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套路
太皇太後贊賞榮華公主手段狠辣卻不太好看。
榮華公主聽後一臉懵逼。
榮華公主:???
啊?什麽叫走了一趟攏了一局?做什麽面子功夫?推辭什麽?
榮華公主雖然心中不解, 面上卻依舊保持着完美的微笑。
——她還記得什麽都能崩, 就是臉上的笑容不能崩。
等她保持着微笑聽完了曾祖母的諄諄教誨,并答應了曾祖母每日都去探望生病的陽晴公主,并将尚儀局的事務變化告訴陽晴公主後, 她才慢了三拍,總算反應過來了。
等等!
榮華公主看着太皇太後滿意的眼神, 整個人都淩亂了。
——我不是!我沒有!曾祖母您聽我解釋啊!!
她沒想着要奪權!她沒想着要給自己增加工作量!
她只是想找個來錢的路子!她明明是想拿母後陪嫁的鋪子練手!
她、她不想被困在宮裏啊!
她還想出去和謝寧一起品評勳貴後裔,給自己找個順眼的夫君啊!!!
只可惜榮華公主內心的吶喊無人知道。
于是在莫名其妙的情況下, 她的威名開始在後宮流傳。
六司二十四局的尚宮和太監們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開始學習宮務的榮華公主不是善茬兒!
傳說這位貴主兒三天內就理清了尚服局,然後她去了一趟仁壽宮,又将陽晴公主手上的事務攬在手裏了!
偏生這位公主殿下處理事務幹脆明白,上到宗室碟譜、寶印重玺,下到衣飾器皿, 再到經史簡本, 宮規禮儀……就仿佛沒有這位殿下處理不了的事。
不過短短半個月,整個後宮就煥然一新, 各司行事都多了一分利落的味道。
就連重景帝都發現了後宮的微妙變化。
他很滿意榮華公主的進步,将鎮國公新送來的屏風賜給了榮華公主以做嘉獎。
——補充說明:那屏風還是鎮國公扶植的海盜在南海那邊搶來的。
鎮國公知道了,謝寧自然也知道了。
謝寧就覺得奇怪, 之前明明和公主約好了要看看康家姑娘的,怎麽一直沒信了?
等聽父親一說, 榮華公主攬了後宮宮務, 并手腕強硬、能力出衆、折服六宮時, 謝寧才恍然大悟,原來榮華公主最近正忙啊。
那就是說,公主沒時間了?
謝寧琢磨了許久,還是決定再和公主商議一番。
于是這一日,謝寧又入宮了。
在看到謝寧的瞬間,榮華公主差點哭出來。
這日子不是人過的啊!
她、她想出宮玩……
謝寧卻驚訝地看着榮華公主。
榮華公主自己沒發現,處理了大半個月的宮務,榮華公主身上多了一絲凜然的氣勢。
如果說以前宮女內侍都說公主威儀甚重,這說的多半是她的脾氣和眉宇間的驕矜傲慢。
但現在若有人見榮華公主,就再不會被她眉宇間的傲然而駭住,相反,會被她周身令行禁止的鋒利以及言行而威懾。
掌權者說出的話語,分量向來要更重一些。
謝寧看到了榮華公主的變化,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依舊很高興。
她說:“殿下,我在宮外都聽說了您威名赫赫呢。”
謝寧說這話時沒有半分揶揄,她是真心這麽認為的。
榮華公主聽後條件反射地露出微笑,然後下一秒就意識過來,她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一抹憂傷。
榮華公主沒有回答謝寧,她擡手讓殿內侍候的宮女內侍都退下去,等沒人了,才跨了肩膀,一副痛苦的模樣抱着謝寧的胳膊。
榮華公主:“阿寧!我苦啊!!!!”
謝寧:???
等謝寧聽完了榮華公主的抱怨,忍不住啼笑皆非。
榮華公主這就是典型的想太多,她若是直接對太皇太後說想要經常出宮玩,想找個鋪子玩,也就沒這麽多麻煩事了。
“那您這是被困在宮裏出不去了?”
謝寧問榮華公主:“您還能随意出宮了嗎?”
榮華公主很郁悶:“每日宮務繁忙,看曾祖母的意思,她老人家似乎還想再塞給我兩個局。”
謝寧歪頭想了想:“您想接手嗎?”
榮哈公主立刻搖頭:“當然不想,光處理尚儀局和尚服局就足夠費事了,我幹嘛要再攬兩個?”
再說了,這裏是皇宮,她是公主,又不能住一輩子。
謝寧出了個馊主意。
“要是宮中有太子妃,您就輕松了。”
榮華公主立刻用死亡視線瞪謝寧:“一國太子妃是那麽好選的嘛?”
謝寧一拍手:“要不,我拐您出宮吧!”
榮華公主:“……哎?”
謝寧大笑起來,她對榮華公主伸出手,眼睛亮亮的:“我帶你出宮,順便住我家,怎麽樣?”
榮華公主的心砰砰跳了起來:“真的可以嗎?”
“沒問題,父親最近宿衛宮中,陛下讓他去管禦馬苑了,家裏只有我一個人。”謝寧滿口說:“而且我很熟悉宮中小路,您可別忘記了,我幼年在這裏住過的。”
謝寧得鎮國公教導,每到一個新地方都會将附近地勢環境探查清楚,更何況以前鎮國公也曾宿衛皇宮,家裏有相關方面的地圖,謝寧早就記在了心裏。
“你說的沒錯!”
榮華公主咬牙切齒,她只是公主,又不是皇子,更不是後宮之主,幹嘛老老實實地處理宮務?
那明明是曾祖母的事!
“可若是曾祖母怪罪下來……”榮華公主擔憂地看着謝寧。
謝寧莞爾:“放心,我現在是兵部庫部的文書郎,又兼任父親那邊禦馬苑裏的差事,有從五品呢,就算太皇太後找我的麻煩,對于我身上官職的任免,也需要陛下親自處理。”
五品以下官員變動的确可以由吏部自決,但五品以上的任免就需要重景帝親自決斷了。
榮華公主自然也明白這個規矩,所以此刻她猛地起身:“你且等着,我去換身衣服!”
謝寧揚聲道:“您可別帶太多東西啊!”
榮華公主:“知道了。”
大約一刻鐘後,榮華公主就換好了衣裳。
她換上了如心的服飾,又拿了幾片金葉子,就跟着謝寧出宮了。
出了宮,呼吸着宮外的新鮮空氣,榮華公主整個人都鮮活了許多,由于謝寧是坐車來的,榮華公主鑽到馬車裏,頓時挑起了馬車上的簾子,透過一個縫隙往外看去。
謝寧莞爾,她對着一個親衛使了個顏色,那親衛默不作聲地離開了。
榮華公主被謝寧拐出宮,總要和重景帝打個招呼的,謝寧還不能憑借自身官職觐見重景帝,但可以通過家裏的辰叔給宮中遞消息。
事實上榮華公主早就擁有獨立出宮的權利,要不然重景帝幹嘛給自家女兒搞個別苑呢?
只可惜榮華公主這段時間被太皇太後忽悠住了,再加上她接二連三地被自家兄長和自家父皇訓斥了一頓,就腦子抽風,忘記這茬兒了。
重景帝聽說此事只是一笑了之,太皇太後倒是面色不渝。
榮華公主畢竟是皇帝教養大的,規矩就是差了些,就算要出宮,好歹也要準備各種儀仗吧?
而且出宮之前也不和宮中長輩說一聲,甚至宮務都沒處理好,就這麽跑了,成何體統?
連帶着,太皇太後對謝寧也多了一分厭煩。
不過就算太皇太後看不慣謝寧,一時半會也不會做什麽。
誠如謝寧所說,她現在算是朝廷命官,未來還可能當個和親公主,太皇太後自然沒必要和一個小丫頭較勁。
從皇宮出來會經過各個衙門,等謝寧的馬車出了內宮,來到宮外時,第一個看到的就是京兆府的衙門。
畢竟是處理京兆事宜的衙門,還要審案宣讀诏令什麽的,京兆府自然不可能在內宮辦理宮務。
謝寧和榮華公主出來的正是時候,此刻京兆府居然在審案。
四周圍了無數百姓,謝寧的馬車頓時走不動了。
榮華公主掀了窗簾,看着難得一見的景象。
她問謝寧:“這審得什麽案子?”
謝寧向來耳聰目明,她略聽了聽,就知道了:“這還是明遠侯部曲的那個案子。”
“那兩個部曲被壓入京城了。”
榮華公主怔了怔,想起大半個月前謝寧入宮時說的消息。
她說:“敦煌郡守也要被免職吧?”
“這是必然的,從郡守到地方監察禦史,再到司曹和刑獄,還有邊軍內部的将領和士兵,這一串都要被免職處罰。”謝寧嘆息道:“不過明面上只有這兩個部曲是被告人,所以公開審訊時就不牽扯那麽多了,其他都會內部處理的。”
謝寧眯着眼,仔細看了半天,她對榮華公主說:“審案的是京兆府尹杜文清杜大人。”
榮華公主沒說話,她看了又看,只看得到外面的百姓和拿着水火棍的役人,高堂內的景象倒是看不太清,畢竟離得遠,她又沒有謝寧的眼力。
“杜文清……”榮華公主喃喃地說:“沒聽父皇提過他,他的能力如何?”
謝寧想了想,公允地說:“是個有能力的人,就是性子有些油滑。”
榮華公主不再開口,四周百姓的吵雜聲也漸漸低了下來,原來是開庭了。
大堂之上跪着兩個人,若是榮華公主沒猜錯,這應該就是那兩個走私并試圖找人頂罪的部曲了。
“堂下何人!!”杜文清按照一般開庭套路,厲聲喝問。
那兩個部曲耷拉着腦袋,輪流報名。
“罪人李山見過大老爺。”
“罪人方施見過大老爺。”
杜文清大聲說:“爾等知罪!?”
這也算是審案的套路了,一般都會先威逼斥問一番。
然後兩個部曲異口同聲:“我們知罪!請官老爺責罰!”
杜文清:“……………………”
等等啊,你們不按套路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