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宮宴
兄妹倆說笑片刻，太子不好再空着那些世家子弟不管，便看向二人開口。
“壽宴也快開始了，皎皎你跟雲娴也莫要在外面耽擱了，一起過去吧。”蕭永琛道。
“哦。”蕭沉璧不情不願的應了一聲，拉住宋雲娴的手。
宋雲娴彎了彎唇，沖蕭永琛一颔首，蕭永琛便帶着衆人前往禦花園深處為太後舉辦壽宴的琳琅殿。
琳琅殿離慈寧宮不遠，衆人到的時候，殿中已經來了不少世家貴女，當目光落在跟在太子身側牽着蕭沉璧的宋雲娴身上。
有詫異的，有豔羨的，更有妒忌的。
宮宴坐席有講究，先分男左女右，再分三六九等，從首座的太後皇上皇後，到下方的嫔妃皇胄，再到這些世家子弟，位置都是已經區分好的。
入殿，宋雲娴跟太子請辭，便拉着蕭沉璧坐到了女眷這邊。
大晏雖民風開放，可這宮宴上女眷在這邊還是拉了薄簾。
兩人剛過去，就聽得一陣竊竊私語。
“宋雲娴怎麽會跟太子他們過來？”
“你也不想想人家什麽身份，我聽我爹說，皇上跟太後好像已經屬意她做太子妃了。”
“這還沒嫁呢就粘了上去，當真是恬不知恥。”
“姐姐小點聲，九公主也在呢。”
“怕什麽，我看她就是看九公主年幼好騙，先哄了九公主得到太後的喜愛，太後自然看好她，想讓她成太子妃。”
說話之人尖酸刻薄，宋雲娴眸光淡淡掃過，看清說話之人後，便不欲理會。
是戶部尚書家的千金陸湘君，前世也入了宮，為婉儀，在前世也沒少針對宋雲娴，只不過一直無子嗣，也因着那張嘴不得章帝心，後來因為霍亂後宮被打入冷宮，沒多久就瘋了。
宋雲娴在冷宮的時候見過她，整個人變得癡癡傻傻，行為呆滞，哪有以往嚣張跋扈的勁頭。
是以，宋雲娴看她的目光裏多了些憐憫，便更不願與她計較。
左右她都不會再嫁給太子，這些人想怎麽争就怎麽争吧。
然而宋雲娴不理會，卻不代表有人不會理。
蕭沉璧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無人瞧見那雙靈動的眸子裏一閃而過某
種殺意。
她停下自然也拉停了欲走的宋雲娴，還不待宋雲娴開口，便聽得蕭沉璧開了口。
“我大晏皇室最忌諱妒婦，剛剛哪個胡言亂語，不如出來叫本宮瞧瞧，那麽想進皇宮門，不如去掖庭做個灑掃宮女如何啊？”
少女聲音不大，卻帶着不可抗拒的威儀。
一時間，女眷這邊安靜下來，所有人垂着頭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蕭沉璧冷笑一聲，眸光掃過陸湘君時，那陰冷的目光令陸湘君不自覺一顫，連忙低下頭，不敢再看。
蕭沉璧勾唇道：“怎麽，這就安靜不敢說了？”
四下寂靜，蕭沉璧面色一變，厲聲道：“再叫本宮聽到這些，本宮定掌爛她這張嘴，要知道，樣貌不過關，更進不了我皇家的門！”
衆人不由一哆嗦。
九公主的惡名誰人不知，而且就算九公主這般做了，理虧的是她們，得罪九公主等于得罪整個皇室，這些人再傻也不敢再造次了。
蕭沉璧眉梢一挑，随後一臉讨好的看向宋雲娴，嬌聲道：“雲姐姐，我走累了。”
宋雲娴深深看了眼蕭沉璧，眸光動了動，卻是沒說什麽，只道：“走吧，過去坐着。”
說着，便牽着蕭沉璧在自個位置上坐下。
蕭沉璧是個沉不住的性子，坐下後便東瞅瞅西看看，完全沒有注意到宋雲娴看她的眼神。
重生以來，許多事發生的都跟前世不一樣了，這讓她有些茫然無措，尤其是蕭沉璧，她方才的表現像極了前世那個位極人臣的長公主。
而在她的印象裏，如今只有十歲的皎皎雖然嚣張跋扈了些，卻只不過是個頑童心性，哪裏會那般成熟穩重善攻心計？還是說……
宋雲娴眯了眯雙眸。
她一直在瞞着自己故作頑童，實則卻在這個時候已然有了自己的城府？
宋雲娴不知為何，心底微沉，忍不住喚了一聲。
“皎皎。”
“嗯？”少女轉頭，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幹淨而純粹，不帶絲毫雜質，哪裏像個城府老成的人？
“沒事。”宋雲娴笑了笑，心裏卻松了口氣。
當是她多想了，十歲的孩子，方才估計也只是為了替自己出頭罷了。
少女眨了眨眼，應了一聲偏開頭繼續去尋思着好玩的
事物去了，無人瞧見，在沒人注意到的地方，少女悄悄松了口氣。
宮宴快要開始，太後身邊的嬷嬷來接蕭沉璧，蕭沉璧這才不情不願的跟着人離開，待得太後入殿，一衆人起身唱禮，便見蕭沉璧跟在太後身邊，身後還跟着文帝跟皇後。
能有此殊榮的皇嗣，大概只有她一人了吧。
太後落座，蕭沉璧坐在了她身邊，随着文帝喚衆人起身，宋雲娴回到了自己位置上。
張婉坐在她的身邊，低聲開口道：“太後有意，在你及笄之時，為你與太子殿下賜婚。”
宋雲娴拿着銀筷的手不自覺一顫，道：“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氣，眸光沉沉。
沒有多久了，她必須想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一場宮宴，宋雲娴食不知味，直至散去。
另一邊，宮宴結束，蕭沉璧被太後帶回了慈寧宮。
因着前陣子風寒，她便一直在慈寧宮的偏殿住，由太後的貼身嬷嬷紅英照料。
“嬷嬷，我皇祖母真的要将雲姐姐許配給我大哥哥麽？”少女只着中衣躺在床榻上，一雙眸子水靈靈的瞧着紅英。
紅英也算是看着她長大的，聞言不自覺一笑道：“宋家小姐溫婉端莊，太後很喜歡，今個也同宋夫人說了，再過幾個月就是宋小姐及笄的時候，就會賜婚她與太子殿下。”
蕭沉璧眉頭緊鎖，紅英見着不由笑道：“怎麽了小公主？太子殿下最是疼你，那宋家小姐也喜歡你，到時候她嫁給太子殿下，那不就與你更親了？”
聞言，少女眼底一黯，嘟囔道：“可那就不是我的了。”
紅英年紀大了，耳朵并不是特別好使，故而并沒有聽清少女在說什麽。
“怎麽小公主？”紅英忍不住問道。
“沒什麽，我困了。”蕭沉璧将腦袋縮在了被衾裏，只露出鼻子跟眼睛。
紅英見着笑了笑：“那小公主先休息，老奴就在外殿，有事直接喚。”
“好。”蕭沉璧應了一聲。
熄了燭火，只留了一盞便于起夜，紅英便出了內殿。
待人離去後，躺在床上的蕭沉璧眸子沉了沉，面上是與年齡不符的成熟穩重。
她萬萬沒有想到，她能重新回到這裏，回到這個，宋雲娴還未曾嫁給太子的時候
。
想到這，蕭沉璧蓋在被子下的手緊緊攥在了一起。
許是上輩子在得知宋雲娴去世後，她心如死灰，為求有個好的因果，做了一輩子的善事，佛祖感念，終是回應了她。
讓她重新回到這個時候，将那時的遺憾重新來過重新補上。
這一次，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讓宋雲娴離她而去。
蕭永琛護不了她，那就她自己來護。
上輩子那些陷害宋雲娴的人，這輩子，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眼底閃過一抹狠厲之色，轉瞬即逝。
只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得先攪黃了宋雲娴與太子的婚事。
可是……
宋雲娴到底想不想嫁給蕭永琛？
上輩子，到死宋雲娴都未曾抱怨過蕭永琛一點不好，哪怕自己抱怨的時候，她也是溫溫柔柔的打斷自己的話。
蕭沉璧不自覺咬了咬下唇。
若是宋雲娴是喜歡蕭永琛的，那她會不會多此一舉，反而讓宋雲娴讨厭自己？
想到這，蕭沉璧的小臉不自覺皺成了一團。
好難啊。
“哎。”
小人兒發出一聲悠悠嘆息。
第二日。
一覺醒來的小公主便嚷嚷着要去學堂，看着人精氣神恢複的不錯，太後索性就允了。
大晏重視科舉，崇尚學風，故而在長安城郊的別院特立一所翰林學院。
學院裏都是皇室子孫與世家子弟，文帝上臺後，推行女學，故而學院裏又設立的女子學院，專門請了女先生前來教學。
京中滿八歲的子弟都可以送到此處學習，故而每日學堂裏都很熱鬧。
九公主的馬車剛一到學堂門口，馬車裏的人兒便迫不及待的跳下了馬車。
“喲，小公主身子好了？今日肯來學校了？”見到蕭沉璧下了馬車，從裏面走出來一白衣男子瞧着，不由玩笑開口道。
見到來人，蕭沉璧輕哼一聲道：“六哥今個來的挺早。”
“跟着大哥一起的。”六皇子蕭永啓笑了笑道。
蕭沉璧聞言，嬌小的身子一頓，随後若無其事的開口道：“大皇兄呢？怎麽不見她？”
蕭永啓聞言，沖人眨了眨眼笑道：“宋姑娘一早也來了，他們二人在裏面聊這呢，我瞧這二人，沒有父皇母後跟皇祖母，也是遲早的事情。”
聞言，蕭沉璧卻嗤笑一聲。
天曉得他那位大皇兄心裏頭，還有另一個紅顏知己呢。
想到這，蕭沉璧面色更是陰沉，擡腳就往裏去。
“哎，你去哪啊？”身後的蕭永啓大聲喚道。
“去尋雲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