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為什麽
白桑聽到他的話，笑了，笑的諷刺。
她不可理喻？真是可笑！
她不過說出了事實而已。
既然他要這麽說，那她就滿足他的心願好了。
眼波流轉間，她譏諷的話已經脫口而出:“這不是拜陸先生所賜嗎？”
陸昊臻身體狠狠一震，即便是有再多的失望，再多的惱怒都被這一句話擊的潰不成軍。
這時，他感覺到胳膊被人輕輕扯了扯，轉過頭去，就見寧雪兒睜着一雙水眸望着他:“昊臻哥哥，你不要生氣，小桑姐姐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他高大的身軀僵硬了片刻，緩緩垂下眼眸，雙拳收緊，渾渾噩噩的大腦漸漸恢複清明。
再擡眼時，漆黑的瞳孔裏已經平靜無波，臉上再沒有多餘的表情，仿佛剛才從不曾失态過一樣。
見狀，寧雪兒松了一口氣，她咬着嘴唇，鼓足勇氣看向白桑，滿含歉意地說道:“小桑姐姐，我沒有想要搶你的裙子。我只是覺得這條裙子很漂亮，穿在你身上一定很美。”
白桑掀了掀眼皮，她都忘記裙子這回事了，沒想到這朵白蓮花記性真不錯，還能扯回原來的話題。
她冷嗤了一聲，淡淡說道:“我不喜歡。”
寧雪兒臉色一僵，有些尴尬。
随即，她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一句話脫口而出:“小桑姐姐，你是不是錢不夠？”
話音一落，她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咬了咬嘴唇，一臉不安，解釋道:“對不起，小桑姐姐，我沒別的意思，經典款的服裝的确貴了點……”
這是變着法說她窮酸，說她沒錢買不起的意思？看來是不讓她難堪，這朵綠茶婊心裏是不會痛快的。
白桑睨着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寧雪兒，不屑與她争辯。
一旁的導購小姐因為寧雪兒的話抽了抽嘴角。
顧少的女人會沒錢買一條裙子！？
那可真是本年度最好笑的笑話了！
別說區區一條香奈兒經典款式，就算要把這家店買空也都是小意思。
導購小姐不知道是該覺得這寧家大小姐果然如傳聞一樣，單純到了極致，還是該說她腦殘不會玩心機還要故意裝逼。
要是讓白桑知道她的心裏想法，肯定會大笑出聲，然後語重心長地告訴她，寧雪兒只是心機玩的太多把自己都給弄傻了而已。
這時，只聽寧雪兒說道:“小桑姐姐，這座商業城是龍赫哥哥名下的産業，他是我嫂嫂表弟，所以我有vip會員卡，可以打折扣的。”
說着，她從包包裏面将卡拿了出來，遞給了白桑，異常誠懇地說道:“小桑姐姐，給你，我等會兒再讓他們給我辦一張就行了。”
白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遞過來的會員卡，并沒有伸手去接。
僵持了近一分鐘，寧雪兒尴尬地将卡收了回來，卻是說道:“這樣吧，小桑姐姐，這條裙子我送給你。”
白桑挑了挑眉:“哦？這家店歸你管了？龍少這麽慷慨？自己表姐夫的妹妹都照顧的如此周到？”
導購小姐在一旁聽的冷汗涔涔，要是這話傳到大boss耳朵裏去了，就算這位寧小姐和他再怎麽沾親帶故，大boss依然會心裏膈應吧？
寧雪兒本來刷白的臉漲得通紅，手忙腳亂地解釋着:“不是這樣的，小桑姐姐，你誤會了，我的意思是，我把這條裙子買下來送給你。”
說完，她就直接将卡遞給導購小姐:“麻煩幫我把這條裙子包起來。”
導購小姐有些尴尬，她不知道白桑會不會願意，所以一時沒有接卡，反而看向了白桑征詢意見。
“不用，我沒興趣接受別人施舍的。”
聞言，導購小姐歉然地看着寧雪兒:“寧小姐……”
寧雪兒讪讪地将手放下，仍舊堅持不懈地說道:“小桑姐姐，你不用有心理負擔，這是我心甘情願送給你的，你就收下吧。”
“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寧雪兒臉色白了白，又是尴尬又是委屈地看着她。
白桑挑了挑眉，紅唇一揚:“你知道我為什麽試了它卻不想買它嗎？”
“小桑姐姐，它是貴了點，可是我……”
“因為我穿上去之後發現它不适合我，這一款天生就是為白蓮花設計的。”白桑嘴角的笑容玩味，末了，又補充一句:“我覺得很襯你。”
她說的是實在話，剛拿到這條裙子的時候只覺得它面料不錯，摸着舒服，沒有仔細看。結果換上去之後，才發現袖子和裙擺邊上都繡着蕾絲。
整體的感覺看着是挺仙氣的，但她就是覺得膈應，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寧雪兒這朵白蓮花。
沒想到一出來，還真就碰上白蓮花了。
孽緣這東西真是夠了！
聽她這麽一說，導購小姐下意識朝寧雪兒看去，只見她身姿柔弱，一張小臉上青白交加，眼眶中蓄滿了淚水，卻隐忍着不讓它掉落下來，看起來楚楚可憐的。
好像……還真有點白蓮花的氣質。
她又仔細瞧了眼手中的裙子，第一次覺得這經典款其實也不是那麽好看。
“小桑姐姐，我買這條裙子送給你沒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對你好，可是，可是……”她咬着唇，淚水就滾落了下來。
白桑摸了摸下巴，白蓮花又開始飚演技了，這“欲言又止”用的不要太好。
看來，她又要迎接新一番語言攻擊了。
這個念頭剛一落下，耳邊就傳來一聲壓抑着怒氣的呵斥:“道歉！”
白桑擡眸，見陸昊臻那張臉上滿是失望的表情，漆黑的眸子裏氤氲着怒火。
她撇撇嘴，無聲地嗤笑一聲。
放在之前，她看見曾經的青梅竹馬對她露出這幅表情，她肯定會心痛，然而現在不會了。
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已然麻木。
眼眸一挑，神情高傲不屑:“讓我道歉？她配麽？”
“白桑！你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陸昊臻捏成拳頭的雙手青筋鼓起，似乎難以壓制怒氣。
白桑定定地看着他，眼神平靜，瞳孔裏的男人早就不是她熟悉的樣子了，沒有溫柔寵溺，對她只有失望和憤怒。
她掀了掀唇，聲音有些薄涼:“敢問陸先生是我什麽人啊？沒親沒故的說對我失望，這樣很沒教養知不知道？況且，我從不在乎無關緊要的人對我是什麽态度。”
陸昊臻緊了緊拳頭，心口鈍鈍的疼，他無法忍受他在她眼裏已經成為了一個陌生人。
然而，聽見身旁低低的啜泣聲，他終是狠下心來說道:“給雪兒道歉！”
白桑冷哼了一聲:“我早就說過，我不會去惹你們，你們也別主動來惹我！她在我面前幾次三番花樣作死，我不成全她自己都覺得對不起她。”
“道歉！”陸昊臻沉着臉反複強調。
寧雪兒拉着他的胳膊，語氣還有些哽咽:“算了吧，昊臻哥哥，別這樣對小桑姐姐，她會傷心的。”
一個咄咄逼人，一個委曲求全，在陸昊臻心裏的天平高低立顯。
他臉色越來越沉，就在這時，只聽見白桑慢條斯理地說道:“我這人其實沒那麽小心眼的。”
陸昊臻和寧雪兒兩人都是一愣。
看見白桑眼睛裏閃爍着的細碎光芒，寧雪兒沒來由的覺得一陣心慌。
白桑輕笑一聲，“我看你挺喜歡這條經典款的，我也打心眼裏認為它很适合你。所以呢，我把它送給你吧，你也不用再委屈下去了。”
寧雪兒臉色由白變紅，卻是立即說道:“小桑姐姐，你不要意氣用事，這條裙子你……”她咬了下唇，似乎難以啓的樣子，最終還是低低說道:“信用卡透支不好。”
話音一落，卻見白桑從包裏拿出一張卡來，遞給了導購小姐:“把這條裙子給寧小姐裝起來。”說着，她故作擔憂地問了一句:“我這張卡裏面應該還有錢吧？你幫我查一下有沒有。”
導購小姐驚愕過後，顫巍巍地接過了黑卡，餘光瞥見寧雪兒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她摸着手中的燙金黑卡，有種非常榮幸的感覺。
要知道黑卡在整個南城的發行量有限，她在這工作了兩年，還是頭一次接觸到黑卡用戶。
她咽了咽口水，強自鎮定地說道:“您放心，不用查，肯定可以支付這條裙子的費用。”
“哦，是嗎？”白桑驚訝地挑了挑眉，音調微微拔高了些。
随即，她睨着寧雪兒，輕飄飄地說道:“寧小姐，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寧雪兒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眼睛緊緊盯着那張黑卡，似乎要把它戳出一個洞來。
看見導購小姐快速拿着卡和裙子轉身離開了，她抿了抿幹澀的唇瓣，垂眸斂去了眼中複雜的神色。
陸昊臻垂在身側的拳頭松了又緊，緊了又松，如此反複幾次後，他啞着嗓子問道:“小桑，你和我三哥……”
他狠狠捏了下拳頭，胸口仿佛壓着一塊大石，後面的話怎麽都說不出來。
白桑毫不扭捏地點了點頭，“嗯，就是你們想的那樣。”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兩人是把她想成了顧少臣包養的女人，還是其他的。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只想陳述一個事實——她跟他再沒有糾葛，她現在已經是顧少臣的女人。
陸昊臻身子重重一晃，往後踉跄了兩步。
“昊臻哥哥！”寧雪兒在旁邊及時扶住了他，一雙水眸裏盡是心疼，還有無邊無際的晦暗。
良久的沉寂後，他看着白桑，瞳孔裏的少女面容清麗，眼神卻沒有絲毫情緒，是他熟悉的模樣，也是他陌生的模樣。
他動了動嘴唇，艱難地開口問道:“為什麽？”
為什麽不等我，為什麽要背棄我們的承諾？
他以為他的意思白桑會懂，然而白桑卻是說道:“沒有為什麽。我又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人，非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他單身我單身，在一起不很正常嗎？”
陸昊臻的身體再次顫了顫，渾身血液凝固，凍的心口仿佛結了一層冰。
他臉上頹然一片，雙眼緊緊盯着白桑，喃喃道:“不會的，不會的，小桑不會這樣對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