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棵藤上七朵花
閻王不能當着陳青竹和白來財的面口吐人言,只好憋屈地被長生揉着腦袋,喉嚨裏發出嚕咕嚕咕的抗議聲。小蹄子在長生軟軟的肚皮上有規律地蹬着腿,長生這才低頭看向羊狗蛋,心裏石頭落地,他剛才還擔心羊狗蛋被樓上欺負,現在果然是閻王回來了……不由自主地開始擔心樓上的安慰。
長生回頭同情地看了一眼202的大門,覺得對方死後一定會各個小地獄經歷一遍的那種。畢竟他懷裏這只羊,可是下面有人!
白來財本來正打着冷顫也要撸袖子上門對質,盡管在娛樂圈浸淫多年,但還是個不輕易忍氣吞聲的性子,平常看起來吊兒郎當,但要當真對誰好,更是真心實意地替對方考慮。這會兒他和一旁皺眉不語地陳青竹比起來,顯得更是怒氣沖天,雖然心底對羊狗蛋還有一點打怵,但如今完全把對方當成幹兒子對待。
他剛要沖上去,卻轉眼見長生興高采烈地抱着羊狗蛋下了樓,他伸手虛空一抓,“哎?你去那兒啊?正報着仇呢?”
他左右轉頭看了看兩人??這個片場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拿了劇本嗎?
“狗蛋沒事兒就好,”長生笑眯着眼睛,又晃了晃陳青竹的胳膊,“走吧?”
陳青竹看着他淡笑道,“先回去給它喂點東西吃,畢竟将近一天了,後面的事我來處理。”
長生笑着答應,陳青竹跟在他後面若有似無地掃了樓上一眼,盡是冷意。
白來財被兩人的對話搞得摸不着頭腦,這兩個人一個跟丢了兒子似的恨不得在雪天裏找上一宿,另一個陪着對方一個勁兒的縱容,說不出來一句重話。現在倒好,只有自己一頭熱,難道現在不是打擊報複的大好時機嗎?
白來財轉頭拖着下巴盯着202的門牌沉思半響,忽然雙手一拍恍悟道,“不愧是小師傅!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以德報怨。”
聽說對方打了你的左臉,你就要微笑着把右臉伸過去,他摸了摸雙頰,感覺有些疼的舒爽。
陳青竹把長生送回了家,又把熱過的棗茶端過來,讓他和白來財再喝上幾杯暖暖身子。剛才事情發生的突然,長生也只是帶着一只毛球帽子出了門,連外套都忘記穿。
長生大口灌進去一杯棗茶,又蹬蹬蹬跑去沖奶米分,忽然想起來對方現在是閻王當值,即刻又去向陳青竹賣萌讨肉吃。
陳青竹好笑地看着他,“現在是另一只羊格?”
“對好酒肉性格暴躁,所以今天下午它一點虧都沒有吃。”小長生得意洋洋道,“樓上一定受盡了苦楚,哎呀真擔心他。”
陳青竹倒是第一次見雙重羊格還無肉不歡的羊,索性讓他先去給羊狗蛋喂點奶,正好再去做一頓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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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來財對此不以為意,一只羊再兇狠能有人厲害?那不得成精上天了?他自動代入把吃苦受累在狼窩裏受盡驚怕的羊狗蛋,而造成這一現象的自己,心裏別提多麽愧疚。于是他一面努力克服對羊的心裏陰影一面自告奮勇去沖奶米分。
閻王舒舒服服地窩在地毯上,他因為饑餓怒嚎了半天,現在當真覺得嗓子幹的冒火,等白來財剛把奶瓶伸過來,它便自動地伸着脖子吸了一大口。
白來財和閻王動作一致地僵硬了一瞬。
一個是因為還沒有完全消弭恐懼,一個大概是因為口中橡膠奶-嘴觸感有些羞恥……
等到晚飯時候,陳青竹做了四菜一湯,這次倒是沒有問長生的喜好,簡單做了些家常菜。長生和白來財聞着飯香跑到餐廳收拾餐桌,素燒茄子油焖筍外加一盤酸甜拌雜蔬,兩只吃貨直溜溜的越過這三道菜,口水直流地一同掃向一旁的大塊冰糖肘子。
陳青竹淡淡地掃了一眼,道,“那盤肘子是給羊吃的,你們倆吃這些素菜。”
長生:……
白來財:……
物種是不是搞錯了?
#人不如羊系列#
羊狗蛋早已饑腸辘辘,現在如同餓狼撲食般啃着豬肘子,白來財拖着下巴驚顫地戳了戳長生,“它晚上眼睛是不是冒綠光?”
長生讪讪地把狼吞虎咽的閻王拽進卧室裏,卧室門一關,閻王又施了個法術,如同芝士年糕般拉絲的薄霧又萦繞起來。
“還好你今天來了,”長生小小地嘆了口氣,托着腮坐在地上看閻王啃肉。
閻王舔了舔嘴角的醬汁,連忙又啃了幾口才空出說幾句話的時間,“你擔心我啦?”
長生點點頭,“我當然擔心你了,青竹和我找了你好久呢。”
鼻頭有些癢,他忽地打了個噴嚏,揉了揉發紅的鼻子,又道,“你看我都凍感冒了。”
閻王手腳迅速地在長生打噴嚏地前一秒移走了面前的冰糖肘子,狼吞虎咽壓下去了饑餓感,還好肘子夠大,他這才慢悠悠地一面品味一面說,“大廚陪了你一下午?那你得好好謝謝人家和我。”
“多虧了你,”長生笑眯着眼睛,又道,“青竹就不用謝啦。”
閻王一愣,烏溜溜地眼睛直看着長生,他像是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說出口,“你不覺得你太依賴他了嗎?”
長生一愣,繼而歡快地搖頭,兩邊的酒窩浮上來,“不會呀,他就像我師父一樣,我怎麽依賴師父都是應該的啊。”
閻王皺着眉盯着面前的冰糖肘子,似乎有點下不去嘴,最終他把頭搭在前腿上,若有似乎地嘆了一口氣,道,“我說的話,你可能不愛聽,你說大廚像你的師父,那袁青和白來財呢?你才認識他們多久?”
“那不一樣,”長生把盤子往閻王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快點吃掉不要浪費,“他們都是好人,我師父教過我怎麽區分善惡是非。”
閻王最終敵不過美食的誘惑,又啃了一口,喊着肉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洞明就是太護着你寵着你了,早晚有他哭的時候。”
他不知想到了什麽,渾身打了一個哆嗦,看着長生啧啧幾聲,又埋頭啃起了肘子。
談話間的功夫,法術早已消散,閻王已經做到臨打臉而不懼,将鐵皮臉練到爐火純青。他把肘子最後一絲肉啃幹淨,滿足地打了個飽嗝,在地上滾了一圈後打起了一連串小呼嚕。
“飯後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啊。”長生端起空盤子,擔憂地看着他。
閻王眯起一只眼,傲嬌地哼了一聲,沒錯,這就是做鬼神的優勢根本不關心活多少年的問題。
長生輕手輕腳地關上門,白來財瞪着大眼看着空盤子,半天才回過神感嘆道,“當真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啊。”
陳青竹已經見怪不怪,他給長生盛好一碗粥,“把盤子放到寵物區那裏,洗幹淨手過來吃飯,飯後還要背單詞,不要忘記了。”
沒錯,潔癖陳大廚連長生家裏的區域劃分和清潔程度也一手包攬了,給小胖子立下了一條條的規矩,不遵守還沒飯吃,可凄慘。
長生頓時垮了臉,讨好地問,“都要睡覺了,能不背單詞嗎?”
“不行,”陳青竹一口回絕,“你到現在功課一點都記不起來不說,單詞進度除了打小抄以外十分緩慢。”
說到這裏他漫不經心地瞥了白來財一眼,驚得對方立馬腰板挺直。
“不僅吃過飯要背,睡覺之前在腦海裏還要再回想一遍。”
連做什麽樣的夢都要管,簡直沒天理了,找閻王投訴有沒有用?好歹也是個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