默，除魔衛道乃是修行之人應當做的事情，此次下山，找出真兇固然重要，但是首要的還是保護村民的安全。他們選擇在雲霧山下定居，便是對靈劍門的信任。沒有什麽能比生命更重要。”
師尊在聽完自己說的話之後，便對他說了這麽一番話語。
“沒有什麽比生命更重要……”
這句話，說的很對呢。
他舒了口氣，擡頭看向這天空，突然，發現空中有一只紙鶴正沖着自己這邊的方向過來，他伸手接住它，那只紙鶴歪了歪頭，似乎在打量着雲峥到底是不是自己要找的那個人。
它停在雲峥掌心，清脆地鳴叫起來。
之後，紙鶴身上傳來了人的聲音，“師父，你什麽時候來看我呀。”
竟然是白堇的聲音。
雲峥笑了笑，低頭在紙鶴上耳語了幾句，之後吹了一口氣，道：“去吧。”
紙鶴在天際中飛旋了幾圈，然後消失不見。
雲峥回到屋子，發現楚昭然還在這裏，他悠哉悠哉地看着這周圍的風景，時不時用法術逗弄着那只可憐的黑烏鴉，把它耍得團團轉。
黑烏鴉一見到雲峥，就跟發現了救星似的，十分感動地說：“美……！”
說到這裏，它心虛地看了看旁邊，楚昭然似笑非笑地看了它一眼，機智的黑烏鴉立即換了個稱呼：“小雲，你終于回來了！”
“？”雲峥有些疑惑地重複了一句，“小雲？”
這“小雲”，不會是在叫他吧？
楚昭然一腳踩了過去，将那只黑烏鴉陷進了地面當中，惹得它再度哇哇大叫起來。
“回來了。”楚昭然道。
“嗯。”雲峥點了點頭，想了想，又道，“師尊好像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楚昭然看着他，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雲峥愣住了。
他從雲峥頭上拿下來一片紙片，笑道：“東西沾到頭發了也不知道。”
雲峥低頭看他手上的紙片，突然想到，這個說不定是之前那個紙鶴帶來的。
雲峥将他手上的東西拿走，“天色已晚，我該休息了。”
說着，他便回到屋子，順手把門關上了。
楚昭然對着這禁閉的房門發楞很久，才離開。
雲峥看着桌子上的紙片，想起那人的手劃過他頭發時帶來的溫度，微微皺眉。
總覺得，這樣的做法，莫名的有些暧昧。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
紙鶴飛回白堇房間，落在他的床邊，白堇微笑道：“你見到師父了嗎？”
他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是已經明顯紅潤了許多。
紙鶴低鳴一聲之後，發出少年清朗的笑聲——
“聽話，好好養病。”
他聽着這久違聲音，微微笑了起來。
紙鶴停在床邊，翅膀微動，時不時歪頭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為什麽面前的這個人，笑得這麽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