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壓力

《斯德哥爾摩情人》片場,現在正在拍露天戲。外景在斯德哥爾摩的一個小廣場上,沒有完全封閉,請了一些群衆演員來當作街頭藝人擺攤,也由着一些路人在不幹涉和不打擾電影拍攝的情況下在旁邊經過,以營造最自然的場景。

今天,斯德哥爾摩陽光明媚,穿着簡單塗鴉t和牛仔褲的青年坐在折疊板凳上信手在面前的畫板上勾勒出弧線優美的線條,他的手勢很快又飄逸好看,不消片刻就勾勒出一簇美豔的牡丹花。旁邊的中年街頭藝人湊過來看,笑着用英文誇獎他。

“布魯斯,你的手法又更熟練了,很棒哦!”

青年的頭發在陽光下呈現一種冰冷的色調,但身上的衣服卻是鮮豔而熱烈的顏色。他眉頭緊蹙,嘴角像是不開心地抿着。眉眼清冷,有點傲慢,看上去讓人不敢接近。但是熟知他的人都知道,布魯斯每次專注于繪畫的時候便是這樣一副樣子,讓人覺得他很不高興很不好惹。其實布魯斯是一個很好的孩子。

青年聽到鄰居的誇獎,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一剎那就讓身上的那份疏離感消失殆盡,他落在畫板上的筆一旦停下就沒有再繼續為粗糙的速寫添加線條,蒼白纖長的手指拿黑色炭筆的模樣像是從達·芬奇的教堂壁畫上拓下來的一樣,輕盈愉悅。

“今天狀态超級好,我想一定是天氣太好的緣故,勞爾。”

“是啊,今天太陽特別棒!布魯斯,要是你也能看到就好了。”

青年低笑一聲,眨了眨眼睛,語氣沒有絲毫的沮喪,“沒關系的勞爾,不用為我傷心。我也能感覺到陽光的啊。我的肌膚就告訴我今天天氣很溫和。”

青年說着探出右手在身邊的包裹裏來回摸索。

“你要找什麽,我幫你。”勞爾說。

“不用麻煩了,我……”

青年一句話卡在這,臉色就變了。

糟糕,忘詞了……

下一秒,林镓樹摔凳子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緊接着是狂風驟雨般地怒罵。

“裴向南你是怎麽回事,就這麽幾句臺詞你都能忘,你是提前老年癡呆還是真腦殘?!傻子說那麽多遍都能記住了,你怎麽就記不住!”

裴向南抿緊了嘴,微微低了頭。他能感覺到許多不滿的視線,如芒刺背。他只能站起來不停鞠躬道歉,不停說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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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第十九條了,看來今天是拍不下來了。”

“開機第一條就糾結,這可不是什麽好預兆喲。”

“這個新人蠻怪的欸,眼睛真的看不見嗎,長得倒是很好看,也不知道導演從哪裏找來的。”

“狀态太不好了,再拍下去估計也好不了。”

“那現在是要怎樣,林導不發話,我們也不能說不想陪着耗就不幹了吧。”

“付大影後都要發飙了吧,就這麽幾個鏡頭的戲,ng了十幾條。”

“聽說是純新人,一點沒演過戲。”

“不是吧,那是怎麽被我們挑剔又誰帳都不買的林老大選上的,這不是給自己找氣受嗎。”

“聽說有不得了的後臺呢,來頭大大的。”

“噈,現在就什麽人都跑過來演戲,圈子才這麽亂的。”

“得,老大現在是氣得連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我還頭一次見他氣成這樣。”

“什麽啊,他最火大的樣子你還沒見過呢,直接把攝像機都給砸了,還好裏面的拍攝記憶卡被副導搶救回來,不然一個月的力氣都白費了。”

“還有這種事?”

“林導當年也是從一個新人努力到現在,一樣經歷過被制片人強行塞花瓶演員的事,不然你以為他能一步登天?所以啊,碰到新人,還是耐心點吧,多包涵包涵。說不準以後就是哪個超級巨星了。而且我看他性子還不錯,被林導那樣指着鼻子罵了十多次都沒哭。是個能忍的。在這圈子,能忍才好啊。”

慕辰峰一邊接過助理遞過來的飲品,走到林镓樹身邊說:“休息下吧,連着拍了兩三個小時了。”

林镓樹泛着紅光的眼珠子瞪了慕辰峰一下,最後還是松了口。

“休息十分鐘!”

裴向南坐在廣場的小板凳上,沒有因為林镓樹的那聲休息而挪位子,他雙手握緊放在膝蓋上,一下又一下小小地喘氣,牙齒都在微微打顫。

他緩慢地做深呼吸,盡量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

他從開拍前就覺得狀态不太對勁。

因為看不見的關系讓耳朵的聽力靈敏了許多,失明後不管是在試鏡房間還是在公寓,都是相對安靜的環境,要盲演背臺詞都不會受到打擾。但是現在不同,片場比起家裏,喧鬧等級直接提高了好幾個檔次,更何況現在還是拍外景,街道上此起彼伏的雜音更是讓他耳朵疼,很難集中注意力。這是他失明後第一次在這種吵鬧的環境裏表演,對于如何心無旁骛抛卻雜念他沒有一點經驗。尤其是在他擔負着電影開機第一條的重任,倍感壓力和緊張後。這種容易被外界環境影響,沒辦法全神貫注入戲的缺點就被無限放大了。

拍前幾條時裴向南盡量壓住,全部心思放在和演員對戲上。無奈林镓樹是個無限龜毛,追求完美主義的人。他總說這個微笑的角度要改,那個拿筆的姿勢要換,擡頭時間不夠精準等等。來回折騰過好幾條後,終于把能完善的都給完善了,裴向南也努力發揮出自己的最佳水平讓林镓樹林大導演滿意。原本這一條是能過的,但是恰好片場外一個工作人員摔了一跤,下意識尖叫了聲。就這一聲,毫無預兆地戳破裴向南緊繃的保護障,讓他破功了。

他的注意力就像是一塊摔爛的玻璃,眨眼間支離破碎,勉強拼湊起來,一碰就散了。

于是就越來越容易出狀況,演得越來越差,甚至開始忘臺詞。林镓樹氣得差點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輪了一遍。

林镓樹上了氣頭是完全不管你大牌小牌,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一視同仁地罵。他不說髒話,但就是罵得又難聽又讓人羞恥得不行。尤其當明星的哪個不好面子,在這麽多人面前被嘲諷長了顆金魚腦袋,怎麽能不羞憤欲死!

裴向南長這麽大從來沒被人這麽貶斥過,差點真的要氣cry了。但是他更多的是氣自己的不争氣,不然怎麽會被罵?!還拖累工作人員受苦受累,受林镓樹那個噴火龍的火焰噴射。他已經不止一下聽到這些人的抱怨了。

他也拼命想演好,想要再一條就過了,大家順利休息。可是他越這麽想,ng後壓力就越大,越緊繃,沒法自然下來。然後就越ng,惡性循環。

于是就這麽ng了十九條,裴向南都想給自己倆巴掌了。

難道他真的沒有演戲的天賦?還是走唱歌的路線比較好?裴向南沮喪地把整顆腦袋都埋在了膝蓋裏。

這個時候裴向南耳邊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布魯斯,要喝嗎,咖啡還是水》你的助理準備了好多東西,真是個不錯的人。”是扮演勞爾的演員,韋德的聲音。因為裴向南中文名字的發音實在拗口,讓這個北歐男人傷透了腦經,到最後他幹脆直接用布魯斯來稱呼裴向南了。

“不用了,謝謝,韋德。”

“嘿,不用這麽不開心好嗎,布魯斯。雖然ng的确不好,但是你才十七歲呀,我弟弟也十七歲,現在只會窩在房間打電動!夥計,往好點想,要知道你看起來就像是真的布魯斯一樣,你看你和布魯斯都看不見,也都很敏感……uh,我的意思是你很适合布魯斯……”韋德的語氣有點懊惱,似乎是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好打着哈哈轉移話題:“給你咖啡好嗎,提提神。”

裴向南驀地一怔,“韋德,剛才你說什麽,能麻煩你再說一遍嗎?”

“哈?你生氣了嗎,布魯斯,請相信我絕對沒有嘲笑你的意思,uh,我只是……只是……”

“你不用這麽緊張,韋德。”裴向南失笑:“我沒有生氣,真的。”

“你沒有生氣真是上帝保佑,你知道我的嘴一直都讓人不太高興得起來。但是,上帝,我是說心裏話的,你真的就像活的布魯斯!難以置信,你才十七歲啊。”

“謝謝,韋德。”裴向南摸索着舉起手接過韋德遞過來的熱咖啡:“我并沒有你說的那麽好,連累你也ng十幾次,我很抱歉。”

“我完全沒問題的!因為布魯斯是個讓人賞心悅目的孩子。”韋德聲音帶着北歐男人特有的爽朗:“而且我認為,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理解布魯斯的心情的。”

一瞬間,裴向南宛若醍醐灌頂。

沒錯,他是這個劇組裏最能理解布魯斯心情的人了,就算是寫出這個劇本的林镓樹都不一定能夠完全體會失明的感受。但是他可以,他和布魯斯何其相象,作為一個正常人生活多年,在習慣明亮的世界後突然失明。布魯斯的恐懼,痛楚,彷徨不安,他不是也經歷過嗎。

他的金大腿,入戲技能都已經get,沒道理現在就被打趴下啊。是,現在的情況是很困難,但想想以前的副本開荒不也是這麽艱難的嗎。那個時候也因為頻繁失誤導致團滅,焦慮、暴躁、被指揮罵得狗血噴頭,什麽沒經歷過,但是每一次他都堅持了下來。現在,堅持下去也并不是不能做到的事。

裴向南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咖啡杯。

現在已經到了boss面前,不是打敗boss升級技能點,就是被boss打死然後卷鋪蓋回家,他根本就沒有選擇和退縮的餘地!

他就是布魯斯,布魯斯就是他!拼了!

十分鐘很快過去,林镓樹在不遠處吆喝着開工,裴向南能聽到各種做準備的聲音。

許琳這個時候立馬帶着化妝包沖上去給裴向南補妝,小聲安慰他:“放輕松,向南,林镓樹在片場就是這個脾氣,他誰都罵的。你別太有心理負擔,好好演,啊。”

裴向南點頭。

林镓樹面容扭曲地卷着劇本敲凳子,沖裴向南爆喝一聲,“臭小子,你最好給我帶上腦子演戲!不然就給我滾回雲海去。”

場記很快拿着寫好的場記板過來發令:“《斯德哥爾摩情人》,第七十二場,第一鏡,第二十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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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曳的大麗菊裙擺搖曳生姿,旁邊是一雙擦得锃亮的尖頭皮鞋,以及熨燙得一絲不茍的西服褲褲腿。畫面繼續往上移動,是身姿綽約面龐嬌若向陽花的女人和高大挺拔英俊如斯的男人。

許靜荷一手挽着岩,一手摘下頭上寬大的編織太陽帽,滿眼歡喜地觀望這片陌生卻又動人的土地。

面色冷淡的岩安靜地站在許靜荷身邊,盡責地擔任配飾。

斯德哥爾摩的天很藍,像被水洗過的布,帶着點氤氲的水汽。巴洛克式的古老建築安靜而奢華地伫立在街道兩旁,你所看到的大多數都是會褚色,也會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寶藍和深紅。城市中心廣場的雕像噴泉邊坐着戴眼鏡看書的男學生,風忽然吹來,夾在他書頁邊緣的一張草稿紙飛了出來,在風中慢慢墜落在一群接頭藝人中央,藝人的畫板潑上了世界的顏色,圍在周圍的年輕女性清脆的笑聲像百靈。

廣場上的鴿子成群飛起,像一道潔白的屏障,伴着噴泉的水聲和游人們淡淡的喧鬧聲,一掠而過。

鴿群帶起的風微微揚起了許靜荷瑰麗的裙擺,噴泉在這一瞬間猛地升起一道巨大的水簾…

許靜荷驚嘆似的自言自語:“岩!我喜歡這個城市。”

岩的視線快速在面前的景物中略過,然後他金褐色的瞳孔中驀地倒映出一個身影。

他安靜地坐在那裏,用側面展露在你面前。先是如削蔥的手指,指尖柔和的弧度就像被海水萬年打磨光滑的鵝卵石。慢慢地向左看向上移,是圖案先鋒的印花衛衣和骨骼清雅精致的頸脖,再然後是一張令人驚嘆的臉和在日光下仿佛點綴着一層流光的黑發。

他就那樣坐在那裏

安靜地坐在那裏

一顆隕石落在你的眼中

你的心也跟着起了火花。

許靜荷:“岩,我們也去畫張畫像吧。”

岩淡淡地回應,沒有偏頭:“嗯。”

許靜荷不太滿意岩這樣的态度,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能看到年輕俊美的畫家被一堆姑娘半包圍着,仰起臉來笑時,總能引來姑娘們臉頰上的紅雲。

“岩,我們去那裏!”許靜荷拉着岩走向年輕畫家的攤位前。

“你好。”許靜荷說,微微俯下身子臉靠近畫家。她塗着複古紅的唇彩,微笑起來豔光四射,卻見面前青年畫家不為所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她挑了挑眉,回過頭去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再一次對自己以往所向無敵的魅力産生了些許質疑。她直起身,戴回了帽子。

“您好,這位女士,需要畫畫像嗎?”

“我想是的。”

“很高興為您畫像,聽您的聲音就能知道,您一定是位非常優雅的女性。”

“如果畫得不好,就算嘴巴甜也是沒用的哦。”

青年畫家忽的笑開,“不滿意不用付錢的。”

許靜荷眼珠微顫,竟是被青年畫家突然的微笑閃得晃了下神。陽光下,青年畫家的眼珠呈現出一種瑰麗的色彩,卻完全沒有光澤和倒映物。這個人的眼睛,看不見東西。

“你的眼睛……”許靜荷驚詫地捂住了嘴。

年輕的畫家睫毛微顫,像是在抖動的蝴蝶蟬翼。嘴角的笑垮了下,很快又恢複了弧度。

“是,我看不見您的樣貌,女士。”

這會兒,許靜荷卻是真來了興趣:“哦,既然你看不見我,又怎麽給我畫肖像?”

“聲音,女士。又或者任何在為您繪畫期間您能傳達給我的信息,來作為我的靈感。”

“我很喜歡這種奇妙的繪畫方式,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許靜荷說着,幾張鈔票塞進了畫家的收款箱,觸動箱內的傳感器,響起一陣悅耳的弦樂。

年輕的畫家面龐難掩喜色:“感謝您的惠顧。”

“先生,您不說話嗎,我想聽一聽您的聲音可以嗎。”青年畫家兀自在身邊的工具包裏翻找着畫具,他執着炭筆的手落在畫紙上遲遲沒有動。

“先生?”

許靜荷這個時候也饒有興趣地偏頭去看這個冷淡,甚至可以說冷酷的男人會有何回應。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抓緊岩的袖管。

男人一身黑衣,深色冷然,卻忽然說:“你覺得我會是什麽樣子的。”

畫家微微偏了頭,眨眨眼睛仿佛在“看”什麽,日光像是在他的黑發和眼睛上跳舞,點綴着流光。很快,他眼角有些向下拉,卷翹的睫毛微動,露出一個略微傷感的表情。

“真遺憾,沒辦法看到先生您的樣貌,這麽好聽的聲音,您的人,一定特別……特別的……”畫家的手飛快在畫紙上揮動着,所到之處皆是流暢的線條,他低喃着,聲音越發小,直到這畫紙上一個眉目深冽的英俊男人形象越發突出時,他才像回過神來一般,贊嘆地說“……特別的美。”

許靜荷驚訝地眼睛微瞪,視線不停在畫紙和岩的臉上跳來跳去。

“這真是……神奇。”許靜荷驚愕許久,半天也只顧吐出這個誇獎,爾後綻開笑容:“像是畫出了你的靈魂,岩。”

岩的表情令人難以捉摸,他居高臨下地俯視這個年輕的盲眼畫家,輕抿的嘴角似乎表示了不屑,專注的目光卻又顯得溫和。

許靜荷催促着畫家:“我現在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到我的畫像了!”

年輕畫家微微笑着:“好的女士,不過需要等待一段時間。”他彎腰下去摸索着抽出另一張幹淨畫紙疊在原先的紙上,持着炭筆的手像是在思考。

只是,誰也沒想到晴朗的斯德哥爾摩會在這個時候突降暴雨。

一時間,廣場上兵荒馬亂。

年輕的畫家弓着身子護住畫板,畫具和畫架抱了滿懷,一個不慎腳底打滑向旁摔去,從懷抱裏飛出的畫筆畫紙鋪了滿天。本以為會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心裏也早就哀嘆衣服又要報銷。天旋地轉後卻跌進了一個滾燙而熱烈的懷抱中。

“小心點。”是那位聲音很好聽的先生。

“謝……謝謝……”年輕畫家瞪圓了眼珠擡頭往上看,像是想要看清擁抱住自己的男人究竟是什麽模樣,可惜也只有一片黑。只有從男人衣衫中傳遞過來的香水,萦繞于鼻。是天竺薄荷香。

“不客氣。”

岩幫着年輕的畫家收拾了散落在地的畫具,兩人回到路邊躲雨處時渾身已經濕了個透。

“很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到最後連畫也沒完成。”年輕的畫家不好意思地向岩道歉,岩卻望着外頭瓢潑大雨,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這雨,一時半會兒是不停了吧。”

許靜荷眼珠轉了轉,便笑道:“不是你的錯,這雨說來就來,誰也無法預測。雖然沒辦法看到畫,但是能認識你這麽漂亮的孩子也不錯。”

年輕的畫家腼腆地低了頭笑,黑發發尖滴落的水珠落在他淡色的唇上,像是沾了露的初春櫻花。

岩在旁邊打了個電話,很快一輛黑色的轎車便停在他們面前。

“我要走了,英俊的男孩。”許靜荷拉着岩上車年輕的畫家有些手忙腳亂地抽出一張頁腳被雨淋濕的畫紙,問:“先生,女士,你們還會來斯德哥爾摩嗎,畫我一定會完成的。”

許靜荷:“會再來的。”

岩:“不用等了。”

年輕的畫家疑惑地皺起了眉毛,他搖了搖頭,将畫紙妥帖收好,安靜地站在街角屋檐下,等待雨水的停滞。

引擎聲漸遠,斯德哥爾摩的雨,淅淅瀝瀝,不知落在了誰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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